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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福不再回应,沉默半响,低声说:“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亨利,即便他难以接受,也能有个准备。”
“我…,我不太适合。我让萨比娜跟随陛下就是这个目的,可是,她也很犹豫,似乎还没有机会…”
萨比娜是没有机会。之前因为这皇帝那无法言传的萧索,她难以启齿。等他突然变得开朗,她又感到恐慌。再说,这几天皇帝是很忙。
进入基辅两天来,他始终忙于军务,忙于跟城内贵族交流,忙于分析各方情报。片刻闲暇,却显得出人意料温柔,忙于带着始终神色恍惚的索菲亚大公夫人游玩。而晚间…,一向木然的巴拉居然会不时透出明媚笑意。
此刻,得知莫斯科大公国伊凡大公的举动,萨比娜觉得不能再迟疑下去,可难得白天回到房间的皇帝却迎来客人。
“我觉得,伊凡更像赌徒。我猜测,他一直提防元帝国,但整个大公国都在包围中,防不胜防。加上部分贵族不理解,部分贵族甚至想取代他与元帝国合作,他只能通过增强合作力度,通过彰显自己的权威取信对方。是么?”
总体来说气候温暖湿润,基辅九月中的夕阳还是带上寥落意味。学着郭福坐于窗下,看着对面圆桌旁略显佝偻的小老头,刘氓很难将他与涅夫斯基这尊称联系起来。
端起萨比娜奉上的红酒抿了一口。看看旁边神情恍惚的索菲亚,又不经意看看刘氓身侧肃立的巴拉,这位卡特琳娜的堂兄,前诺夫哥罗德公爵昏暗的眼眸精光一闪。平静说:“也许对陛下来说没什么,可对我们,元帝国难以靠蛮力应对。前些天,波兰女国王命令五千多士兵驻守格罗德诺,希望他们能凭借坚固城池迟滞元帝国大军进攻速度,可仅仅两个小时,一面城墙就被彻底炸毁,整座城淹没在大火中。这可是陛下不懈支持的王国。我们大公国比不上。何况,罗斯已经在摆脱金帐汗国奴役的奋战中流尽鲜血,只能靠智慧给后人创造机会了。我再次说,伊凡大公做了我想做的。背负了我无法背负的困苦,是罗斯人唯一的希望,虽然他可能给后人留下无尽骂名。”
涅夫斯基语调略显刺耳,神情还有些蛮横和滑稽,但刘氓能感受到那种阅尽沧桑后的平淡气势。可能有些无聊。但刘氓不想认怂,继续带着特有坏笑说:“也许我不能理解罗斯的苦难。可我觉得,同样的策略不能使用两遍。当伊凡带领大家反抗金帐汗国奴役,并坚持下来。罗斯就有了灵魂。而现在,他却在背叛自己铸就的灵魂。如果他选择抗争。即便战败,即便让这片土地更痛苦。我想,他给后人留下的机会更多,更光明。”
也许很重视这位传说中双料皇帝的话,或者就懒得跟他争辩,涅夫斯基低头看了半天酒杯,这才笑着说:“也许陛下是对的。如果伊凡选择继续抗争,陛下会来到这里,会前往下诺夫哥罗德,会在伏尔加河奋战,会在弗拉基米尔奋战,会在莫斯科奋战,不惜一切,就像以往那样,就像这次为了波兰。”
这番话显然少了讥讽,刘氓正纳闷,涅夫斯基转而说:“可是,罗斯值得陛下这么做么?你看,波兰女国王美丽睿智,为了她,陛下愿意付出一切,就像以往。可伊凡不具备这条件,从陛下既往对罗斯的态度就能感受到。何况,陛下并非战无不胜,能给罗斯带来的希望与绝望很可能对等,我们不是波兰,没有退路,没有下一次机会。更何况,就我看,陛下现在的状态似乎跟我以往了解的不同。陛下来这里就是冒险,甚至目的就是如此,结局我无法预料,但陛下可能希望如此…”
真是人老成精。刘氓心口猛然一收,既往的萧索与凉意有重新泛起的迹象,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扑哧笑出来。
两人谈话用的是法兰西宫廷用语,萨比娜早就精通,巴拉大致能猜出意思。两位侍女之前为涅夫斯基明显带着调侃的话语莫名其妙,见自己的皇帝笑出来,不由自主放松,随即,分别感到类似惶恐。而索菲亚居然认真听起来,还显出若有所得神色。
刘氓没注意他们状态,感觉废话够多,笑着说:“我们的诺夫哥罗德公爵,你睿智的话语让我深感惭愧。不过,我们似乎要商量的是怎样合作吧?”
“是啊,是啊,请陛下原谅。嗯,斯摩棱斯克公爵目前在明斯克以南的山林中。前期忠于女国王的立陶宛人向波兰境内撤退,但有许多人因鞑靼人进攻速度太快而滞留。明斯克周边都有,在科布林和布列斯特一线主要是神仆、立陶宛贵族及骑士,之前准备穿越沼泽辅助陛下的波兰特斯克维茨伯爵已经带两千翼骑兵前往协助…”
这情况刘氓倒是没考虑过,听到布列斯特,更是泛起某些模糊记忆。再想想,这些人威胁到蒙古军侧后,很可能陷入残酷境遇,心里更是不太舒服。可现在鞭长莫及,也只能希望赶到卢布林和海乌姆一线的匈雅提予以帮助了。
他醒过神,却听涅夫斯基继续说:“我们还有数千标枪骑士,留在明斯克附近是为了帮助更多人,哈…,也可以说靠他们帮助。这些人大多是虔诚信徒,是在被西边教会列为特别圣品的奥芬堡女伯爵感召下受洗,明确忠于波兰,也忠于陛下。”
克里斯蒂尼。仪容笑貌浮现在眼前,但多数是温馨的,淡淡笑意自刘氓唇角溢出。片刻,见涅夫斯基正玩味的看着自己,他一阵恶寒。这老家伙估计把自己想的很不堪,而且净是围绕这一点打主意。
数千标枪骑士。狄安娜围剿这么久,还能有数千人?再说,斯摩棱斯克公爵打定主意死战,你这老滑头打什么主意?可按照现在情况,达成战略意图必须继续北上,需要依靠这位在罗斯人中颇具影响力的老滑头,至少是利用,哪怕是互相的。
琢磨片刻,刘氓正要跟涅夫斯基讨论进军计划,斯蒂芬匆匆跑进来。
向涅夫斯基施礼,斯蒂芬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陛下,罗斯人五千近卫骑兵,一万标枪骑兵,一万多步兵。配备至少百门可能是鞑靼人提供的新式火炮,并在河汊地带构筑大量工事。我们派出的骷髅骑兵小队遭到攻击,损失五十余人。”
狄安娜,你在玩火啊。刘氓脸沉下来,半天,又重新露出笑容,没听过这些话似的跟涅夫斯基唠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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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赌注
?刘氓对狄安娜的冒险和投机行径的确不介意,涅夫斯基那番言论他也能理解,毕竟,这是这片苦难土地孕育出的特色。…《 》… 。阿方索等人可因此恼恨,索菲亚可因此惶恐,他没必要。但他必须尽快解决这麻烦。
匈雅提已经抵达卢布林,并北支援维斯瓦河河曲重要据点登布林,拉扎耶维奇国王和米哈伊尔公爵则从海乌姆向布列斯特试探性移动。元帝国在瓦尔莎娃至布列斯特一线麇集包括魏陶德在内将近八万兵力,以他们的全方位优势,联军任何稍远距离移动都可能致命。
他们没办法。波兰在布格河设置的缓冲带已经被肃清,维斯瓦河成为最后屏障。而元帝国在东岸四处试探,海德维格虽有近二十万正规士兵,几乎相当数量的民兵,民众抵抗意志足够强烈,却只能多处设防,眼睁睁面对一点突破全线被动的残酷局面。唯一可欣慰的,撤退后驻守托伦的利沃尼亚骑士团绝对值得信任。
事情搞到这一步,刘氓甚至觉得之前孤注一掷和那点自我牺牲的念想就是个笑话。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低估了罗斯战略纵深的意义。他可以想见伯颜此时态度。
不就个带着几万兵的蛮荒黄毛小猴子么?击溃波列西耶南路军的确有些出乎预料,可你就闹去,等你闹腾出名堂,大军已经走完十余年前西征大军足迹。即便你攻击到侧后又怎样?孤军深入,随时可以回军灭掉你。
郁闷归郁闷。他只能继续北,进一步加深冒险的性质,加大自己的赌注。
第伯聂河在基辅背面呈七十余里长近十里宽的湖泊,西面横贯波列西耶的普里皮亚特河在这里注入。东面杰斯纳河并行一段后在基辅注入,河主体向北数十里后则迎接数条呈扇状分布的其他支流。
他准备直接威胁明斯克,缩短与西线距离。第伯聂河西面是沼泽林地,即便能走,耗费的时间不可估算,显然行不通,东面传统商路则横亘着切尔尼戈夫。
情况紧迫,他也不管威廉?退尔那边消息。补给休整完毕,留下一个大兵团近卫步兵驻守基辅,率军于十七日傍晚朔河而。有佩列斯拉夫尔公爵留下的挽畜,又用近来缴获的财物雇佣大量民夫。大军行进速度相当快,第二天半午就抵达河汊附近,可近卫步兵刚刚登岸,大公近卫军就压过来,并迅速与岸随行的骷髅骑兵接战。连个的招呼都没有。
击其半渡。不算有新意,却是不错的战术,但刘氓提不起兴致,命令阿方索全权指挥。真正当起躲在后方的皇帝。这不是因为与原本的军交战,而是因为眼前景物。
同一条河流。类似的船只,左手烟波浩渺。右手无边山林草地,火枪和爆炸声悠忽可闻,排除近卫军密麻麻肃然登岸的场景,佣工急慌慌撤离的纷乱,这景色实在太熟悉。
索菲亚和涅夫斯基登岸尝试联络,船舱一时显得宽敞不少,却也冷清不少。斜依舱壁,看了会岸景色,一旁静立的巴拉凑前依偎在他怀中。
这些天小侍女可谓变化很大,不仅木讷表情没了,也开始注重衣着,不再一副女武士打扮。她身材修长,清瘦,但浑身充满健美的韵律。刘氓对此已经很熟悉,可这小鸟依人的举动倒是头一回,伸手揽在她腰间,静静闻着略显热烈的幽香,一时有些心猿意马。但他随即明白巴拉的用意,眼前那本已朦胧的场景反而更加清晰,浓浓酸楚涌鼻端。
也不过是一瞬,吸吸鼻子,呼出一口浊气,很久没在脑中浮现的篝火光影化作满目苍茫,化作远处树影后隐约的骑兵队列。
觉得嘴有些发干,刘氓吻吻巴拉的额头,正想招呼她弄杯酒来,巴拉却扭身搂紧他,嘟哝:“陛下,你很久没休息了,他们应该过一阵才回来,休息会好么?”
休息?甜美的梦境早已成奢望,也不值得拥有。
“怎么,才一晚,又想我?”一句话将小侍女羞进怀里,他扭脸吩咐萨比娜去弄杯酒,但萨比娜却在发愣半天没反应。
喝杯酒也这么难,他无奈摇头的功夫,斯蒂芬已经噔噔走到舱门口,也不进来,自顾自汇报:“陛下,罗斯人有两千多贵族骑士和五千近卫胸甲骑兵,一万标枪骑兵,数目不详的流民骑兵,后方还有步兵正赶来,超过两万。标枪骑兵之前发动三次兵团规模冲锋,都被击溃,开始在流民骑兵配合下骚扰。贵族和近卫骑兵在东北方不到三里扎营,有莫斯科大公旗帜,大公夫人和诺夫哥罗德公爵前去接洽,还没有消息。嗯,还有,标枪骑兵和流民骑兵都配备了火枪,他们很善于隐藏,分成小股伏击,给骷髅骑兵造成一定损失。”
已经由流民骑兵进化为标准的哥萨克。这些家伙很少进行马对决,也许称为游击性质的乘马步兵更合适。念头闪过,刘氓根本不想,直接吩咐:“骷髅骑兵分出两个兵团负责清扫外围,其余地带不理会,对伏击的流民不必劝降。近卫步兵加速登岸,直接与罗斯人决战,我们赶时间。”
刘氓之前并未谈及具体对策,这算是表明态度。斯蒂芬立刻精神一振,蹬蹬蹬又跑下船去。没多久,大军登岸时的嘈杂变成开战前的凛然,火枪声反而稀疏。感觉他又开始望着窗外发呆,巴拉不知想到什么,悄悄溜走。他没在意,过了一会,感觉巴拉回来,跪在脚边抱着自己的双腿,就顺手抚弄她颈后发丝,继续看着窗外思索。
传令官往来奔走,一队队士兵从岸错杂的林木和小山丘间穿过。汇集成远处浩然的军阵。等出击兵团的军旗彻底消失在天边,闷雷般的声响隐隐滚来,斑驳的大地只剩小队骑兵晃动。
几只水鸟从不远处桅杆飞过,将他从恍惚中惊醒。似乎已是正午,但天空布满棉絮状积云,清风带着水汽拂过,甚至有点凉。他收回视线,这才发现脚边的居然是萨比娜。
可能是长久忧虑的原因,她原本莹润的娃娃脸显得有些憔悴。不过在光线映衬下,这一点并不明显,反而让淡金色细细绒更可爱。浅琥珀色眼眸格外通透。默默欣赏一会,等萨比娜疑惑中带着羞涩垂下眼帘,刘氓伸手轻轻托住她的脸,用拇指随意抿了抿她的脸颊。又收回手,重新望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