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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套程序,但薄薄的棺木合上后,士兵没有立即钉上,而是回头看着他。他摇摇头,等一切结束,转身看着低头不语的贾二娘,轻声问:“你是医生?”
贾二娘头垂得更低,半天才回答:豫片刻,她接着说:“此为时疫,物候不合疠气四散而致。明君疏导民众,阻隔疠气,当为善举。然,此间鄙陋,人无调和正邪之念,医药甚寡,女实难施治…。未受掳,女施治多人,方剂尚可…”
“够了”刘氓突然发怒。不知为什么,他无法忍受眼前女人学者似的沉稳,无法忍受这些中肯的评价,不想知道这女人背后有什么秘密,也不想知道那可以救治病人的验方是什么。
楼内四处都有嗡嗡声,但他仍感觉死气沉沉,阴霾的让人难受。茫然回到卧室,家具都是新的,不自然,显得屋子很空。鲍西亚正在给给一名官员说着什么,见他进来,勉强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尽自己的职责。
刘氓突然想让她离开这里,去科西嘉,去瓦本,那些地方都很安全。不知为什么,他没能说出来,只是觉得鲍西亚更加可爱,很想立刻搂进怀里,然后什么也不管,沉沉睡去。
等官员离去,鲍西亚拉过他的手,看了会他的表情,轻声说:“亨利,你的安排我知道了。可是…,就算囤积粮食的贵族和富商肯销售,这样接济下去也不是办法。贸易就不说了,我觉得船厂还是要开工,缆绳等小物品原本就是工匠在自家的作坊里制作的…”
刘氓知道鲍西亚这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不愿去多想,轻轻搂住她,说道:“你说得对,就这么做吧,注意隔离就行。还有,大部分货物清理一下…。嗯,等等,与发往瓦本的大宗货物可以交由斯福尔扎运送,收取运费。但是,仅限愿意来处理的商人,如果害怕,那就等货物沤烂吧…”
他的声音很平稳,居然还能带点诙谐。这让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但还滔滔不绝的说着。舒斯特走进来,静静的听了一会,等他茫然的转过身,迟疑下,还是说道:“陛下,西尔维娅等主教带着妮可女士到了皮亚琴察。她们要来这里,国防军不敢放行。还有,西里西亚女公爵到了那不勒斯,据说也想来这里。”
来这干什么?刘氓想也都没想,下意识说:“让他们去梵蒂冈,来这没有任何用处。女公爵也是,好好呆在那不勒斯,不要没事干乱跑。”
见舒斯特有些愣神,他又感到心里不舒服,又顺口问:“普罗旺斯怎么样了?还有蒙彼利埃。”
“普罗旺斯已经没有确切的消息了。嗯,克劳迪娅元帅和安东处理的非常果断,阿拉贡和纳瓦拉暂时没有问题。只是…,只是阿基坦不好说。里昂的疫情据说非常严重,已经开始向法兰西各地扩散。对了,奥斯曼据说防范的很好,东欧应该没问题,就是担心威尼斯…,嗯,不过克罗地亚女公爵回领地了,应该能处理好。”舒斯特说道。
是么,还要感谢奥斯曼?刘氓嘴里有些发苦。再听说大让娜离开瓦本,又是一阵心焦,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鲍西亚刚才关于作坊开工和货物流通的事情告诉舒斯特。
等舒斯特记下,他点点头,正想问城内情况,却发现舒斯特眼神不对。回头一看,鲍西亚双目无神,见他看自己,勉强笑了笑,然后软软的倒下。
刘氓呼吸猛然停顿,有种无力感,很想跟着她倒下,随后不知怎么就抱起鲍西亚。但他脑子里乱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感觉舒斯特过来帮忙,他略显清醒,猛地将舒斯特推开,然后抱着鲍西亚回到卧室。
搂着鲍西亚在床边坐了会,随着她身体越来越烫,刘氓的心却是越来越凉。
在摩里亚得知她来热内亚的时候就该命令她回瓦本去。不对,她是几天都好好的,是因为自己才受到感染。自己充英雄,干嘛连累身边的人?充这样的英雄有意义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需要这样的人么?有这样的人么?你难道就不明白?你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因自卑而狂妄的废物。
心里一直压抑的念头突然冒出来,而且不可遏制,挤得他脑袋发胀,像是要炸裂。感觉怀里的女人清醒一些,他又像是坠入无尽的深渊,只想把心中的念头尽情嘶吼出去。可是,他最终茫然的嘟囔道:“傻女人,不在瓦本好好呆着,跑到这干什么…”
“亨利,放开我…,让我休息会好么…,我只是累了…”“亨利,不要离开我好么…,我害怕…”鲍西亚一会捏紧他的手,一会又死命的挣扎,语无伦次。语调也显得有些狂乱。
无声的泪水终于涌出眼眶,随着鼻涕沾湿一直喜欢炫耀的黄胡子,然后黏在鲍西亚发间。他像无助的孩子,很想躲在谁的怀里痛哭一场,可是,怀里的人却需要爱怜。以前给予不多,以后不可能再给予的爱怜。
“别怕,你只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他轻声安慰,还笨手笨脚的拍着鲍西亚的脊背,可是语调怎么也做不到温柔。不过鲍西亚似乎感受到他的爱意,竟然真的安静下来。他更加惶恐,想看看鲍西亚的眼睛,眼前却一片朦胧。
感觉有人来到身前,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露出凶光。看清是贾二娘,凶光又慢慢变成乞怜。等了很久,他看到泪光,看到愧疚,却没有看到希望,甚至连刚才讨厌的沉稳也看不到。失落像水银一样深入骨髓,他不再关注别的,只是默默抱着鲍西亚,像是世间只剩下这一点依靠。
不知道过了多久,鲍西亚突然说道:“亨利,我渴了…”
刘氓猛地惊醒,慌乱的四下望望,看到了桌上的水杯。他想放下鲍西亚过去拿,又害怕她会冷,只好抱着她一起过去。重新回到床边坐下,给鲍西亚喂了些水,他感觉到,鲍西亚眼神清亮了不少,让他心里也亮了不少。
“亨利,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不漂亮了么?”鲍西亚突然笑了笑,嗔怪的说道。
“不会,你永远是我最美丽的小蜜蜂。”刘氓吻了吻她的唇角,轻声说道。见刚才熟悉的紫黑色开始在鲍西亚晶莹剔透的皮肤下泛起,像蜘蛛网一样慢慢扩散,他再也无法保持第一次见到这景象的沉稳,伸手摸了一下。
紫黑色没有停止蔓延,但他已经看不清了。“傻女人,干嘛到这来。在摩里亚,我偷了一串项链,还想去斯图加特给你个惊喜呢。”
“是么?那一定很美。不过我的亨利不就变成坏孩子了?那可不好。”伸手摸着他的脸,鲍西亚目光闪了闪,继续说:“亨利,我觉得很幸福,但我不希望你这样。你知道么?一开始,你只不过是一个傻乎乎的骑士,有些奇怪的想法。慢慢的,你让我觉得很安全,从未有过的安全。只要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快乐就好。你不在身边,我只用想你,想你做的每一件事,还是很快乐。”
“那你快乐就好,干嘛非要来这里…”刘氓脸上也露出温柔的笑意,心里暖融融的,没什么思绪。
“不知道。嗯,应该是跟你学的,我也变得没脑子了。听说这里出事,我就慌了,说不出的害怕。真的,真的害怕,但不是怕你责怪。来到这里,看到每一个人,我不再害怕了,觉得肯定能做些什么…”
听着鲍西亚的絮叨,刘氓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似乎活着的意义就在于听她说话。时间慢慢过去,偶尔有人进来,有时门外会传来说话声,都不足以影响他倾听。可是,当他感觉到房间突然一亮,却发现鲍西亚不知何时已经停止絮叨,沉沉的睡去。
房间里充满压抑的呼吸声,他没管,仔细看了一会,确定鲍西亚只是睡着了,才抬起头,想让大家安静。他愣了一下,眼前满是人影。为首的居然是西尔维娅,后面则是眼熟的贵族。
“有事么?”他茫然问道。
众人似乎被他的声音惊醒,眼中多少露出不安。过了一会,大多数人低下头,西尔维娅则默默走过来,伸手想抱走鲍西亚。
他愤然看着西尔维娅,紧紧搂住鲍西亚。过了半天,等他看清西尔维娅眼中的悲悯,听到低沉的祈祷声,力气慢慢消失。将鲍西亚放在床上,感觉她姿势有些僵硬,他又温柔的让她躺舒服,然后头也不回的挤过人群,走出卧室。
走廊里也有不少人,应该都是热内亚的贵族,听到消息才赶来的。看到这些人伤感的表情,真诚的表情,他心里突然平静下来,出奇的平静,居然还莫名其妙的笑了笑。但他知道,自己的笑容一定很难看。
不知不觉就来到大厅。一个满脸油泥,眼熟的政务官匆匆进来,看见他,恭敬的施了个礼。
“怎么样了?”感觉这政务官像是回来汇总情况的,他问道。
“陛下,应该要过去了,今天没超过一百人。”政务官低声回答。
那就好,没超过一百人,至多有一百个家庭会沉浸在悲哀中,他心中更加平静。点点头,走到门口,看了会茫然的夜色,他又想起一天没过问各地情况,转身让政务官去叫舒斯特。
政务官愣了一下,低下头说:“陛下,早上…,嗯,男爵在后院的隔离区,他很坚强…”
有没有意思?呆在我身边就这么危险?他心中突然腾起不可遏制的怒火。过了一会,怒火熄灭,居然又变成更加淡漠的平静。他点点头,走向后院。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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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一章 误解
第五百三十一章误解
如果说悲凉,短短半个多月,热内亚城上万人死去,曾经的商贸之都变成*人间地狱。如果说幸运,现在,哀伤仍在弥漫,通往天国的钟声依旧响起,城市却恢复了生机,你可以看到一种火鸟再生后的自信,苍凉沉稳,绵绵无尽,不再惧怕风雨。
清冷的晨光扫去雾气,从港内战舰上眺望,一座座巨大的船坞重新首先醒来,船台、脚手架、锯木厂,工匠们秩序井然打理起自己的活计,周围虽有零星的身影矗立,却不是监视,而是保护。城区,阵阵尘烟弥漫,一座座古旧的房屋倒下,却不是毁灭这座城市,而是给予他新生。
贵族和富商出大头,工匠和行商出小头,市民出工,大家正按照少数幸存瓦本政务官的规划建设新城区。下水道,汲水管,市场,作坊区,一切将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当然,城市中心区会空出足够的场地,即便热内亚寸土寸金。因为这里要建一座教堂和附属广场。鲍西亚?迪米特里大教堂,不,一定会改名的圣鲍西亚大教堂。
虽然热内亚已经有四分之三的神仆和修士踏入天国之门,但虔诚不会因此而松动分毫,反而更加执着,很多人有信心用灵魂和行动延续苦难中的纯洁,见证绝望中的坚贞。
这一切似乎与那个喜欢大声咆哮的金色身影无关,虽然他是这里真正的主人。也许是因为他活着,也许是应为他背负着不可言传的使命,也许是…,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再关注这一切。
刘氓坐在海边的小山丘上,静静看着无尽沧桑,无悲无喜,物我两忘。这不是什么修行的境界,而是因为他觉得什么都没意思。一艘快帆船停在附近,船上的侍从和近卫队员垂头丧气,不敢吭声。几名政务官来了又走,无言以对。
巡视完刚刚建立的孤儿院,西尔维娅等主教带着修女萨比娜和应该是黄胡子侍女的佩特拉来到山丘下。默默看了一会那孤独的身影,西尔维娅心中有些缭乱。她不知道这身影是熟悉还是陌生,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搅。
她已经知道,无论是暴虐还是刚毅,无论是虔诚还是古怪,这位皇帝有极其脆弱的一面。这脆弱能让他创造身后的奇迹,也能让他本人陷入沉沦。也许该给他一段平静期,但他所应背负的困苦无人能承担。
不知站了多久,西尔维娅还是默默走上山丘,静静的站在他的身旁。海天浩荡,她心中的茫然为之一畅,又很快被点点帆影,声声鸥鸣带回现实。天国无限美好,心灵的救赎却要在人间苦难中磨砺。
“亨利,你在看对面的普罗旺斯么?”长久的历练,或者还有身侧帝王的影响,西尔维娅已经明白,虔诚之路同样需要策略,越接近时间的唯一越是如此。
“没有,我只是随便坐一会。”刘氓心中的平静被扰乱。感觉西尔维娅似乎要在身边坐下,他不由自主的让出老远,然后平淡的问:“你不是要赶往梵蒂冈么?听说…,嗯,听说女修会为这件事做了很多,教会应该借此进一步确定你们的地位。”
摇摇头,西尔维娅说道:“我们做的太少,在这段时间能做的更少。我们只能减少灾难造成的创伤,无法阻止灾难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