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官人你在说些什么呢?今天是不是酒喝得有些大了,都胡言乱语起来了。”萧韩氏半是恼火,半是嗔娇地道。
萧禹干笑两声,当着儿子面,这么说好像是不大合适。
萧诚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假装没有听懂父母之间的对话,而是径自道:“罗雨亭这人,总体上来说,还是不错的,只要加以扶持,倒也是一个值得托附终身之人。今日我与其一席谈,此人听我说了小妹的才情,倒是大感惭愧,只觉得有些配不上小妹,跟我指天发誓说,不中进士,就没脸来我萧家迎娶小妹呢!”
萧韩氏顿时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话?酒后胡言乱语,怎可当真?那罗雨亭,可不是二哥儿你。这要是十年八年不中,小妹怎么办?一直等着吗?二哥儿你也是的,跟他说这些干什么?成家立业,先成家,也不是不可以的。”
“嬢嬢多虑了。”萧诚笑道:“小妹今年才十二岁呢,就算是罗雨亭今科不中,下一科也是大有希望的,能这样逼着他发奋图强,岂不是美事一桩。下一科,小妹也才十五啊。”
“那要是他下一科也不中,小妹可就十八九了,这可就成笑话了。”萧韩氏摇头道。作为信阳韩氏出身,萧韩氏自然也是知道中进士有多不易,三十少进士,五十老明经,想当年,萧禹不就是考进士不中,自知以自己的才情,难得再有突破,所以去考了明经科吗?
“就算十八九也不要紧!”萧诚不以为然:“嬢嬢,这说不定对小妹也还是一件好事,不知您注意过没有,那些成婚太早的,多有在头胎之时出事的,一尸两命之事,屡屡出现,但那些年长成婚的女子,这样的事情,反倒是少了。晚一些成婚,至少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更稳妥一些。”
“你这孩子,怎么连这些事儿也关心?”萧韩氏有些不好意思与儿子讨论这些事情,嗔怪地道。
“书中看来的。”萧诚将事情推托到万能的书本之上。“孩儿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萧韩氏猛然醒悟过来:“二哥儿,该不是你在书上看到了这些事,所以才想了个法子,激得那罗雨亭如此说的吧?”
萧诚嘿嘿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一下萧韩氏可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怪萧诚吧,但这是萧诚一片拳拳爱护妹子的心思,连自己这个母亲都没有想过的事情,他这个当哥哥的却想到了。
不怪萧诚吧,可真要是罗雨亭屡试不第,却又宥于誓言而拉不下脸面,岂不是真耽误了小妹的终身?男子三十不娶在士大夫之家毫不稀奇,但女子过了十五六还不嫁,可就会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于闺中清名大是不利。
“这事儿也是二郎一片爱护之心,同时也是激励那罗雨亭的好事,要是那罗雨亭就此奋发,能中进士,小妹等上几年,又有何妨?”萧禹道:“回头我与罗相公细细说说这事儿,让他盯着点这小子便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明儿个官人再备一份厚礼去送给岑夫子吧!”萧韩氏叹道。
“晓得了,今儿个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二郎,你跟我去书房,有些话我要与你说!”萧禹道。
第二十二章:劝阻
萧诚认真地看着一份厚厚的奏折。
萧禹则一边品着茶,一边审视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唇上已经冒出了一层黑茬子的儿子。
真是长大了!
他在心中感叹道。
儿子在这个年纪之上表现出来的诚稳,远远超出了萧禹的想象。而且在萧诚一篇篇练习明年应试的策论之中,萧禹也发现萧诚在许多方面的确有着自己的真知灼见。
在得到许勿言的提醒之后,萧禹也觉得自己该认真地培养一下儿子对于官场的认知了。特别是做实事方面的能力。
毕竟嘛,纸上谈兵人人都行,但一到真正做实务的时候,就两眼一摸黑抓瞎了的人,却也是大有人在。
就算是在如今的朝堂之中,光知道动嘴皮子的高官显贵也为数不少,平素萧禹也是最看不起这种人的。
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将来也会成为这种人。
如果一切顺利,萧诚明年通过了举人试,进士试两大考试之后,就将入朝为官了。
学问不错,又能把实务做好的官员,总是能得到赏识的。这样的官员的前途,比起那些只知清谈的官员,要好得多。
这份奏折是关于三司使衙门改革的一份奏折,也是萧禹在得知自己将会出任这一职务之后,废寝忘食呕心沥血近半个月的结果。
他对于三司使的业务,本来就极其熟悉,内里的弊端自然也是心中了然,以前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当然,就是他想做点什么,没有这个权力,也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新官上任,他当然希望能把头三把火烧得旺旺的,一来是鼎革三司使衙门里的颓废腐败之风,使三司使重现蓬勃朝气,二来也想藉此让官家看到自己真正的能力。
萧诚看得极快,萧禹一杯茶刚刚喝完,萧诚已经掩上了奏折,目光炯炯地看着父亲。
“你觉得如何?”萧禹信心满满地问道,说实话,他也没有指望儿子能给自己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不管儿子如何聪颖,终究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对于朝廷的认知,并不会有多么深刻,特别是像三司使这样一个权力极大,内里又极其复杂的部门。
萧诚微微一笑,道:“大人,三司使之下,设盐铁副使,度支副使,户部副使。盐铁之下设兵、胄、商税、都盐、茶、铁以及设案;而度支之下设赏给、钱帛、粮料、常平、发运、骑、斛斗、百官八案;户部之下设户税、上供、修造、曲、衣粮五案;还有磨勘司、都主辖收支司、拘收司、都理欠司、都凭由司、开折司、发放司、勾凿司、催驱司、受事司等附属机构。”
萧禹越听越是惊讶,一心读书的儿子,怎么会对三司之中的部门设置情况如此清楚,竟然张口就来。
“敢问大人,这许多部门,许多官员,有多少是大人您的心腹?多少人能听您的吩咐?”萧诚接着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萧禹不由一怔。半晌才道:“为父虽然在三司使多年,但一直受到排挤,所掌管之事,基本上都是一些边边角角的东西。”
“也就是说,三司之中,真正的要害部门的官员,大人并没有把握让他们完全听您的话是不是?”萧诚打断了父亲的话,道。
萧禹脸色一沉。
没有等父亲发作,萧诚接着道:“大人,既然如此,您的这份奏折,孩儿的意思,是暂且压下来不上奏,且过上一年半载,大人您完全掌握了三司使之后,再上奏官家推行更为妥当。”
“我蒙上恩,得任三司使之位,自然得在其位,谋其政,否则尸位素餐,岂不是让官家蒙上识人不明之名?而且为官做事,当为本分,三司使这些年来已经太不像话了。就像一个人已得沉疴,须得用猛药。”
“大人,治病救人须是好事,但用药过猛,很有可能直接把人治死了。”萧诚摇头道:“大人您这把火烧出去了,可就不是随意能扑灭的,燎原大火一起,最终不是燃尽沉疴,就是反噬己身,这一点,大人不可不虑。大人的策略再好,终究还是要人来做的,连人都不曾掌握,如何做得了事?就不怕适得其反吗?”
听到这里,萧禹顿时有些沉默了。
“再者,官家不见得就欣赏您的这份奏折啊!”萧诚接着道。
“何解?”
“官家对周廷其实还是挺满意的,您的这一次上任,纯属意外。”萧诚不管父亲的脸色不好,而是单刀直入,“如果不是周廷周公这一次出了事,三司使之位,肯定是不会动摇的。而您的这一篇奏折,可是几乎全面否定了周公这些年来执掌三司的成绩,官家必然不喜!大人,这份奏折上去,只会适得其反啊!”
“按你的意思,我只能萧规曹随,什么都不做罗?”萧禹恼火地道。
“也不尽然。”萧诚微笑着道:“挑一些不影响大局的,不会涉及到许多人利益的事情动一动,也是必要的。有那些特别不开眼的官员,自然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拿下,我相信这些人的小尾巴很多,保管一抓一个准儿。但不能打到某些人的痛处,些许的皮肉伤,他们还是可以忍耐的。”
萧禹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你接着说。”
“总的来说,先要镇之以静,让官家不为此事太操心。然后抓住几根出头的椽子砍掉,以示大人您不可轻欺,如此便能逐渐地建立起威信来。”说到这里,萧诚笑道:“三司使骤变,原周廷一系的人马,不免人心惶惶,他们终是要另外找靠山的,只要大人您建立起了一定的威信,便能吸引这些人中的一些来投,如此,地基便可逐渐稳固。”
“所以你说这份奏折真要上的话,要等到一年半载之后。”
“不错,想来那时大人您就算还没有彻底掌控三司使,但至少能将大盘稳稳地操在手中,到了这个时候,再下猛手剜除毒瘤,方才更稳妥一些。大人,毕竟三司使权力太大,涉及到的利益方方面面,过于麻烦了,万万轻忽不得的。”萧诚盯着父亲,认真地道:“大人,这是孩儿的一点浅见,还请大人您三思而后行。”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萧禹有些疲惫,看着案上那厚厚的奏折,不免有一片苦心付诸东流,媚眼抛给了瞎子的感觉。“许勿言说得不错,你的确能成为爹的好帮手,等过了明年,或者就能帮我一把了。”
“大人,按皇宋惯例,父子不可同为京官的,就算明年孩儿位在三甲,只怕也会是外遣出京,去外面寻一处地方做官了。”
“说得也是。倒是为父糊涂了。”萧禹笑了起来:“你去吧,今天晚上看来为父是睡不成了,得重新写一份折子,明天好上呈官家。”
“大人还需保重身体。”
“嘿嘿!”萧禹笑了笑:“别的不说,这身体,还真得是不错,每每看到那些两府相公们一个个虚弱的模样,你老子我就有信心熬死他们。”
萧诚不由失笑,想不到父亲也有幽默的时候,可就算父亲把那些人都熬死了,他自己也做不到那个位子上去的。官场从来不缺人,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等你明年中了进士,好歹也为你谋一个县令之职去主政一方,哪怕是一个下县,做人副贰,太过于憋曲,以你之能耐,当能做出政绩,三年考评上佳,便能再谋一个军州之职去磨堪,那些地方,都是好出政绩的,争取三十岁的时候,能回京师来,到了那时候,你父亲我也该为你让位子了。”
“来日方长,大人不必为孩儿操心的。”萧诚躬身道。
“你去吧!”萧禹挥了挥手。
“大人,你何妨去探视一下周廷周公?”萧诚走到房门,突然转身道。“兴许周公有些好转,能够说话了呢?”
“周廷已这般模样了,名声都臭了,找他何用?”萧禹下意识地道。
“大人,锦上添花常有,雪中送炭难得啊!”萧诚提醒道:“周公任三司使这么多年,纵然私德之上有些不佳,但又岂是浪得虚名之辈?”
萧禹若有所得。
转身出了房门,萧诚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实话,初看到父亲那份奏折的时候,他是真吓了一大跳,这是典型地要捅马蜂窝的架式啊。他能理解父亲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想法,但操之过急,那就要得不偿失了。
三司使衙门之中,牵扯到多少势力集团的利益啊!想要对这个部门改革,只能春风化雨,不能闪电雷霆的。
你戳到了人家的痛处,人家敢拿整个国家的财计命门来跟你拼命,你赢了,也是大伤元气,在官家面前落个无能的评语,你要是输了,自不必说,丢官罢职,等闲事耳。
周廷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窝囊了,但他能在三司使做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一个了不得的高手,平衡各方利益以及保证国家财计不出大的问题,这真是一个极其棘手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情义无价
脚底板痒痒的,萧诚缩了缩腿,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早上正凉块,又难得不用起早去上学,再加昨天一个晚上先是对付罗纲罗雨亭,接着又跟父亲萧禹谈到极晚,只觉得心力交萃,早上虽然习惯性地醒来了,却又睡起了回笼觉。
掻痒感再度传来,而且这一次,还是两个脚底板同时传来,萧诚大怒,一挺身坐了起来,张嘴正准备骂呢,便看见一个娇俏美少女,两手各拿着一根小草,正笑嘻嘻地坐在床尾盯着自己。
看到那张如花笑脸,满肚子的火顿时不翼而飞。
“小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进男子的房间呢?”翻身下床,两只手揪住萧旖的脸蛋,用力扭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