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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愕然,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自家将军在还没有过手的时候,便亲承不及的。双方人数,其实是差不多的,那些龙英洞的杂兵,他可没有看在眼中。
“是!”亲兵看着阮清政慎重之极的模样,没敢多问,打马飞奔而去。
“列阵,弓箭手!”阮清政大呼。
盾手上前,将大盾重重地砸在地上,长枪手上前,将长矛从盾牌的间隙之中穿出去,弓箭手聚集到了正中间,将箭壶放在身前,抽出羽箭,搭在了弦上。
从一开始,阮清政就摆开了一个防守的阵势。
的确是一个脑子很清醒而且有手须的将领。便是对面的萧诚,看到对方的这个反应,也是点头称赞不已。
不管国大国小,不管国强国弱,总是会有不少的英才的。
万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呢!
萧诚在心中提醒着自己。
前方,麾下骑兵已经呼啸而出。
虽然只有百余骑,但奔跑起来,声势也颇为惊人。为首一人,正是韩锬。
平素他可没有这样冲阵的机会,作为将领,绝大部分,他需要指挥他的军队,但今天,中军大旗之下坐镇着萧诚,韩锬终于找到了冲锋陷阵亲自用铁锤砸碎敌人脑袋的机会,他又怎么肯放过呢?
交趾骑兵们迅速从两翼迎了上去,而两边的弓箭手们此刻的羽箭也终于嗡地一声放了出来,目标当然不是正当中的那些骑兵,而是骑兵之后的步军方阵。
武器上的差距,此刻立时便显现了出来。
羽箭都不出意外地落到了对方的阵容当中。
但一个是用普能的步弓射出来的,另一个却是清一色的神臂弓。
交趾军阵之中惨呼连连,数十人中箭倒地,有的当即毙命,有的却还在痛呼挣扎,这一轮箭雨,却是让交趾的弓箭手们损失惨重。
神臂弓射程更远,他们瞄状的就是队伍正中间的这些交趾弓箭手,而交趾弓箭兵们,却只能抵达对手正在前进的队伍前段。
斩马刀在空中摇晃,羽箭被搅飞搅断,剩下的落下去,这些士兵们只是低头而已,羽箭落在盔甲之上,叮叮当当不绝于耳,却大都滑了下去,只是在盔甲之上留下了一些白色的印迹。
偶有几个倒霉鬼,却也迅速地被拖到了队伍的后方。
阮清政此刻却顾不得这些,他正死死地盯着双方骑兵在一霎那之间的冲撞。
两边合起来也不过两百骑,一个从左而来,一个从右而出,双方重重地冲撞在一起,然后他便看到自家骑兵下饺子一般地落下马来。
为首的那个使锤子的宋军将领,漫不经心的左一锤又右一锤,一锤便是一个。
当看到一名麾下锐卒手中的枪杆连同脑袋一齐被对手敲碎的时候,阮清政也能想象出对方这一锤下去的力道有多大。
骑兵交锋,因为对方存在着使锤子的这名勇将的存在,交趾兵大败,两相交错而过,剩余的骑兵们再也没有勇气与对手对冲,绕了一个大圈,逃到了军阵之后。
敌人骑兵从交趾军阵之前呼啸着掠过。
他们从马匹之上取下了一个个的绳兜,兜里拴着的是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在手里挥舞着呼呼地转着圈,然后猛地丢了出来。
宛如流星一般飞来的石头,比起羽箭的打击力,也不见得就小了,盾阵之后的长枪手们顿时在惨呼声中出现了一个个的缺口。
骑兵们却并没有像阮清政想象的那样来冲阵,他们呼啸着从阵前掠过,绕向了军队的两翼。
等到骑兵掠过,大家这才恍然之间发现,对手的步卒,距离他们也不过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了。
对手的弓箭手早已经停了下来,此刻,他们已经重新为手中的神臂弓上弦,然后斜指上方,嗡的一声响过之后,箭雨再一次笼罩了交趾兵的后方弓箭手,将剩余不多的交趾弓箭手又放倒了一半,然后,这些家伙们将神臂弓背在了身上,拔出了腰间佩刀,紧跟在前步大刀兵的身后,向前行来。
不身临亲临,不亲眼看到一排排的铁甲士卒举着明晃晃的砍向,向一堵墙一样向你压过来的那样的场境,你就无法体会到那一刻心中的无助。
长枪戳了出来,冲向了这面铁墙。
但对手不管不顾,手中大刀亦同时在大吼声中劈下。
这便是战争!
人命在这一刻,啥都不是!
第三百八十八章:洗刷干净
庆远军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禁军,也是广南西道之上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军队,而胡茂作为陶宏元的心腹,这支军队自然也不会有欠薪饷或者装备武械不到位的状况,此刻他们正经八百地展开队形开始进攻的时候,阵仗可就不是雷火洞、下雷洞这些部族夷兵所能比得了。
一顶顶的大盾举了起来,前后左右头上都被罩在了下头,活像是一个乌龟壳子。伴随着鼓点敲击,这个巨大的乌龟壳子向前缓缓推进,每进数十步,整个队伍就停下来开始整顿队形,以免在前进的过程之中因为速度不一致而导致队伍脱节从而被弓箭手们所趁。
这样的进攻阵容,便是神臂弓的打击,也是可以扛一扛的,唯一怕的就是弩炮、八牛弩或者投石机这样的打击,可是这样些的重武器,眼前岑重的这支队伍显然是没有的。
其实在庆远军发起攻击的时候,营地之中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别说这些重武器,连神臂弓都动静儿了。
再往前数十步,已经走过了弓箭仰射的打击范围的时候,乌龟壳哗的一声散了开来,一面面盾牌迅速移动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形成了一面盾墙。
而此时,他们距离岑重营地的栅栏已经不过十步之遥,站在最前面的士兵,甚至已经能清楚地看到栅栏之内,对手还挖了宽约丈余,深达数尺的壕沟。
这个距离,本来该当是对手竭力打击,阻止的距离了,但营地内,还是没有动静。
这下进攻的庆远军心里也是忐忑了,不知道对手在玩什么花样,而在他们稍微的迟疑之下,营地之中却是突然起了变化。
巨大的旗帜冉冉升起,一名身着大宋三品紫袍官服的文官,赫然出现在了营地正中的高台之上,而伴随着这名高官一起出现的,则是一整套仪仗。
大宋广南西道招讨使的仪仗。
庆远军队伍里,传来了一阵阵的骚乱。
“这里是大宋广南西道招讨使岑重岑学士的驻扎之地,庆远军的弟兄们,你们是想要造反吗?”营地前方,耸立起了十数面大盾牌,盾牌之后,传来了整齐划一的十数人的吼叫之声。
庆远军上上下下,齐唰唰地转头,看向了他们身后胡字大旗之下的胡茂。
队伍之中,一些知悉内情的军官有些发慌,他们压根儿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要听贼匪胡说八道,他们是贼匪,庆远军奉命剿匪!”有军官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进攻,向前,向前,畏战不前者,斩!临阵退缩者,斩!”
军纪的威胁之下,胡茂心腹的鼓躁之下,以及督战队的刀枪逼迫之下,庆远军再一次向前推进,不过这一次,气势却是突然向下掉了不知多少了。
对方是贼寇吗?
普通士兵们的确认不得岑重,但那整套的仪仗,他们还是认得的。
随着他们再向前踏出步伐,营地之中,一排排顶盔戴甲的士卒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
庆远军再度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贼匪当真有这样的装备的话,那广南西道只怕早就没有他们这些官兵的立足之地了。
“庆远军的兄弟们,胡茂勾结交趾逆贼,妄图刺杀招讨使,你们要跟着他一条路走到黑吗?这可是叛国大罪,要族灭的!”营地之内再一次传来了吼叫之声:“招讨使有好生之德,知道你们是被胡茂所骗,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招讨使不计前罪,现在反戈一击,战后论功行赏。”
庆远军的军阵之中,一阵阵的骚动再也摁不住了。
因为他们刚刚是真正地见到了交趾军队的。
大宋与交趾军队这些年是打过好几场的,而庆远军,当初可也是上过战场的,虽然那一发的老兵大多已经退下去了,但现在军中,认得交趾军队仍然不在少数。
如果说心中先前还有些怀疑,但现在却是信了七八成了。
“不要听贼匪胡说八道,挑拨离间,进攻,攻击营地,杀敌一人,赏钱十贯,杀死贼首,赏钱百贯,官升三级!”勃然大怒的胡茂拍马飞奔向前。
他知道,再也不能让对方胡说八道下去了,此刻,唯有展开进攻,只要双方一打起来,刀兵相见,鲜血喷溅之下,什么狗屁的说辞也不起作用了,此时不是你死我亡,那里还有时间,还有心思想七想八的。
胡茂身先士卒,麾下嫡系心腹也立时跟了上去,轰隆一声,栅栏被撞开,庆远军越过了栅栏,攻进了营地之内。
高台之下,数十名持盾士卒围拢过来,将岑重紧紧地围了起来。
岑重叹口气:“还是不行,这庆远军,已经烂透了!”
他显得极是失望。
“不!”独眼龙刘益国的眼内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招讨使,您这一招,灵着呢,现在庆远军大部分士卒的锐气,早就没有了最先的那劲儿了!”
“有用?”岑重毕竟不像刘益国,在军中浸淫得久了,对这种事情,最是敏感不过。
“有用!”刘益国大笑道:“招讨使,您就看着我们怎么以少胜多吧?末将去了,您去后头呆着。”
“本官在这里给你们擂鼓助威!”岑重却是双手一推,将两边的盾牌手推开了,兴致勃勃地道。
刘益国独眼的眼珠子转了几圈,岑重与他的差距太大,他可没有胆子反驳,更不敢说您呆在这里只有添乱这种话,只能与岑重身边的那个队正使个眼色,那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刘益国的意思。
刘益国这才拱了拱手,转身提着刀,杀气腾腾地便往前方而去。
刘益国说得没有错,岑重的这一番操作,对于庆远军的士气打击的确是巨大的。
虽然士卒仍然在跟着他们的长官一起向前,但毫无疑问,在营地之中飘扬着的那面代表着三品高官的旗帜,对于他们是有着莫大的压力的。要知道他们庆远军的统制,也不过区区五品,而且还是一个武官呢。
他们可是亲眼见着自家五品的统制对一个七品的文官点头哈腰呢!
而现在,他们居然要宰一个三品的大官儿吗?
虽然统制说得铜铜铁铁的,但大家也不是傻缺,到了这个时候,大致也是猜到了一些缘由。这样的状况之下,你还能指望他们出死力吗?
不少心眼子活泛得,已经眼珠子乱转着四下打量随时准备寻找出路了。
也就只有胡茂的嫡系心腹们,才会不顾一切地向着对面发起进攻。
久经沙场的士卒,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士气最是敏感,这一进一出之间,表现在战斗场面之上,就是人数更少的营地内的军队,将庆远军反推而出。
胡茂又惊又怒,这事儿要是败了,他是什么下场可是不言而喻。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胡茂准备带队亲自突击的时候,龙英洞方向上,密集的马蹄声声传来,胡茂回头,脸色骤变。
旌旗招展之下,阮清政带领的交趾士卒正在狼狈逃窜,而在他们身后,百余黑甲骑卒正在肆意砍杀那些掉落在后面的交趾士兵,更远处,一队队的黑甲步卒正向着这边逼近。
际清政也输了!
如同一枚巨雷炸响在头顶,直接将胡茂给轰晕了。
那里来的这么多的敌人?
岑重从那里找来的援军?
完了,全完了!
逃!
一个念头从脑中闪过,胡茂再不犹豫,一拉马缰,转身便跑。
他确信,自己完蛋了。
这里打不赢,输定了。可是回桂州,自己就能活命吗?
答案是不能。
以陶宏元付付昌荣的尿性,必然会嫁祸给自己,将带领庆远军袭击岑重的罪名一股脑推到自己头上,然后把自己悄没声息地宰了了事。
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之下,朝廷绝不会把他这样的高官怎么样的。
像自己这样的一个五品的武官,死了也不会有太多人在意的。
相反,只要自己还活着,他们就不敢把自己的家人怎么样,甚至还要善待他们,至于怎样向朝廷解释这件事情,那是他们的问题。否则自己孤独一掷的话,至少也能让他们沾一身的臊。
当胡茂转身这一光,庆远军立时便崩溃了。
剩下的事情,便是抓人,追人了。
阮清政肯定是要抓住的,胡茂更是不能让他们跑了。
从黎明之时开战,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这场战事便已经告一段落。
龙英洞。
黎发荣带着人去抓俘虏了。
萧诚与岑重却是美滋滋儿的喝着小酒。
熏腊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