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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斯特絮絮叨叨,让刘氓头晕。理理思绪,他打断舒斯特的话,问道:“奥斯曼呢?”
舒斯特愣了一下,结巴着说:“好…,好像有问题,不过,具体情况…”
“催帕特里西亚回来。”
刘氓感到一阵心烦,说话也带上点情绪。可舒斯特匆匆走出去,他又后悔。这种事情恐惧感远比真实情况可怕,舒斯特表现异常在所难免。看看呆坐一边的阿加塔,他问道:“你怕么?”
阿加塔不知道在想什么,愣了一下神,才茫然道:“不怕,陛下,在您身边我不怕…”
不安的低下头,她又说:“陛下,听水手说,有些诽谤陛下的传言,但我们都不信。您是最虔诚的,那些是对迷途者的惩戒。陛下…”
不管是对谁的惩戒,这事必须遏止。刘氓觉得知道该做什么,又有些模糊,思绪很乱。感觉到阿加塔坐立不安,他拉过她的手,下意识的揉捏起来。手指上有些老茧,也不够柔细,但温暖和青春的感觉还是让他一阵怜惜。
他漫无目的的四下看看,注意到贾三娘若有所思,好像还在无意识的观察自己。想了想,他说道:“你还有家人么?”
贾三娘蓦然抬头,像是很吃惊,随即低下头,受惊小鸟似的点点头。
“想回去么?”刘氓又问一句,随即明白问的很无聊,接着说:“我跟埃及帝国是盟友,他们有通往东方的商路。过一阵,我会托他们送你回去,行么?”
女孩抬起头,愣愣的看了他一会,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捂着脸哭起来,搞得他又是一阵烦躁。
舒斯特又颠颠的跑进来,急着说:“陛下,我已经用船上的鸽子向佩列斯拉维茨发了信,他们会告知西里西亚女公爵尽快返回。陛下…”
外面传来喧闹声,透过舷窗一看,船已经抵近港口。这小子慌成什么样了?刘氓一阵好笑,心情反而轻快不少。他起身下床,却没站稳,只能扶着阿加塔走上甲板。见水手想自己瞟来的目光很是不安,他又吸一口气,松开阿加塔,强装镇定走到船舷旁。
这里是拉克尼亚湾的埃洛斯港,但往常的繁华变成一片萧索,港口外巡弋着两艘武装商船,炮口黑洞洞的,好像一有风吹草动就要击发似的。
思索片刻,他又苦笑了一下。对前世的黑死病他略有了解。那场灾难爆发于十四世纪,然后两年内横扫欧洲。受他影响,这个世界有所不同,城市和地域间的交流更加频繁,交流规模也更大,有可能造成瘟疫加速传播。另一方面,由于各阶层,特别是上层人士认知水平普遍比他前世高出一个时代,加上他不懈余力的制造紧张气氛,还有些误会,人们对这瘟疫的恐慌可能提前,程度也要加深。算起来,好心办了坏事。
无奈的摇摇头,他忽然发现,这次黑海行动也不算全无所得。不管是什么原因,欧洲获得了相对安稳的外部环境,他不用救灾战争两头忙,而那极可能是致命的。
越靠近港口,紧张气氛越发浓重。由于他所乘的商船悬挂的是摩尼亚旗帜,没有悬挂他本人的纹章,一艘武装商船迅速逼近,命令他们通报身份,到指定码头靠岸。
等弄清状况,刘氓并未打算违法规定,依旧让船停靠专用码头。可这座码头是隔离、留滞区,看着眼神呆滞的商人和水手,裹得像萨拉逊人的神父、官员和士兵,他傻了眼。早就等候在这的斯科拉里奥斯大牧首、卡特琳娜等人也傻了眼。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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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薄暮
第五百二十七章薄暮
看着满脸惶惑的商人、水手傻坐半天,在卡特琳娜以皇后名义担保继续实行隔离后,在几位元老紧急磋商后,刘氓这位欧洲第一大拿终于在强制洗浴更衣后走出隔离区。不过,随从还是被滞留。又是好一番研究,仅允许舒斯特和两个侍女离开,但要实行更严格的监视隔离。这也许很无聊,极为形式化,很装逼,但刘氓就好这一口…
来迎接的都是老熟人,唯一扎眼也就是索菲亚。她不知道是来考察、学习的还是回家休闲的,只在瓦本呆了两天就返回摩里亚,这会也跟着凑热闹。她很想问问罗斯的情况,可刘氓一来衣服不合身,不愿丢怪露丑,二来实在着急,去城主在郊外城堡的路上就开始询问情况,她只能闷闷的跟着。
“这里情况尚好,只是有十几个意大利和威尼斯商人和水手发病,都在一周内死去了。嗯,那种药物似乎没效果。不过,雅典和希腊开始有贵族疏通各种关系,希望…。嗯,晚上还有居民乘船过来,封锁有些压力…”元老会主席菲迪亚斯话。
这样的封锁会不会造成进一步的隔阂?对贸易的影响又会有多大?看着别人遭灾良心能安么?刘氓一阵烦乱。随即想到,大难临头各自飞,各扫门前雪,自己的麻烦还不知道有多大,考虑别人,老话,真以为是耶稣基督?
见他不吭声,明白他最关心什么,大牧首接着说:“热内亚最严重,都灵和比萨也有问题。马赛出事后,没有人管理,居民逃亡内陆受阻,就有人乘船或翻越阿尔卑斯山来意大利,等了解情况,问题已经严重了。斯福尔扎调动兵力进行封锁,可兵力不足,若望敕令教会安定人心…”
马车到达俯瞰城市和码头的城堡,下了车,刘氓没吱声,默默看着沿岸的景色。过了好一会,感觉气氛压抑,他低声说:“向各处发布命令,近卫军不调动,继续平复原教皇国贵族叛乱。各地…,唉,这是封锁不住的,多少兵也没用。”
叹了口气,他思索一会,继续说:“让贵族私兵负责本地封锁,国防军打散协助。告诉居民,发现陌生人就要监视汇报。每地设立隔离区,嗯,不要伤害那些人,要提供洗浴食物等便利,一个月后再行安置…”
舒斯特迅速带人去起草命令,大牧首等人交换一下眼神,卡特琳娜说道:“陛下,今年歉收,您庇护的土地还好,但…”
刘氓嘴里发苦。这只是开始,一旦事态恶化,逃亡大潮汹涌,问题就不可收拾了。他自己的领地也只能保证多数人不饿死,怎么可能养活别人?
他正思索,卡特琳娜继续说:“陛下,您让准备的药物内服好像没用,可洒在身上似乎能驱离跳蚤和虱子,对医生和负责隔离清除的人员应该有用。问题是,这些东西太少…,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农夫开始疯狂采摘艾草…。还有,大家不好分辨您说的那种硫磺,而烧酒会消耗粮食…。衣物倒是好说,蒸煮一下应该效果差不多…”
搞成消毒液了?刘氓一愣,貌似他根本就没想到,看来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艾草,大家采摘就采吧,省的宣传,也普及了防护知识。至于雄黄,可悲,他也分不清跟硫磺有什么区别。更可怕的,他知道那玩意跟砒霜有关系,可具体是什么关系他同样搞不清…
又盘算一会,他发现,这些的确很重要,却不是大头。人心稳定,物资富足才是根本。有人就有差别,这没有解决的可能,哪怕是他前世那所谓文明世界。再想想,相对于战争和动乱带来的杀戮和饥荒,似乎瘟疫还是更温柔,更具人性,更容易接受的集体死亡方式…
闷头走进城堡,随意找了个客厅坐下。无意识的看了会房间的摆设,他避重就轻,问道:“涂抹药酒和蒸煮衣物是居民想出来的办法吧?大家能重视,并研究施行,我感到很欣慰…”
真正可怕的是恐惧本身,卡特琳娜惶惑了许久,但见到他就感到莫名的轻松。听到问话,她莫名其妙感到些惭愧,低声嘟哝道:“那是虔诚亨利会在马赛城的修士现的…”
普罗旺斯?刘氓这才发觉一个可笑的问题。自己对西边的情况居然一无所知,真正甩手掌柜。想问问,又感到不好意思,就随口说:“是么,那他们很细心,应该召集到教廷,给大家介绍一下。”
众人纷纷低下头,卡特琳娜犹豫半天,黯然说:“瘟疫爆发之前,他们本来要离开马赛的,却留下了。有一百多神父和修士,后来…,后来大部分感染了,剩下的被…,被受挑唆的市民杀死。只有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小修士逃脱,可是,他路过阿尔勒城,被军队袭击。等红衫军发现,他已经奄奄一息了…”
一股酸楚的怒气涌上脸庞,刘氓喘了几口粗气才慢慢恢复沉稳,看看大牧首,问道:“我们的神仆怎么样?所有罹难者都施与终傅了么?”
大牧首愣了片刻才明白他问的范围,想想,轻声说:“大多数神仆和修士无愧于自己神圣的职责,当然,少数表现出犹豫,特别是我们这边…”
哪个我们?西边教会也归我了。刘氓有哭笑不得的感觉。略一思索,他沉下脸说:“既然立誓追随基督的足迹,那引导信徒,拯救世人,捍卫教会尊严就成为绝对的使命。”
他指指上方,继续说:“越是洪水滔天,越是苦难深重,越能证明谁距离上面最近如果做不到谨守誓言,做不到用灵魂和行动印证自己的信仰,坚贞,他可以选择回到世俗或者加入马丁?路德和加尔文那帮异端”
他似乎想通过言语发泄心中的郁闷,声音低沉,却在客厅里激起震荡,窗棂也嗡嗡作响。一时间,窗外隐隐的涛声和鸥鸣似乎也止歇了。大牧首等人神色凛然,连一向喜欢打擂台的卢卡斯也神色庄重起来。
客厅沉寂许久,见他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大牧首等人纷纷打招呼离去。舒斯特早就带着幕僚忙乎去了,阿加塔屏声静气的出去准备衣物和卧房。贾二娘根本搞不清状况,只能呆呆站在墙角,一身宽松的衣裙看起来挺可笑。奇怪的是,索菲亚居然也赖着不走。
刘氓没注意到这些,想拉过卡特琳娜,随即想到自己还在隔离期,倒有些尴尬。卡特琳娜没有当着别人面表露感情的习惯,不过突然想起一件事,轻咳一声,微笑着说:“亨利,恭喜你,胡安娜又…,嗯,胡安娜怀孕了,已经三个多月了…”
刘氓心里扑簌跳了一下,胸口涌上喜悦的窒息感。但他很快又惭愧的叹了口气。上次是战争,这次又摊上瘟疫,他可能又无法去关切自己的小皇后和希望。而且,相对于眼前所谓的皇后,这恭喜中又不知道包含多少难言的滋味。
两人先是相视无语,然后各自低头想心事,索菲亚终于受不了忽视,黯然起身离去。这动静惊醒了卡特琳娜,看看索菲亚的背影,她轻声说:“亨利,你在摩尼亚联系过莫斯科大公国么?嗯,索菲亚好像有话要对你说…”
刘氓并不知道卡特琳娜这话的重点,随意说说有关罗斯的战况和局面,又开始发愣。
卡特琳娜在心底叹了口气,理理思绪,劝道:“亨利,你还是尽快返回瓦本吧,在哪里能更好的处理各项事务。”
刘氓也有点心动,勉强笑笑,然后难为情的问道:“伊比利亚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各国教会…”
卡特琳娜对他的不负责任早已无奈,笑笑说:“我知道的,伊莎贝拉继承了王位,但选择与葡萄牙明确分立。卡斯蒂王国的领地也按情况分割,胡安娜继承了一大半。这一点上法兰西很支持你。嗯,你不在,胡安娜只好跟阿黛勒、玛丽娅公主、让娜、朗斯洛特等人商议后自行决定了。”
等刘氓表示欣慰,她继续说:“至于教会,梵蒂冈改革的很顺利,南德意志各国都承认梵蒂冈,巴伐利亚等一些国家甚至选择放弃主教推荐权。但奥地利…匈牙利王国显得有些犹豫,虽然承认梵蒂冈,但本地教会…,嗯,你知道。追随阿维尼翁的主要是法兰西和各主教领地,很奇怪,美因茨主教居然选择跟随阿维尼翁。还有,普鲁士的条顿和宝剑骑士团合并了,都不承认梵蒂冈,但是对阿维尼翁的态度也很奇怪。其他的,圣约翰骑士团宣布终于梵蒂冈,获得教会之剑称号。圣殿骑士团,唉,胡安娜可能给你去信了,他们决定将总部迁往法兰西,正在协商…”
基本没超出刘氓的预计。好笑的倒是圣殿骑士团,居然回归历史旧有轨迹…。眼不见心不烦,他才懒得管。情况大致了解,该烦心的仍然烦心,他干脆什么也不想,舒坦的靠在椅背上。
卡特琳娜随意看了贾二娘一眼,踌躇片刻,还是轻盈的窝在他怀里。温盈入怀的感觉让他心中一荡,细细闻闻卡特琳娜发间的幽香,他打趣道:“你违反规定,我可是要隔离观察。”
长时间紧张后的轻松让卡塔琳娜有些飘然,不由自主说:“亨利,如果靠近你会感染瘟疫,那我已经无可救药了…”
刘氓愣住,然后有些心酸,有些自豪,更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