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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没有人会认。
所以,在太子还没有成年,由皇后来垂帘听政,在耶律珍看来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至于太子成年之后,自己自然会站在太子一边,要求皇后归还权力。
这种内部的权力循环,斗争,在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完全可以在不伤己根本的情况之下完成轮转。
这一件事情,现在只有三个人知晓,只要自己反对,光靠林平与完颜八哥是根本就成不了事的。
林平与皇后本身就有仇,完颜八哥在朝中树敌极多,他们两人拿出来的东西,没有人会信。
想想皇后周围的人吧?
萧思温不会自折翅膀,耶律环早就被皇后用金钱给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属珊军的强大战斗力,还有像卢氏那些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绑上了皇后战车的人,这些人,足够让其他所有人闭嘴了。
送走了耶律珍的萧绰,又批阅了好一会儿的奏章,这才从内里挑选了一批,让内侍抱着,随着自己一起去到了耶律俊安歇的地方。
攻破东京之后,耶律俊的病情便迅速地恶化了。
之前还有一个目标撑着他不要倒下,而现在这个目标达成了,心神一松之下,病魔便如潮水一般的袭来,彻底将他打倒了。
他日常已经基本上不理事了,像批阅奏章这样累人的活计,早就交予了皇后来完成。
反正皇后的批示,不会比他差,这一点,早在耶律俊带着他的捺钵四方转悠的时候,便已经无数次的证明了。
层层帐幔被拉开,刚刚服药的耶律俊睡得很沉。
将内侍抱着的那些奏章放在床边小几之上,萧绰侧身坐在床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曾经也是英俊非凡的脸庞,如今却是颧骨高耸,脸郏深陷,萧绰知道,被厚厚被褥掩盖着的那张躯体,也早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当年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没有伤着张超,却误击了遭受池鱼之殃的耶律俊。
当年的事情,当真是谁没有料想得到。
两股刺客,刺杀两个不同的目标,最终这两个不同的目标却因为一些意外走到了一起,那是一场真正的乱杀。
耶律俊却在那一场乱杀之中,留下了致命的病根儿。
内腑之伤,初时看不出任何的症状,等到恶果显现之时,一切却都为时已晚。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耶律俊轻轻呻吟了一声,醒了过来。
“陛下,您醒了?”
“你来了多长时间了?”
“也没多长时间!您要起来坐会儿吗?”
“不,这样躺着更舒服。”
“那好,我跟您来读一读今天一些很重要的奏折。”
“行!”
展开一份折子,萧绰轻诵读起来,不但读折子的内容,亦读自己在后面的批示。
耶律俊闭着眼睛倾听着。
直到萧绰放下最后一份折子,耶律俊这才睁开了眼睛。
“没有了?”
“没有了!”
“上京那边应当还有一份文武官员晋升的折子,还没有到吗?”
“哦,您说的那一份折子啊,都是一些统制以下的官员晋升,我随手批了一个可字,这样的小事,怎么还劳动您关心了?”萧绰笑道。
耶律俊没有作声,又闭上了眼睛。
“陛下累了?那臣妾便去了,您好生休息吧!”萧绰道。
正要起身,耶律俊却是伸出手来,抓住了萧绰,道:“再坐会儿!”
萧绰微微一笑,顺从地坐了下来。
“我估计是没有多长时间了!”
“陛下不要多想,太医也说了,只要不费心劳力,好生休养,便会逐渐好起来的。”
耶律俊轻笑起来:“三娘子,这些哄人的鬼话,你不该跟我说的。”
萧绰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才道:“那陛下想说什么?”
“身后之事啊!”耶律俊道:“我已经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情,剩下的儿孙们也应当能做得很好了,即便马上就死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萧绰轻声道:“为山九仞而功亏一篑之事常有,前路既长且阻啊!”
“如果没有一点点艰难险阻,对于儿孙们来说,反而不是一件好事,有些磨难更好!只要大势在我,小的波澜,不足为惧。”
“陛下说得是!”
“我这一辈子过得值,上对得起祖法,下对得起黎民百姓,三娘子,唯一对不起的,便是你了。”耶律俊有些艰难地道。
萧绰摇头道:“陛下没有对不起我,相反,要不是陛下给予了我这个平台,我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罢了,哪有现在的荣光?”
“我死之后,贤儿就交给你了。他还小,你多多看顾他一些,以你的能力,贤儿将来必然会成长为一代明君。”
“陛下,您今日说得太多了,且休息吧!”
“可惜此时不能让贤儿来这里啊,真想再看看他啊!”耶律俊低声道。
看着声音越来越小的耶律俊,萧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要欺骗我吗?
是生怕我猜到了你的安排,所以要稳住我?
可是你只怕做梦都想不到,你的亲笔遗诏,我已经看过了吧?
你刚刚还在惦记着的那份上京的文武官员的晋升名单,便是控制整个上京的罩门所在,你不会当我真不知道吧?
萧绰没有离开,就这样一直盘膝坐在床榻之前。
钟声敲响,假寐的萧绰霍然醒来。
屋里头灯光昏暗,站起身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腿,伸手撩开了帐幔,外头候着的宫女赶紧重新挑亮了灯光。
回过头来看向床上的耶律俊。
萧绰整个人在一瞬间有些僵硬。
她缓缓地坐了下来,凝视了良久,这才把手一点一点地伸到耶律俊的脖颈之上。
什么都没有了。
耶律俊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东京万岁宫中走完了他这虽然不长但却波澜壮阔的一生。
眼泪从萧绰的眼眶之中流了出来,
先是一颗一颗,接着是一串一串,紧接着便是放声悲泣。
不知道是因为悲伤耶律俊的死去,
还是在感叹自己头上的枷锁终于去除,
萧绰哭得极其畅快,极为肆意。
数名一直随军的太医被飞快地传来,
一个又一个在东京的南北两院的文官武将们被紧急召进了宫中,
太医会诊,
回天乏术。
大辽皇帝耶律俊驾崩。
虽然这些文臣武将们心里都已经有了一些准备,但当真面临这一切的时候,却又一个个有些懵了。
“娘娘,此刻还不是悲伤的时候!”耶律珍站了起来,对着仍然垂泪不止的萧绰道:“此刻我们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还请娘娘示下。”
“我心已乱,便请大元帅代为安排吧!”萧绰挥了挥手,道。
“如此,便僭越了!”耶律珍也不客气,直接转身道:“诸位,皇帝陛下仙去此事,列为绝密,除开在场所有人外,不得令其它任何一人知晓,皮室军将护送陛下遗驾以及皇后娘娘北归,剩下军将,依照先前军事计划,照常行动,不得有误,万不能让外人知晓这里变故!”
“遵命!”一众人等,齐声抱拳领命。
“接下来一段时间,是我大辽最为危急的时刻,撑过了这段时间,等到太子正式继位了,对诸位绝对会不吝封赏。”
第五百三十八章:出兵
夔州路,是当初萧诚进入黔州的第一站。
当时的黔州还是夔州路下的一个府,作为黔州签判,萧诚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拜访时任夔州路转运使,也是夔州路一把手的李防。
也是在这里,萧诚认识了播州杨氏的杨泉以及思州田氏的田易。
也正是在这两人的相助之下,萧诚开始在黔州开始了他后来数年轰轰烈烈的拓边事业。
如今,杨泉从一个不被杨氏看重的边缘子弟,成长为杨氏族长、主政遵义府,田易则是在贵州路抚台府中任判官,主管财赋,妥妥的都已经是功成名就了。
而当年的夔州路一把手李防的命运,却是让人嗟叹不已。
因为萧诚在黔州的风生水起,让朝廷是相当的为难。
你说这家伙是个乱臣贼子吧,人家在为你大宋开疆拓土,疆域图绕、丁户名册,人家是照规矩送到了京城的,而且每年还上缴一笔赋税,虽然只是象征性质的,但有这个态度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萧诚花钱雇了一帮子文人墨客为他的行径作为吹鼓手,弄得他萧诚的好名声天下知晓,更加地让朝廷对其无可奈何。
所以,皇帝便将气撒到了李防的身上。
李防致仕之后本来是想捞一个好的国公封号的,结果啥也没有捞到。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后来马兴触怒官家,官家扒了他的河北路安抚使一职,一时之间找不到人接手,枢密院枢密陈规便推荐了李防,毕竟李防还是知兵的。
但李防接到了侄子李格的警告,而李格的消息,却是来自于萧诚对于河北边境之上的判断,而李防对于萧诚的判断还是非常认可的。
但官家的命令又不可违,毕竟已经触怒了官家一回,再惹官家发怒的话,下场只怕不妙。
所以李防便拖拖拉拉,找出各种借口不去上任。
这一拖,便直接拖到了辽国大举入侵,马兴战死任上,河北全线失守。
李防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
如果他一接到任命就乐颠颠地去河北上任,那死在那里的,就不是马兴而是他了。
可彼时的他,没有想到的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比他死在任上,还要可怕许多。
辽军长允直入,包围东京,而李防一大家子被围在了东京城内没有走脱。
随着东京被破,像李防这样的家族,尽数被辽人俘虏。
如今的夔州路转运使,是当年夔州路的判官陈群陈子功。
如今,他正站在涪陵的码头之上,看着一艘接着一艘而来的乌江水师战船进入码头,数十艘船只靠岸,将并不大的涪陵码头塞得满满当当,而这,还只不过是先锋而已,真正的大部队,将在随后的几天里抵达这里。
整整一万贵州路军队,将沿着水路先期抵达荆湖北路,然后再一路北上去勤王东京。
从十年之前结识萧诚开始,陈群可以说是一路眼看着萧诚一步一步地将一个稀乱的黔州打理成了如今强悍的贵州路,然后又开拓出了云南路,而实则上,广南西路的岑重,也是唯萧诚之命是从。
虽然只是一路安抚使,却握有三路实权,数万虎贲。
实打实的一方霸主了。
而在这一过程之中,陈群很明智地向萧诚表达出了他的善意。
很简单,因为夔州路被萧诚已经渗透得稀巴烂了。
别忘了,李防的侄子李格,此刻就是萧诚抚台府中的重要人物。
而李防担任夔州路转运使多年,虽然后来将这个位置交给了陈群,但李氏家族的根根蔓蔓却仍然渗透到了夔州路的方方面面,在李防离开之后,这些人天然地便更靠近李格一些而不是自己。
随着萧诚势力愈大,李格的凝聚力也就更大。
一艘二层楼船缓缓地靠近了码头,看着上面的旗帜,陈群脸上立时便浮起了笑容,一撩袍子,大步便向前走去,跟在他身后的夔州路大大小小的官员,立时便明白了过来,赶紧跟着陈群迎了上去。
他们等了小半天的主角,贵州路安抚使萧诚,终于来了。
船头之上,一名身着便服的年青人手里牵着一个十余岁的孩子,正含笑看着他们。
“萧抚台,一路辛苦了!”陈群微笑拱手道。
“见过抚台!”身后,一大群官员们齐齐驻手躬身为礼。
“陈兄太客气了!”沿着跳板走了下来,萧诚谦逊地向着陈群深施一礼。
“萧抚台深明大义,千里勤王,据在下所知,只怕您是第一个响应勤王之令而且第一个行动起来的地方抚臣!”陈群道。
“辽人凶猛啊,此事宜早不宜迟,迟了,就怕来不及了!”萧诚叹道:“太过于仓促了,便只能先带着这点子兵马过来,只能算是抛砖引玉。”
陈群微微一滞,您这还算是仓促吗?还算是抛砖引玉吗?
随随便便就是五千虎贲,便是上百艘各式战船,这些家当,放在夔州路,便是几年,只怕也是凑不齐的,这要是给您足够的时间,您又能拿出一支什么样的队伍来呢?
不过显然,这个话题,还是不要随便聊起来的话,否则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眼光一转,目光落在了紧跟在萧诚身后的那个孩子身上。
“赵安见过陈转运使!”那孩子见陈群看过来,却是有些羞涩,在萧诚的示意之下,上前一步向陈群行礼。
这便是萧诚的那个入室弟子了,好像从小就一直跟在萧诚的身边。
而萧诚,到现在为止,也就只收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