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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贵州路上,差得就是读书人,更差的是有些本领的读书人。
那怕那些把书读傻了的家伙,也能弄来替贵州路上的娃娃们启个蒙总行吧?
而且,这些能读得起书的家伙,家里一般都是比较有钱的,至少也是一个小康之家,不然也请不起开价比较昂贵的岑夫子作先生,这些人来了,还可以变相拉动贵州路的消费嘛!
当然,老夫子也还是个心怀天下的热心人,过去考不了进士,当不了大官,这满腔热忱无处放送,现在自家学生给了这么一个机会,老夫子却是干劲冲天了。
这两年,贵州路上学风兴盛,到处可见学馆私塾,时时可谓琅琅读书之声,盖因为这位老先生不遗余力地推动。
一名仆人,一头毛驴,两个护卫,老先生游走在贵州路各处,每到一处,伸手便要钱建学校,寻先生。
老夫子身份超然,一伸手,不管是本地官府也好,还是富豪乡绅出罢,一个个都是积极响应,要钱给钱,要物给物,要房子给房子,短短时间内,贵州路上学馆遍地,关键是,没花官府几个钱。
对于岑重想接老夫子去广南西路享福的想法,老先生直接翻了个白眼儿给他。
岑重又不能把广南西路提学的位子给自己老子,便也只能看着自家小师弟糊弄着自家老爷子给他兴高彩烈的干活儿。
当然了,老夫子也是乐在其中,精神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也让岑重很是欣然。这一次来,还专门给老夫子送来了一个暖床的丫头。
这一招,让萧诚目瞪口呆半晌,看着岑老夫子那矜持却又满意的模样,当下便明白在这件事情上,自己似乎是办差了。
到底自己还算不上这个时代真正意义的士大夫。
不过萧诚也充满恶意的想着,看岑老夫子如今这精神矍铄的模样,搞不好给岑重添个小弟弟抑或是小妹妹,哈哈,到时候岑重那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几个儿子女儿,脸上可就好看了。
十八新娘八十郎,
苍苍白发对红妆。
鸳鸯被里成双夜,
一树梨花压海棠。
萧诚恶作剧一般地给自家夫子写了这么一首诗,本来是想调侃一下老师,不成想岑老夫子反而以此为荣,得意洋洋地向着自家亲朋好友弟子炫耀这首诗,倒也让萧诚是哭笑不得。
有得意的,自然也就有失意的。
与岑重的失落有些不同的是,三年前怀着满满的恶意到了贵州路上的从三品大员胡屹,如今却是被生活磨得完全没有了脾气。
来自于贵州路各界对于堂堂三品大员的暴击,让胡屹已经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将转运使衙门定了绥阳,是胡屹当初自认为选址绝佳的策略。
绥阳属于遵义府,而且又与思州相连。
胡屹不认为播州,思州能与萧诚一条路走到底。
萧诚的搞法,最终必然会触及到这两地的底线,双方肯定会为了诸多利益诉求的不同,而最终翻脸。
不得不说,胡屹虽然做事不大靠谱,但毕竟还是进士出身,考虑问题也还是有自己的一套的。
如今遵义府,黔东西府两个为杨家和田家掌握的府治,在经济发展之上比起铜仁、毕节、黔南等地已经落后了不少,而这些,也的确是因为这两地在推行土地承包,税费合一,提高商税等一揽子政策不力的原因。
胡屹很想搞事。
但问题是,这两地虽然矛盾重重,但却没有一个人敢于跟胡屹勾结搞事。
遵义知府虽然还是杨庆,但杨庆已经老了,现在只挂了一个名,真正主事的的,变成了杨泉。而杨泉则是最早跟随萧诚的那几个人之一。
而黔东南由田畴掌控,田家在三年前的罗氏鬼国一事之后,遭到了清洗,鲜血都还没有完全干涸了,那个敢跳出来闹事?
事做得不好,政策推行不力是一回事,这样的问题,可以找出千百条理由来推娓,来解释,但勾结外人,就是另一个性质的问题了。
当然,两地主流不想与胡屹拉上任何的关系,但总还是有一些利益受到重大损失而又走投无路的家伙,死马当作活马医,把胡屹视为了救命稻草,从而勾搭在一起,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估计胡屹可能是大宋混得最惨的一路转运使。
一间二进的青砖瓦房便是他的转运使衙门,深处于绥阳城内最为偏僻的一条街道,据传闻,这间屋子还是一间鬼宅,一直都租不出去。
之所以租下这间房子,是因为胡屹穷,没得钱租更好的房子。
随行的护卫们虽然害怕,但架不住胡屹昂然住了进来,也只能胆战心惊地跟着住进来。
似乎是胡屹的那身紫袍官服和大印当真有着不俗的威力,反正大家住进来之后,倒也是没有遇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不过这对于这些人的境遇,也并没有什么帮助。
安抚使衙门对胡屹视而不见。
下面的各级官府有样学校。
上门要钱?没有!要人?没有!
想要白役?
开什么玩笑?贵州路上就没有白役这一说,您想要,自己去跟安抚使说,拿了安抚使的条子就可以征发白役。
可怜这间青砖瓦房在住了三年之后,不是这里破了,就是那里漏了,胡屹连修缮的钱都没有。
连他们这些人的生活费用,都还是刘凤奎见他们太可怜了,每隔上一段时间,让他的手下,从汴梁把这些人的薪饷给领回来。
没错,这些人的薪饷便是汴梁发的。
包括胡屹与他手下的那些护卫,文吏。
因为贵州路不给这些人发薪饷,至于什么公使钱啥的,更是想也别想。
如此凄惨的转运使衙门,当真是前无古人,而且只怕也是后无来者了。
胡屹根本就没有办法履行他的职责。
他倒是可以跑到贵阳府,在安抚使衙门里来去自由,但在绥阳,他连知县衙门都进不去。
守门的衙役不理会他,那些在汴梁城里都能呼风唤雨的班直,在绥阳要是敢得瑟,这些衙役捕快真敢就操起大棍子揍他们。
谁不知道你们是来跟萧抚台为难的啊,这样的人,萧抚台容你活着,那是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我们这些人小人物,却是容不得隔夜仇的。
换作另外一个人,只怕早就卷了铺盖,灰溜溜地回汴梁去了。
不过胡屹是一个轴人,越是这样,他越是便跟萧诚杠上了,就是不走。
而且他手下的这帮人,现在也真是同仇敌忾了!
啥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啊?
既然吃定了萧诚不会宰了他们,那就卯着劲儿地来给萧诚找不痛快吧!
上下一心,有志一同,不让萧诚吃一回瘪绝不算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祸事
正安县,杨丛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四具尸体,脸上肌肉一阵阵的抽搐。
惹大祸了!
怎么就杀人了呢?
不过是叫人来吓吓这几个分田的府中官吏,怎么就将人砍了呢?
而且其中一个,还是正儿八经的七品户曹。
他的手一阵阵的哆嗦,有些无神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
“谁干的?谁干的?自己站出来,不要连累大家!”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只是周围的人一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躲避着他的目光。
“二郎,不管是谁干的,只怕这祸事,最终都要着落在您的头上了。”身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杨丛愤怒地回头,看到的是自家的一个清客。
“放屁!我什么时候让他们杀人了?”
清客挤到了杨丛的身边,低声道:“二郎,您是没有让他们杀人,可杀人的凶手,却是您手下的人,这些人要是被抓了去,他们为了脱罪,会怎么做?”
杨丛打了一个寒颤。
会怎么做?
这还用说吗?
当然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在自己的身上,说自己是主使,是主谋,他们只不过是听从主人的命令罢了。
“现在怎么办?”
清客低声道:“二郎,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萧抚台严刑峻法,对于世家也好,豪族也罢,向来是极其严厉的,现在您杀了官员,依法不但是一个死字,只怕还要连累家里。”
“找大哥,找大哥,让他想办法!”杨丛的手狠狠地拧着大腿上的肌肉,一阵阵剧痛让他勉力保持着清醒。“还有,马上派人去播州南北镇,去找家主。”
“不能去找家主!”清客连连摇头:“那是自寻死路。”
杨丛的大哥叫杨斌。
贵州路六军之一天平军的统制,麾下三千虎贲,驻扎在遵义府。
播州杨氏的家主虽然现在还是杨庆,但杨庆年岁已大,渐有力不从心的感觉,所以便招回了杨泉,将杨家事务,逐渐地交给了杨泉。
杨庆虽老,但看事情,却看得极准。
便是三年多前,萧诚与罗氏鬼国开战,思州田家都摇摆不定的时候,他仍然一力支持了萧诚,在最后时刻,甚至胁迫了遵义军一起杀入到了罗氏鬼国境内,恰好便接应到了成功突袭之后被鬼国精锐狂追的萧诚一行人等。
贵州路成立之后,萧诚论功行赏,杨庆成了遵义府知府,杨家另一房杨斌成为了天平军的统制。
这三年来,遵义府在整个贵州路上的地位,却在逐渐下降。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贵州路上推行的土地承包责任制等一系列政策在遵义府推行极为不顺。
杨家子弟自恃有功,将遵义府看作了萧诚对他们杨氏的酬功,几年下来,杨氏势力急剧扩张,与整个贵州路抑制土地兼并,分田到户的大政策相悖的是,杨家正在整个遵义府大肆兼并土地,垄断商业。
而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贵州路上,对杨家的这一举动,竟然采取了容忍的态度。
不过百姓们可以由脚投票。
贵州路上不禁百姓自由流动,没有户藉的限制,使得遵义府的百姓,纷纷外逃,去其他地方寻找机会。
前两年杨家还没有在意这件事情,到得第三年上,人口流失导致了大量耕地无人耕种,才让他们警觉起来。
而此时,整个遵义的经济已经被其它几地远远甩开。
要不是还有仁怀的酒业支撑着,就经济数据就更看不得了。
而老杨庆也因为年纪大了,根本就没有精力控制整个杨家了,这才将杨泉叫回来准备接替自己,同时也是扭转整个遵义的不利局面。
杨泉是萧诚的铁杆,自萧诚来到黔州之后就跟着萧诚,对于贵州路的政策,一清二楚,自他回来之后,遵义府便强行铺开分田到户。
而分田到户的第一步,就是清退田产。
而在整个遵义府,霸占田产最多的,除了杨家自己,还有谁?
杨泉六亲不认,派出官员四处查缉,只要查出问题,不管是谁,该退便退,该罚便罚。
一时之间,杨氏家族怨声四起。
想要找老家主告状的人络绎不绝的向着播州南北镇杨家老宅进发,只不过,这些人,连镇子都进不了,便被杨泉派人一顿棍棒打了回去。
杨家人盘踞遵义,不知外面情形变化,更不知萧诚为人。
但杨泉跟随萧诚多年,却是一清二楚。
跟不上萧诚的步伐,接下来必然就会是无情的淘汰。
眼下萧诚对于遵义的不闻不问,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欲擒故纵?
几年下来,遵义已经肉眼可见的落后了,再这样下去,杨家以前的辛苦,岂不是全都要白费了吗?
杨庆年纪大了,心软手也软,下不得狠手去整治这个大家庭了。
杨泉可就不一样了。
在他看来,长弯了的枝丫,就该全部砍去,只留下能成才的那一部分,才能让杨家茁壮成长,生生不息。
这位执掌了整个贵州路刑罚的家伙,在杨家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心黑手也黑的人。
四具尸体很快就被收拾妥当,所有的知情人,都被控制了起来。
“怎么办?”密室之内,杨丛看着一众心腹,颤声发问。
纸里终究是包不住火。
这事儿要是漏出去,人头落地,只怕都是轻的。
“二郎,如今想要保得住性命,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快说!”
“能保住你性命的只大郎杨将军!”清客压低了声音,道:“大郎手握一军大权,眼下,只能反出贵州路。”
杨丛顿时傻了眼。
“整个遵义府,只有大郎麾下三千驻军。”清客道:“其它诸军,不是在与大理国对峙,就是聚集在贵阳周边,只要大郎行动迅速,兵发播州南北镇,抓到了老家主,到时候,整个遵义府的杨家人,不管愿不愿意,都是跟着大郎一齐动,否则事败,大家都得死。”
“这,这怎么能成?”杨丛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算我们抓了老家主又如何?就算整个遵义府的杨家都反了又如何?萧抚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