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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并不富有同情心,也没有任何的怜悯,他的同情心和怜悯早就被无数的鲜血洗刷地干干净净,如果不是任务的需求,他才懒得去管卫生队的死活呢,他只是想自己活着。
但是现在既然他是护卫连连长,就得替卫生队的安全考虑,替底下的弟兄考虑,鬼子在蕴藻浜右岸已经狂攻了这么多天,这里失守是迟早的事情。
从方才遇到鬼子渗透部队就可以窥得一些端倪,如果正面防守的严密,鬼子的渗透部队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既然鬼子出现了,那么就说明前面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我们卫生队的的任务就是战地救护,鬼子突过来又怎么样,不是还有你们护卫连吗?大不了我们和鬼子拼命,堂堂七尺男儿,难道还怕了鬼子不成。”
吕子涛昂头挺胸大义凛然,语气也是慷慨激昂抑扬顿挫,就连站在一侧的张红英对吕子涛的看法都不由地大为改观了,虽然他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单单这准备赴死的觉悟就值得尊敬。
张红英也开口了:“杨连长,我们如果怕死的话就不会申请到这前线来战地救护了,要我们丢下无数伤兵独自转移,我们不忍心,也做不到。”
看到卫生队队长和副队长都口径一致地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杨凌就感觉一阵头大,你们以为打仗是过家家吗,无数的枪弹打过来那可是要死人的。
“张队长,吕副队长,还请你们认真考虑,这关系到卫生队和我们护卫连所有人的生命安全……”
杨凌的话还未说完,副队长吕子涛已经挥手打断了杨凌的话:“我们卫生队就没有贪生怕死的人,如果你们护卫连贪生怕死想撤的话,我们不拦着,你们尽管走好了。”
看着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吕子涛,有那么一瞬间杨凌真想冲上去打爆他的脑袋,可是杨凌修养好,懒得和他计较。
如果贪生怕死的话杨凌早就当了逃兵了,也不会傻乎乎地又回到战场,他之所以想要撤离,也不想这些人白白的牺牲,因为没意义。
现在倒好,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既然卫生队不愿意撤离,那他们护卫连也只能干耗着,不过杨凌可没有想陪着他们送死,一旦形势不对,到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被督战队当逃兵论处,那也得先活着再说。
谈话不欢而散,杨凌重新回到了小水沟旁边,一直等到天亮,鬼子的渗透小队也没有再重新动攻击,两侧也没动静,看起来是真的撤了。
他们以有备打无备,五个趟进水沟的鬼子尖兵全部被打死,尸体在水里泡了一晚上已经白涨。
鬼子死了五个,护卫连无一伤亡,士兵们兴奋地将死透的鬼子从沟里捞出来开始瓜分战利品,看向站在远处的杨凌不由地竖起大拇指,心里暗赞一句,连长真是料事如神,提前布置在这边挖散兵坑。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迎着炮火前进
十月十五日,日军第1o1师团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再次强渡蕴藻浜,中国守军阵地陷入一片硝烟火海,一二线防御工事几乎全部被摧毁。 ?
幸存中国守军同渡河的日军在蕴藻浜右岸白刃搏杀,激战至午时,击毙千余日军之后中国守军力战不支,被迫撤向第三道防线,至撤退之时,中国守军几乎损失殆尽。
“前面快挡不住了,还能动弹的弟兄都跟着老子拿起枪顶上去!”满脸血污的年轻参谋奔到了卫生队的临时营地,朝着伤员们嘶哑地大喊。
那些刚从前线送下来的伤兵们又重新抓起了枪,跟着那年轻的参谋就要往回冲。
“他们的伤口还没包扎,不包扎的话会流血过多而死的!”卫生队长张红英娇俏的身躯拦在了年轻参谋的面前,阻止他将伤兵带走。
年轻的参谋一把推开张红英,“管不了那么多了,弟兄们,随老子冲上去挡住鬼子!”
“拦住他们,他们会死的!”张红英摔倒在地,血迹斑斑的白大褂沾满了泥尘,朝着卫生队员们大喊着。
被折断的胳膊的士兵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熏得乌黑的脸上满是决绝之色,抓起仅剩的一颗手榴弹,头也不回地往回冲,卫生队员们拦都拦不住。
更多的伤员们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虽然他们浑身血迹斑斑,伤痕累累,但是此刻却像是赴死一样,迎着炮火的方向冲向了阵地。
卫生队员们阻拦着,拉扯着,无济于事,对于这些伤兵们来说,阵地就是他们的生命,他们千里迢迢地奔赴战场,如果阵地丢了,不仅仅他们丢脸,更是给家乡的父老丢脸。
张红英急得满头大汗,阻拦着一个个往回冲的伤兵,看到这些伤兵义无反顾地冲回去,她拦不住,她都快哭了。
杨凌正在给一名脑袋被弹片划破的士兵换纱布,但是听到参谋的呼喊之后,这名脑袋包的和粽子一样的士兵也挣扎着要起来,因为挣扎,伤口又崩裂了,鲜血顺着暗红色的纱布流了出来。
“你给我躺下,你再动会死的。”杨凌将伤兵重新地摁了回去,但是伤兵依然在挣扎着。
伤兵在挣扎着,哭喊着:“我还能动,我还能打枪,我要回去守阵地,阵地不能丢啊——”
杨凌终于放弃了自己的努力,将伤兵放开了,伤兵挣扎着爬了起来,冲出去几步又转过身来。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鲜血染红的草纸,回头塞到了杨凌的手里:“杨长官,你是好人,我死了,还请帮我将这封信寄给我的家人。”
伤兵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枪炮声激烈的阵地方向,杨凌手中捧着几张鲜血染红的信,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沉重。
“连长,看来前面顶不住了,我们是不是赶快跑啊,小鬼子冲过来就跑不掉了。”排长杨大树忧心忡忡地奔到杨凌跟前。
杨凌抬起脚将想要赶紧撤的杨大树踹了一个跟头,摔滚在地的杨大树顿时被踹懵了,不知道杨凌的哪门子火。
前面炮火连天,不断有炮弹落到芦苇荡周围,干燥的芦苇杆噼噼啪啪的燃烧着,黑烟弥漫。
现在形势已经十分的危急,鬼子已经突破了蕴藻浜,如果不能挡住鬼子的话,这大白天的,他们就算想撤也逃不过鬼子飞机的轰炸。
杨凌大步走到了泪眼婆娑的卫生队长张红英的面前,简洁明了地开口:“张队长,现在形势危急,你们卫生队赶紧向后转移,能转移多远就多远。”
“对,对,鬼子就要打过来了,我们赶快走。”副队长吕子涛急忙将地上的医药箱挎在自己的肩上,拉着张红英就要走。
吕子涛现在是真的怕,真的后悔啊,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要是真的被鬼子的炸弹炸死了,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杨凌不管拉扯的张红英和吕子涛,顺手将自己肩上的三八步枪卸了下来,雪亮的刺刀从刀鞘之中拔出挂上了插销锁定,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军服,迈步走向了旁边一直抱着膀子不说话的排长吴江。
“吴排长,现在护卫连就交给你了,保护好他们安全撤下去。”
吴江性子冷,不喜欢说话,他抬起眼睛看着杨凌的动作就猜到了他要干什么,看几秒之后,他就说了一句话:“我也是中国人。”
吴江说完之后也不管杨凌惊讶的表情,将身上的挂着的水壶,饭盒……一股脑地全部扔在了地上,只留下三颗手榴弹和一条步枪,他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杨大树!”
“连长,连长,我在。”杨大树麻溜地从地上爬起来,奔到杨凌的跟前。
杨凌打量着自己身前这个五大三粗,有点贪生怕死的家伙,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代:“杨大树,你带着弟兄们互送卫生队安全撤回去,能完成任务吗?”
杨大树脑袋就像小鸡啄米一样直点头,心中对杨凌那是感激涕零啊,终于没有让他跟着去送死:“连长,你就放心吧,有我杨大树在,小鬼子休想伤他们一根汗毛!”
杨大树的声音中气十足,只要远离这该死的战场,只要能够活下去,杨大树巴不得多几次这样的任务呢。
杨凌点点头,转头朝着正在收拾的卫生队员和护卫连士兵提高了声音道:“丢掉不必要的东西,赶紧撤!”
“对,对,赶紧撤!”杨大树跟着附和,巴不得早点离开。
此刻炮弹落得更加的密集了,鬼子的炮兵在延伸射击,狼狈不堪的众人在炮火的驱赶下急忙向大场镇方向跑。
张红英被吕子涛拉扯着跑,转头望去,杨凌那削瘦的背影正迎着炮火前进,排长吴江亦步亦趋地紧随其后,逆流而上,他们那么孤独,那么勇敢,一滴清泪滚出了眼眶。
杨凌不喜欢同情,也不喜欢怜悯,虽然无数次的想要逃离着注定失败的战场,但是每一次鬼子打过来,他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去,同那些浴血奋战的弟兄一起挡住鬼子,守住这片饱含血泪的土地,以为他始终记得自己是一名中国人。
杨大树带着人在撤,不时地回头望着那迎着炮火往回冲的杨凌和吴江,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为啥不想好好的活着,要去送死呢,真想不通。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血肉前线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尸横遍野,残肢断臂随处散落着,折断的刺刀,碎裂的枪托遍地都是,炮火轰焦的泥土被流淌出来的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
在战壕里,尸体铺了厚厚的一层,泥水已经变成血浆,扭打死亡的双方士兵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拼命状态,此刻已经变得僵硬。
渡过河的日军向中国守军动了四五次大规模的冲锋,但是都被顽强的守军击退了,日军因为弹药不足,伤亡较大,不得不暂停进攻,等待工兵将浮桥修建完毕,让武器弹药从对岸运送过来。
右岸的第一第二两道防线都被日军攻占,损失殆尽的中国守军此刻已经无力反攻,只能固守在第三道防线,期待后方援军能够赶在日军大部队渡河之前赶上来。
不过日军集结的数百架飞机一直对着所有集结的中**队狂轰滥炸,许多部队还未抵达战场就已经损失过半,白天不得不分散隐蔽,只有天黑才敢向上增援,在全面丧失制空权的形势下,中国守军的坚守越的艰难。
鬼子无休止的炮击终于告一段落,傍晚前的最后一次进攻也停止了,那些端着三八步枪的鬼子兵正如潮退去,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之中。
整个守军阵地已经残缺不全,鬼子的飞机丢炸弹,一百五十毫米的重炮轰,九二式步兵炮,三七炮,掷弹筒,迫击炮……
废墟般的阵地上几乎能够找到所有鬼子重武器留下的痕迹,修建的战壕塌了又修,修了又塌,最后守军士兵们连修战壕的人手都没有了。
他们只能含泪用阵亡战友的尸体堵住缺口,趴在尸体上,弹坑里射击,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满是鲜血和碎肉。
前几日还有人掩埋死掉的尸体,但是现在随着死亡的人越来越多,活着的人越来越少,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和力气去掩埋尸体了,任由尸体腐烂臭,变成泥土的一部分。
炊事班老王头手中挎着竹篮,在弹坑和尸体之中翻找着,遇到还在喘气的就塞一个饼子过去。
老王头现在是越来越轻松,前几天他们炊事班忙得脚不沾地,每次炮火一停他就得和其余几名炊事兵将吃的送到阵地上士兵们的手中,每天做几百人的饭,可是真累啊。
现在他做的饭是越来越少,人都死的差不了,做饭太多也没有人吃了,他现在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装着几十个饼子就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
“老王头,你这饼子硬得和石头一样,明天弄点热乎的上来吧。”蓬头垢面的老李咬着饼子说。
老王头扭过头去,看着脑袋包得和粽子一样的老李,臭骂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嚷嚷个啥,要是明天我也上不来了,你们就等着挨饿吧。”
说到这里老王头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他们炊事班原本十来号人,但是为了给阵地送饭,过封锁线死得都差不多了,他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将饭给送上来。
阵地上的活人越来越多,老王头在尸堆之中寻找了半晌也没将篮子之中的饼子分完,他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无奈地摇头。
许多人昨天还吃着饼子和他打招呼开玩笑呢,今儿个就躺在地上再也开不了口了,老王头当了一辈子的兵,还从没见到过打得这么惨的仗,这哪里是打仗啊,分明就是……
老王头将篮子放到了地上,伸出脑袋想要看看鬼子倒地是什么妖魔鬼怪。
他脑袋刚一伸,他就感觉到一阵大力从腿上拉扯而来,身子重重地摔滚在战壕的泥水里,一颗子弹从战壕上空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