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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贼人,本督不亲手砍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说完不久,一名江南大营督标营兵士赶来,大声说道:
“启禀总督,找到颜佩禄了!”
原来这个颜佩禄一听官兵入城的消息,就已经在收拾细软,打算从海上跑路去日本。
趁官兵在杀颜家人的时候,他脱了绸袍,换上一身毫不起眼的破烂衣裳,丝毫不再顾全体面,就这样躲到了臭气熏天的粪坑角落里。
按照颜佩禄的想法,本来是想要等官军散去再暗中逃走,却没成想,被一个东厂的番子发现,给拖了出来。
黄得功总算放了心,捏着鼻子看向眼前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甚至想要与朝廷作对的江南财阀,本想要说什么话也都被咽了回去。
“带下去,择日发落。”
“颜家资产,如数充公,苏州戒严五日!”
。。。。。。
京城稀稀落落飘洒着天启六年的新春初雨,本来刚刚转暖些的天启,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湿滑寒冷,让人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好在西暖阁有地坑和宣德炉取暖,令天启皇帝不至于遭受忽然降温的严寒之苦。
然而,终日烧炭的宫殿内总是让人觉得胸口憋闷,于是朱由校不顾劝阻,来到窗檐边,将精美花窗打开一道小缝。
新鲜又寒冷的空气从缝隙间流通,使人心神一振。
恰在此时,王朝辅走过来说道:
“爷,苏州的暴动平定了。”
苏州的暴动,动静虽然大,可那毕竟是在内地,周围都是安稳如常,又有江南大营朝夕可达,苏州再乱,也掀不起什么浪花。
倒是这次东林党和财阀们的垂死反扑,让朱由校意识到,是该插手江南七省的军政了。
朱由校接来折子,继续站在窗檐边上,边吹冷风边翻开看着,看罢,笑道:
“带着十几个骑兵就敢入城平乱?这个黄得功,也不枉费朕对他一番栽培…”
“那刑部的意思呢?”
王朝辅道:“刑部老爷们的意思是,此事干系重大,东厂查出的名单足有一百二十余人,牵扯甚多,需得详细审查,证据确凿,才能定案。”
“狗屁…,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朱由校听着听着便冷笑一声,将奏疏扔回到王朝辅手里,走向御座道:
“煽动几万人暴动,这还不叫证据确凿?”
“朕说,黄得功杀的好,傅应星也杀的好,杀的还不够,得把这些人全都杀干净了,朕心里才舒服。”
“告诉刑部,不用再查了,这件事全权交给东厂,让傅应星就按这份名单抓人。”
“首逮周顺昌、杨念如、马杰、周文元四人,还有那个苏州知府寇慎,一并给朕拿到京师问斩。”
“大明养仕二百余年,怎么就养出这样的中山狼?”
第七百一十五章:天地总不公
落日余晖映入文华殿,昏黄的日光下,朱由校正伏案练习书法,听门外似有脚步声轻轻停下。
过了片刻,淡淡说道:
“进来吧。”
“陛下,臣有要事禀奏…”
温体仁踮脚来到文华殿中,见天启皇帝仍旧在自顾自的练习书法,便继续说道:
“苏州的事,臣以为,必不是一朝一夕促成,颜家还只是其一,其余还有赵、李两家苏州的大户,参与其中。”
“如要按照陛下昨日圣旨处置,大动干戈,少则牵沿数万之众,如此,对陛下圣明之声不利。”
朱由校淡淡一瞥,手中一顿,随即继续专注地写字:
“那依温阁老的意思,朕难道要从轻发落吗?”
温体仁想了想,说道:
“从轻发落也大可不必,此事系东厂逮周顺昌而起,而闹事之人,大抵是一些朝廷改革分省录取制度以后的不满士子领头。”
“陛下可赦免那些被蒙蔽的百姓,只罚颜、赵、李三家及那些幕后主使者,惩处官员,以安民心。”
朱由校半晌没有说话,数息后,写罢手中的字,笑着招手示意温体仁过来,道:
“温阁老说说,朕这字写的怎么样?”
“威福下移,驯至于乱…”
温体仁向前几步,看见这八个字,心中一震,面色微动,讪笑道:
“陛下这字,颇有《颜勤礼碑》的特点,筋肉丰满、浑厚有力,恢弘雄壮、大气磅礴!”
朱由校微微一笑,扔下毛笔,坦然道:
“世人常说,颜筋柳骨是书法各家中的集大成者,阁老如此夸赞,朕倒是觉得愧不敢当了。”
语落,文华殿中陷入短暂的寂静。
温体仁自然明白,天启皇帝这字要传达的意思。
“那温阁老知道,这些字出于何处吗?”
温体仁怎么说也是一步步做到内阁的朝廷重臣,进士出身,自然熟读这些经卷。
“威福下移,驯至于乱”这八个字,不是出于别出,正是朱元璋所写的三十二条大诰其一。
“此八字出于太祖皇帝大诰第三十二条,‘威福下移,驯至于乱…乱世、当用重典…’。”
朱由校听到,呵呵一笑:
“这大诰仍立在宫中,满朝文武都如先生这般熟读背诵,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真正的放在心上?”
说着,朱由校负手转身,留下一道背影。
“此事朕意已决,阁老不必再劝,回去让那些还打着劝谏心思的大臣们,也趁早死了这条心。”
“太祖皇帝起于微末,经逢乱世,人命如草,常说乱世当用重典,朕亦深以为然。”
“这次民变事后清查起来,虽然苏州可能会血流成河,但是江南七省,都会太平。”
“朕的这个心思,阁老明白吗?”
说着,朱由校微微侧目,斜睨过来。
温体仁连忙垂眸下去,不敢于皇帝对视,颤声说道:“陛下所言甚是…”
“是臣糊涂了,臣优柔寡断了。”
“不过阁老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这样吧,告诉傅应星,颜、赵、李三家,那些名单上的官员、士子照抓不误。”
“被蒙蔽、蛊惑的百姓,也都是苦命人,许那些有家有室的外放它地,不要牵扯太多。”
温体仁这才放下了心,纳头便拜:
“陛下仁德,天下百姓必会对陛下感恩戴德,歌颂天恩!”
“行了,你下去吧。”朱由校一摆手,待温体仁离开,冲一旁侍候的王朝辅说道:
“将这副字帖抄习百遍,给在朝为官的每一个人,都送去一副,就说是朕让他们好好读读。”
“天地总不公,该死的,不该死的,日日夜夜,死的人多了,朕又岂能顾得过来…”
“畏首畏尾,做得成什么事?”
自语一句,朱由校自嘲地笑了一声,转身道:
“摆驾,坤宁宫。”
。。。。。。
苏州之事到了第三日,已经全然都搞清楚了。
起码,官府放出来的消息是这些,暗中还有没有其它的内幕,这便不是一般士民所能知道的了。
在黄得功平定民变的第三天一早,苏州府衙在全城各地都放出了告示。
这份告示,标志着这次苏州的乱子,总算是告一段落。
听闻官兵重新控制了苏州城,乱象宣定,许多躲藏到城外的百姓,都是陆续回来了。
为了将那些东林士子和财阀们的交易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中,不仅官府告示,《京报》中也详细的刊登了此事。
根据告示中所说,苏州民变,不是简简单单由士子鸣冤造成,官府宣示出的事情真相,令许多人都是后脊背发凉。
苏州百姓爱戴的所谓清官,苏州知府寇慎,被东厂在府中查出近三十万两的现银。
除此以外,在苏州、杭州、南京郊外各处,又有在寇慎名下的众多园林、田宅。
这个清官,并没有百姓们所想的那样“清”。
对于此事,当今皇帝的态度一如既往地强硬,擅自查抄颜家的江南大营总督黄得功什么事没有,反而得到了褒奖。
天启皇帝在朝中的举措,某种程度上,稳定了苏州当地的局势,使得东厂也敢于放开手清算。
经历了三日风波,本来就该登门抓捕周顺昌的厂役们,再度敲响了周府的大门。
傅应星亲自前来,直到现在,他还在为前日督办司未能被乱民攻破而心存庆幸。
无论东厂处于什么人人喊打的境地,有一件事是厂役们得以安心的基本,便是当今的皇帝。
天启皇帝的心思,一向都是未有什么变化。
皇帝的信任,胜过坊间恶语中伤的千言万语。
这也让人人言称是“凶名赫赫”的东厂厂役们,心中更加坚定,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
“笃笃笃…”
傅应星紧握成拳,再度敲响了大门,正要不耐烦的下令砸门,却是发觉,门,居然缓缓的开了。
于是傅应星举起一只手,随时准备应付周府中人的垂死反扑。
然而令人意外的一幕出现了,周顺昌自缚于门前,踏出大门,在围观的众人眼中,铁骨铮铮似的道:
“尔等听从权阉指使的东厂阉狗,抓我、杀我,我周顺昌一概听从,切勿再扰民害民了!”
第七百一十六章:坏人我们来当
“看来你们这帮人,还是贼心不死。”
傅应星嘿嘿怪笑一声,上前说道:“周顺昌,你当真还以为现在的苏州,是你能闹得起来的吗?”
“这个坏人,我傅应星当定了!”
“小的们,押走!”
“周府全部查抄,一个活物都不留!”
一声令下,番子们纷纷踹门而入,旋即周府中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一名番子直奔着周顺昌的老爹过去,当众将这老鬼按在脚下,对着脑门子就是一阵狠踩。
直踩到老家伙连惨叫、呻吟的力气都没了,这才一道割下他的首级,交到这边。
而周顺昌,显然也没料到番子们经受这次事件以后,居然还会如此的毫无顾忌。
他看着死不瞑目的父亲,厉声痛骂:
“阉狗,你难道就只会对付我那些手无寸铁的家人和师友吗?”
傅应星恬不知耻地笑道:“你说对了,我就会这些,我这次不仅要把你的家人和师友都抓得一干二净。”
“我连他们的家人和师友,也要一个不落的抓了。”
“怎么,难不成你还能再鼓动数万人造反?我告诉你姓周的,眼下江南大营几万人在苏州城镇着,你翻不了天!”
“带到广场上,老子等会儿要亲手,挨个把他全家都给砍了!”
“给他嘴里塞上,我要他眼睁睁的看着,我是怎么把他全家一个个给砍了的。”
“既然已经是坏人,那就坏得更彻底一点儿。”
闻言,番子们也是哈哈大笑。
这话说的不错,反正无论怎么样,自己这些人在天下人的眼中,就是坏事做尽。
那倒不如破罐破摔,一“坏”到底了!
这事后清算,掀起大案,得罪人的活儿,还是得咱们东厂来干!
傅应星看着周顺昌痛苦的神情,走到他身边,低声冷笑道:
“你等着看,看看你的那些幕后主子们,有没有一个人再敢跳出来找死的。”
。。。。。。
“东厂查案,开门!”苏州城某条小巷,一名番子锤响了一户看似毫不起眼的百姓房门。
门内一阵的慌乱,还有瓷器被不慎摔落打碎的声音。
不一会儿,传出一句发抖的问询:“东厂的老爷们,我们没有参与暴动啊…!”
番子道:“参没参与,开门便知道了。”
“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要砸了!”
“别、我开!”门内传出一阵争吵,但是很快,由一个神态慌张的中年男人,打开了房门。
番子向屋内一看,发觉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人家。
一男一女,一个孩子。
“嗯,你们没事了。”番子刚要离开,门还未曾关上,便从内房传出一声细微的轻咳。
转瞬之间,番子的刀抵在了门缝之间。
“什么声音?”
男人顿时惊慌失措。
“没什么声音啊…厂爷是不是听错了?”
“给老子滚开!”番子“砰”地一脚踹开房门,推开男女,大声喝道:
“搜!”
番子们顿时间鱼贯而入,很快,就在内房中搜出一名身着青衫的落魄士子。
这士子,便是苏州城内众多苏州士子的领袖之一,国子监生文震亨。
文震亨,说起来有些来历。
天启元年朱由校亲自主考的天启王朝首次殿试上,钦点了他的哥哥文震孟问新科状元。
文震孟被钦点新科状元以后,并没有做出一番事业,反而是利用这关系,不断的提拔东林士人。
很显然,那位新科状元,甚至于因其才深受皇恩得以鸡犬升天的这些家人们,并没有对朱由校感恩戴德。
番子冷冷望向那中年男人,而此时,女人也开始疯狂的对那男人又喊又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