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苗绶咽了一口唾沫:“正要请教。”
“有用的人,能办事的人。”程圭笑着道:“学士接手章廓丢下的这个乱摊子,可谓是诸事繁艰,想要把这些事情做好,便需要有本事的人,但有本事的人,一个个的却又都是有那么几分恃才傲物的。想要他们办事,就得容忍这些人的一些缺点。萧定把军队弄得跟铁桶一般,是他的私心,可也是他的能耐。你苗绶要是有这份能耐,又怎么今天含羞忍愤地跟着我重返神堂堡呢?”
苗绶脸皮涨红,却是不敢反驳这位马兴面前的红人。
“如果是太平年节,学士当的是太平官,你这样的人嘛,说不定还能得到重用,毕竟也算是敛财有方嘛!”程圭脸上带着笑,说着的话却是直戳人的心窝子,“可眼下,能用得上你的地方还真是不多啊。瞧瞧这神堂堡,与你那时,天翻地覆吧!苗绶,眼下这摊子事,你要是再做不好的话,那就未免太让学士失望了。”
“末将一定把事情做得妥妥当当!”苗绶咬牙道。
“做事小心一些。那些党项人,没有你想得那样蠢。”程圭道:“仁多忠,拓拔扬威这些人,虽是蕃人,但都是实打实的人尖子。”
“末将背后有程朝奉,有学士,不怕他们能翻天。”苗绶道。
程圭点了点头:“与你的旧部联系得怎么样?”
“正在联系。定边军大部都被萧定给开销了,末将得找一些得用的回来。郑吉华,雷德进这两个人,却是只能慢慢地试探着。”苗绶道。
“嗯,不必着急。”程圭道:“苗绶,你记好了,让你做这些,不是让你来别萧定的门面,特别是现在,更是得以萧定为主,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知道吗?”
“是,眼下第一要务,自然是消灭李续。”苗绶连连点头。
“你好自为之吧!”
有些事情,你只有了解到更多的信息,才会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对于广锐军,现在的程圭可比延安府的马兴要更担忧一些。这支军队,与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太一样,萧定的掌控力太强大了。
其实马兴相动的人,可不止王俊一个,还有一个重要的对象是辛渐。原本以为辛渐这样出自汴梁上四军的人很好拉拢,可信号刚刚发出去,那辛渐居然立即便辞去了军中职务,直接跳槽到了蕃军,去当了铁鹞子的主将。
对于程圭来说,这是一个相当不好的信号。因为这代表着,这些人认为萧定比马兴更值得效忠。
程圭可不认为横山党项人有什么能吸引辛渐这样的人的地方。
在辛渐辞职之后,贺正第二个辞去了军中职务,也去了蕃军。
萧定说蕃军完全被党项人控制着,程圭可不大相信,马兴也不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蕃军的首领,是辛渐与贺正二人?
对于麾下将领没有足够的掌控力,这自然让马兴感到不安。
可是眼下,他又不得不用萧定来完成对李续的持续打击。于是也就只能做一些小动作,希望能更准确地掌握一些有用的线索以显得不那么被动。
苗绶不是来对付萧定的,马兴不认为他有这个本事。陕西路安抚使是希望这个家伙能利用以前的一点香火情来拉拢党项人。
以前党项人不向他低头,是因为他们想要保持独立,可是现在他们已经算是归顺了大宋了,那么接触起来,就更加地顺畅了。想来自己这个安抚使,怎么也要比萧定有吸引力一些。
只要彻底地将仁多忠、拓拔扬威这样的人抓到了手中,萧定就翻不起大浪来了。
马兴不是怀疑萧定想要干什么,他只是习惯性地认为事情必须要这样做才是正理。
外面的酒宴仍然在继续着,但萧定与王俊到了内里的一个小间。
同样是摆着菜肴美酒,但气氛却显得凝重了许多。
“其实你不走,也是可以的。”萧定叹气道:“我们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拒绝马学士,你也知道,我并不怕他,特别是眼下。等我们击败了李续,一个副指挥使的头衔,你也是能轻松到手的。”
王俊看着这个比他年轻得多的上司,好半晌才幽幽地道:“我知道,我知道如果我留在广锐军也会有很好的未来,但是我怕。”
“你怕什么?”萧定抿了一口酒,道。
“指挥使,从铁鹞子、步跋子建立起来后,我就在怕。从横山商贸给我们这些所有的重要将领股份,我便怕了。”王俊低声道:“王俊出身寒素,一辈子都是小心做人,低调做事,只想平平稳稳的。如果还留在广锐军,以后说不准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当马学士哪边联系我的时候,我没有犹豫,便答应离开广锐军。”
“原来如此!”萧定叹了一口气。
“指挥使,我年纪大了,已经四十出头了。”王俊有些哽咽,“我不像辛渐、贺正、周焕他们都才二十啷当岁,他们愿意去搏一个更广阔的未来,可我不行,我,输不起了。”
“我懂。”萧定举起了杯子道:“王大哥,你这一去,横山商贸的股份可就没有了。以后再来广锐,就是客人了。”
“我知道,我也舍不得,可是我……”王俊的眼里涌出了泪水。
“你准备带多少人走?”萧定问道。
“一个队,五十人!”王俊低声道:“我去那边,如果没有一些得力的人手,终归是难以做好事情的。”
“你在广锐军多年,功劳苦劳啥的我也不说什么了。我跟其他人都商量了一下,拢共凑了十万贯钱给你。”萧定幽幽地道。
“这个使不得。”王俊连连摆手:“我知道眼下指挥使是处处都要用钱,开销巨大。”
“这就像广锐军嫁姑娘,总得有些陪嫁的!”萧定笑道:“李澹也是一个有胆识有本事的人,你过去与他合作,又是副手,总得需要有人有钱才行,不然腰杆硬不起来。在军中我们都知道,要是没有人帮衬,那就只能是弯腰听命的份儿,咱们广锐军出去的人,可不能做这等人。有什么难度,到时候尽管来找我。”
“多谢指挥使!”王俊举起了酒杯:“我敬指挥使。”
萧定笑着也举起了杯子,与对方重重地碰在了一起。
是夜,王俊大醉。
次日,王俊带着五十名亲卫,准备要离开神堂堡了。
环顾四周,一个送行的也没有,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似乎王俊只是一个普通的过客。
叹了一口气,翻身上马,带着些许惆怅,也带着对未来的期许,王俊踏上了他的新征程。
“叛徒!”坛子岭上,周焕沉着脸,吐了一口唾沫。
“不要这么说他,他只是不想再奋斗了。”萧定微笑着道:“以后见面,还是朋友。能帮一把,还是要帮的。”
“指挥使,他可知道我们所有的事情。”周焕道。
“以前的事他知道,以后的事他就不可能知道了。”萧定道:“他不会多说什么,更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也没有做什么太多出格的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能找到缘委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我就只听他的又如何
程圭是奉陕西路安抚使马兴的命令前去说降禹藏花麻的。而在去之前,顺便到定边城以及神堂堡以及盐州处理一些事情。
其实就是有关于盐州的掌控权问题。
原本以为拿下了盐州,陕西路会多一个重要的财源,这里的天然盐湖,每年的出产,着实让人谗涎欲滴,马兴甚至都在琢磨着怎么来利用这一笔钱财来整训更多的军队。
岂料美梦一场空。
萧定是拿下了盐州,但掌控权却是落在了党项人手中。
据萧定的回报,这些盐湖,就是当初他答应给党项人的报酬,不然人家就不愿意出兵。
这让马兴勃然大怒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不是收拾党项人的时候啊,接下来打李续,收拾了李续之后又要对付辽人,党项人都是要重点拉拢的对象。
真要与他们闹翻了,得不偿失。
马兴准备吞下这格苦果,但他却要搞清楚这里头一些他看不明白的问题。对马兴而言,他可以吃亏,但这个亏要吃在明面之上。
程圭这一次前来,心思细腻的他,发现了很多的不同寻常之处。
萧定与党项人之间只怕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大量的萧定的亲信,都辞去了军职加入到了蕃军当中。而萧定的解释则是他必须要在一定程度之上掌控蕃军,不然打起仗来,蕃军突然不听命令那是要坏大事的。而这些人都是国之义士,为了朝廷,不惜舍了面皮舍了军职身份,值得大大的褒奖。
可是程圭却不得不多想一层,萧定当真无法控制蕃军吗?
如果说萧定能够控制蕃军,换句话说,萧定其实能够有效地控制党项人。如果萧定能做到这一点,那盐州的事情算什么?
每每一念至此,程圭都不由得冒一层冷汗。
萧定想做李续第二?
程圭觉得这个念头有些荒谬。
萧定与李续是完全不同的。他的根基在汴梁,萧家也是数代皇宋重臣,他的父亲更是当代财相,他的兄弟被称为读书种子,眼见得便会有一个进士出身,他萧家正是鲜花着锦的时候呢!以萧诚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能力,将来必然也是会青去直上的,这样的一个萧家,萧定他有什么理由做这些事情呢?
“扬威,你给我一句实话,萧定是不能能完全控制这两支蕃兵?就是铁鹞子和步跋子!”坐在拓拔扬威的对面,程圭沉声问道。
拓拔扬威曾化名在京兆府求学多年,而程圭,便是他当年的同窗兼好友。后来拓拔扬威回到了横山,双方也仍然是书信不断。
拓拔扬威哈哈大笑起来:“德潜,你是不信任萧长卿罗?”
程圭摇头道:“就是心神不宁,扬威,你可得跟我实言,不要虚言诳我。”
拓拔扬威哼了几声:“这些年来,我可诳过你?可你却来仔细想一想,是不是对得起我?如果我倒向了李续,你们会是一个什么下场?可终了,朝廷还是没有把我们当回事吧?马兴比章廓好了一点,不再盘剥我们了,哦,不对,是因为现在萧定在这儿。”
程圭有些尴尬:“不管怎么说,你不投向李续,现在看来都是对的吧?李续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这可说不准。”拓拔扬威哼哼道:“绥德乱成一锅粥,我不觉得南京道上的辽人会放弃如此大好的时机,这一次萧定要去掏李续的老巢,这是孤独一掷啊,很容易输光的!”
“河北路上我们管不了,但这的确是能迅速解决西北问题。程某人连这条小命都赌上了,去见禹藏花麻那个蛮子,只要说降了他,一切便迎刃而解。”程圭道。“说句心里话,我现在倒更担心萧定这里了。”
拓拔扬威斜着眼睛看着程圭,冷笑道:“你是怕我跟萧定沆瀣一气?我连李续都不肯投,却愿意屈从于萧定这么个二十啷当的小家伙?”
“我只看事实。”程圭道:“所以我今天专门来问问你,铁鹞子和步跋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拓拔扬威冷哼道:“你说得倒也不错,这两支部队,的确都是听命于萧定的。”
程圭脸色骤变。
“不过嘛,这都是在我和仁多忠的默许之下才能发生的事情。”拓拔扬威笑道:“萧定以为他派了一些军官到这支队伍之中,便能彻底掌控这支军队吗?当然不是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立刻就会抛弃萧定回到我的身边来。”
程圭舔着嘴唇半晌才道:“我猜也是如此。不过扬威,既然如此的话,你何不听从学士的命令呢?如此便不由看萧定这个小伙子的脸色了。”
拓拔扬威大笑起来:“德潜,当初求学的时候,你可没少坑我的银钱,现在又想坑我了吗?”
程圭脸色微红:“那时我家境贫寒,你是个狗大户,自然要从你这里骗点钱补贴家用。扬威,学士身分何等尊贵,平定了西北之后,必然是要回汴梁宣麻拜相的,你有如此硬的后台不用,贴上萧定干什么?”
拓拔扬威摇头:“德潜啊,因为我不信任你们啊!”
“连我也不信任?”程圭板起了脸孔。
“如果是私人的事情,我是能信任你的。”拓拔扬威笑道:“但论到公事,可就不一定了。而且这些年来,我也算是看明白了,大宋的读书人,不管是公候将相也好,还是普通书生也罢,都不大看得起我们这些外族人。算计我们,他们毫无心理负担。德潜,你看得起我,但你真看得起所有的党项人吗?你是不是也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党项人可以利用,却不能托以腹心呢?”
程圭顿时哑然。他知道拓拔扬威的能力,而且这一番话,当真是直指其内心深处,让他几乎辩无可辩。想要说谎,在这位老朋友面前,又着实拉下不这个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