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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指不定过个两三年,双方都卷铺盖走人了也说不定,那就更不会引人注目了。
但想想这样一说,眼前这个家伙指不定又会惫懒起来,还不如让他抱着这个心思奋发图强呢!
罗纲哪里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身边的萧诚便又转了一重心思?
踏进门内,便看见一个小娘子正站在屋了中央,落落大方地看着他。
“这便是罗家三哥哥吧?”小娘子欠身向罗诚行了一礼,脆生生地问道。
这便是自己未来的浑家吗?罗纲怔怔地看着对方。整个人一入眼,便是那种极为干净的女子,十二岁,当然还没有长开,不过眉眼之间,却是能看到未来的可能性了。
即便是模样不如江映雪,但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了。
如果说江映雪的美是一种媚的话,那么萧旖表现出来的就是一种雅。
“三哥哥!”
又是一声清脆的呼叫,终于把罗纲给叫醒了过来,心里暗叫惭愧之极,自己本是万花从中行过的人物,今日却在两个女子面前走神儿了。
“正是,罗纲见过萧小娘子!”罗纲抱拳,深深一礼。
第二十六章:心有畏惧
隔着屋檐之上流下来的雨帘,江映雪瞅着外面荷塘之中划着一条小船的罗纲与萧旖两人看了一会儿,回头看着一边好整以遐喝着茶的萧诚,笑道:“二郎倒是放心得下?”
“光天化日,郎郎乾坤,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萧诚道。“而且这里是你的内宅,不是心腹之人也进不来,自也不怕有人嚼舌根。”
“我是说呀,这船可小了一些,而且这罗雨亭,在教坊司和勾栏楚馆里,名气可不小。”江映雪道:“你就不怕三妹妹吃哑巴亏?”
“她吃亏?”萧诚哈哈一笑:“罗雨亭是只旱鸭子。”
江映雪眨巴了一下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小妹水性可是很不错的,她小时候我亲自教的。”萧诚得意地道:“罗雨亭真生出歪心眼儿的话,小妹只消轻轻地晃一晃这小船,罗雨亭可就要大呼救命了。”
江映雪瞠目结舌,半晌才道:“可这池塘水并不深,以罗雨亭的身量,站起来不过到他腰间罢了。”
“我说我见过有人淹死在水不过膝的地方,你相信吗?”萧诚一摊手道:“重要的不在于水深水浅,而在于人遇到紧急突发事件时候的心态以及反应。雨亭啊,从小就是一个贵公子,这些事情,只怕差得远。”
江映雪掩嘴而笑,看着小舟之上两人,却又是连连摇头。
“罗雨亭想看看我家小妹值不值得他洗心革面,痛下苦功;而小妹呢,却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她托付终身,她这个年纪嘛,有些好奇是自然的。”
“其实罗雨亭的皮相还真是不错的。”江映雪赞道:“当得起气宇轩昂四个字,看起来小妹第一眼的映象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有现在同船而渡了。”
萧诚偏过头,道:“气宇轩昂?这我可就有些吃味儿了?可从来没有听你如此评价过我。”
“因为我不需要评价二郎你啊!”江映雪道:“评价一个人,自然得站在外人的角度之上才能看得准确。”
“我明白了,你这话,有点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思。”萧诚拍手道。
“不管二郎是贵公子也好,是平民百姓也罢,是荣华富贵权倾一方也好,是落魄落难无所依也罢,映雪总是跟定了你的。”江映雪低声道。
听了这话,萧诚却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道:“没有权势,当初我便救不得你,自然也就认不得你,也就没有你我的今天。所以,权势富贵,在现在,却是少不了的。就像你现在富甲一方,不也是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小心翼翼的维护吗?你花了偌大的代价,讨好宫里面的贵人,从而给自己弄了一个县主的封号,不也是为了保护现在的一切吗?”
江映雪沉默了下来。
萧诚这些话,她不知从何反驳。
“所以我纵然极端不喜欢经义,不喜欢八股文,但作为权势的敲门砖,我却是花费了极大的精力来学习,就是为了拿着他去得到一个进士的名头,从而为未来作一个保证。”
“也不瞒你说,我心中还有一番大理想,但想要实现这些理想,我不但要有权有势,还得是那站在朝堂之上最头的几个人之一,否则,一切都是虚妄。”
看着眼前突然之间有些慷慨激昂的男子,江映雪的眼中,又显露出了迷离的神色,这个男人,最让人着迷的就是这一点了。
“可是上头,还有一个官家呢!”她低声道。
萧诚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江映雪半晌才道:“你这话,可是有些大逆不道了。我可没有这种心思,而且,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官家我可是见过好几次的,不过也就是一个普通人罢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而且还特别矮小呢,单论人才,可远远比不得二郎你。”江映雪笑道。
“这个念头,想也不要想!”萧诚回过神来,低声道:“大宋官家,养士数百年,可真不是虚妄,而是实实在在的。当然,正如你所说,官家也是普通人,不过投胎好罢了。你呀,这一年多来,心可是有些野了。”
“以前倒是敬畏的,可是见得多了,便也觉得没甚大不了的。”江映雪道。“便是后宫那些贵人,不也是家长里短,针头线脑的?论到见识,真没几个出色的!”
“要真论起人的能力,只怕能站在朝堂之上,官家面前的,都不会比他差,只会比他强!”萧诚冷笑:“大宋读书者,何其多也?但每三年,才取一科进士,每一科,不过三百人而已。能从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而这些进士,又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互相搏杀,争斗,从而成为能站在官家面前的那廖廖无几的那一些人,又试问,这些人的能力如何?”
江映雪点了点头,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
“可架不住官家投胎好啊!”萧诚接着道:“他不需要比这些人强,他只需要懂得如何驾驭这些人,如何用这些人便好了。而皇家的教育,更多的也是偏向这一方面了。当今的官家,可是将异论相搅,朝堂平衡,玩弄得炉火纯青,有了先天的地位,再有了这样的权术,足够了。”
江映雪点头称是,现在这位官家,在这方面,的确是天赋异禀。
萧诚转头看向窗外,罗雨亭那厮果然会逗女儿家,小船之上,也不知他说了什么,竟然让小妹笑得格外开心。
生在这种家庭里,婚姻自然是自己作不得主的,如果身为女子,就更加如此了。与其将来不知被许给一个自己不知底细的,倒还真不如眼前的罗雨亭,至少萧诚知晓,罗雨亭从底子上来说,还算是一个好人。
那怕就是罗雨亭将来一事无成,只要有自己在,又怕什么呢?只要他对小妹好,那也就足够了呀!
真要嫁一个特别出色的,却又对妹妹不好,自己还能杀上门去不成?
做不到的。
“二郎,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想明白。”耳边传来江映雪的声音。
萧诚回过头来,“是不是我一直在竭力掩藏天香阁与我萧家的关系?”
“是,以萧家的实力,足以护得了天香阁。而且萧龙图现在又任了三司任,就更加方便了呀!”江映雪摇头,实在想不明白,萧诚煞费苦心地安排自己找到了宫中的贵人们作靠山,却偏生隐去了萧府与天香阁的真实关系,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诚沉默了片刻道:“如果我说是我对未来的一份恐惧,想留下一个后手,你相信吗?”
江映雪震惊地看着萧诚,“对未来的恐惧?”
萧诚点了点头。
“我家的一些事情,我以前亦跟你讲过了。”萧诚的声音低沉了下来,“究竟如何,或者三两年之内,便可见分晓了,真要有事,那可就一锅煮了。现在这样,即便将来萧家出了事,至少还有你这里存了一条退路,权势没有了,或者还可以退居田园,作上一个富家翁。”
“二郎怎么会这么想呢?”
萧诚摇头道:“萧家真要倒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说到这里,他却笑了起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可就要投奔你来了,到时候做一个吃软饭的男人,你可不要嫌弃我才好。”
江映雪看着萧诚的模样,不由轻笑起来。
“哪里会有这样的日子?萧家即便真有事,以二郎的本事,必然也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东山再起,重铸辉煌。”
“但愿吧!”萧诚的声音再一次低沉下来。
“二郎,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很多呀!”萧诚道:“如果我所猜不错,官家接下来或者真有了准备北伐的意思,要是这样,他就必然会将二大王调回京师架起来,而重新派出人去北疆掌控大局。而去的这个人,为了彻底掌握局面,肯定会对二大王留下的班底进行大洗牌的。大量熟悉北疆局势的人,肯定会被调离,甚至于军队都会被调防。”
“二郎的意思是说,辽国会利用这个机会?”
“如果我是辽主的话,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萧诚道:“一旦因为这个原因,辽人得逞,必然又会打击到咱们这位官家的信心,到时候又会动摇起来。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就怕因为主帅的问题,到时候让北疆的精锐损失过大的话,那真是好些年都回不过气来的。”
“去接任二大王的人,必然也是朝中有经验的大臣,断不至如此吧?”
“那可说不准。”萧诚摇头道:“好多人啊,都是自视甚高,认为别人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甚至能做到更好。即便是最后惨败了,他也不会认为是自己差,而是会将责任推到其他人的身上,认为是这些人使坏,不尽心,不听命令才导致的,更有甚者,会为了脱罪而嫁祸于人,这样的事情,以前还少么?”
“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江映雪叹道。
“我也盼望我自己只是杞人忧天。”
第二十七章:狡兔三窟
萧诚心情有些沉重。
这就是下位者的悲哀,他们只能被动地等待或者接受,而根本无力去改变一些什么。
如果现在萧诚本人就是朝堂之中真正掌控权力的那几个人之一,即便不敢打上百分之一百的包票,但他也有一些底气,尽可能地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现在呢?
他什么也做不了。
“被动等待不是我的作风,总得要做点什么!”看着江映雪,萧诚道:“接下来天香阁必须要做些事情了。”
江映雪精神一振,“二郎想要我做什么?”
“一旦北方真的起了战事,天香阁的生意,必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我们的商业重心,一直放在北方诸地。到时候要是战事不顺,战火向内里波及的话,我们就会受到很大的损失。”
“二郎的意思是,我们要往南方大力拓展吗?”江映雪道:“这几年,我们把主要的精力还是放在汴梁以及洛阳等北地大城,在南方,根基浅薄了一些。”
“的确该开拓南边商路,占领南边的市场了。”萧诚道:“北方虽然仍是大宋的中心重点所在,但南方这几十年的发展可是有目共睹,那里,早就富起来了。只消看看这些年来,朝廷的财赋南方一共占据了多少,便可见一斑。”
“萧龙图是三司使,这些东西,自然是一清二楚的。”江映雪笑道。“不过我们想要进入南方市场,只怕还有不少的硬仗要打。那里本来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大商号,我们想插进一脚,必然会引起对方的反击。”
“商场如战场,竞争那是必然的。”萧诚道。
江映雪却是跃跃欲试,满眼闪烁的都是战斗的光彩:“正好可以见识见识南方同行的手段,不过以我们天香阁的各种制香技术,只消二郎允许我们大规模的生产,将价格压下去,短时间内,必然能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天香阁的定位就是高端。”萧腾断然否决了江映雪的意思。“我们就做两条线,一条是香料来源的控制,另一条就是高端香的市场。低端香料的确有很大的市场,但我们没有必要去做。与人打价格战,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再者,也会制造大量的敌人,这完全没有必要。”
“二郎,想要和平进入南方市场,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没有可能?”萧诚微微一笑:“天香阁地处汴梁,有着先天的地理优势。这里可是大宋的中心,这里流行的一切,可都是引领着天下流行的趋势。现在即便是在南方,我们天香阁的各种香料、香水也是众人趋之若鹜的吧?”
“那倒是!”江映雪自豪地道:“特别是我们制作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