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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吧,争吧。
这个时候,还要当守财奴,一旦军队失败,辽人进了城,你们别说粮食,命能不能留下来都说不准呢!
他想起了儿子,
忍不住流下泪来。
是啊,那些人,别看现在一个个还在官家面前义正辞严,一个个好象都准备随时去赴死的模样,可是等到辽人真破了城,指不定他们的膝盖比谁都会软得快。
他们只不过需要换一个主子罢了,
自然是不用舍掉家里的财富。
对面悠长的号角之声,将安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别人会投降,但他安巍绝对不会。
即便今天会输,即便今天会死,他也绝不会投降。
他抢前一步,从一名鼓手手中抢过鼓槌,用力地擂了起来。
铿锵有力的鼓声从他的手下传出,紧跟着,指挥台周边的数十面大鼓也紧跟着他敲了起来。
围绕在指挥台周边的上万士卒,同时将目光转向了这里。
“身后就是你们的家,你们的家里,有你们的父母、婆娘、娃娃!”安巍嘶声大吼。
安巍每喊一句,数十名鼓手便跟着吼一句,让上万名将士都能清楚地听到。
“在我们死之前,绝不让他们伤害我们的家,伤害我们的亲人!”
“死战!”
“死战!”
上万人的呐喊响彻陈桥驿,也要让对面的敌人骇然色变。
此刻,站在他们对面的,并不是辽人。
而是来自京东路的叛军。
由辽国封的齐王刘豫所率领的京东路叛军。
而耶律敏所率领的属珊军,则是在京东路叛军的身后,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让京东路叛军心惊胆战的龙武军的涛涛战意,在属珊军看来,只不过是猎物垂死前的哀鸣。
再怎么困兽犹斗,也不过是困兽而已。
耶律敏眯起眼睛望向对面,远处,影影绰绰的似乎就是东京城的影子。
是六年前,还是五年前?
自己像一条狗一样的从那里逃了出来,
现在自己回来了。
即将以胜利者的姿态踏进这座葬送了自己无数兄弟的城市。
“齐王殿下,你的麾下,战意不足啊!”耶律敏冷笑着对身边的刘豫道。“我们这里可是陛下和皇后娘娘钦点的主攻点,今天要是不能击溃眼前的敌人,迫近东京城,陛下和娘娘一定会不高兴的。”
说话间,对面再一次响起了隆隆的鼓声,耶律敏抬眼看时,对方居然主动向前了。
一个个的方阵在号角与鼓点的指挥下,虽然缓慢,但却坚定不移地向前移动。
龙武军,主动进攻了。
耶律敏哈的笑了一声。
刘豫拱手道:“大将军,我这便去前线督战,一定不会让陛下和娘娘失望!”
耶律敏点了点头:“齐王殿下英明,你该清楚,眼下在陛下跟前,还有赵王,河东还有晋王,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王,这么多王,到时候总得有个领头儿的不是?你现在这个先锋,可是我看在早前我进攻河东之时,你帮了我的大忙才努力替力挣来的。皇后娘娘也是作了保的,要是让皇后娘娘失望了,哈,哈哈!”
“定然不会!”刘豫呛地拔刀,厉声道:“请大将军看好了!”
眼看着刘豫飞奔而去,耶律敏脸上的笑意更浓。
龙武军属于殿前司亲军,他们的都指挥使,便是跟着崔昂投奔了辽国的曲珍,眼下崔昂成了赵王,他也被直接封为元帅,不过他这个元帅,与耶律珍,耶律敏这样的元帅,相差可就以千万里计了。
安巍现在升为了展前司亲军都指挥使,但捧日军早些年跟着赵正在河北被打残了,几年之前,又被耶律敏带着一帮河北边军又干翻了一批,到现在,都没有恢复过来。这使得捧日军如今便只能成为一个看客。
当然,与辽军作战,骑军向来不是大宋的重点关注项。
步卒,才是国之根本。
所以龙武军的装备,绝对是这天下最好的。
一万余人,清一色的重装甲胄,大宋的步人甲,重达数十斤,全身防护,几无死角。长枪,大盾,腰刀,铁锤,再加上神臂弩。
当他们以紧密的方阵缓缓推进的时候,便是辽国最精锐的骑兵,一般也会绕道而走。
没有必要与他们死拼。
毕竟,身着如此重甲的士卒,是不可能长时间保持高昂的战斗意志的,即便战斗意志一直都在,但战斗力也将不以意志为转移而持续下降。
列阵不战!
这是辽国骑兵对上大宋步卒的惯例。
但今天不一样了。
因为他们的对面,站着的不再是辽国骑兵。
而同样是曾经属于大宋国的禁军队伍。
京东路禁军。
他们的装备,比起龙武军的确要差一些。
像这种步人甲,京东路禁军只有最精况的那一部分才有,剩下的,大都只是半身甲。
但他们的战法,却是完全一样。
因为耶律敏的敲打,刘豫也是卖足了力气,一口气儿便将最为精锐的心腹嫡系全都派了出去,虽然大家都是王,但在主子面前,也还是要努力争宠的。
崔昂人家以前可是都堂相公,自己只是济南府的知府,这地位之上,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想要在在灭宋之后能凌驾于崔昂之上,现在就必须得多付出一点儿。
当然,现在的付出,将来一定能得到丰硕的回报。
所以这一场战事,是一场名付其实的钢铁的战争。
无数的弩箭在天空之中飞舞,带着凄厉的啸声扎向敌人,很多甚至在空中便怼到了一起。
后方,投石机砸出来的石头遮天蔽日,每次落地,都会将密集的军阵砸出一个空洞来。
双方的盾牌挤在了一起,
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之中不停地捅刺,
有刀手、斧手从盾牌之下钻出来,又钻到了敌人的阵容中去,乱砍乱杀,血肉横飞。
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再理智的人也会变成疯子,变成禽兽,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变态。
双方缠在了一起。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相持过后,终有一方支撑不住。
而这一次雄起的,却是龙武军。
一直被边军们各种瞧不起的上四军之一,龙武军这一次是真的勇武无比,他们呐喊着向前缓缓推动战线,推动着京东路叛军们开始倒退。
耶律敏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似笑非笑。
“大将军!”身边,孙朴凑了过来,“再不出去,京东军只怕就会崩了。”
耶律敏当然知道,这样的情况之下,一旦崩了,就绝无扳回来的希望。溃退下来的军队,甚至会倒卷冲击自己的本阵。
不过,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作为曾经的赵宋军队体系之中最优秀的那一批人之一,耶律敏对于赵宋军队的优缺点是一清二楚。
当赵宋禁军列阵而且保持着队形与相互呼应的时候,他们是无敌的。
结实的步人甲能为他们挡下大部分的攻击,强力的神臂弩会将敌人的进攻抵消大半,彼此之间的配合呼应,无非辽军所能比拟。
现在的龙武军背水一战,爆发出了强大无比的战斗意志,
不战,则死,
这是一支军队最后的脊梁了。
所以,他逼着刘豫带着京东军上去与对手死拼。
输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够打破赵宋步卒的军阵与互相之间的呼应。
只要他们彼此脱节,
那么也就是他们的末日。
他抬头看向了远处那个属于敌人最高指挥的楼台,笑了起来。
安巍身为赵宋高级将领,可他带领军队打过多少生死悠关的战争呢?
没有!
所以,他看不出来这里头的细微的变化。
即便现在看出来,也晚了。
龙武军十几个投入战斗的方阵,彼此之间完全脱节了。
哪怕是现在安巍竭尽一切本事来想挽回这种局面也不可能了。
杀红了眼的士兵,已经在一点点失去控制。
这便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与普通军队之间的差距。
能放能收,不管是在溃败还是大胜的情况之下,一支好的军队,是绝不会失去组织与纪律性的。
号角声响起,一直在窥伺着机会的属珊军出动了。
霎那之间,雷鸣般的铁蹄之声踏碎了战场,一支支属珊军骑兵从不同的方向插向了战场。
安巍骇然色变。
此刻,他终于发现了情况不对头。
虽然他的十几个方阵正在以倒卷珠帘之势,杀得刘豫的部队节节倒退,只要再加一把力,便能大获全胜了。
但他也没有忘了京东叛军身后的属珊军,所以,他留下了一小半的预备队。
只要属珊军出动,他就派出这些军队,将前锋们接应回来。
对付骑兵,当然要列阵而战。
可此时,醒过神来的他却发现,自己的预备队,根本就无法进入战场。
他们被自己人挡住了。
他们也被京东军挡住了。
而属珊军,就在这要命的一刻出动了。
他们如同一条条毒蛇,精确地把刀一下子便插在了龙武军的要害之上。
切割,撕咬。
而得到支援的京东叛军则是精神大振,就地重振旗鼓,发起反攻。
安巍在此时,作出了一个致命的决定。
他想要救出他的部队。
如果此时,他壮士断碗,放弃掉陷入分割包围之中的部队,率领剩下的后撤,还能保全手中这三千余部众。
但他却选择了逆流而上,他要去救援他的部下。
这个决定,葬送了整个天武军。
或者连耶律敏都没有想到,敌人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不是一个高级将领应当的反应。
“赵宋无人了!”耶律敏在心中慨叹一声。
当年崔昂举起屠刀,大量的河北边军名将死在了他的手里。
这么多年来,死在他手里的大宋边军将领,比死在辽人手里的还要多。
也难怪,耶律俊这么高兴的封他为赵王了。
这家伙,的确为辽国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不过,哈!
耶律敏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会慢慢玩死你的。
皇后娘娘都跟我承诺了。
而那个可以保护崔昂的皇帝,命不久矣!
轻叩战马,提起长枪,耶律敏向着安巍冲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一个敢于冲锋在前的将军,还是值得钦佩的,那就让自己送他一程吧!
这是对敌人最高的褒奖。
两人相遇,
安巍,卒!
第五百三十二章:父子反目
辽国东路军破陈桥,旋即渡过了广济河,全军进逼东京城。
而在中路,崔昂曲珍等人自是不甘落后于刘豫,破郭桥镇之后,全军渡过金水河,亦将兵锋直接推近到了东京城下。
对于此刻赵宋的作战主力上四军而言,看到崔昂、曲珍等人,对他们士气的打击是极其巨大的,这些人,可都是曾经的大宋高官显贵啊!
驻守在外的上四军,掀起了一阵子叛逃高潮。
本来就已经半残的捧日军,在赵正的带领之下,投奔了崔昂。
对于赵正来说,此时的投降,并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毕竟在数年之前,他在归义城,就已经被辽军俘虏过一次。
龙武军安巍战死,捧日军赵正投降,上四军的殿前司亲军两支直属部队,土崩瓦解。而侍卫亲军的状况虽然要好一些,但也好不到那里去。
侍卫亲军驻守城内,都指挥使黄淳统一指挥,而龙卫军指挥使向海在荆王叛乱之时,已经死在当时还叫秦敏的耶律敏手中,龙卫军也是一直没有恢复元气,能依靠的,也就是许泰指挥下的神卫军了。
可是人心散了。
辽军进逼东京城下,稍事休整,城内已是乱象四起。
而崔昂,在此时又出了一个极其歹毒的主意。
辽国骑兵四处,从东京城周边掳掠驱赶来了无数的普通百姓,当成千上万的百姓,哭泣着被辽军驱赶着,恐惧地向着东京城墙一步一步的走来的时候,守卫在城墙之上的赵宋军队的士气便跌无可跌了。
上四军的士兵,基本上都选自东京城以及周边,
也就是说,现在驻守在城上的士兵们,有很多的家人、亲属,此刻便在城下哀哀哭泣。
当父母喊着儿子,
妻子喊着丈夫,
儿女喊着爹爹,
你觉得城上的士兵,还有多少人能硬起心肠,举起手中的刀枪,拉开手里的弓弦呢?
每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通过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溜出东京城去,向辽国军队输诚,甘作内应。
城内的动乱也是一天比一天更烈。
如果说起初,还是一些有心人以及辽国的谍探精心策划、组织起一场场暴动的话,到得现在,城内暴乱已经烽烟四起了。
他们有的是谍子组织的,
有的就纯粹是想趁机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