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们必须在天黑之前扎下营盘,否则到了夜间,气温继续下降,冻都要冻死他们了。
如果骑兵出城,在这个距离之上,提起速度,几个呼吸之间便能冲到跟前对其大肆屠戮了。
萧定这么蠢吗?
当然不可能。
人的名,树的影儿,能在与辽人的争斗之中夺得偌大名声的将领,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那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他们在挑衅。
而底气,就在营盘左侧聚集的黑压压的一群骑兵的身上。
这样的战争语言,双方都懂。
而对盐州城内的定难军士兵而言,这就是赤裸裸的蔑视。
与大宋朝其它地方的军队不同,定难军可一直没有停下过战争的步伐,他们的战斗力,绝对地在现在的大宋朝军队之中能排到前几位,陕西路上的那些大宋驻军,在定难军上下的眼中,就跟一群羊羔一般没什么区别。
也正是因为觑见了大宋朝眼下军队的实力,李续才有了造反的底气和决心。
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自然是骄傲和有血性的。
就像广锐军那样。
如果丢失了这样的骄傲和血性,又何谈什么战斗力呢?
左丘明转头,看了一眼左右的将领,虽然天气很冷,但大家的脸色却都涨得通红,即便是那些普通的士卒,也多是脸有不愤之色。
不打一下,只怕对于城中将士的士气,反而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鹏举,带五百骑兵,自西城出击。”左丘明沉吟了片刻,对刚刚挑头站出来的将领,也是他麾下战力最为强悍的郭鹏道:“如果对手的确实力强劲,就不必恋战,绕到东城之后进城!”
“明白!”郭鹏一拱手道:“末将知道轻重,城中兵力不足,末将决不会为了贪功而失陷太多的手足的。”
辛渐无聊地拿着长枪戳在面前的一个雪堆,把雪堆给戳得千疮百孔。指挥使摆出这个阵仗,就是想诱使城内的敌人出来干上一架。
拿下了花马池、惠民堡、王乐井等地,俘虏了大量的对方士兵,已是彻底地弄清楚了盐州城中对手的实力,兵力不足,是对方一个死穴。
能诱使对手出城,再干掉一批,此消彼涨,对于广锐军自然是有利的。
而且在这样的时刻,敢于出城的,必然都是对方军队之中的翘楚,把这样的家伙在野战之中干掉一批,可比留着他们在广锐军攻城的时候再交战划算多了。
萧定年纪虽然不大,却是老资格的军人,知道如何才能激起对手的怒火。
他摆出这样的一副姿态,就是要逼迫对手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要跳进来试试水。
士气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但有时候,还真就能影响一场战争的走势。
定难军还没有出来,辛渐抬头,瞅着远处的城墙,心道这必然是敌人窥破了指挥使的意思,下定决心要当乌龟了。
“正将!”西方,一骑卷起长长的雪龙,一边狂奔而来一边大声呼唤。“敌骑,敌骑!”
一边奔跑,一边呼唤,一边高举着手臂,做了一个手势。
约五百骑!
辛渐心下了然。
心道指挥使果然是战场上的老人,他预估着城内最多出五百骑,对手果然就来了五百骑。
正好!
他一跃上马,举起了长枪,看着身后纷纷跃身上马的铁鹞子。
是铁鹞子,不是广锐军的本部骑兵。
“你们骑着最好的马,穿着最好的盔甲,就该是最勇敢的好汉!”辛渐喝道:“杀一敌骑,赏一贯钱,杀三敌骑,官升一级。”
“哟嗬!”
辛渐身后,五百顶盔带甲的铁鹞子齐声欢呼。
他们是铁鹞子中的翘楚,所以最先拥有了盔甲,连胯下的战马,都披上了皮甲,每一个人身上的装备折合成钱的话,至少也要数十贯。
而且像盔甲这玩意儿,即便你有钱,也不见得能有地方去置办。哪怕萧诚头上顶着三司使的老爹,罗纲打着东府相公老爹的名头,在陕西路上,也就只榨取了三百副,剩下的,是广锐军和定难军的一点存货,然后拓拔扬威与仁多贵两人一人贡献了几十具方才凑了这许多。
一副盔甲打制起来太费时费力了。
就像现在萧诚在横山之中拥有了铁矿,办起了冶铁作坊,召募了数目众多的铁匠,但一个月,也就能打制一到两副扎甲而已,效率可谓是惨不忍睹。
一副扎甲数百上千个铁片,完全是靠手工敲打出来的,然后再用牛皮绳子一片一片的串起来,这些不但都是水磨功夫,而且还需要大量的人手。现在的萧诚,根本就不可能大规模地制造甲胄。
五百身着札甲的铁鹞子,现在就是广锐军的排面。要知道连广锐军本部骑兵,都只不过身着皮甲,只是在要害部位镶嵌铁片而已。
同样的,作为曾经的大宋禁军的定难军,他们的装备,也都是身着皮甲而已。
骑兵身着皮甲,更为轻便,灵活,也能支持更长时间的作战,毕竟几十斤重的甲胄,不管是对战士还是对马匹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他们不可能全身着甲长途奔袭。
但今天这样的场面,却正是他们的长项。
以硬碰硬,针尖对麦芒。
一夹马匹,辛渐率先冲了出去,对于刚刚组建起来的铁鹞子来说,升官发财,仍然是最有效的激励手段,事实上即便是广锐军本部,作战之后,还不是会论功行赏。
五百健骑从西边的城墙拐角处猛然闪现而出,一路呐喊着狂奔而来。
说起来只有五百骑,但当五百骑兵散开发起冲锋的时候,声势仍然极为骇人。
在郭鹏的带领之下,他们直接奔向广锐军正在建立的营盘。
而迎接他们的,是人数亦只有五百人的一股钢铁洪流。
城墙之上,左丘明第一眼看到从广锐军阵营之中闪现而出的这支钢铁骑兵的时候,眼睛一下子便眯缝了起来,手一下子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上身前倾,略带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他识货。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广锐军中居然有一支重甲骑兵。
在如此狭小的战场之上,轻骑兵与重甲骑兵迎面对撞,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他已经不奢想什么胜利,什么斩首了,他只希望郭鹏能多带几个人回来。
“来人,调弓箭手上来,准备掩护郭正将!”左丘明喝道。
郭鹏不是一个莽夫,看到如此状况,必然不会与敌人纠缠,摆脱对手逃回来是他最佳的选择。
城墙之上,一排排弓箭手涌了上来,城门洞子里,十几个身高膀圆的大汉也时刻准备着听取命令打开城门好放郭鹏等人进来。
第一百四十章:谁都不是弱者
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猛然撞击到了坚硬的礁石之上,郭鹏率领的五百轻骑撞在辛渐带领的铁鹞子之上,立时便倒卷而回。
看到自己麾下被对手轻而易举地斩于马下,而他们的刀锋却只能徒劳地在对方的铁甲之上带起一溜火星的时候,郭鹏的眼睛都变红了。
全身着甲的这种重骑兵郭鹏不是没有见过。
定难军统帅李续的身边便有一支,这也是定难军的核心战力所在。而郭鹏等一种将领,平日里也不是没有讨论过如何才能击败这样的一些钢铁怪兽。
说起来办法有很多,毕竟这个兵种在作战的时候优势与缺点一样的明显。
如果战场足够大,有广阔的战术施展空间,轻骑完全有把握耗死这类重骑。
但所有的战术讨论都说明了一点,在眼前这样的场合之下,轻骑与重骑的对冲,与送死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郭鹏亲眼目睹过重甲骑兵对轻骑兵的碾压式屠杀,那是定难军在镇压甘宁之地的那些部族骑兵。这些部族骑兵骑术精良,作战勇敢,但当他们不得不向这样的重甲骑兵发起冲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就只能是死亡。
当时看着,只有亢奋,只有冷酷。
但今天自己也面对这样的状况的时候,那种无力的绝望感觉浮上心头的时候,他算是深深地体会到当年那些部族头人们的心情了。
郭鹏当然是不一样的。
作为曾经的李续身边的亲兵,左丘明倚重的将领,他身上穿得可是比札甲要好得多的鱼鳞甲,他骑乘的战马,亦同样披着皮甲。
手中的长枪准确地刺在对面敌人札甲的最薄弱的地方,将对手一一刺下马来,郭鹏飞速向前,毫不恋战,在他的身后,更多的部下依靠着他的开路一路向前。
现在所有人都清楚了一件事,在这场争斗之中,击败敌人是不用奢望的,只要能活着回去,就算是一次胜利。
辛渐盯上了郭鹏。
郭鹏的甲胄以及他表现出来的超人一筹的战斗力,都显示出了此人的不同,辛渐还想获得更多的战果呢,怎么能容忍此人破坏他的收获呢?
两人迎面撞上。
两柄长枪笔直地指向对手。
两人谁都没有躲闪的意思。
这个时候,辛渐无比感谢在汴梁上林苑中萧定给他的教训,这一招,如果他是第一次碰见,必然会手忙脚乱,必然会先去想着躲避。
高手过招,一着落后步步落后,想要再扳回来,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这是勇气的较量。
这也是技艺的较量。
谁先躲,谁就将落在下风。
两人谁都没有在第一时间躲避,反而都是瞪大了眼睛盯着对方,表现出了孤独一掷的亡命之式。
只能枪头快要临近自己的要害,两人这才不约而同地略微偏了偏身子,铁枪的枪头擦着胸甲刺了过去,火星四溅,让人齿酸的声音吱吱嗄嘎的响起。
枪头在双方的甲胄之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痕。
双马交错,郭鹏没有看到对方的脸,因为对方的脸庞藏在了面甲之后,能让他看清的,便只有那一对深遂的眼睛。
然后,他就听到了背后传来的风声。
郭鹏大骇之下猛然伏向马鞍,他实在想不出来对方是怎么在这一瞬间能回枪过来再次向他发起攻击的。
当然不是枪。
辛渐的枪中夹锏,当初连萧定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之下都没有看清楚对方是从怎么挥出这一锏的,更遑论对辛渐毫无了解的郭鹏了。
卟的一声闷响。
郭鹏的反应已经够快了,作出的应对也是当下最为正确的选择,但辛渐的这一锏来得太快,仍然重重地击打在了郭鹏的后背之上。
甲可以防住箭射枪刺,但对于这种钝兵器的打击,唯一的作用就是将力量分散一些,将伤害降低一些。
一锏下去,郭鹏整个人都趴在了马背之上,喉头腥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迎面而来的一个铁鹞子看到狂喷鲜血的郭鹏,心中大喜,以为有便宜可捡,大呼着挥刀策马冲了过来。
郭鹏呀呸一声,再次吐出一口鲜血,却是单手挥舞着长枪,高高举起,重重落下,铁鹞子的刀还没有落下,整个脑袋已是被郭鹏这一枪给抽得缩回脖子里去了,人自然也是死得不能再死。
抽出这一枪的郭鹏,倒真是吓着了随后而来的铁鹞子,他们不由自主地策马避开了这个嘴里喷着血还如此生猛的敌将。
眼前一空,郭鹏终于看到了前方再也没有了一个敌人,继续策马向前,他回头看向身后,还能够跟上自己步伐的,最多还有百多人,剩下的,不是已经倒在了战场上,便是被敌人给纠缠住根本就无法脱身。
“跟上我,靠近城墙。”郭鹏大声吼叫着,每吼一声,都有鲜血自口中喷出来,看着煞是吓人。
有人逃,自然就有人追。
等到辛渐圈马回过头来的时候,眼中看到的便是至少有百余骑铁鹞子策马紧紧地追着对方而去。
“小心,回来!”辛渐脱口而出,但在喧嚣的战场之上,他竭尽全力的呼叫,在别人耳中,跟蚊子嗡嗡叫也没有多大区别。
只可惜,刚刚组建没有多久的铁鹞子的战场纪律显然是无法跟广锐军本部相比,而他们对于战场态势的认知更是几乎为零。辛渐的吼叫声无法让这些立功心切的铁鹞子们回头,此刻在他们的眼中,前面那些奔跑着的对手,就是一贯贯黄澄澄的铜钱。
嗡的一声响,城墙之上神臂弓的啸叫之声,瞬间传遍了战场。
那不是一柄两柄,而是数百柄神臂弓同时在射击。
辛渐有些绝望地看着被神臂弓笼罩住的自己的部下。
如果是其它的弓弩射出的羽箭,对于全身都穿上了札甲的铁鹞子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就算是破了甲,也要不了命,但辛渐对于神臂弓的威力却是再清楚不过了。那个该死的定难军将领刻意地将铁鹞子引到了城上神臂弓的射程之内,在这个距离之内,神臂弓破开札甲简直易如反掌。
事实亦跟辛渐看到的差不多,箭雨过后,逃出来的铁鹞子不过三四十骑而已,这些人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