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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杨嗣昌的奏疏中还曾提起一次他的名字,说是对官府赈灾的帮助很大。
西南造反,朱由校亲征那次,这个黄华堂又亲自跑到四川,自己出银给官兵运送军粮。
没过多久,朝廷改制京报的消息传出,恰好黄家的聚兴房,是苏州一带有名的报房之一。
没说的,黄华堂又亲自跑到京师,去和王体乾三番两次的商谈,表明了愿意为朝廷办事的心愿。
当然,王体乾也不是吃素的。
这俩人来来回回谈了几回,一个是内廷老太监,一个是商界老油条,都有真正目的,谁还不知道谁呀!
“东家,照这速度,这三千份今天就要发完了…”这时,一名小厮赶来,说话的空当,顺手擦了擦热汗。
“让报房都加快速度,今晚要加印三百份出来。”
小厮闻言,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三百份?抄得再快也抄不完啊!”
原来因为京报以前不受重视,直到现在,大部分的报房还是以抄写为主。
黄华堂闻言,细细思索片刻,道:“去找聚隆房的赵东家,就说我要买印刷雕版!”
看着小厮离开,黄华堂脸色微微变得难看。
按照这个速度,手抄京报是不行了,还是要用雕版印刷,可是苏州没有雕版,制作一个新的雕版,最快也要几个月的时间,根本来不及!
聚隆房是老字号,倒是有一个旧的印刷雕版。
看来,得让这姓赵的狠宰一手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银川驿卒李鸿基
哄哄人流,苏州一家酒楼的雅间之中。
一名穿着灰色绸袍的中年商人,背着手站在二楼栏杆边上,眺望苏州城的熙熙攘攘。
“黄东家来的早啊!”
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入,听见话,黄华堂身子微颤,旋即,轻笑说道:
“谁不知道这苏州府第一家报房是你们聚隆号,赵东家可是贵客,旁人想见一面都难,能不上心吗?”
赵让默默听他说着,找了个位子坐下,静待下文。
感受到身后人端详的目光,黄华堂转过身来,站定未动,道:
“你聚隆是老字号,有现成的老雕版,这次就开门见山吧,要多少银子?”
“多少银子?”赵让好像听见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抛开目光,玩味地道:
“黄华堂啊黄华堂,你也太小看我了。”
“那你想要怎么样?”
说话间,黄华堂心中腾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赵让思索片刻,回道:
“今天是个大日子,不仅苏州一府,全国各处都在进行京报改制,没有先准备好雕版就揽了这么个硬瓷器,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黄华堂、不是我说你,你也是有头有面的大商人了,怎么能让我逮到这个机会呢?”
说着,他冷笑一声,复以反问的口气道:
“你觉得,我是能用个几千两银子就随随便便能打发的人么?”
黄华堂缄默,望向他一副得意洋洋的面孔,脑海里细细思忖所能接受的最低条件,轻笑一声,道:
“看来我还是把你赵东家想简单了…”
“说吧,什么条件。”
“聪明人说话,就是快人快语,那行——”
赵让将一只脚搭在另一副椅子上,大马金刀的为自己续了一满杯碧螺春,掰开了三根手指头,道:
“我要你这个数的利润。”
黄华堂眉头微蹙:“三成,太多了吧。”
赵让唇角微扬。
“这个数还多?”
“京报刊行天下,苏州府只是其一!”
“各地都有和都监府合作的商人,若我所料不错,邸报、塘报,都要改制,日后发展不可限量。”
“你不会在意这点利润吧?”
清风拂入,间有花草的幽香,氤氲环绕在雅间之中。
黄华堂自然知道乘上朝廷这艘大船的好处,不然他也不会在淮北各府、西南各省捐粮了。
他再度转过身去,静静道:
“三成利润可以,但只能一年,你的老雕版,我也只用一年。”
这下,犯难的轮到赵让了。
雕版制作起来不难,就是颇费时日,真把聚兴号逼急了,去别的地方高价采买,找别人合作,这也未尝不可。
聚兴号揽下了朝廷京报今年在苏州府的印刷权,想与他合作的报房怕是还有不少家,你不做,自然有别人上赶着去找。
做商人的,是最懂得何时收手的。
他将脚放下,面色也诚恳不少,微笑道:“既然黄东家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好再继续讨价还价了。”
“就一年!”
。。。。。。
京报改制,影响是方方面面的,除各地报房要进行一轮洗牌外,印刷技术也会被动得到发展。
京报刊行全国,最忙的就是这些兢兢业业的“快递小哥”。
有明一朝,在各地皆建有驿站,时人称驿递。
朝廷规定,全国每隔十里置铺,铺有铺长,每隔六十里设驿,驿有驿丞。
据万历四十八年工部勘核,大明境内每八十里就要设一个规模较大的驿站,共一千九百三十六个。
除此以外,还设立急递铺和递运所加强物流信息,专门运送加急的公文和军报。
宁夏,银川驿。
宁夏系九边重镇之一,边防、文案都是朝廷关注的焦点,银川驿作为地区内规模最大的驿站,自然当仁不让。
初春时节,茂树葱郁,澄澜荡漾。
一名穿着灰绿色服装的驿卒,来到驿站门前,翻身下马,用脏乱的衣袖擦了汗,然后跨步走了进去。
“李鸿基,京报都送到了吗?”
没错,眼前这面色黑里透红的健硕汉子,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闯王李自成。
谁能想到,这个老实本分、只想着混口饭吃的驿卒,日后在因缘巧合之下,推翻了朱元璋建立的大明朝,彪炳史册。
李鸿基早和铺长混熟,向地上啐了一口,将马牵到固定的马鹏位置,边走边道:
“都送完了。”
“他乃求的,朝廷搞这个改制,每天京报就要送三百份,这还没算塘报和军报、文书!”
“你小子想什么呢?”铺长脸色比他更黑,闻言笑着拍了拍李鸿基的肩膀,道:
“走,一块回家。”
李鸿基轻抚坐骑,低声与马匹告了别,与铺长同列左右,离开铺子向前方村镇中的家走去。
“我没想什么,就是…”
“就是朝廷光顾着改制了,怎么就没想想,提升一下各地驿卒的月钱呢?”
“累死累活的,就挣这么几个钢镚!”
“哈哈,我也没比你多挣几个大子儿啊——”铺长笑了笑,走到家门口先进去了。
李鸿基望了一眼,径自回屋。
其实说是铺长,也就职位高上一级,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和李鸿基这些驿卒差不多。
银川位置偏僻,太阳落山早些。
李鸿基从铺子里歇了马出来时才刚黄昏,等告别铺长回到家中,天色便已昏暗。
甫一进门,就闻见一股香味。
他府中咕咕直叫,从身后抱住韩金儿,问:“那只鸡不说留到元日再杀了吃肉吗?”
“你回来了,渴了吧,喝些水。”韩金儿将纤细小手握在李洪基的粗糙大手上,惊讶道:
“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做驿卒、吃朝廷饭的竟还不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
李洪基一脸懵,喝碗凉水后坐在一旁,说话间,直勾勾盯着锅里翻滚的肉,吞了几下口水。
“瞧你那样儿…”韩金儿捂嘴偷笑,指了指一旁,道:“这是第一期京报,都写在上边了,你自己拿了瞅。”
李自成拿了报纸,道:
“这写的什么,我小时候也没读过私塾,看不懂。”
韩金儿嗤笑几声,一边用勺子搅锅,一边道:“你还不如隔壁的盖虎,人家好歹能看懂。”
“你要是叫我学,我明天就去找艾举人学识字。”
李鸿基心中起了疑影,话音刚落,却是盖虎直接一掌推开木门闯进来,欢天喜地的道:
“洪基你回来了,有个大事你还不知道。”
李鸿基手中一滞,回头望去。
“你们都说的什么事?”
只听盖虎拿起京报,说道:
“别的事儿先不说,只说一个咱最关心的,朝廷提高了各地驿卒的月钱,还增加了每年可领一回的,叫…工食银。”
“多少?”李鸿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京报上说,天启二年起,各地驿站的驿卒,每年可领六钱工食银,就连月钱也提高不少。”盖虎哈哈大笑,与李鸿基勾肩搭背地坐在一起,道:
“看来这是个好皇帝,咱兄弟能过的好些了。”
李鸿基愣在原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二章:是个好皇帝
“我叔回来了没!”
两人正聊着,门外传来一道喊声。
片刻,一个瘦瘦高高的小伙子推门进来,看见屋内除了李鸿基与韩金儿还有个人,便蹙眉道:
“你怎么来了?”
盖虎闻言呵呵一笑,道:
“我怎么不能来,倒是你小子,整天不务正业,以后就打算和我们一样,干一辈子驿卒了。”
不知怎的,这个侄儿,对自己的好兄弟盖虎一直不怎么样,李鸿基用警告的语气道:
“李过!怎么和你盖虎叔叔说话呢。”
没错,眼前这位,就是日后跟着李鸿基东征西讨,带领老营马队,绰号“一只虎”的李过。
李过闻言,张了张嘴,没继续说下去。
三人都不识字,拿起京报左看右瞅,只见到其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字,却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他们心中发痒,恨不得立即知道京报上的具体内容,不得已,只好去找艾举人。
这艾举人,是万历四十七年中举,历史上和李鸿基也有一段渊源。
这个年头,中举的也不一定非要做官,比如眼前这位姓艾的,补缺没等到,回乡一年多,却也过上了地主的小资生活。
举人在大明朝有减免税赋和徭役的特权,艾举人回乡后,附近的穷苦乡亲还有缙绅名流,都上赶着巴结,算是进入上层社会。
农户们交不起高额的土地税,往往就选择把自家土地投到举人名下,以减免赋税。
在万历四十七年到万历四十八年这一年的时间里,艾举人虽说急着补缺,因为这些特权,小日子倒也逍遥自在。
可自打朱由校登基,艾举人的日子开始有变化了。
首先就是永不加赋的政策,让农户们喘了口气,来自愿送土地当佃农的人,愈发少了。
这还没完,朝廷又对举人、进士等级别的士子进行限制,规定了养丫鬟、仆人的数目等等。
最让艾举人欲哭无泪的,就是从前无限土地减免赋税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艾举人需要把名下那几百亩地,用一个极低的价格退给官府,自己只能留五十亩。
朝廷强制规定,这是新政策,你不遵守行吗?
退给官府的土地有厂卫监察,自然不会被私吞,全都被朝廷,也就是当今的皇帝牢牢握在手里。
至于这些土地,以后是分发百姓,还是推广番薯、马铃薯什么的,这就和艾举人没有什么关系了。
就在艾举人迫切的想要补缺,去往一地做官时,机会来了。
天启元年西南大乱,皇帝亲征大捷,对付土司的新政策马上就到了,即朝廷开始大力在西南各省开办讲学。
不仅是官学,还鼓励民间结社讲学,总之一句话,只要能把汉文化带进去,就是好学。
这其中有一个让艾举人特别心动的,就是身有功名的读书人,在西南官学教书两天,出来以后可以直接补缺。
这说明什么,自己去支教两年,出来一定能做官!
艾举人思考了很久,究竟是继续在这混吃等死,等上个三、五年,或是十几年,等一个虚无缥缈的补缺机会。
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去“山区”干两年,回来步入官途,该搂钱搂钱,该装逼装逼。
古代读书人对做官的执着,永远是朱由校这个现代人所不理解的。
同一大批待补缺读书人一样,艾举人刚在最近两天,向宁夏布政司衙门提交了去四川“支教”的申请。
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和李鸿基最后一次见面…
这京报,其实他也有一份,京报改制第一期据说会刊登新消息,不搞一份来看看,总觉得却了点什么。
“艾举人…俺们仨不识字,您给看看这上头都写了啥?”
盖虎说的话,将沉思中的艾举人猛然惊醒。
“朝廷对驿站的的改动,你们都已经知道了,那我就说一下你们不知道的。”艾举人说到这里,特意看了一眼李鸿基,提醒道:
“你欠我那半贯钱,要注意还我了。”
李鸿基从不觉得欠别人钱被要债是件光彩的事,颔首道:
“不是说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