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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马阿福-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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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怎么长得这么大!”阿福看着比自己大只的阿黄,很难觉得它可爱,大概她是叶公好龙了。

    “它很乖的,”燕王为了显示阿黄真的很乖,给大狗狗下指令,“坐下。”阿黄坐。

    “打滚。”阿黄在地上滚了一圈。

    “起来。”阿黄威风凛凛地站起来。

    “你看它真的很乖,”燕王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然后瞬间被阿黄打脸。早就习惯了表演结束主人要给奖励的阿黄一看主人不给吃的,就自己给自己挑了一个,嗷呜一口叼起小方桌上的小乌龟就跑。它闻到这个东西有肉味。

    阿黄这一招真是迅如闪电,它抓兔子狐狸一样快。燕王好笑地摇摇头,扭头一看阿福。

    阿福要哭了,“我的小乌龟!”

    第23章

    燕王殿下重色轻狗,一见小姑娘委屈得要哭了,忙喝止阿黄,“阿黄回来。”

    阿黄啃着乌龟壳,狗尾巴摇得正欢,听见燕王喊它,狗耳朵一动,叼着小乌龟小跑着回来,蹲坐在地上,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燕王,回来干什么呀?

    阿福看这只大狗狗可爱得如此纯天然,都有点想摸摸它了,然而一看它嘴里的小乌龟又心疼。

    对于阿黄的可爱,燕王不为所动,严肃地对阿黄伸出了手,“给我。”

    呜呜,阿黄尽管舍不得嘴里的肉,还是把小乌龟放到了燕王摊开的手心上,邀功地汪了一声,这个东西肯起来可香啦。“好狗,”燕王给阿黄挠了挠下巴,还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条肉干喂给阿黄。他看小乌龟被阿黄啃得都是口水,就没有递给眼巴巴地看着他的阿福,直接把小乌龟放进了它的乌龟盆子里。

    死里逃生,小乌龟马上探出头来看了看,发现自己安全后,忙四脚并用游进石头缝里躲着去了。

    “还好小绿有壳,”阿福庆幸地拍胸口。

    燕王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看去,忽而一凝,道貌岸然道:“新衣裳?”

    “是呀,王爷你看,好看么?”阿福俏皮地歪着头问,耳边白珍珠坠子被她甩得一晃一晃的。

    晃得燕王心里也一荡一荡的,小丫头其实也不小,所以为了不在晚上做梦,燕王很认真地给阿福建议,“好看,然而夜里凉,换一件暖和点的。”

    阿福穿的其实是夏装了,鸡心领子,胸前开了个深深的口儿,很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情,素绉的衣料又比较轻薄,粉白的衣裳下头嫣红的兜儿都隐隐可见。

    “我下午觉得有些热,没想到夜里会凉,”阿福小脸有些儿红,朱公子不会发现她的小心思吧?她就是发现自己的小丘丘长大了些,才是敢穿这样的衣裳的。朱公子还不留宿,她急啊,府里还有那么多美人儿虎视眈眈呢。

    “京城气候与扬州不一样,四月天夜里还冷,别贪凉,”燕王瞬间代入老父亲角色,为小姑娘的身体健康操碎了心。

    “嗯,”阿福失望地捂捂胸口,“我这就去换了。”人家哪里是为了贪凉嘛。

    怎么忽然就有些不高兴起来?燕王不解。受了冷落的阿黄不甘寂寞地把前脚搭上了榻,嗷呜叫着求摸摸。

    大概是说她贪凉不高兴了,真是小孩子脾气,究竟还是小啊。燕王摸摸阿黄的狗头,摇了摇头。

    王爷和徐夫人在屋子里待了小半个时辰,出来徐夫人就换了一件高领的衣裳,王承恩眼珠子一转,心里嘿嘿笑了,这回不止是贤妃娘娘高兴,就是陈嬷嬷也该安心了罢。

    他谄媚地迎上去,“王爷,可要备轿?”这么问,其实他已经把轿子给准备好了。徐夫人伺候王爷累了,指不定就走不动了。

    燕王就看了阿福一眼,她穿的银红遍地金拖泥裙,应是不好走的,于是携着阿福的手点了头。

    王爷就是厉害,把徐夫人弄得走不了路了,王承恩心里给燕王比了个大拇指,颠颠儿张罗着车轿。

    本来是两人各乘一个,阿福怯怯地一扯燕王的袖子,燕王就心软了,哪还记得什么爱而不藏的话,携着她上了同一顶轿子。

    沉香园,主位上还空着,下头都已经坐满了。

    “这新人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怎么都不知道先来给侧妃姐姐请安,”张侍妾嘴巴闲不住,又喜欢煽风点火,一看大家都到了,就差那个新来的,立时嚷嚷起来了。

    “是呀,大家伙都到了,就她一个人没有来,难不成还想跟王爷一起来不成,”跟张侍妾一伙的人帮腔道。

    “就是。”立刻有人酸溜溜附和。说是这么说,但她们心里思量着,王爷八成是要带着新人来了,早上的时候,王爷对新人有多温柔体贴她们可都看到了。那么,独宠多年的白侧妃,会不会出手对付新人呢?

    白侧妃坐在主座右首,听着下头的女人们叽叽喳喳,她只耐心哄着慧姐儿,叫她多吃一口饭,面上看不出什么来。

    与白侧妃相对而坐的赵夫人赵小意修佛,为人淡泊,听她们酸得不像样子,淡淡道:“都安生点。”

    这赵夫人是李家还是异姓王时候就伺候燕王的丫鬟出身,先王妃给提的姨娘,比燕王还大了两岁,她资格最老,在王府里很有几分地位,就是燕王也待她十分宽和,是以她一开口,就算是最嘴碎的张侍妾都没话说了。赵夫人一心向佛,早就不争宠了,早上为了做早课,可都没有去门口献媚。大家是服气的。

    “徐夫人新来,王爷娇待些也是应当的,”白侧妃这才开口,趴在她怀里的慧姐儿已经睡着了。

    她这话在场的美人们听了都不得劲儿,她们新来的时候,也没有被王爷娇待过呀。难道是因为她们是别人送的,这徐夫人是王爷自己要的,就格外金贵点?

    赵夫人心无尘埃,轻轻看了白侧妃一眼,白湘君的心乱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白侧妃说完也觉得后悔,她细细品自己的话,很有挑拨的嫌疑,一时怔忪。所以下午时候亲眼看见王爷往淑景园去,还是影响到她了,她本以为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结果挣扎了这些年,还是乱了。

    正当席上众人各怀心思,燕王和阿福一起来了。

    见王爷果真是携着新人一起来的,大家酸溜溜之余,不免期待着白侧妃能跟新人斗起来,这样她们才有趁乱检漏的机会。

    阿福很认真在观察敌情,本以为早上见到的女人们就是朱公子所有的内宠了,哪知道宴席上又多了个清雅如莲的美人姐姐,比那白侧妃美多了。她心里有些沮丧,朱公子不止是有她一个,而她只有朱公子一个,这世上是没有公平的,而她能做的只是让朱公子多喜欢她一点,更喜欢她一点。

    白侧妃等人迎着燕王入了座,阿福便依着翠眉教她的规矩,规规整整给白侧妃见礼,口称:“侧妃万福。”

    燕王看阿福对人屈膝,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妹妹不必多礼,”白侧妃面带善意的笑容,扶了阿福的手叫她起来,又给阿福介绍,“这是赵夫人。”

    阿福明白在王府里能叫夫人的就是比侧妃低一级的媵人,是有品级有俸禄的,跟她这个口头上的徐夫人不一样,忙低头道了个万福。

    “妹妹看着面善,我痴长些年岁,妹妹叫我赵姐姐就是,”赵夫人和善地打量这被王爷带回来的徐夫人,长得是十分讨喜的漂亮,只年岁还小。她略不赞同地看一眼燕王,王爷怎么下得去手的?

    “赵姐姐,”阿福从善如流,她感觉得到赵夫人对她释放的善意,原来这青莲一样淡雅的美人就是翠眉嘴里常年礼佛的赵夫人,果然气质与别人不一样,她很难对赵夫人生出恶感来。

    两人相视一笑,都对对方很有好感。

    见过赵夫人,阿福就在白侧妃的安排下入了坐。王府从正妃到侍妾都是有品级规制的,阿福新来,虽被称为夫人,但实际上还没有正式受封,论理张侍妾都比她地位高。可有燕王在,白侧妃给阿福安排的位置就是赵夫人的下手。

    赵夫人是很乐意照顾一下这个很合她眼缘的小姑娘的,只是小姑娘太依赖王爷了,频频偷看王爷,着迷得很。当然,席上偷看王爷的人本来就很多。

    “妹妹那里可有什么需要增减的?”白侧妃忽然笑意盈盈开口问阿福,她留意到了阿福对燕王频送秋波的行径,心中不喜,不是说是举人家的女儿么,怎的这般不矜持?

    “姐姐是说淑景园的摆设么?”阿福羞涩地笑笑,“我不太习惯那样的摆设,正想问姐姐可不可以自己改改呢。”

    “怎么,妹妹不喜欢?”白侧妃想想,她可是吩咐的一切都按上好的来。

    “我觉得有些艳俗了,”阿福直言。淑景园的摆设不论是白侧妃亲自吩咐下去的,还是她手下人自作主张,都是没有把她看在眼里,房间布置成那模样,究竟是寒碜谁呢?

    白侧妃一愣,她没想到徐氏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竟当着王爷的面直说她的布置艳俗,微微笑了,“既然妹妹不喜,明日我叫人拿了对牌,妹妹自己到库房挑罢。”

    “多谢姐姐体贴,”阿福起身道谢,把礼数做足了。

    燕王忽然出声,笑道:“徐氏你也不成,待本王给你布置。”淑景园确实弄得不像样,燕王有些不满白侧妃不把他的吩咐放在心上,也不知指派的那个丫头给阿福布置的房间,一股子土味。

    阿福被燕王质疑了品味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点头,“有王爷,我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白侧妃面上的笑就有些勉强,这是燕王第一次打她的脸,为的是给别人撑腰。白侧妃坐立不安,觉得下头的女人们都在看她的笑话。

    一场沉闷的洗尘宴很快就结束了,白侧妃紧张地看着燕王,“慧姐儿刚才还念叨着父王,只撑不住睡了。”

    “我去看看慧姐儿,”燕王也有些想念女儿,他看看阿福,“徐氏你先回去。”

    本来听了前半截,以为朱公子要在沉香园留宿了,听了后半截,阿福就高兴了,朱公子的意思就是晚上要来嘛。她俏声应是,先行告退回去了。

    这下白侧妃更觉得难堪,只强撑着没有变脸罢了。

    赵夫人心里摇摇头,也起身告辞。不久赴宴的人就都走了个干净。

    第24章

    慧姐儿睡在白侧妃卧房外的碧纱橱里, 靠北墙摆了一张黄花梨架子床, 撒花粉红流苏帐子, 四角挂着香囊,窗下是梳妆台,铜镜盖着红绸, 东墙下放着一张小榻上, 拨浪鼓布老虎九连环……摆满了小孩儿的玩具, 俱都是刚刚玩过的样子,一旁的案几上三足兽首铜香炉里正点着梦甜香,清甜静谧的香气溢了满室。

    白侧妃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床上的帐子, 床内侧, 慧姐儿卷着被子包成一团, 睡得正沉, 还发出了微微的鼾声,显然一时半刻是不会醒的。

    屋角点了一盏小灯,燕王借着微暗的光线俯身看了看女儿,见慧姐儿睡得小脸粉红, 两颊的肉似乎比他离开之前更显得丰满些了。他怜惜地摸摸慧姐儿肉鼓鼓的脸, 把从扬州给慧姐儿带的五彩流苏小绣球放在了慧姐儿枕边。

    慧姐儿与寻常孩童一不样,燕王对这个女儿是十分怜惜宠溺的。白侧妃面带微笑, 恍惚觉得自己与燕王就是一对寻常夫妻。

    然两人看过慧姐儿出来,坐在罗汉榻上, 燕王就客气地对白侧妃道:“慧姐儿多劳白小姐照顾了。”

    “王爷客气了, ”燕王一句话打破了白侧妃心中所想, 白侧妃嘴里微苦,她似乎只能是白小姐了。

    一对一答,气氛又沉默了下去。白侧妃只好自己找话说道:“殿下这回在江南可有访到名医?”

    “找是找了几个,也都说无法根治,倒是请了两个来,待明日叫他们来给慧姐儿看看,”燕王眉心微蹙,慧姐儿的病访了许多名医,都说她是胎里带来弱症,只能治身,治不了心。

    “王爷且放宽心,我看慧姐儿近来好多了,昨儿跟我新认了两个字呢,”白侧妃顺势接下去,说了些慧姐儿的趣事。她和王爷之间,似乎只有慧姐儿可以说了。

    “中午我带她去了敬亭山,慧姐儿正巧看到了王爷,可惜王爷没听到她的声音,生气哭了一顿,”白侧妃说着小心看燕王神色。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起这件事,鬼使神差就说出口了。

    是他去淑景园看阿福的时候吧。燕王神色淡淡,“难怪阿黄叫了一声。”他反思,自己太倚重白湘君了,反而让她失了分寸,那就与初衷相悖了。

    白侧妃勉强笑笑,“阿黄是怕了慧姐儿的淘气了。”

    她顿了顿,又道:“淑景园那边,是我疏忽了,只叫了人布置,没有抽个空儿亲自去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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