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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天下下,心中所积累的对上四军这些兵马的仇恨,此刻全都迸发了出来,他们毫不留情地驱赶着这些俘虏向前,脚步稍有放缓,便是刀劈枪戳,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被驱赶着的这些俘虏,哀嚎着向着城墙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尸体在渐渐的垒高。
陶大勇看到十几个特殊的人物,终于在无数人的掩护之下掩到了城墙之下,然后向着城门处一步步的靠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前面所有的进攻,都只不过是为这些人创造机会罢了。
这里是禁宫,是内城,虽然高大坚固,但并不像河北的好些名城。
此刻,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不过就是这高高的城墙以及城门而已。
打开了城门,禁宫自破。
而在其它地方,攻下第一道城门,也就仅仅是第一道而已,攻进第一道门,有时候却是更大伤亡的开始。
翁城就是一个坑人的玩意儿。
禁宫之内,可没有翁城。
陶大勇举起了手,向前挥了挥,在他的身后,千余养精蓄锐的定武军呐喊着开始向前压进。
陶大勇在等待着那声爆炸。
他在等待着那声霹雳般的巨响,等待着那烟雾的升腾而起。
那个时候,他的定武军将在第一时间冲进城去。
张诚是一个不错的将军,倚城而守,的确让陶大勇极是头痛,但如果两军对垒,陶大勇可不认为张诚麾下的那些士兵,能是他的定武军的对手。
见过一些阵仗,与常年在沙场之上打滚的老手,区别还是很大的。
陶大勇听到了马蹄声响,他回头,便看到了疾驰而来的一队骑兵。
那是秦敏,这小子好快的手脚,这么快就把四方来援的上四军兵马打散了吗?
陶大勇还不知道的是,侍卫亲军的黄淳,此刻还正在慢条斯理的从东北城方向,慢慢地向着这里靠近呢!
陶大勇看到了城门处,那十几个人将身上的包裹堆在了城门之上,除了一个人留在哪里,其余的人撒腿就往回跑。而不过一眨眼功夫,最后一个人也狂奔起来。
巨响猛然之间响起。
来得比陶大勇预料的要快上许多。
陶大勇甚至看到了最后点火的那个家伙飞了起来。
整个地面似乎就在摇晃。
城头之上,张诚的耳朵嗡嗡作响,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他能看到士兵们张大了嘴,但似乎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
摇摇晃晃趔趄了好几步,张诚惊骇地扑到了城头之上。
烟雾遮蔽了一切,他根本看不清城下头是一个什么状况。
“准备接敌,准备接敌!”张诚张大嘴巴,嘶声大吼,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模模糊糊地听到了一点自己的声音,伸手一摸耳朵,发现居然有血迹渗出。
张诚不知道城下发生了什么,但以一个将军的直觉,此刻正是敌人进攻的最好时机,因为城上,所有的士兵似乎都被吓傻了。
事实上,张诚的担心有些多余。
城上的士兵的确是吓傻了。
但城下的人,也差不多是一个样子。
陶大勇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比起城上,城下其实还更惨一些,因为他们没有堵上马的耳朵。
人吓着了,大部分是站着不动,但马吓着了,可是要炸窝的。
城下刚刚赶来的骑兵被这巨响一吓,战马立时便疯了,有的直接把骑士摔下马来,有的则是根本不管骑士的控制,一阵乱蹦乱跳之后狂奔而走了。
烟雾渐渐散去,刚刚发出巨响的地方,也终于露出了真容。
皇帝居住的宫城的城墙经受住了考验,虽然出现了条条缝隙,却没有垮塌,大门的确是被炸成了碎片,但门洞子里头显露出来的却是沙包,石头,泥块。
张诚早就把前后两道门给堵得死死的。
萧长卿费尽心机攒下来的一点好东西,除了把城门炸了一个大窝之外,啥作用也没有起。
第二百九十五章:开门,我回来了
有些事情,似乎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
如果今日守城的是张超而不是张诚的话,自信满满的张超,必然不会把对手放在眼里,他肯定在守御的同时,还在想着如何反攻,如何将叛贼一网打尽。
那以在这一声巨响之后,城门必然会被炸开,而叛军就会冲进来,在双方兵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之下,边军必然是大开杀戒,所向披靡。
再好的谋略,再绝对的武力面前,亦然是不值一提的。
可是守城的偏偏就是张诚。
张诚自认为是小字辈。
别说是荆王、陶大勇这样的宿将了,便是大不了他几岁的秦敏,张诚也认为自己远远的及不上他。
而现在,他要与这些人对垒。
所以从一开始,他心里就有所惧。
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如何去反攻的问题,他只要依靠着城墙死死的守住一直到援兵的抵达。
禁宫的城墙很厚实,很坚固,真有什么漏洞的话,也就是城门了。
所以张诚堵死了城门。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叛军真要是攻进了内城,内城里包括官家在内的所有人都要被荆王一网打尽,跑都没地儿跑。
硝烟散尽。
城内的人率先恢复了过来。
眼见着城门无恙,也就是城墙之上一大波人被震翻在地,此刻虽然口鼻流血,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大碍,倒是外头的叛军人喊马嘶,一片混乱,城内的守卫顿时士气大振。
“皇城有官家龙气庇佑,有火德星君坐镇,区区霹雳之术,焉能撼动官家天威!”张诚振臂大呼,城上士卒齐齐应和,霎时之间,旌旗挥舞,钟鼓齐鸣,气势暴涨,城下陶大勇,秦敏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他们都是老将,知道这一涨一落之间,对于他们来说,难度可不仅仅是倍增那么简单。
“不能指望这些散兵游勇了!我们自己上!”秦敏提着刀血淋淋的刀,凝视着城墙之上的守卒。
刚刚,他一刀宰了自己受了惊的战马。
“黄淳没有来!”陶大勇回望东北方向,不无遗憾,如果这个时候,黄淳带着侍卫亲军赶到了这里,而城上士卒一旦发现侍卫亲军也反叛了的话,士气立马便会跌到谷底,那时破城,就易如反掌了。
“那就是一个墙头草,如果我们破了城,他一定赶来捡便宜,指望他来为我们火中取粟,那是做梦!”秦敏冷笑一声:“这汴梁城中,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对此,陶大勇深有同感。
“替我压阵!”秦敏随手在地上捡了一面盾牌,大步向前走去。
刚刚的巨响,让被协迫而来的散兵游勇们找到了逃离的机会,而那些原本作为督战队存在的定武军,震憾之余,也无遐再顾及他们。此刻虽然回过神来,但也不屑于再去找这些明显吓破了胆子的家伙们的麻烦了。
事情,终须还是要自己来做。
城楼之上,张诚看着那个提盾捉刀,一步步行来的大汉,脸色亦是严峻了起来。
秦敏,一个在边境之上亦是声名远张的悍将。
“瞄准他,射击!”张诚厉声喝道。
上百张神臂弓抬了起来,但也就在这一刻,城下秦敏的身前,陡然聚集起了数十面盾牌。秦敏的身影消失了。
盾牌越聚越多,当上千面盾牌聚集在一起,将上上左右前后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形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乌龟壳,缓缓地向着城墙之下靠近。
“弩!”张诚大吼。
宫城之上,地方有限,像八牛弩这样的大杀器,也就勉强在四个角上各布置了一台而已,而且这样巨大的家伙,一旦安置好,连转个方向都是奢望。
现在,也就一台八牛弩能够瞄准这个方向上的敌人。
选择进攻的角度,这些老兵的眼光,总是毒辣的让人心寒。
乌龟壳在加速,突然之间,他们就快了起来,这种进攻节奏上的变化,展现出了这支边军真正的能力。
速度快了,但乌龟壳还是壳,箭如雨下,却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
一名守城士卒拿起铁槌,重重地敲击在机括之上,嗡的一声,巨大的八牛弩疾射而出。
但这个时候,城下的这个乌龟壳绝大部分都已经越过了射程,只剩下了一个角还在八牛弩的射界之内。
八牛弩毫不留情地从这个角的中间扫过。
没有什么意外,再强悍的军队,也是血肉之躯,八牛弩从中开出了一道血槽,至少带走了七八条性命。
但也仅仅如此了。
等到下一次八牛弩上好弦,早就没有射击这些人的机会了。
张诚突然想明白刚刚对方的突然加速,就是为了躲避像八牛弩这样的重型武器攒射。
“擂木,石头!”他再一次吼了起来。
大庆殿中,刚刚的巨响让所有人都面无人色。
不管是自诩为天之子的官家也好,还是自命不凡的首辅枢密也罢,那一霎那,也是失魂落魄,大庆殿巨大的房梁之上灰尘哗啦啦落下,洒了他们一身,似乎整个殿宇都在摇晃。
反而是权功这个太监还保持着镇定,一溜烟儿地冲出了大殿,片刻之后,又一溜烟儿的跑了回来。
“这是什么声音?”赵琐骇然问道。
“回官家,似乎是城外叛军使用了火药,想要炸开城门,不过他们并没有得逞,内城依然固若金汤!”权功道。
“想要炸开城门的火药!”赵琐的眼神立时便阴冷了下来。
汴梁城中,匠师营里专攻火药的那些大匠们,今年就没有一个能过上好日子,因为他们无法弄出威力巨大的火药,反倒是远在西北的萧定,以此炸开了一座又一座西域城池,将这些地方,一个接着一个的纳入到了大宋的疆域之内。
大宋的疆域在扩张,但赵琐却欢乐不起来。
权功曾在赵琐的暗示之下,派了人去西北找萧定要火药的配方,但很可惜,去的人一去无影踪,再也没有回来。据所是在横山之中被狼叼走了。
这样的结果,谁信呢?
横山的狼有这么厉害吗?叼兰四新派过横山的官员,还叼他权功派出去的皇城司谍探?
只怕在横山之中叼人的不是野兽狼,而是人狼吧!
荆王为什么拥有如此威力的火药?这些玩意儿的来历,还用说吗?
可是,这大殿之中的人,却都紧紧地闭上了嘴巴,没有一个人挑破这件事情。
不撕破脸皮,还有做朋友的可能,要是戳穿了这层窗户纸,大家没得台阶可下,那才是真麻烦了。
李续想要造反之时,还有一个马兴能扼制,还能找到一个萧定去收拾他。
现在萧定势力远超李续了,马兴似乎与他穿一条裤子,而有能耐的边军,差不多也都死光了,再调谁去呢?
现在萧定还率部缩在横山以北没有到陕西来耀武扬威一番,就已经让朝廷很庆幸了。
萧定真要到了陕西路上,只怕支持荆王的就不仅仅是边军了,指不定陕西路上、河北路上甚至京畿路上倒戈的文武官员就不知凡凡了。
现在这里的这点造反的叛军,夏诫陈规都还有把握能应对,但萧定带着麾下十余万人马杀回来声援荆王的话,那就完全是两种情况了。
现在的萧定,明显对荆王还是保持着一个有限支持的状态,并不是全部的投入。
虽然这样也让赵琐极度的愤怒,但将在外,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办法?
毫无办法!
圣旨都不可能过横山了。
谁愿意去传旨从而被横山之中的狼叼走呢?
皇城司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少,现在对于那边的情况,靠的居然是萧定自己定时发回来的奏折。
没有了监督和制衡,是圆是方,是黑是白,还不是由得萧定自儿个揉搓涂抹?
殿内陷入到了沉默当中,便显得外面的厮打喊样之声格外的明显。
突然之间,外头又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呐喊之声,而这声音,明显不是城上士兵。
大殿里的人脸色又变了。
大太监权功又一溜烟儿地窜了出去。
这一次,他回来的更快。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满脸是血的将领。
“请官家派出所有班直支援!”将领一个踉跄跪倒在了地上:“荆王亲临城下,叛军士气大振,城上守卫已是左右支绌了。”
将领抬起鲜血淋漓的脸,充满期待地看着赵琐。
他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
城下既然荆王来了,城上自然便要有所应对,如果此时,官家能够出现在城头之上怒斥荆王谋逆,在以孝治国的大宋,必然能给予荆王迎头痛击,只怕城下的那些叛军的士气,都会受到致命的打击。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
但赵琐却似乎没有看到将领期盼的眼神,只是挥了挥手道:“权功,所有班直都派出去,集合内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