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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看他这样子,也想成全他作为儿子的孝顺之心。
族长表哥连声道谢,赶紧进屋去取房契、地契。
堂屋里剩下二人一声不出地静静坐着。
柴骏牵起直裰将双腿轻轻叠起,顺手抖了抖,打理整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方靠在一旁的茶桌边,伸出修长的手指一圈圈地描画茶盏杯沿。一瞬,抬眸看向沈画,凤眸中除了些许看不太懂,近似于欣赏的目光外,还隐着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沈画饮茶时正好撞见这诡异的目光,差点儿没被茶水呛到,转脸望向屋外,小心肝竟忍不住一阵猛跳。
可以确定的是,她这不是被美色丨诱惑,只是有些胆战心惊。他不会看上她了吧?
“若有一天,你发现我曾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也会这么宽容么?”
沈画尚未镇定下来便听见这么一句,转头看向说话的人,发现他异常认真。愣了一瞬,笑问:“小侯爷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柴骏一声不出、姿态优雅地端起茶盏撇开水面漂浮的几片茶叶,噙上一口清茶,才淡淡再次向她看来。似乎不愿解答,却在等她回答。
“那要看是什么事。”不是什么事都值得原谅,沈画心中有杆属于自己的称。
二人又一声不出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好族长表哥很快便从屋里出来,将几页盖满印章的陈旧纸张交到沈画手里。
沈画将这些东西拿在手里随意看了看,很快有了新的打算,“这份家业离京城相去甚远,不易打理。不若依旧交由表哥代为操持。所赚银钱,你自行收着,就当是辛苦钱。我看你家房屋陈旧,不若找个吉日动土修缮一下。得空我们也好回来走走看看。”
按着最初的想法,沈画实在不想和这里的人有什么交集,因此一直以来的打算是将家业转手卖了,拿了银子走人,了断得干干净净。
但如果族长表哥所言非虚,她就这样断了亲缘情理上有些说不过去,也显得不近人情。可如今京里情势复杂,姜家在这里也有根基,举家迁徙不是上策,倒不如将家业留给族长表哥打理,既全了亲情,又给了他们一点念想,等回去与老爹商量后,局势稳定下来再考虑后续的事宜。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柴骏的面说,因此沈画暂时压了下来,只说了明面上的打算。
族长表哥似想推拒,沈画接着劝了劝,又将姜凯拿出来做了借口,说他迟早也要抽空回来祭祖,总要有个落脚的地方,才将族长表哥说服。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点击,鉴赏,支持和留言!
香香对手指:今天更新得有点晚,被家里几个熊孩子闹的……
这样的日子还要有一个月。
嘤嘤嘤
☆、013
想着一场到来,怎么也应该去娘亲住过的地方走走看看,自行脑补一下老爹当年是如何将娘亲拐到手的,于是沈画请了这位初次见面的堂表哥带路,去医馆转了转。
许是十多年无人居住,那处医馆后面的院落早已生满杂草。屋梁与立柱因无人打理有些腐朽的迹象,唯有院中一池塘水尚且清透。至此,沈画才真信了族长表哥之前的话。
若是谋财,这处地方恐怕早已变卖,或者已被他家占为己有。他宁愿守着自己家那处破旧的房屋,自证清白,也未曾将这里鹊巢鸠占,看来所言多半非虚。只是可惜了这所宅子,在这处地方应该还算得上上好的。沈画之前的如意算盘也未必能达成,能卖的仅有这块地而已,想来价值怎么也比不上从前。
只不过见到眼前光景,沈画生出几分担忧,“外公那十几亩田地,莫非也是这样?”
族长表哥赶紧解释:“田地荒废得太久可不行,再说有几处地方一直种着名贵药材。所以我擅自做主,租了出去,等今年租约满了,随时可以收回。之前那些银票便是这些年收回的租子钱,分文不少。表妹若需要,回去后我便一并交与你带回。”
“嗯哼!”沈家眼下的确很缺银子,且缺的是大笔银子。但当着柴骏的面,沈画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你先留着用吧。打理这些也需要周转。你家的房子也该修缮修缮。放心,这事我说了能算,表哥不会怪你。”
这话说得沈画有些心痛,却怎么也不乐意在柴骏面前太过小家子气,即便她不要这颜面,好歹也给老爹留点儿。他堂堂一品大员,当朝第一武将,皇上面前的红人,若被人知道竟然家徒四壁,莫说是他那张老脸,恐怕就连燕帝也会自责亏待了忠良。若他听了一气之下赏些银钱倒好,万一非要弄清楚老爹是如何败家的,搞不好沈家有些不能为外人知的秘密便会曝光,到时燕帝甚至还会怀疑这忠臣私养伤残旧部,是在意图不轨。
族长表哥仍要与沈画再说说那租子钱的事,沈画故意瞪着眼对他摇摇头,他才勉强忍住:“这笔钱我先留着,若表妹日后要用,便问我取。”
随即他又陪沈画逛了下屋子,并告诉她当年老爹在此养伤的住处。听他说了些陈年往事,其中包括姜氏和姜凯小时候的趣事。
二人就姜家的家事聊得意犹未尽,颇有几分相见恨晚,早已将柴骏这外人忘得一干二净。
等沈画想起回头寻他,才见到他长身立在一处早已没了顶棚的长廊之下,伸手抚摸着腐朽的立柱。
只不过虽身处这么一处破败的庭院,柴骏依旧一身贵气,风姿绰绰,倒有些好似从前见过的复古照片,唯美到了极致。
趁他这会儿没跟来,沈画赶紧措辞含蓄地将自己的本意暗示给族长表哥。
族长表哥打理族内事务已久,一点就明。
沈画见他通情达理,看了一眼柴骏,与他交代一番,才本着盟友间应有的情谊,愧疚状走回去对某人一笑,“将您忘了。不好意思。”
柴骏收起神思,冷冰冰一眼,态度十分孤傲清冷,仿佛她忽视他又不是一回两回,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甚至极有可能根本不在乎她心里有没有他。
她怎么有点儿弄巧反拙的感觉?
从那处老宅出来,沈画换了些许态度,装作顾及柴骏,打算就此告别,族长表哥却说什么也不肯放他们回去。还让人叫来族里的长辈,张罗起了午膳,光介绍这些人便用去了足足半个时辰。
此时回去已晚,铁定赶不上午膳,她故意眼巴巴状看着柴骏。他依旧声色不动,许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才勉强体恤道:“难得回来。吃顿饭未尝不可。”
其实对沈画而言并没什么不可,毕竟当年也是这样苦过来的,完全当做一种怀念。只是在担心他向来养尊处优,吃不惯这寻常人家的家常便饭,万一到时候功亏一篑就不好了。
所以这日午膳其实还是用得极晚。沈画忍不住趁柴骏大方得体地与族里那些压根儿不大认识的叔伯兄弟交谈之际,偷偷溜出去骗了村里小孩儿两个烤红薯才勉强挨到用膳。
开席后又装作真被三姑六婆“棒打鸳鸯”,拖去屋里与她们一桌问长问短,从燕京城里的稀奇事聊到表哥如今尚未娶妻,又从他至今无人问津聊到为他说一门媳妇儿的终身大事。那真是各家争相献女的空前盛况,有人甚至还向她打听柴骏要不要纳妾,多个姐妹多些照应。沈画好不容易才用姜凯和柴骏的婚事得皇上点头同意做借口,替表哥摆脱了近亲成婚的厄运,同时也暗中解救了娘亲这些不大懂事的亲戚,直到傍晚散席才得以脱身。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时辰。
找到柴骏时,他已被族里那帮无良叔伯灌得伶仃大醉。正躺在族长表哥替他安排的房间里呼呼大睡。
沈画记得两人被人“拆散”时,他尚滴酒未沾,且因为与他交谈之人颇多,鉴于他良好的饭桌礼仪,甚至连筷子都尚未拿起。她还担心这样下去他会填不饱肚子,破坏她的大计,没想到两个时辰之后与他相见时,竟已成一堆烂泥!
此时的柴骏衣衫不似平素整齐,却睡姿撩人,随意地平躺在床上,左手高举过头顶,右手置于身前,两条大长腿一只搁在床上,另一只挂在床外,脚上靴子未除,且脚不沾地。脸颊因醉酒染了些红晕,两片薄唇也好似女子般抹了唇脂,依旧精致得令人垂涎三尺,就好似上了釉的大师得意之作。
第16节
沈画抄着手靠在门框上一饱眼福后捂住额头。我滴个天!怎么喝成这样了?这些人还有没有一丁点儿的人性?
可一想到始作俑者就是她本人又忍不住一阵坏笑,这里的人可都是她的亲戚。
一路上她试过无数回,都没办法将这厮催眠,套点儿自己想要的秘密,全因他一门心思都放在了佛经之上,真是相当的难搞定。她又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引他怀疑。
但醉了酒的人就好办多了,且不说酒后吐真言,真要动手也容易一点,不过沈画考虑了一下,还是保留对他使用催眠术,不到万不得已不下“毒手”。
缓缓走到床边,沈画伸手推了推。
许是这动作惊醒了他,柴骏睁开那双极是好看的丹凤眼,迷离状死死将她盯住。好一阵子忽的弯嘴一笑:“你来了?”
素来低沉磁性的声音略略带着微醺的酒意,比寻常更显几分诱惑。
虽然他这一笑的确惊艳到足以令人心惊肉跳,沈画也从未见过,却很镇定地收敛了心神,故作严肃地数落于他:“明知自己不会喝酒,喝这么多做什么?”
不过是低度的米酒而已,对她来说就像是喝甜水,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柴骏红着脸微微笑着,犹如一朵怒放的妖花,开得极为妖艳,“盛情难却。”
沈画遂试探着问:“可能起身走走?要不我送你回客栈?”
谁知他竟发起少爷脾气,“你伺候我不好么?”
伺候?这厮还真是喝醉了不顾及她身份。她既不是他家丫鬟,也不是伺候他的小厮,二人虽确有婚约,也只是名义上的。沈画勉强道:“好是好,不过……”
尚未将话说完,柴骏突然不管不顾地将她拖了过去,死死搂在怀里,“不过?不过什么?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我喜欢你。”
沈画顿时呆住,他喜欢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莫非路上常以男装示人,他竟看上了她这伪公子?可她一点不为纠正了他的爱情观感到欣慰。
她可是与他有两年之约的正人女子,绝不能趁人之危。搞不好眼下他说的并不是她,那就要犯无可挽回的原则性错误了,赶紧试图从他怀里挣脱。
这厮不会是装的吧?
显然事情有时就是这样,物极必反。沈画越挣扎,柴骏越不肯放过。挣扎间,他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含住她的唇。又是咬又是啃,仿佛要将她生吞了一般。
沈画瞪大眼看着,从未想过他竟然也有这么惊人的爆发力。可这是她的初吻,就不能温柔点儿么?要是留下什么心理阴影,这辈子他也别想再亲她一次。
不对!就是没心理阴影也别再来了。
这算不算偷鸡不着蚀把米?想问的事还没问出来,倒被他先占了便宜。
柴骏用那双迷人的丹凤眼死死盯着她,仿佛她并非他的未婚妻,而是仇人,且有深仇大恨。
一阵狂风暴雨过去,沈画双唇隐隐作痛,幸好有张面纱挡着,才不至于被他趁虚而入。正想将他一把推开,却听见他在耳边喘息道:“他有什么好?哪里比得过我?我能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他能么?”
说到最后好不凄凉。
沈画担心又一不小心触动到他,令他越发魔怔,唯有以己推人安慰:“我不是已和他断了么?再说了,我认识他在先,若早知终究是你,我定不会看上他。”
乖乖,他喜欢那人已喜欢到这份儿上了?真是惨不忍睹。罪过罪过。
不过她得先让他安静,因此不得不一动不动地让他压着。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回与一男子有这样的亲密接触。身上的重量,以及呼吸中弥漫着的带着紫檀馨香的酒气,令她实在无法平静地思考问题。
良久,柴骏似乎冷静不少,趴着傲然道:“明智。”
嘿!这家伙,喝醉酒还这么傲气,恐怕这世上也没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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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听见外间传来脚步声,沈画赶紧将柴骏推开,顾不得他眼下是个什么姿势,只管打理自己。
族长表哥尚未进门便在门外絮絮叨叨:“咱姜家什么都不敢说好,唯有这醒酒汤没人敢说不好。来来来,你且喂小侯爷喝下,明儿一大早……”
说着他已迈进门来,看见沈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