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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俊四时捺钵,镇压四方,四夷宾服,不管是桀骜不驯的女真部落,还是已经有些蠢蠢欲动的勃海贵族,不管是北方大草原之上那些凶狠狡诈的半牧半匪的夷部,还是东边一直三心二意在宋辽之间反复横跳的高丽,都在大辽铁骑之下瑟瑟发抖,变得老老实实。
耶律宏德卧病多年而让这个帝国也变得松散,不少人心思活跃起来的顽疾,在皮室军凶狠的弯刀与皮鞭之下,皆化为了云烟。
而武力,总是要由经济基础来支撑的。
皇后萧绰坐镇中京,一边修建这座规划中的辽国政治中心,一边控制着辽国最为繁华的四京的政治、生产、军事等一系列事务。
结果便是,中京基本建成,而上京道、西京道、南京道、东京道的工、农、商等百家百业愈加兴旺。
以往与宋国的交易,辽国基本上都是处于一个吃亏的状态,只有买买买,好不容易从宋国那里挣来的银钱,转眼之间又以购买的形式给送了回去,但这几年,这个形式开始慢慢地有所好转,用萧绰的话说,就是与宋国的贸易逆差正在渐渐地缩小不。
而萧绰采用的一个重要的手段,就是放开了辽国与宋国的马匹交易。
这曾经遭到了辽国南北两院的共同反对。
与宋国禁止与辽国交易铁器一样,辽国也是不许交易战马的。
但萧绰却是力主放开战马交易。
最终,萧绰说服了绝大部分的官员,对宋国开放了马匹的交易。
宋国能够对抗辽国的最大的本钱是什么?
是步卒!
是他们用无数金钱堆积起来的重装步兵。
但重装步兵能击败辽骑,却无法毁灭辽骑。
这便造成了大宋即便打了胜仗,也无法获得太多的战果。
因为辽骑被击散之后,能够迅速地逃逸然后再重新集结。
所以,宋国上上下上都认为,大宋无法击败辽人,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骑兵,辽国禁止与大宋交易战马,最大的原因便在此。
萧绰开放战马交易,让宋国上上下下欣喜若狂。
可是,骑兵当真是这么容易形成的吗?
辽国骑兵之所以强,是因为他们中的绝大部分,自小便会骑马,有的甚至会骑马便会走路要更早一些。
培养一支合格的骑兵,不是短短一两年便能成功的事情,这是需要一代人的努力,才能小有成果。
萧绰以极高的价格,卖给宋国战马,通过战马交易,赚得盆满钵满。
而宋国的军费,则在购买了大量的战马之后,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军费不够了,那便只能压缩步兵的军饷,装备。
这便造成了一个极大的问题。
那就是新组建的骑兵还没有形成足够的战斗力,而以往的扛把子重装步卒的战斗力,却是呈直线下滑。
而辽国,一向是两条腿走路。
契丹人以骑兵为主,汉人世家则以步卒为重。
以前两家不能通力合作,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战场之上谁要是稍微起个歹心,立时便能让另外一部分遭到毁灭性打击,但现在在萧绰的调停之下,两边却是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
萧绰的手段,一直便是甜枣和大棒同时下来。
给的好处足够,但收拾起人也,也是毫不手软,不管你是有什么背景,什么来历,撞到了她的手里,那便是死路一条。
“陛下,中京城真要成形,接下来还需要在周边数十里范围之内,移居足够数量的农户。”指着远处的庄稼,萧绰道:“计划要移足三十万户,区域也已经划分妥当了,第一批,马上就要进来了。”
“是这一次从拒马河南岸带回来的?”耶律俊微笑着道。
宋辽谈判,为了联合进攻西军萧定,辽国做出了重大让步,将数年之前占领的拒马河南岸上百里疆域的土地全部还给了宋国。
但宋国恐怕没有想到,他们得到的,当真便是只有土地。
土地之上的百姓,被辽人强行搬迁了。
其中一部分的搬迁地点,便是移居到中京附近。
所有的计划,都是一环套着一环,每一步,都有着他的作用。
萧绰的整套计划,在耶律俊看来,也是叹为观止。
而到如今为止,能知晓全部计划的真面目的,还就只有萧绰与耶律俊。
便连辽国南院大王林平,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是,这些人都是种田的老手,我为他们准备了足够的土地,他们一来,房子,土地,还有地契,都给他们准备好了,比起他们在河北之时只好不差。”萧绰笑道。
“收买人心?”
“算是吧!让人背井离乡,远离故土,总是要给些好处的。”萧绰道:“陛下,农民要依附城市才能有更好的生活,同理,城市需要农民的支撑才能更好地运转下去。城内留下这么多的农田,也是为了将来着相,一旦有事,即便城外全都丢失了,城内,仍然可以有产出。”
“谁能打到中京来?宋人吗?”耶律俊傲然道,神情不屑一顾。
“当然,我们如果愈来愈强大,那么城市中的建设也就会越来越多,这些预留的农田,也会被慢慢地挤占。”萧绰道:“但眼下,总还是要未雨绸谬的。”
“你说得是!”耶律俊点头道:“你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特别是那个战马交易,如今看来,效果让人叹为观止。可笑我们大辽禁止与宋人交易战马这么多年了,却没有想见这其中的利弊来。”
“不是这样的!”萧绰摇头:“以往,大辽历代的做法并没有错,因为以前,大家是谁也吞不掉谁,相持之时,自然不能让大量的战马流入宋国。但眼下却是不同,宋人前所未有的虚弱,而我们前所未有的强大,陛下,接下来我们就要马踏中原了。”
耶律俊大笑起来。
“而在这之前,想法设法让宋人变得更虚弱一些才是正理,所以,给他们战马,让他们得到梦寐以求的骑兵。但这样,他们的步兵的重要性可就会减弱了。”
耶律俊反应了过来:“我明白了,如果时间一长,让宋人的骑兵当真形成了战斗力,我们就要吃亏了。”
“不错,所以我们的攻击时间,便要选在这个他们将成未成之时,骑兵还不行,步兵也不行了,他不输,谁输?”萧绰冷笑起来:“河北路上马兴毕竟是个文官,郑雄多年都在京畿路上,唯一一个行家王俊,还被他们自个儿逮去了乌台问罪,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瞅着萧绰的侧脸,国色天香的脸庞之上浮现的是永远凌厉之色,与当初在关寨之外见到了那个娇憨的少女,几乎是判若两人了。
自己的这位皇后,这一次整套的计划,实在是让耶律俊除了竖起大拇指外无话可说。
让出大片占领的领土,看起来是吃了大亏。
但中京得到了大量的得以充实周边的农夫和人口。
宋人认为辽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必然要全力攻击西北萧定解除隐忧从而麻痹大意。
得到了这些领土之后,宋军的整体防线便要前移一直推进到拒马河沿线,而辽军走的时候,这些地方的防御设施已经被摧毁的七七八八,这便使得宋军挺进拒马河之后,几乎无险可守。而这几年来,马兴费尽心血建立起来的防线,又会因为驻守兵力的不足而显得空虚之极。
萧绰的目标当真是西北萧定吗?
自然不是。
她真正的目标,是大宋。
她要席卷河北,问剑汴梁。
便连林平,也根本不知道萧绰的真实目的。
“我那大舅哥那边,真不会出来捣乱?”耶律俊揶揄地道。
萧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却让耶律俊有些小尴尬。
“我那大哥,如果给他机会,他自然是会捣乱的,别看宋国对他喊打喊杀,真要看到我们长驱直入,他肯定是出兵来干扰我们,拖延我们进军步伐的,所以,我们才与宋人签定和约,让宋人去打他吗?”
“张诚!”耶律俊道。
“张诚与我大哥有杀父之仇,陕西路上还有原来的定难军也与我大哥有解不开的血仇,以前没机会,也没实力,但现在宋国朝廷上下一心,他们自然更会迫不及待。一旦开打,可就不是三两下就能分出胜负来的。”
“即便是那个时候我们突然挥兵南下了,他们互相猜忌之下,反而不敢动弹了。”耶律俊若有所思。
“正是如此!”萧绰道:“到了那个时候,宋人会认为我们与西军勾结在一起了,必然会死死堵住西军,而西军此时想要抽身也不敢,一旦抽身,让张诚打过了横山,那就是大麻烦。”
“妙极!”
“当然,光这还是不够的。”萧绰道:“这两年来,我派出了人手,去挑动西州回鹘,青塘木占瞎药,到时候一旦开打,他们也会适时起事反对我大哥。所以啊,等我们大军攻击河北的时候,我大哥那边是处处烽烟,四面乱起,那里还有心思来找我们的麻烦,先把自家后院抚平了再说。等他们缓过神来,我们已经在汴梁安坐了。”
“那个时候,再来和萧大郎好生谈谈。”耶律俊一拍大腿,大笑起来。“皇后,你说到了那时,萧大郎和萧二郎会坐下来与我们好生谈一谈吗?如今萧二郎在南方,也是风生水起,硬生生地让他无中生有,建立起了一片偌大事业。你们萧家,让人不得不服气,老天爷偏爱你们一家三兄妹啊!”
萧绰好半晌没有吭声。
“没有什么好谈的,到了那个时候,两位哥哥必然视我为仇寇!”
第四百七十九章:埋葬过往
一个小小的木箱子放在萧绰面前,她久久凝视着,如同一座木雕泥塑。
孙聚财垂手立于下首,背心里凉嗖嗖的,竟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上一口。
如今的萧绰,威仪愈发重了起来,即便是连孙聚财这样经常出入她身边的人,也是小心翼翼。
敬重,畏惧,崇拜等等情绪,掺杂其中。
其实别说是孙聚财了,便是大辽如今许多的重臣,在萧绰面前,同样是陪着十二万分的小心。
因为这个女子,现在一言能让人升天,一言也能让下地狱。
你的生死荣辱,就在她的一念之间。
五年了,
五年时间,萧绰用一次次的成功改革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也用无数人的生命,证明了忤逆她意愿的那些人的悲惨的下场。
那些现在还在外面城墙之上辛苦劳作,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的苦役之中,并不乏先前还是这大辽的贵胄重戚,但转眼之间,便成了朝不保夕的,比起普通百姓还不如的人。
木箱子是从汴梁送来的。
送箱子的那个人,叫罗纲罗雨亭。
现在是大宋云南安抚使。
萧绰终于伸出了手,掀开了那箱子,两坛桃花酿。
箱子的底部,居然还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桃花花瓣。
只不过时日已久,那花瓣早已经是脱水干枯变成一片片焦黄的平平无奇的叶片了。
抓起干枯的花瓣,萧绰突然笑了起来。
她想起了那个快乐的夜晚,几个不羁的少年,天上皎洁的月光,随风而落的桃花瓣,运河上有小船载着小曲悠悠的飘过,当然,也有一手端酒一手提笔的少女。
那是她这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
她不用再装扮成那温文尔雅的淑女,
而是可以尽情地挥洒自己的狂野。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尽情地放纵自己。
过去,自己必须要装。
现在,自己又何尝不是努力地在装呢!
曾经的那个少年,悄悄地许诺会让自己永远地像那个晚上那样的快乐,
说完那几句话后,少年的脸,不红反白,呼吸急促,
在自己笑着点头后,那脸却又瞬息之间又红了。
他又跑又跳,又叫又喊,在河边大堤之上,在那万千拂柳之间,像是一个疯子一般的大声歌唱,所幸得晚上行人不多,而在那个点儿上还在外头的,多半又都是一些自命风流才子放荡不羁的人物,虽然人人侧目,却也不会惹来什么乱子。
只不过最后当他兴奋地跳上自己的二哥的时候,却被自己的二哥一个背摔,便跟个布口袋一样地摔在了地上,那个躺在月色之下荷荷呼痛,在被自己踢了一脚之后却又像个猴子一样一跃而起,不敢来找自己的麻烦,却又去纠缠自己的二哥和张诚。
可惜,那个当初文不成武不就的家伙,哪里是那两人的对手,一路之上被虐得惨叫连连,却又屡败屡战。
河堤之上,曾经留下了少女那清脆的笑声。
现在,他都是一路安抚使了吗?
萧绰了解自家的二哥,如果罗雨亭没有真本事,萧诚是绝无可能把这样的重任放在他的肩上的。
算下来也就五年多的时间,那少年,竟然有如此大的蜕变吗?
说是脱胎换骨,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