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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皇帝爷来了,众勋贵全然没了平日里那股子嚣张劲儿,忙不迭的围拢过来,态度极为谦卑。
朱由校心里早就被他们这副样子给逗笑了,可是脸上却还是一副冷淡的样子,来到早被陈策摆放好的椅子前坐下。
然后,环视了一眼跟过来的众人,面无表情道:
“都别跟着了,找个地方坐下吧。”
众勋贵也没什么好想的,纷纷在勇卫营兵士端来的椅子上做好,可却都只挨着半边儿屁股,自然是随时准备起来挨训。
然而,意料之中的龙颜震怒并没有用出现。
有人悄悄窥视上颜,发觉皇帝竟然在不断的叹气摇头,这样一来,他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有人不禁在想,皇爷还是爱我们的。
刚想到这儿,朱由校便就发话了:“你们哪,你们这些人,有多少是被朕寄予厚望的?”
“陈延祚在山西要务在身,回不来,可是你们,朕得亲自跟你们唠唠,不然,今后你们还敢再犯!”
朱由校叹了口气,道:
“你们可知道朕为什么要整顿卫所吗?山西那次,还只是个开始,今后,朕要把这项改革推广到全国中去,彻底消除卫所弊病带来的隐患。”
“你们这些人,都是朕今后要安插在地方的眼睛,是朕的拳脚。你们说说,朕要是眼睛瞎了,拳脚也都废了,朕能好受吗?”
众人也不是傻子,听到这里,才都是恍然大悟。
阳武候薛廉起身跪了下来,呼道:“皇爷,臣有罪,臣自请革爵,带着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从头再来!”
朱由校看他一眼,凝眸说道:
“薛廉,你是有罪!”
这话,登时令薛廉浑身一颤。
“不过,你能主动说出这句话来,朕很欣慰。”朱由校忽然话锋一转,说道:“你罪不至此,革爵就免了,不过你活罪难逃!”
说着,朱由校伸出手指向众人,道:
“你们也一样!”
“你们这次的罪过,朕全都不再计较了,以前的那些有的没的,朕知道的,也权当不知道,既往不咎了。”
“谢过皇爷!”众人欣喜不已,全都没有想到,今日居然是这个结果。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朕话还没说完哪!”朱由校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这群勋贵一眼,道:
“你们的爵位,朕暂且留着,因为你们的祖上都对大明有功,可是也就仅限于此了,朕要革除你们后辈的袭爵之权!”
“如要袭爵,你们就好好教导你们的儿子、孙子,能在你们死前建立功勋的,才能袭爵。”
“都听明白了吗?”
话音一落,全场鸦雀无声。
第七百七十五章:帮朝鲜处理国政
傍晚,从营地回到行宫里的朱由校将手里的文书扔在桌案上,壶里的茶水已然冰凉。
宫娥正欲更换,却见皇帝茶水倒满一杯,一饮而尽,感受着茶水秦沁凉心脾,朱由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恭厂灾后,整个北京城异常的燥热难耐,这凉茶,正好去去自己身心内外的火气。
处理了勋贵的事情以后,三大营的整顿业已迫在眉睫,这次朱由校打算让一个满朝文武都想不到的人去主事。
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将挂兵部左侍郎衔,署理整顿京军三大营,勇卫营总督陈策从旁协助。
这次,朱由校任用了文官和武将的势力,独独没有选择任何一家勋贵,为的就是敲山震虎,彻底解决三大营历朝以来的弊病。
勇卫营是朱由校亲自建立起来,必须要护卫在自己身边的一支禁军。
京师戍卫自有城西的城防军,而外出征战,还要有另外的兵马代表京师,总不能每次京师出人的时候,就让勇卫营去。
况且三大营沿革多年,世人视其为京军门面的想法早已深入人心,不整顿三大营,天下人也会对官军没有根本上看法的改变。
整顿三大营,现在是一百年来最好时机,正好借着王恭厂灾一事,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况且,勋贵袭爵毫无压力的事儿,朱由校也得考虑解决一下了,勋贵子弟没有一点危机意识,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次朱由校只是利用这八十余家名气比较大的京师勋贵试试水,看一下全国勋贵们的反应。
朱由校想到这里,低头看向桌案,脸色沉了下去。
毛文龙这封密奏,正验证了之前朱由校的想法。
皇太极被抄断了后路,也不与入朝的辽军接战,既然回不去,倒是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与他们打起了游击战。
辽军大部皆为步卒,虽然如今骑兵装备了手铳火枪,可人数上到底还是不如后金,根本不敢独自追击。
加之朝鲜境内水土不服及不熟悉地势等原因,未敢孤军深入。
皇太极随后放出了消息,声称要派遣使臣来北京议和,商谈条约,不再与大明为敌,共享太平。
他正是抓住了辽东久战,民心疲弱,而朝鲜不修武备,急于想让后金离开朝鲜境内的种种人心,做了这个主动求和的“大好人”。
实际上,根据熊廷弼的最新塘报,后金仅仅只是放出了议和的消息而已,皇太极另一面又分兵两路,分别往觉华岛和宽甸去了。
这哪是想要罢兵言和的意思,这是贼心未死。
然而属国朝鲜,以及辽东百姓,听闻后金主动求和的消息后,都是人心浮动,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提前庆贺久违的太平了。
人心,这就是人心啊!
朱由校坐在椅子上,心知肚明,皇太极绝不会甘心一直在建州做个土酋长,而自己,也不会放着国仇家恨不去报。
这次就算议和了,也是毫无意义。
大明与后金的战争自万历一朝至今,持续近半个世纪,早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可很多人还是天真得很。
他们奢望着,只要这次大明撤兵,后金就会遵守合约,从朝鲜撤兵,从此两方过着罢兵言和的太平日子。
想什么呢?
少不得,这次要由自己这个宗主国的皇帝当坏人,现在朝鲜已经被后金打怕了,听说满朝百臣大部分都赞同议和。
这个朱由校也理解,毕竟鞑子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肆虐,大明和后金不断大战,而朝鲜军队却只能在本土上看热闹,这滋味的确不好受。
可能他们想的,是无论如何先把后金军从朝鲜境内弄出去,然后再徐图恢复。
但是理解归理解,无论朝鲜内部现在怎么想的,朱由校能传出去的意思只有一个,拒绝议和。
大明现在完全有能力把后金消灭,国仇家恨,就在这两年了,没有那个功夫跟他们徐徐图之。
如果朝鲜属国内部意见不一致,那朱由校就只好派个人过去,帮他们达成一致!
皇太极想要利用人心,使花招,多半又是那个范文程的意思。
朱由校只能是见招拆招,用大明皇帝的身份,强令朝鲜及辽军继续作战,直到出现一个满意的结果。
至于说其它的,朱由校现在已经管不着了,最近发生的事儿,实在已经令人焦头烂额。
“传朕的口谕到觉华岛,令朝鲜上下君臣,凡是还自视为大明臣属的,都要抵抗到底。”
“建虏不灭,哪来真正的太平?”
“告诉朝鲜国王,身为国王,不要被臣子的意见左右,如果李倧现在还处理不了朝鲜的国政,那大明会帮他处理!”
“省得让一些宵小之辈出来作威作福!他们不嫌丢人,大明还嫌丢人哪!”
小阉毕竟不像王朝辅和皇帝这么熟,又是自己人,没什么话敢说,诺诺道是,转头出了行宫。
王朝辅也没在这事儿上多说,来到身后替朱由校捏肩,一边说道:
“爷,白天处理勋贵们的法子,是不是有点儿太过激了,朝臣中我听见有不少微词。”
朱由校才靠在椅子上舒缓口气,闻言又将目光投射过来,“他们说什么了,你给朕说来听听。”
“有人说国朝三百年至今,勋贵袭爵,向来如此,如勋贵们未立战功,陛下就取消了他们的袭爵之权,岂不是乱了祖宗之法。”
“还有的说,如此大事,陛下当与内阁议定,会六部部议,不该如此草率行事,乾纲独断。”
听到这里,朱由校的火气来了,冷笑道:
“乾纲独断,他们就是这样看朕的?熊廷弼、朱燮元,哪一个不是战功赫赫,他们可有一人是有爵位的?”
“现在就连他们这些人,都是一爵难求,遑论是其他的武将了,只怕一辈子都没有机会。”
“勋贵子弟只需要立战功便可袭爵,朕甚至不需要他们立像张万邦、曹文昭他们那样的大功,只要做点事儿就行。”
“连这也算苛刻了?”
朱由校冷笑连连:“现在这些勋贵子弟,早没了先祖建功立业时的心了,只想着混吃等死,袭爵享福!”
“朕就是要杜绝这样的歪风邪气,朕要给那些立功的武将封爵,告诉他们,大明不会亏待他们!”
说完这些话,朱由校叹了口气,默默道:“你去召武英殿大学士温体仁,来行宫见朕。”
第七百七十六章:放宽条件
“臣参见陛下万岁万万岁——!”温体仁来到行宫之中,纳头便拜,山呼高喊。
朱由校道:“平身吧!”
“朕开门见山,今日召你前来,是想问问,你对白天里朕处理三千营勋贵八十余家勋贵的事,有何看法。”
温体仁的想法,朱由校还是挺想听听的。
毕竟这家伙,也许是眼下朝廷当中,最适合长期担任内阁首辅的人了,只是现在还缺乏历练。
天启一朝,内阁首辅两年一换,前两任都是为安抚东林党换的人,现在这个魏广微,也是当年临时拉上来压制东林党的。
要是再这样下去,的确是不好听。
温体仁来之前就在考虑皇帝第一次召见自己能是什么事,也有考虑到这一层,闻言立即说道:
“回陛下,臣觉得,陛下做的好。”
“做得好?”朱由校呵呵笑道:“满朝这帮文武大臣,哪一个不觉得朕是乾纲独断,乱祖宗之法?”
“要不是朕现在手里握着生杀予夺之权,他们还敢跳出来指着朕的鼻子骂朕!”
听见皇帝说出这么刺耳的话,一般臣子早就是冷汗连连了,可温体仁却是异常的冷静,他低眉顺眼的道:
“臣觉得,陛下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完全不必理会这帮有关人等的话,再怎么样,陛下的旨意已下,绝无更改的可能。”
“天子的权威,不容侵犯。”
朱由校听他连这种话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的确是在心里引起了不小的兴趣。
这也是做这么多年皇帝以来,头一个敢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话的文臣,如果外传出去,温体仁只怕转眼间就要被人人喊打。
当然,这话虽然大胆,却是说到朱由校的心里去了。
朱由校斜睨他一眼,淡淡道:“不必理会朝臣想法,你这话,岂不是叫朕学那商纣夏桀么?”
这一问,就是想看看他会如何反应。
果不其然,温体仁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跪倒说道:“陛下此言差矣,想先帝万历皇爷,三十年不临朝,国政也未有丝毫停摆。”
“我大明,三大征接连告诫,天朝之威鼎盛。”
“陛下从政之初,六年不开朝会,大明却在日益转好,这既是上天凉薄祖宗之德,更因陛下乃仁圣之君。”
“这些年来,朝臣们说陛下乾纲独断的话还少么,对陛下在本朝的中兴却没有丝毫影响啊!”
朱由校淡淡扫着眼前这个人,心中不断点头。
这温体仁,虽说看上去像是害怕了,这话里行间却依旧显得镇静如常,心思之缜密,完全不是魏广微可比啊!
旋即,朱由校点头:
“你说的不错,不过朕今日叫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关于处置勋贵袭爵一事上,说说你的看法吧。”
到这,便是开门见山了。
温体仁也知道,再去绕弯子,怕只会适得其反,于是直接说道:“臣还是那句话,陛下做得对,但切勿操之过急啊!”
朱由校目光闪烁,道:
“你继续说。”
温体仁道:“勋贵乃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全国上下,南勋北戚,虽然皆以英国公为首,却并不是铁板一块。”
“陛下此番处置北勋戚八十余家,只能说是水到渠成,然而手段太过激烈,日后如要处置南勋,怕会激起动荡。”
“臣有办法,可借王恭厂一事,一劳永逸。”
说到这里,温体仁停了下来。
朱由校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说的话,心道听听也无妨,道:“你且仔细与朕说说。”
。。。。。。
“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我送你进三大营,是为了让你进去交朋好友,打牌喝酒去的吗?”
“啊?”
阳武候府,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