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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辅心底有些难受,眼看着皇帝就要歇息了,却没成想,忽然间来了这种事。
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地震。
第七百三十四章:灾事司
山西这次的地震很严重,用后世的话说,震级至少在七级以上,才会造成这种损失。
奏疏上说,灵丘全城尽塌,压死百姓五千二百余人,往来商贾,驻守官军,更是不计其数。
就连城中的枯井,涌出来的也都是黑血。
这次地震,最开始是从天启六年三月初五日丑时发生的,山西灵丘、浑源州多地突发地震,至今已经连震一月有余。
全山西震摇数十次,包括灵丘在内,多地全城尽塌,官府停摆。
除去灵丘,浑源州也是一样,据说是官民庐舍无一存者,压死百姓又有四千三百余人。
屯守在浑源州官军的军营直接变成废墟,多地卫所尽毁,往来商贾及各地行人还没算,如果全算上,也有近万人了。
灵丘知县、浑源州知州,甚至于山西御史、布政使等高级官员,也有十余人死于此次地震之中。
正是因为地震一开始就摧毁了多地的官府,连督办司也未能幸免于难,加上这次的灾情实在严重,地方官员多有隐瞒不报。
这才导致地震发生一月之后,消息才传至京师。
觉山寺在灵丘县东南二十里处,创于北魏太和七年及远大安六年,此次地震中,庙貌摧残,遗址故墟,杳莫可寻。
如果只是山西省内,还好说,主要是这次就连边关大同府,也是所属俱震。
大同府发生地震的时间,大概灵丘首次地震的半月后。
当时是,大同府从西北起东南而去,其声如雷,摇塌城楼城墙二十八处,边关城隘震塌十二所。
蔚州、广昌、隆平连日震声如雷,城垣颓坏,官民庐舍摇毁无数,人多压死,地裂水涌。
就连大同总兵张万邦,都在帅府与众将议事时遭遇突发地震,被房梁险些砸中。
最后张万邦虽然从府城逃了出来,精锐亲兵和大同军却损伤不小,其本身更是身受重伤。
当天被压死在城内的,还有乱岭关守备千总张毕、威平堡驻防百总林山,偏岭口守备千总吴大用等十八人。
其中,官职最大的是安东中屯卫的指挥使龚用,这已经相当于大同府第三高的军职了。
天启一朝至今,就连林丹汗大规模南侵,都没有给重兵防备的大同府造成这种伤亡。
好在眼下北疆形势已定,倒是能从容应对。
不然,如果这个机会被西虏诸部抓到,大举来犯,大同府真不一定能挡得住了。
内阁诸位阁老,兵部尚书王洽以及英国公张维贤,看了这份奏疏,脸色都不是十分好看。
武英殿大学士温体仁说道:“陛下,这次地震恐怕还不只限于山西。”
“近日,坊间有所传闻,说是京师昌平府,有轻微震感,似乎是已经蔓延到了畿辅一带。”
张维贤点头,说道:
“此事臣知道个大概,昌平府现下已经是人人自危,许多百姓争相恐后往京师而来。”
“民间谣言四起,陛下还是早作决断,万一京师再生大震,损失无可估量。”
朱由校点头,神情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现在回去休息是顾不上了,看来天启六年这一关,真不是好过的。
从年初的诡异事件接踵而至,到眼下自山西而起的连环地震,这明末,天灾为什么这样多?
心累,朱由校现在是真的心累。
因为他知道,这还没到崇祯年间,崇祯十七年间,各种地震天灾,更是多如牛毛。
不当皇帝还是第三视角,现在自己是第一人称,做了皇帝,方才明白,明朝能在这种情况下挺了这么久,属实也不太容易。
这就不是单单有钱能摆平的事,就算你有钱有兵,在这种生产力低下的年代,也经不住这种天灾。
别的不说,以现在后金的国力,这样的地震,只需要一次,没个五十年,他们根本不用再想入主中原的事。
一次天启二年的五省大地震,到现在大明也没完全缓过来,又来一个规模更大的。
最主要的是,这次的地震还有愈演愈烈,自山西向整个北方蔓延的趋势!
难,太难了…
后世会出现所谓“天要灭明”的传闻,而白莲教妖言惑众,屡禁不止,也就不足而奇了。
老百姓能有什么,不过是一座小屋,几亩田地。
一次地震,就连坚固的城防角楼都能震塌,就连官府衙门都抵挡不住,何况是他们的庐舍。
流民四起,已经遭到地震的地方,家破人亡,官府停摆,朝廷赈灾,遥遥无期。
还没有地震的,听闻多地近日都有了震感,更是人心惶惶!
再加上白莲教在民间传播谣言,所谓“无生老母下凡普救世人,天要灭明”的传闻,又开始出现。
挺好个局面,一下子就败坏下去了!
朱由校强打精神,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精神起来,疲惫的问道:
“事情已经如此,诸位都是朕的肱骨大臣,都说说吧,应该怎么做。”
内阁首辅魏广微道:“应该立即赈灾!”
“地震是从灵丘开始,朝廷就从灵丘开始赈灾,搜捕被埋在废墟下的百姓,能救一个是一个!”
东阁大学士胡士广自从那次下去山西回来,就变得异常老实,被皇帝强行绑在了一条船上,自然要本本分分的做事。
这次赈灾,他也没想着浑水摸鱼,直截了当的说道:
“陛下,臣赞同首辅的话,这次地震大有愈发严重之势,各地灾民遍野,朝廷若不及时赈灾,山西恐再生民变。”
“是啊,民变、民变…”朱由校叨咕一句,道:
“各位阁老说的不错,朕正有此意,朝廷此后成立一个灾事司,隶属户部,专管各地灾害预防、赈灾事宜。”
“灾事司的大使,各位有没有人选?”
众人对视几眼,都没有说话,朱由校看向温体仁,说道:“温爱卿新到内阁,有没有人选?”
温体仁猜得到皇帝的意思,立即躬身说道:
“回陛下,臣在山东时,认识一个曾在南京饷司,名唤杨嗣昌,此人忠贞可用,甚得民心。”
“杨嗣昌…”朱由校佯装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实际上,这个人,他早就知道。
杨嗣昌,便是后世提出“十面张网”之策,替崇祯皇帝背锅,明朝最后一个肯作为的兵部尚书了。
虽然他在文人口中的风评不怎么样,但是起码朱由校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是可以用一用的。
想了想,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召杨嗣昌进京听用。”
第七百三十五章:告祭九庙
这日,京师的上空飘落绵绵细雨。
杨嗣昌顾不得湿透的官服,自永定门片刻未停的进了宫,沿途经过城西,发觉正有大批的征夫躲雨。
“也不知陛下有了什么盘算,王恭厂在京城设立两百多年了,却要在两个月内搬离。”
“管这么多做什么,有钱拿就行,又不是做白工。”
起初说话那征夫闻言笑道:“说的也是,朝廷现在说到做到,从不拖欠工钱,若不是这次的差事,我全家怕都要喝西北风。”
“这一月的差事,足够撑上半年了。”
几人正说着,一个老者神秘兮兮说道:“看见方才骑马过去那人了吗,怕又是被召进京的大官。”
“山西大震,这几日昌平府也有震感,朝廷该是就要开始赈灾了,到时候都机警着点,肯定又要征夫重建。”
听到这话,众人也都是有了今后的打算。
这天灾,对他们来说,也并不全然都是灾祸,各地一生灾祸,朝廷就要赈灾,官府便会大量征夫。
好比这次大地震,各地灾后的搜救和重建,都要在民间征夫。
他们这些没有田地和稳定收入的人,就指望这些差使养活全家。
杨嗣昌心思实在不在体察民情上,只听了寥寥数语,便来到紫禁城门外,向守门的勇卫营千总求见。
千总顶着雨站在门前守卫,盔甲上不断滑落雨水,望见来人,上前拉住了马缰,笑道:
“杨大人,请下马进宫吧。”
。。。。。。
杨嗣昌来到西暖阁,闻见空气中的熏香,转头一瞥,看见一个穿着紫色宫衣的小宫娥正蹲跪在宣德炉旁,小心的清灰添香。
这时,王朝辅走来,微笑道:
“杨大人请等一等,陛下马上就要来了。”
说完,他将手一挥,立时便有小阉端着贡茶过来,稳稳地放在桌案上然后踮脚退去。
杨嗣昌拿起茶连喝几口,大呼口气道:
“劳烦公公了,下官确实有些口渴。”
王朝辅看见这杨嗣昌如此懂事,心情也好了许多,笑道:“这都是分内之事。”
杨嗣昌不再多喝,摘下湿透的帽子,于西暖阁中端坐,虽因连日赶路显得有些狼狈,却仍显出一身上下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气度。
不多时,殿外廊道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杨嗣昌连忙起身,垂头等待,发觉眼前有黑影,便恭声说道:“臣淮北饷司杨嗣昌,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刚与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谈了白莲教近日在山西愈发壮大的事,轻车熟路的坐在九龙御座上,眉头紧锁。
“平身吧!”
“山西大震,先至大同,再至昌平,朕有意设立灾事司,专理各地灾情,温体仁荐你前来,希望不会让朕失望。”
杨嗣昌闻言,方才知道是谁在皇帝面前举荐了自己,心中恍然,连忙说道:
“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为皇朝效力。”
朱由校点头,道:
“既然你已经到京,灾事司便尽快组建起来吧,在京中选址一处,报予工部,即日建衙。”
“灾事司官员,也都由你选定,上报户部,再告朕知道。”
说着,朱由校转头道:“灾事司初建,批内帑银一千三百万两,用于建衙,梳理赈灾事宜。”
“如若不够,再向朕要。”
杨嗣昌没想到一来就遇见如此恩典,顿时感激涕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喊道:
“深受皇恩,不敢不报!”
“陛下仁德,大明百姓有福!”
朱由校摆了摆手,这般恭维,自做了皇帝,实在是已经听得有些免疫了,面上毫无波澜,道:
“行了,下去吧,真要感谢朕,就将这些银子用在实事上,去多救一些灾民吧。”
杨嗣昌道:“臣遵旨!”
带杨嗣昌退去,王朝辅一旁说道:
“爷,山西大震,殃及畿辅,朝臣们皆感天变示警,联名劝告陛下在明日祭告九庙,并请皇后娘娘及太妃同往。”
朱由校靠在椅子上,有些无语。
这个时候的人,迷信些倒也正常,如果这样做,能让朝野间的谣言少一些,倒也值得。
于是,轻声说道:
“朕知道了,不过太妃就免了。”
“她老人家不问世事多年,一直诚心礼佛,真要是天变示警,也是朕的过错,皆与太妃无关。”
王朝辅点头,没有说什么。
朱由校叹口气,又问道:“礼部说了要在明日什么时辰祭告九庙吗?”
王朝辅摇头,“还没有。”
朱由校讽刺地笑了一声,看起来,这帮好臣子,还并没做出什么万全的计划来。
满心想的,都是先让自己这个皇帝去向全天下认错。
罢了,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遭了,总不能因为这些,就在这个时候再砍掉一批脑袋吧?
真要是如此行事,天下恐怕就要真的大乱了。
“行吧,告谕内阁六部,就说朕准了朝臣们的联奏,叫礼部在明日前定下一个章程,送到乾清宫来。”
“你下去吧,朕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王朝辅不敢继续打搅,只好出门,而在东厂内的魏忠贤听了明天皇帝及皇后要告祭九庙的消息后,一下子就猜到,又是那些朝臣们的杰作。
“皇爷贵为天子,哪有天子低头认错的道理,山西地震,又和皇爷有什么干系?”
“是啊,我看,正是那些臣子无德,才触怒了上天,降罪于天下黎民。”
魏忠贤听后,说道:
“你们还不明白?爷这哪是低头认错,这是顺水推舟,权当消弭了天下间的隔阂。”
“民间谣言,才是一把无形的刀哪。”
几个档头不敢多说,立即逢迎谄媚。
“厂公明鉴!”
“厂公想的,小的们可是一丁点儿都想不到,要不说,厂公能受陛下信任呢。”
魏忠贤非常受用这些话,笑道:
“你们这帮人,嘴跟抹了蜜似的,怎么,家家都有喜了?还不回家去看着孩子?”
几人嘿嘿一笑,不再多说。
。。。。。。
朝鲜,王京。
朝鲜国王李倧坐在王座上,听着下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