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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将襄阳握在手中,那么在将来,南方便能在此作出有效地防御同时也可以依托这里做好北伐的准备。
杨万富恍然大悟地道:“抚台,难怪您选择在江陵府与南方诸路抚臣会盟,其着眼点,莫非也是在襄阳吗?”
萧诚微微点头道:“自然,如果襄阳有失,将来整个江汉平原就会完蛋了。选择在江陵会盟,其实也是在做万全准备,万一战事焦着,到时候我们可以在会盟之后,顺势便出兵援救,确保襄阳无虞。”
“抚台思虑周全。”
“守好襄阳,进而我们便可以经略经略南阳盆地啊!”萧诚接着道:“南阳盆地可是关中、汉中、中原、江汉之地的旋转门,四面可入。而且,我们守住襄阳,也可以给活跃在大洪山、大别山、秦岭之内的那些抵抗辽军的地方武装、义勇军以更大的支持与勇气,可以帮助他们壮大力量,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终有一日,形成滚滚洪流,一举而向北进发。”
“听说张诚现在便在熊耳山中聚集了不少志同道合之士抗辽!”杨万富道。
“我派人去联络过了,那张诚便爱搭不理,气得我派去的人扭头就走了。他现在手里也就马人,人虽然不多,倒都是些精悍之辈。”吴可道。
“他是因为你们是我的麾下。”萧诚也有些无奈:“老张太尉死在我大哥手里,小张太尉这个心结,只怕一时是无法解开的。继续派人吧,小张太尉有人脉,也有手段,将来秦岭那边,他必然能做出一番事业出来。”
“是!”吴可点了点头:“我们在秦岭那边,也有好几支人马,多的有几百人,少的有百余,如果能与他们联合起来,凑到一块,倒也时不能地便能给辽人添一点麻烦。”
萧诚转头又看向了杨万富:“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如此看重襄阳了吧?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襄阳守不住,所以明天,杨将军,你便带领天武军、天狼军先期出发,沿长江直下然后转入汉江,用最快的速度,去支援襄阳!”
“我军自然是没有问题!”杨万富道:“只是抚台,我军毕竟是客军,荆湖路、京西南路等地又不似夔州路陈转运使这样是自己人,我们这样大军进攻,会不会引起误会或者让他们有什么想法?要是出了磨擦,不免让人担心!而且我们既然是抢速度,而且又是奔着与辽人大干一场去的,那就必然是要多戴军械而少带粮秣,沿途便需要地方上补给粮草,如果他们对我们心怀疑虑,不给粮草,我们反而就麻烦大了。”
“罗信与江雄已经去荆湖路协调去了。”萧诚道:“而且胡屹现在也正在荆湖,你还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听说胡屹在荆湖,杨万富倒是笑了起来。
“这位胡公在,那我就放心了,等我到了荆湖,就把他请到船上,坐在船头,看谁敢拦我们,他那些嘴,足以把死人骂活。也就……”
话头戛然而止,屋里所有人都有些尴尬。
萧诚哈哈一笑:“也就我萧二郎脸皮厚,不管他胡屹怎么骂,都是脸不红不跳。”
“也就是抚台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换个人,找个机会不早就弄死他了,不能杀他,还不信他连病都不生吗?一场伤风也是能死人的。”杨斌冷冷地道:“那胡屹自己个也是心里明白的。”
萧诚打了一个哈哈:“不管怎么说,眼下胡公是能帮我们大忙的,而且有他在,将来小安上位,登基也能少更多的阻碍。胡公的名声还是极佳的,有他认证,便能让许多人信服。”
众人都是默默点头。
胡屹做实事的确是不行,教书嘛,也就那样。属于那种自己肚子里有货,但是倒不出来的老师。不像岑老夫子,自己有一分,能教出两三分的学生来。
但这个人脖子硬,不怕死,梗着脖子与萧诚斗了这么多年,倒是为他赢得了天下名。
赵安的身份一旦得到他的承认,自然也就会让天下承认。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胡屹这家伙,绝对不会跟萧家狼狈为奸穿一条裤子的。
说起来,萧家父子两代人,可是把这个家伙给得罪狠了。
打人不打脸,
这两爷子,可是把人摁在地上啪啪打,你说胡屹能不恨吗?
不过恨归恨,倒敢不妨碍做正事。
反正胡屹的态度就是,正事我配合,甚至可以为你卖命,但私下里,照样骂得你狗血喷头。
这样的人格,萧诚倒又是喜欢,又是厌烦。
下达了命令之后,萧诚便懒得再管这些事情,爬到船上蒙头大睡,至于杨万富他们怎么调醒水师,怎么安排出征,那是他们的事情。
一觉睡到大天亮爬起来的时候,三员将领已经是来辞行了。
看着他们三双黑眼圈,萧诚只是拍了拍他们的肩,道:“到了襄阳,可别丢我的脸,好好打仗,襄阳守将吕文焕,樊城守将范天顺都是有真本事的,别让人瞧不起。而你们的对手耶律敏那家伙,就更厉害了。当年便连家兄也对其是称赞不已的。”
说到这里,三人中的王柱已是垂下头去,眼眶是早就红了。
他曾经是耶律敏的部下。
世事弄人,他是真没有想到,再见面时,两人已是要生死相搏了。
“另外有一件事,我得给你们说清楚了,绝对不允许与那耶律敏单挑啊!”萧诚道:“你们干不过他的。”
第五百四十一章:谋徐州
雨水如朱帘自檐上倒挂而下,檐下石槽之中,雨水沽沽流动,顺着阳沟一路向前,在屋转角处汇入到更大的一泄水沟渠之中,然后流入到屋前数十步外的一处池塘之中。
水点砸在水面之上,溅起朵朵小花,刚刚探出水面还只有巴掌大小的荷叶,却是被砸得东倒西歪,有的更是半边都沉没到了水中,这雨如果再下得大一些,猛一些,这荷叶,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一只手从廊下探出去,将一把鱼食洒到了水中,廊桥之下立时便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一大群在廊桥之下避雨的鲤鱼争先恐后的游出来,一阵响动,刚刚丢下去的鱼食,瞬间便没了踪影。
一些没有争抢到的鱼儿不甘地昂头看了一眼上头,见再也没有吃食从天而降,这才一闷头,又游到了廊桥之下。
“良臣,你瞧瞧,便是这鱼儿,为了一点子吃食,也不畏这狂风暴雨呢!”一个身着青色长袍,戴着幞头的约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笑着跟对面一个跟他打扮差不多的人道,只是那个人身材魁梧,握着脚杯的手上青筋毕露,偶尔展开,便能看见掌心厚厚的老茧,与说话这人的细皮嫩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我不也是如此?”被唤作良臣的魁梧汉子却是随意地将一只脚搭在了栏杆上,转动着酒杯,眼瞅着雨帘外头那延绵的苍茫青山,淡淡地道:“短短时间,时局大变,这天下竟到了这般模样,要不是你伯英瞅到了机会,又怎么会巴巴地把我唤到你这里来!”
青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不由轻笑起来。
能在这个时候,有这种口气来说天下时局,并还想要从中捞取一些好处的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青袍书生姓谢,叫谢鸿,字伯英,现在是宿州知州。
那魁梧汉子姓刘,叫刘俊,字良臣,却是紧靠宿州的亳州知州。
仅仅是两地知州也便罢了,这两人,偏生谢家、刘家还是这两地最大的家族,对于这两地的把控,不仅仅是掌控着官府这么简单。
“那刘豫给你也写信了吧?”谢鸿含笑道。
“他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居然在我的面前拿大,装模作样,让人作呕!”刘俊冷笑:“以为投靠了辽人,被封了一个什么齐王,就可以高高在上,呼风唤雨了?当真是笑话,不过也就是辽人一条狗而已,什么时候辽人不想要了,一脚踢开,换一个上来,照样能当齐王!”
谢鸿大笑:“居然让我等归降与他,与他共谋大事,许了我一个候爷之位,想来你那里也是如此吧?”
“他倒是没有厚此薄彼!”刘俊微笑。
谢鸿长叹了一口气:“这大宋,当真是说垮就垮了,辽国人也是有意思,竟然是打下了东京之后便有抽身而去的意思,这便让人挠头了。”
“难不成辽国人不抽身而退而是大举进攻的话,你便要投身事辽吗?”刘俊瞪大了眼睛。
“有何不可?”谢鸿淡淡地道:“辽国立国,比大宋更久远,他们国内,照样科举取士,南北两院分立,各理其事,辽国数代皇帝,比起宋皇就差了吗?”
刘俊瞠目半晌,摇头道:“你这么想,我倒是真想不到。”
“只是辽人也有他们自己的问题,最关键的就是他们的皇帝命不久矣,这才是他们拿下东京之后便急急而退的原因所在吧?”谢鸿道:“皇帝命不久矣,太子尚还年幼,偏生他们的皇后却又强悍无比,辽国人拿下东京便往回走,估计便是要先集中全力先解决内部的问题,一时之间,肯定是顾不了南边了。”
刘俊扁了扁嘴道:“所以他们封了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王,代替他们来经略南方,反正南北两边打得越热闹,他们起是欢喜,也越是有时间来解决内部的问题。”
“就是这个道理啊!”谢鸿道:“找你来,就是因为这天下已然大乱,而乱世出英雄,这样的时代,要是不搏一搏,怎么对得起你我生于其间呢?”
刘俊哈哈一笑:“伯英,恕我直言,咱们两家,就算联合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势力,终究还是依附人的命。你瞅瞅,便是在淮南东路,咱们两家也算不得强力人物吧?”
“良臣说得不错,咱们的确算不上什么大势力。不过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王咱们是没的指望,但出将入相,重振家门,却是可以巴望一下的。”谢鸿幽幽地道。
说到重振家门,刘俊倒也是沉默了下来。
在普通人看来,眼下他们的家世,已经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得了,但在他们自己看来,却隔着自家门楣最风光的时候差了十万八千里。
刘俊,往上数到头,那是可以追溯到淮南王刘安头上去的。
而谢鸿来,家谱的头几页里,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谢安。
与他们这些光芒万丈的祖先比起来,他们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知州,的确是有些拈不上筷子的。
“淮南东路制置使成绍不是什么胸有经纬之人,眼下时局,他竟然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态度,摆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架式,他可不是一个能追随的人。”刘俊道。
“自然。”谢鸿道:“这个人虽然占据高位,但却是一个平庸之辈,岂是我等能够用心追随的?”
“这么说来,伯英你已经有了目标了吗?不会真是准备倒向辽国人吧?”
谢鸿摇头:“自然不是。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谢家岂会投奔夷人?你所说的目标,倒也不是没有。”
“不知是谁?”
“萧诚萧崇文,贵州路安抚使!”谢鸿道:“东京被困,第一个喊出来要去勤王求驾,而且真正带兵出来了的那个萧二郎。”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不是他?你不觉得现在这纷乱的天下,萧氏的实力独树一帜吗?别说是我们现在这乱七八糟群龙无首的南方半壁江山,便是放眼天下,萧氏的力量便弱了吗?良臣,你得把萧二郎和萧大郎联在一起来看!”
一想起那位萧大郎,刘俊倒是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这样看起来,萧家倒还真是天下数得着的势力。
“萧家莫不成也有争鼎天下的心思?他们现在似乎也有这实力!”刘俊道。
“不管他们争不争天下,但在未来的很多年中,他们,肯定是这天下最重要的一股力量之一!”谢鸿道:“他们可不是区区成绍能比的。”
“不过萧二郎隔我们也太远了一些吧?便是我们想抛媚眼儿,他也不见得看得到啊!”刘俊失笑道。
“萧二郎何许人也!”谢鸿正色道:“当初东京有难,他马上就跳了出来,真正的目的,当真仅仅便是去勤王求驾吗?不见得啊!现在王驾是没有了,作为第一个站出来的人,他萧二郎可是一下子便立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没看到他过去的死敌胡屹都在跑前跑后为他呼号吗?”
“伯英的意思是,萧二郎想要整合整个南方的力量?”听明白了谢鸿的意思,刘俊有些震惊。
“当然,现在如果说还有一个人能够整合南方的话,那这个人必然便是萧二郎,此人有实力,有手腕,有谋略,下手也狠辣果断,咱们南方,或许有人敢于他瓣一瓣这个手腕子,但我却看好他最后能赢。”
“所以,你想要投奔他,但我们怎么样才能让他重视我们呢?伯英,整个南方,像我们这样的知州,一薅一大把!”刘俊苦笑。
“那自然是要做出一点成绩来,不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