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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韩大娘子没有注意这一点,此刻才发现,拿在手里的东西居然柔软如天然皮草,放在鼻间嗅嗅,竟然有淡淡的香气传来。
“好像是二哥哥在那边弄的那个工坊加工的,我拿到线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萧旖看了一眼另一头正与父亲叙着话的二哥。“还有呢,这些衣服上的花纹,都是二哥哥教我织的,二哥哥真是厉害,连怎么织衣物都懂呢!”
韩大娘子有些瞠目结舌,看着这些织服之上各种各样的花纹模样,问道:“是你二哥哥教你的?”
“是啊,二哥哥也教了大嫂,我和大嫂那段时间又把这些针法教给广锐军的那些女子,现在好多人都会了。”萧旖略显得意。
韩大娘子沉默了半晌,才道:“一个读书人,不认真读书,尽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看起来当真又是想要讨打了。”
“二哥在那边做了好多事呢!”萧旑赶紧道:“这些小事,都只不过是他闲下来时教我们的。”
韩大娘子哼了一声,拿着一件衣服便走向了萧禹父子。
二人看到韩大娘子走了过来,便停止了说话,萧诚站了起来,微微躬身。
“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教给家里的工坊,倒是给了定边城那些不相干的人,你倒是好大方!”韩大娘子将手里的羊毛衣物递给了萧禹,不满地看着萧诚:“你既然有法子将羊毛线弄得这么柔软,品相如此好,早教给家里的工坊,弄出成品来,在汴梁必然能卖出一个好价钱!”
萧家家大业大,除了田庄,自然也是有工坊铺面这些的,这些事情一向都是由韩大娘子打理,萧禹是不理的。
说起来要维持萧氏的正常运转以及在汴梁的体面,每年没个一二十万贯,那是铁定不行的。在萧禹不想贪污腐败的情况之下,韩大娘子还是颇费心力才能做到这一切的。
“这是在那边才想出来的,一帮子工匠实验了好久呢!”萧诚赶紧解释,“大嬢嬢要是觉得有用,回头我便写出来给许爷爷。”
“还有什么好东西,不要再藏着掖着,都拿出来!”韩大娘子喝道:“你也是大人了,该为家里出出力了。”
“现在真没有了,以后想出来一定跟大嬢嬢讲!”萧诚赶紧道。
一边的萧禹不满地道:“夫人,不要一门心思地钻到钱眼子里去了,诚儿马上就要参加举人试,进士试,时间要放到读书之上呢!这是接下来我们萧家的大事。”
韩大娘子扁了扁嘴,萧禹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再者说了,整个家里,说要钻到钱眼子里去的了,还有比他这个三司使更合适的吗?
一边的萧旑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要是让大嬢嬢知道天香阁也是二哥哥的,只怕当场就要气昏过去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满心不情愿
如果有可能,萧诚是真不想踏足荆王府。
至少不是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堂皇之地登门。
如果他能作主的话,他只想在一个月黑夜风高或者风雨交加根本就没有人能在街上站得住脚的时候登门。
只可惜,他做不到。
荆王赵哲派出的是他的大管家何敬亲自去萧府请的萧诚。
这是绝大的礼遇,但在萧诚看来,不谛于是把绞索又往萧氏的脖子上套得紧了一些。
无可奈何啊!
今天不知有多少人会看到,萧家的二郎刚刚从陕西路回来,就被荆王派了心腹接进了荆王府,萧二郎不算个啥,但萧大郎就是一号人物了。
现在的萧大郎手中握有偌大的兵权。
而兵权,向来就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东西。
叹着气踏进荆王大门的时候,萧诚甚至觉得只怕现在身处皇宫大内的那位官家,也已经得到了讯息了吧?
萧诚似乎看到了官家那些阴沉而带着冷笑的脸。
“荆王殿下啊,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吗?”萧诚在心里大声地疾呼着,你如果真把你的父皇当成是必须要战胜的一个敌人的话,那你现在采取的策略,是完全错误的,因为你们的实力不在一个档次之上。
看起来荆王殿下现在手握大权,一举一动都牵动朝政,但实则上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浮沙之上的,一点儿都不牢靠。
东西两府的相公们能与官家分庭抗礼,靠的是皇宋数百年来的传统,靠得是天下读书人同仇敌忾地抱成团与皇权对抗。
别看东西两府的相公们经常为了彼此的利益斗得乌眼儿青,但一旦皇权想要侵蚀相权的时候,这些看起来誓不两立的家伙们,立刻便会紧紧地团结在一起与皇帝争斗,哪怕皇帝把东西两府的相公们换光了也无济于事。
因为上来的人,还是会与皇帝对着干,直到皇帝承认他们的权力。
但这些人是不会为了皇位的传承与官家对着干的。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与他们无干。
不管是那个人当皇帝,他们还是他们。
而且从内心深处,朝中大部分的文官们,只怕并不喜欢荆王。
因为荆王太过于强势了。
多年军中磨砺出来的锋刃,使得荆王遇上难决之事时,更喜欢抡起大斧头横砍直劈过去。的确是无往而不利,但也让他走过的路,一片血肉模糊,这便让许多人不喜了。
现在这位官家,便很难伺候了,但至少还是按着一直以来的约定俗成来与臣子相处。
如果真让这位在军中呆惯了的荆王上位了,他们还会这么舒坦吗?
那可不见得。
虽然心中千万个不情愿,但在跨进大堂,见到荆王赵哲的那一刻,萧诚立即便将满肚子的不愉快扔到了一边,换上了一副笑脸。
“见过殿下!”一撩袍子,萧诚做了一个要跪的架式,赵哲却是一撩步子上前,便挽住了萧诚。
“免礼免礼!本王可不敢让一个未来进士行跪礼,更何况,你还是皇宋的大功臣。”扶着萧诚的臂膀,赵哲笑咪咪地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萧诚,那眼神儿,只看得萧诚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赵哲以前是见过萧诚的,不过那时候的萧诚,还只顶了一个读书种子的名头,对于赵哲来说,这样的人嘛,多得是。
但一趟西北之行,萧诚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可就不是一个读书种子可以概括得了。
对于久在外面任事而且自己本身就精明能干的赵哲来说,能做事的读书人和不能做事的读书人,对他的作用,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都说他赵哲重武轻文,那是完全不了解他赵哲。他看重的是能够做实事不空谈的读书人,偏生这世上,夸夸其谈者甚多,能脚踏实力做事的人少,能从容谋划胸有城府的人,就更少了。
所以自己便更喜欢那些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懈怠的武将,虽然你一件事要耳提面命地说上好些遍,更不能指望他们有什么超常的发挥,但他们至少能将事情做到基本不出差错。
赵哲最怕的就是那些不懂装懂还想要来个自我发挥的读书人,把一件事可以给你败坏得无以复加,连抢救一下的可能都没有。更恼火的是,事后,他们总是能找出无数个替罪羊来替自己挡罪。
真要有像萧诚这样的读书人,他赵哲那是一定会供起来的。
“好啊,好啊!”轻轻地拍着萧诚的手,赵哲满心欢喜,“坐,坐。”
看着牵着萧诚的手,亲自引领他到一边坐下的屋内几个人,一个个都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这几个人,想来便是荆王的智囊团队了,不过一想现在荆王所施行的策略,萧诚便对这些人一点儿也不感冒了。
他真想对这些人吼一句,一群酒囊饭袋啊!
“这便是萧长卿的二弟,萧诚萧崇文。”赵哲笑咪咪地向着众人介绍萧诚:“说一准过上一些年,大家介绍长卿的时候,会加上一句这是萧崇文的大哥呀!”
“可不敢这么说,与大哥相比,我差得太远了!”萧诚赶紧推辞道。
说起来在京城汴梁,萧定萧长卿的名声,还真就是属于如雷贯耳的那一种,上林苑那一场十挑一百的战斗,让久历和平的汴梁人,真正见识到了边军的凶狠。
“久仰久仰!”屋里几人一起站了起来,抱拳为礼,受赵哲的影响,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显得极为干练利落,应当是读书人,但却闻不到一般读书人身上的那股子酸味。
有酸味的,在赵哲这里,根本就无法存身。
“久仰久仰!”一面拱着手,一边不咸不淡的与这些人寒喧着。
最后一个,却让萧诚心中猛然一惊,因为这个人一看就是一员武将,而且这个人的名字,他也是极熟悉的。
“陶大勇!”
第一批被轮换上京的边军将领,如今已经是升任了指挥使,准备接手捧日军。而原捧日军指挥使赵正,此刻已经到了归义城,正在与耶律珍乌鲁古等人大动干戈呢。
你一个即将上任的捧日军指挥使,正儿八经的实权在握的军中将领,还驻扎在汴梁之中,一点儿也没有顾忌的跑到荆王这里来,当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啊?
看着陶大勇那一副一看就是在风雪之中磨砺出来的苍老的面孔,萧诚一时之间不该说什么好才是。
陶大勇不懂,荆王不会连这些忌讳也不懂吧?或者还是荆王现在已经压根儿不在乎了?
萧诚转头看向了荆王。
赵哲一笑道:“陶将军也是刚到汴梁,专门来见我这个老上司,人都到了门前,我要是闭门不见,反而是落人口实,大大方方地见上一见,又有何不可呢?崇文,他也就比你早到了一柱香功夫而已,既然已经进了门,我想不如就让你们认识认识,以后想来打交道的时候还多着呢!”
萧诚满头黑线。
“殿下,依崇文看来,陶将军实在不宜在此久留。”萧诚皱眉道:“只怕便是这一会儿,殿下您也要准备自辩的折子了,乌台那些人,岂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回京的这段日子,弹劾我的折子不知有多少,也不在乎这么一件,回头我自去宫中与父王解说便是。”赵哲笑道。
陶大勇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自以为的礼节,竟然给荆王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心中不由咯噔一下,脸上也变了颜然。
“殿下,我,我……”
“陶将军不必在意,些许小事,回头我自会处理。”荆王笑道。
“陶将军,接下来,官家肯定是要见你的。”萧诚道:“你不妨表现得粗鲁一些,无知一些,在御前即便是些许失礼也无所谓,作为替官家拿下归义城的大功臣,官家绝不会在意你的失礼的。如此一来,荆王殿下也会更好说话。今天这件事,便能轻轻地揭过去。”
陶大勇有些懵然不懂,荆王倒是大笑起来,“崇文倒是机智百出,不过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殿下,这一次上京,我还专门请了一个赋闲在家的举人教我这些礼仪以及人情往来呢,敢情,我这是犯了大错了。”
萧诚摇头道:“陶将军,回家去了就将这人撵了吧,这人,要么是啥都不懂,要么便是包藏祸心。”
“他要真是包藏祸心,陶某人……”陶大勇脸上杀气一闪而现。
“陶将军,撵了就好,如果此人真是另有来路,只怕是轻易动不得的,这里毕竟是汴梁。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殿下呢,千万枉动不得。作为殿下的老部下,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与殿下联系起来的。”萧诚叹了一口气。
这事已经麻瓜了。
陶大勇不来,官家说不定还觉得这员勇将是可以拉拢的。
这一来,以官家的性子,那里还会信任陶大勇呢!
如果陶大勇家的那位举人幕僚当真是有心人安排的话,萧诚不得不说一声,佩服之至。小小的一条计谋,立时便让荆王与陶大勇同时陷入困境。
荆王殿下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这件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结的。
第一百六十九章:退一步又何妨
陶大勇匆匆告辞离去,从他脸上的表情,萧诚能猜到这位边地悍将此时心中的惶恐。
一辈子都在与辽人打交道的他,第一次飞黄腾达到了皇宋的核心区域,便结结实实地被人上了一节什么叫做居心叵测的课,不知不觉便踏入到了对方觳中。
这与行军打仗完全不同呀!
在战场之上,谁想让陶大勇坠入陷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诚很同情这位年过五十的将军。
说句心里话,他这样的人,就不该来汴梁。
来了汴梁,也该激流勇退,就此退出军界,交出兵权,然后拿着官家的赏赐回乡去当个小地主。
想要在汴梁立足,只怕不得善终。
皇宋一直以来,本来就对武将提防得紧。俗话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武将造反,可就结结实实地能造成破坏的。
数百年前,皇宋的开创者,不就是在陈桥驿皇袍加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