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总的来说,后世那些什么领导学、厚黑学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它们的祖师爷就是申不害。
用简单直接的三个字来概括申不害的学说,那就是“心机狗”。
但是申不害此人思想的局限性在于过于强调和重视玩弄权术之道,过于专注在如何去控制官僚系统,这其实并不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任何一位雄才大略的君主,那都不可能只依靠阴谋诡计就登上这个世间的巅峰。
申不害的“权术”,就太过强调了阴谋诡计,重“术”而轻“法”,无形中忽略了堂堂正正,小看了光明正大,也将韩国导向了一条歧路。
同样是启用法家人士变革,“重术而轻法”的韩国与“法术并重”的秦国,可以说是极为鲜明的对比。
也正是因此,虽然韩国历代国君对于国家的控制力都很强,但韩国的国力却一直都上不去,导致一直以来稳坐战国七雄吊车尾的位置,不得不说这正是申不害一派学说的弊病所在。
即便如此,韩国历代国君仍然将申不害学说奉为圭臬并身体力行,韩王然也不例外。
所以到了现在,即便韩王然精明不下于乃父,但韩国也仍然只能稳坐战国倒数第一的交椅。
精明的韩王然看着面前的冯亭,心中也是颇有感慨。
冯亭,忠臣啊。
老实说,在一开始的时候,韩王然想要派去替换靳黈的头号人选并不是冯亭,而是另有其人。
但是那些人都拒绝了韩王然的要求,甚至有些人在拒绝之后就连夜举家逃亡,想要逃出新郑。
当然了,这些想要逃跑的人,后来统统都被斩了。
之所以如此,主要是这年头的人虽然实际上都不太要脸,但表上面却都很注重名声,也就是所谓的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
这种率领着韩国上党郡降赵的事情一干出来,那就是韩国的叛徒啊,传出去这名声实在是太难听了!
所以在那个时候,韩王然突然发现自己的帝王心术遭遇了一次挫折。
或许韩王然的权术能够让大臣不敢背叛,但是却并不能够让大臣们死心塌地的效忠于韩王然。
唯一一个敢于挺身而出的,就是如今韩王然面前的冯亭。
甚至韩王然心中都很清楚,冯亭并不是因为忠心而挺身而出的。
冯亭是因为出生于上党郡,所以希望能够以一己之力拯救上党军民,这才接受了这个注定要背负骂名的任务。
一想到这里,韩王然的心中就不由得有些黯然。为什么寡人的韩国之中军民百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死心塌地的效忠于寡人!
韩王然心中无数念头来回激荡,但脸上却一丝表情都没有,目光冷厉,缓缓开口。
“冯亭,尔为韩国叛臣,何敢重归新郑,莫非觉得寡人不敢诛尔三族乎!”
冯亭闻言缓缓平身,目光平静的看了韩王然一眼。
就连赵丹都并不知道的是,冯亭的心中,其实对于韩王然并没有多少忠诚度可言。
事实上不止是冯亭,整个韩国的大臣之中,能够对韩王然忠心耿耿的都没几个。
原因也很简单,谁会喜欢一个每天就知道玩心机,一天到晚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却根本不把心思放在公司发展上的上司呢?
在韩王然这样的上司手底下干活,不但朝不保夕,而且随时都有可能脑袋搬家,就这样韩王然还想要忠诚?简直是笑话!
冯亭之所以愿意背负这个叛徒的骂名,只不过因为冯亭是上党人,只不过因为此刻秦赵百万大军对峙的长平,就是冯亭的家乡!
为了自己的家乡父老,冯亭可以放弃一切,甚至献出生命也都在所不惜,区区骂名又算得什么?
也是为了家乡父老,所以冯亭的心中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面前这位专注于玩弄权势的韩国国君,为赵国击败秦国献上属于冯亭的一份力。
否则的话,包括长平在内的整个上党,就要落入秦国的统治之中了!
冯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大王此言,大谬!”
第九十一章 韩王然的怒火
纵观整个春秋战国史,曾经有无数人在许多位君王面前说出过“大王此言,谬也!”这句话,或者类似的话。
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着要打君王的脸。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成功打脸,在君王的面前确确实实的装了个很出色的B,由此被载入了史册,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并被后人所称颂。
但后世的看客们并没有想过的是,失败乃成功之母,依照正常的事物规律来看,既然有成功者,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失败者。
这些胆敢君前犯颜,然后又劝谏失败的家伙都去哪了呢?他们后来的结局又是什么?
这其实是非常有意思的问题。
但是冯亭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或者说不想知道这问题的答案。
冯亭知道的是,自己今天一定要成功的劝说面前的韩王然,让这位堪称老奸巨猾的韩国国君出兵帮助赵国。
这位身材瘦削面目憔悴的赵国华阳君之所以站在这里,不是为了尽什么对赵丹的君臣之义,更不是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
他只是为了他的父老乡亲,为了养育他长大的那一方长平水土罢了。
所以当冯亭今天站在这座已经来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大殿上,站在这位曾经令自己惶恐不已的君王面前,心中却全无丝毫之前来此的那种朝不保夕的畏惧。
当一个人有了能够让自己为之付出生命的目标之时,这个人就真的是无所畏惧了。
冯亭直起了竹竿一般的腰,挺起了胸膛,双目直视面前的韩王然,毫无畏惧的继续开口了。
“臣今日所来,非为臣之命也,实为救大王之命也!”
冯亭的话掷地有声,话语之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肯定意味。
韩王然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轻蔑无比的笑容。
但这笑容只不过在韩王然的脸上出现了不到短短三秒钟,随后便是雷霆震怒,舌绽春雷。
“冯亭,尔何敢于寡人面前如此胡言乱语,真当寡人不敢杀尔不成!”
韩王然的双目之中射出慑人的精光,久居王位所带来的威严在这一刻全数爆发,森然无情的声音在大殿之中不停的回荡,震得冯亭的耳膜嗡嗡作响。
这一幕,冯亭其实并不陌生。
在之前身为韩国臣子的时候,冯亭曾经有好几次见过韩王然如此发怒。
富于心计的韩王然并不会轻易发怒,但只要他一发怒,那便一定会是让人恐惧无比的雷霆怒火。
秦王稷曾谓唐雎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虽然韩王然并不是天子,但在这座宫殿之中,韩王然确实能够掌握每一个人的生死,是无可争议的君王。
每当这位君王盛怒之时,在场的所有韩国臣子都会被吓得匍匐在地,不敢直面这位大王的怒火。
曾几何时,冯亭也是匍匐在地那些韩国臣子之中的一员。
但现在不是了。
面对着韩王然的怒火,冯亭细长的脸庞上那张薄薄的嘴唇突然微微一扯,露出了一个笑容。
笑容慢慢扩散,然后变成了笑声。
笑声慢慢扩散,直至整个大殿之中都充满了冯亭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无处不在,在大殿之中不停回荡,震得韩王然的耳膜嗡嗡作响。
冯亭这一笑,笑的前俯后仰,笑得酣畅淋漓,更笑出了无数的讽刺、轻蔑和不屑。
这刺耳的笑声!
在这片听起来愉悦无比的笑声之中,韩王然的脸色却渐渐的沉了下去,就好像一块千斤巨石投入湖面般一沉到底。
风暴开始在韩王然的眉间汇聚,怒火在这位王者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令这位君王看上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变身为一名择人而噬的凶恶猛兽。
别忘了,即便韩国再弱,那也仍旧是战国七雄之一,韩王然也仍旧是整个天下中最具权势的那群人中的一个,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够在韩王然的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放肆嘲笑!
韩王然能忍吗?
韩王然当然不能忍!
既然不能忍,那便只有爆发。
将心中的怒火彻底的爆发出来,淹没这个该死的冯亭!
但就在韩王然即将爆发的前一刻,冯亭却突然止住了笑声。
这让韩王然的怒火瞬间失去了目标,有一种一拳打在了空处的虚幻感。
就在这种虚幻感笼罩着韩王然的时候,冯亭再一次开口了。
“大王可知,长平之战,赵国之败局,定矣!”
韩王然看了冯亭一眼,虽然竭力想要保持住铁面君王的威严,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在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长平已非我韩国之地,纵然赵国败于长平,又与寡人、与韩国何干?”
冯亭微微一笑,不急不忙的说道:“昔日秦攻魏河西之地,与赵、韩何干?故赵韩不救魏,秦得魏河西之地;后秦攻韩平阳、宜阳,与赵、魏何干?故赵魏不救韩,秦得韩两郡之地。夫韩赵魏者,三晋也。三晋本同出一源,当守望相助,却各有私心,以致竟不敌西戎蛮秦之军,此岂非贻笑于天下乎?“
冯亭这一番话说出来,登时便说得韩王然眼皮连跳,冷笑连连,但竟是没有出言反驳。
因为冯亭所说的,正是事实!
战国初年,魏侯魏斯治下的魏国之所以能够天下无敌手,除了内有吴起、李悝等贤臣之外,更因为魏侯知道团结赵韩两国,每逢大战必定是魏国大哥带着赵韩两个小弟出击。
要知道魏赵韩本就是从春秋第一高富帅晋国之中分离而来,当这三国联手,那就相当于一个全盛时期的晋国全力出击。
三晋合一,天下无敌!
而在魏侯死后,三晋之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位带头大哥式的人物能够将三国团结起来,于是随着魏国的中衰,才有了西方的秦国步步崛起。
而在秦国向东蚕食的过程中,三晋之间不但没有团结对外,反而还经常相互拆台自乱阵脚,导致一再在秦国面前丢地失土,直至今日。
在秦国东进的过程中,最大的受害者除了楚国之外,便是魏国和韩国!作为韩国的君王,韩王然又怎可能对此不了然于胸?
但知道归知道,就算对于这些了然于胸,韩王然也不打算采取任何动作。
要知道现在的秦国也好,赵国也罢,双方所争抢的上党郡,那可是韩国原先的土地!
在大战爆发之前,韩国本来就只有差不多相当于两个郡的土地,丢掉了上党郡就等于是丢掉了韩国整整一半的领土,一半啊!
所以在韩王然看来,要寡人率韩国助秦?不可能的。
援赵?也不存在。
对于韩王然来说,当然是巴不得这两个国家打个你死我活,最好是两败俱伤,那才是真正遂了韩王然的意呢。
韩国现在的处境,说起来就有点像是后世日俄战争时候的清朝。
在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清朝就扮演了一个非常尴尬的角色。明明对战双方是日本和俄罗斯,但是主战场却是在清朝东北境内,而日本和沙俄争夺的也正是东北的控制权。
日俄战争中的清朝政府有多尴尬,这位长平之战中的韩王然就有多尴尬。
没错,虽然说现在长平乃至整个上党郡都已经不是韩国人的土地了,但是谁不知道这上党郡就是韩王然亲自下令放弃的?
可以这么说,在这件事情过后,韩王然在韩国民众心目中形象基本上已经崩坏了,名声已经臭了。
虽然说之前韩国也不是没有丢过土地,甚至两座曾经作为韩国都城的宜阳和平阳都被秦国夺走了,但是像韩王然这样一下子把一半国土都丢掉的,那还真就是韩国立国以来的头一遭。
如果不是凭借着从申不害之后一路流传下来的权术之道牢牢的掌控着权力的话,那韩王然说不定早就被推翻了。
人嘛,总是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习惯性的甩锅到其他人的身上,韩王然也不例外。
在韩王然看来,之所以事情搞到这个地步,全特么赖秦国和赵国!
秦国不用说了,如果不是秦国人贪得无厌攻击韩国,韩国又怎么会丢掉上党郡?所以在韩王然的心里,这秦国的锅是最大的!
但除此之外,韩王然对于赵国也很不爽。
五年前秦国开始攻击韩国的时候,韩国像赵国求援,赵国愣是说什么“新君初立不宜出兵”的鬼话,就是眼睁睁的看着韩国被秦国人按在地上暴打了五年。
当时在听到赵国的回复之后,韩王然当场就掀了桌子,大发雷霆。
特么的,当年晋公姬重耳刚死,他的儿子晋襄公姬驩直接穿着寿衣就上了战场,一战干爆了秦国,把秦国压在崤山以西几百年不能翻身。
你赵丹好歹也有赵惠王这样的老爹,赵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