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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抚台看到我过来自投罗网,必然是欢喜不尽,以前不敢做的,便也敢做了,想来这半日,一定是在布置如何把我们在福州的部下一网打尽,然后在尽遣精锐,在把泉州我们的老窝一举控制,如此,便可吞了我郑氏一族,从此之后,他章氏在八闽可就一家独大了。”
郑之龙吃了一惊:“阿父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
郑则仕淡淡一笑:“我来,是要为郑家占一个道义上的高点。有一件事情章抚台料错了,那就是他还以为控制住了我,就拿住了我郑家,料错了这一点,他就已经失败了。老大,我们要在福建赢得不仅是章家,还有人心!否则,我们两家斗一个死去活来,其它各地被迫站队,最后我们能得到什么呢?一个残破的福建路!这对于联合会的大业,有什么帮助?”
“可这也把阿父您置于地险地!”郑之龙低声道。
“放心吧,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章家都不会把我往死里整的!留一线的道理,我懂,他们也懂!”郑则仕道。
父子两人正说着话,外头却是传来了一阵爽郎的笑声,听到这笑声,郑则仕微笑着站了起来,转向门口。
“草民郑则仕,见过抚台!”
“哎哟哟,郑公,你这可是要折杀我呢!”一个身着紫袍的官员将手里的官帽塞给了身边的章坤,抢上一步便扶起了郑则仕:“郑公,实在是怠慢了,今日这一天,实在是太忙了,太忙了。”
郑则仕仰天打了一个哈哈:“抚台的确是忙,我郑氏与章氏一般,都是在八闽之地的土著,传承数百年,势力盘根错节,抚台要趁着我在这里的机会,先将我郑家在福州的力量控制起来,然后再收拾了泉州,这八闽之地,可不就是章氏一家独大了吗?”
章宇面上青气一闪而过,他身后章坤却是满面通红。
“郑公,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章宇恙怒之色不过一闪而过,马上却又恢复了正常,竟是亲自去扶了郑则仕坐下。
“不是我咄咄逼人,而是章抚台你这一次做得太不地道了啊。郑某上门,为和而来,抚台却要大动干戈,这的确是令亲者痛,仇者快啊!”郑则仕微叹道:“未来之时,我还抱有一线希望,到得现在,我终是知道,是我奢望了。”
章宇一拂袍袖,坐了下来:“郑公言重了。我知道你一直是那个什么劳什子联合会的人,不过郑公,那萧二郎能做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做呢?我们的实力,就比那萧二郎差了吗?”
“抚台难不成手里也有皇家血脉?”郑则仕笑问道。
章宇大笑起来:“什么皇家血脉?在我看来,只怕萧二郎手里那一个,也只是一个西贝货吧?这样的血脉,岂不是要多少便有多少!郑公,在这八闽之地,你我说是,那便是了。”
“光你我承认,又有何用?还得天下认帐才是。”郑则仕道:“萧二郎那边,据我所知,已经是有好几路承认了那赵安殿下,并亲自赴江陵去了。”
“两江动没动?两浙动没动?淮南东路也没有动,广南东路也没有动!”章宇冷笑:“这东南之地,大家可都还没有做声呢!支持萧二郎的,无非就是西南之地他那几个死党。郑公,说句不好听的,没有我们东南财赋,萧二郎能做啥?便是以前大宋天下,财赋的四分之三,也来自我们东南之地呢!”
“他们都应承了你?”
“现在还没有,不过只要我们举起旗子来,他们自然会有所选择!”章宇笑道:“不瞒郑公道,这皇室血脉我都准备好了,与那赵安一样,不过十岁出头,长得嘛,与先前楚王还真有几份相象。”
“空口白牙,如何取胜于人?”
“只要故事编得好,该相信的人,便肯定会相信,不想相信的人,就算是真的,他也会说成是假的!”章宇哈哈大笑起来:“十年之前,楚王曾来我们福建路视察过嘛,也就是那一次,他留下了血脉,女人,孩子,包括所有的细节,都已经准备妥当。会他是谁,也查不出半分漏子来,而且楚王本人现在已经成了辽人的俘虏,他便是想辩解,也没机会了吧?”
“抚台策划很长时间了吧?”
“当然!东京被破之后,我就在做这件事了。只不过没有想到,萧二郎的速度如此之快!”章宇有些懊恼:“不过也不用担心。萧二郎底子不干净,他爹附逆,他哥哥就是一个反贼,而他手里的赵安,可是逆荆王之子,怎么能与我手里的先楚王,现皇帝的血脉相争呢?”
“如此一来,只怕我们还没有与辽人打起来,自己倒先要打起来了!”郑则仕连连摇头。
章宇大笑:“郑公,我们八闽之地,数百年来,却是没有遭受过什么战火,为什么?因为这里山高水险,想从外面来打我们,那是找死。我八闽子弟,英勇善战,而且郑公,我们两家的水师,如果合二为一,必然是纵横天下无敌手的。我们有山川大海之险,我们还有海上贸易这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来源。退一万步说,咱们真的输了,了不起便扬帆出海躲避一时,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呀!”
“章抚台啊,我们八闽之所以数百年来没有遭受过什么战火,不是因为我们八闽之地英勇善战,也不是因为我们八闽山川险固,而是因为外人打这里他划不着啊!他只要拿下了我们周边的地盘,我们就无法生存下去,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向对手投降,抚台,你却往上数一数,看一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章宇怒道:“郑公,今日不同往昔,天下纷乱,正是大好时机,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由不得你了。你且在我这里好生歇息一些时日,等到大局已定,我们再把酒言欢如何?”
郑则仕拐杖在地上戳得当当作响:“章抚台,六州两军,八闽之地,只怕附合于你的人不会太多的,数万禁军,你能掌控多少?福建水师对上我郑家水师,你真觉得能稳操胜卷吗?”
章宇嘿嘿一笑:“郑公且拭目以待。”
“好,希望你不要后悔!”咚咚地戳了戳地面,郑则仕站了起来,冷然道:“既然如此,你还不给我安排饭食,坐了半天冷板凳,却是已经饿了。”
“早已备好。郑公可要当心身子,接下来要您出面的时候,还多着呢!”章宇笑道:“明日命令便会抵达泉州,郑家主力船队出海尚未回来,您在苍耳岛上的那些家当,我可就不客气了,先替你保管一段日子。”
郑则仕冷冷一笑,转身便走。
苍耳岛,郑家大本营,那里不仅有郑家家眷,还有造船厂、修船厂、物资仓库等所有关系到郑家根本的东西。
福州,一身本地人打扮的吴可,仰头看了看眼前这幢高宅深院的朱红色大门,大步上前,敲响了门环。
片刻之后,他出现在了这幢宅子主人的书房里,在屋里头,还有一个熟人。
刘凤奎。
“郑公没有出来,看来果然是被章宇扣起来了!”吴可笑道。“你那边如何?”
“该见的都见了,连首鼠两端的都见了!”刘凤奎笑道:“现在就看泉州这一战了。章家一直以来并不如何在意陆上部队,反倒是极端关注水师,因为水师可以为他们带来极大的海贸利润,而他们又拿这些利润来收买那些陆上部队,所以,一旦水师被我们击垮,那陆上的那些部队,又怎么还会跟他坐一条船呢?没有海上利润,福建路可真找不出什么其它的生财勾当了。”
“很快,他们就会收到福建水师全面溃败的消息!”吴可笑盈盈地道。
“这么有把握?”刘凤奎有些讶然:“据我所知,福建水师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不比郑家的差。”
“刘公,你没有见过我们的海上水师!”吴可道:“在雷州半岛,你见过万料巨舰吗?一艘这样的战舰,能搭载上千名水兵!”
“万料?”刘凤奎的话被堵在了嗓子眼儿,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了。
“这样的战船,我们有两艘!”吴可笑咪咪地道。“章宇一直监视着苍耳岛,可他不知道,这些年来,郑家的精华,早就转移到了雷州半岛,这十余年来,我们可是一直在不停地搜罗各地的造船匠师,这两艘万料巨舰,已经下水三年了!海上作战啊,还真没有什么特别的窍门,基本情况就是,大船吃小船,多船吃寡船。”
海面之上,近两百艘大大小小的战船浩浩荡荡,白帆几乎遮盖了海面,在隆隆的战鼓声中驶向了远处的苍耳岛。
福建水师统制章乾手扶着指挥船的栏杆,轻松地笑看着远处的苍耳岛。
情报显示得很清楚,郑家的主力船队,现在远航还没有回来呢!
可即便是回来了又如何呢?
就算郑家是积年的老海盗,在海上的战斗力相当彪悍,但商船就是商船,与战船的区别还是相当大的,真要碰上了,章乾觉得自己也能轻松地战而胜之。
当然,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了,毕竟抚台说了,既然压服郑家,又不能伤了郑家的根本,毕竟在这八闽之地,郑章两家合力,才能真正地掌控大局。
下一步怎么做,章宇已经计划好了。
章、郑两家,本来就有些缠七杂八的姻亲关系,以后这种联系,只会愈来愈紧密。
两家的嫡系,以后会结亲,这样大家便能更好地合作了。
“统制,你看!”耳边突然传来了亲兵们的惊呼之声。
章乾抬头看向远方,霎那之间,他只觉得空气怎么一下子变得凝滞了起来,用力地呼吸似乎也无法将那新鲜的带着海风气息的空气吸到肺里。
苍耳岛的后方,一艘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甚至都没有想象过的庞大的船只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那艘船是如此的大,以至于让他旁边那些战船就像一些玩具船那般可笑。
不止一艘,还有一艘!
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章乾惊骇地转向另一边,苍耳岛的另一侧,又是一艘这样的庞然巨舰带着上百艘战船出现。
他,被包围了。
隆隆的鼓声响起,海面之上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
第五百五十四章:瓦解
有时候看起来坚固无比的建筑,只需要抽掉其中的某一个关键点上的支撑,整幢建筑便会轰然倒塌。
同样的,有时候看起来无比坚实的友谊也会因为一些不起眼的小事而反目成仇,有时候自己觉得无比牢实的统治基础,在真正的大风大浪来的时候,却又是那样的脆弱。
就像章家在福建路现在遇到的情况一般无二。
章宇不仅仅是福建路的安抚使,整个章家还是福建路最大的豪绅家族。
他们不仅仅是豪强,还是士绅,整个章家百余年来,出了数十位进士。
也正是这数十位进士,用百余年的功夫,铸就了章家在福建路上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地位。
相比起章家,郑家不过是近几十年来,依靠武力崛起的强盗罢了。
章家事实上就是这么定位郑家的。
如果不是泉州是大宋的第一大海港,如果泉州不是大宋海上财富之路最大的起点,郑家压根儿就不可能崛起。
这样纯粹靠武力起来的家族,自然是不太放在章家眼中的。
不过,他们可以看不起郑家,但却不该看不起如今郑家的当家人。
数十年里,郑则仕不但让郑家成为了海盗之中的老大,更是成功地洗白上岸,明面之上,他们可是现在福建路上最大的乡绅。
修路搭桥方便四乡八里,抚孤养鳏寡孤独使人少有所靠老有所医,但凡福建路那里有个灾荒,郑家的赈济总是比官府到得更快,事儿也做得更实在。
郑家名声雀起。
普通人看到的只是郑家真金白银的拿出来让他们得到了实惠,
他们当然不会管郑家这些钱是怎么赚回来的。
事实上,当郑则仕把郑家洗白上岸之后,郑家的海盗队伍,便不再在大宋沿海重操旧业了,在大宋沿海,他们是最大的海贸船队,只有进到了远海,碰上了一些运气不好的家伙,他们才会再次悬挂上那面让无数人胆战心惊的旗帜。
而倒霉的,多半便是辽国、高名丽等一些国家的船队。
郑家是真正的发达了,在福建路上被人与章家并列。
这对于章家来说,当然是一个侮辱,可是没有办法,章家也有巨大的海上利益,真要是得罪了郑家这个海上强盗,那损失也是无法承受的。
但居安思危,郑则仕的脑子,比所有人更加的清醒。
他清楚地知道,郑家眼下的辉煌只不过是一幢建立在沙子之上的大厦,稍有风浪,便会烟消云散。
章家之所以忌惮郑家,只不过是不想与郑家弄一个两败俱杀。
过去对于郑家来说,章家是穿绫罗绸缎的,而他们是光脚的,了不起穿了一双草鞋,自然不怕兑换,可现在,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