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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要求,让耶律敏周边的人,都哄笑了起来,有的甚至笑得直不起腰来。
“兀那蛮子,长居北方,竟然不知大王威名吗?”完颜银术可捂着腹部,用力地跺着脚道。
“大王,贼子弹指可灭,何必理他?”慕容超道:“末将率人,一个冲锋,便将他们全部拿下了。”
看着众人的神色,德安大吼道:“大辽的镇北王只有这点胆子吗?不敢接受挑战吗?”
完颜银术可一脚便将德安踢翻在地,呛的一声拔出刀来。
耶律敏摆了摆手,制止了完颜银术可,回声喊道:“阿孛合,你过来!”
“大王!”一名契丹军官小跑着到了耶律敏的跟前。
“有这个规矩吗?”耶律敏问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阿孛合点头道:“大王,是有的。只不过这些年来,很少有人提及了。也只有在遥远的边地,这些规矩还盛行。”
耶律敏明白了,辽国的重心现在聚集在五京,而在这些地方,受汉家文化影响极深,作为一个成熟的政体,一支成熟的军队,这种用统帅之间的单打独斗来决定胜负的举动,自然会被视为未开化的野蛮之举。
也只有在边区,还延续着这种古老的传统。
不过,这对于自己,倒也还算是一件好事。
因为接下来自己要统领的,恰恰便是这些边境的野蛮落部,想要他们老老实实,心悦诚服,勇力,是最直接的表现。
“他们要是输了,真会投降吗?”
“回大王,苍狼是敌烈部的图腾,以苍狼和祖先的名声发誓,要是输了不认,会被所有人唾弃。”
“那些战士,以后真会为我冲锋陷阵,忠心耿耿?”耶律敏指了指远方聚集在一起的那些敌烈部骑士。
阿孛合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王,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获胜的人,都会将失败一方的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都杀死。只余下妇女,孩童。”
耶律敏楞了一下,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果然是蛮夷,这么野蛮!”
将手里最后一点羊肉蘸上了佐料塞进了嘴里,擦干净了手,耶律敏对德安道:“回去告诉乌达,我答应了。”
德安喜出望外,爬起来转身就跑。
“大王,杀鸡焉用牛刀,不如让末将代大王出战!”慕容冲踏前一步,大声道。
“与他盟誓的是我,你,他会承认吗?”耶律敏一笑道:“而且乌达这小子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你不见得打得赢他,要是你不小心输了,本王要的这些人,你从那里给我弄来?”
慕容冲讪笑而退。
“好久没有活动一下筋骨了。”耶律敏笑道:“正好借这乌达提提神,不然回去之后,郑勇那厮会给我好看。”
耶律敏与郑通的事情,在诸将看来的确有些匪夷所思,郑勇是真正的再想方设法地行刺耶律敏,但只要失败,便要尽心竭力地完成耶律敏交给他的任务。
这种关系,在慕容冲和完颜银术可等人看来,完全无法理解。
不过这一举动,的确让耶律敏在军中赢得无数人的崇拜。
阿孛合受命去与对方完成盟誓。
对方出来的是德安。
三牲祭天,血书盟誓,仪式很郑重。
乌达抱着一死的心态,要为部族的生存争取最后一线机会。
而在另一边,却没有人认为耶律敏会输。
在耶律敏没来之前,完颜八哥是公认的大辽第一悍将,从来没有输过。
直到耶律敏出现。
羊皮之上以血写就的盟誓,耶律敏按上了自己的掌印,上面,自然也有着乌达的掌印。
盟誓完成,耶律敏翻身上马,提枪而出。
“大王!”幕容冲将一柄上了弦的神臂弩弓递给耶律敏。
辽国这一次破了东京,将整个大宋匠师营给俘获回到了中京,像以前无法制造的神臂弓自然便也能造了。而以前受限于钢铁的冶炼技术,现在全都迎刃而解。只是尚未能大规模生产而已。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用,收拾这么一个小崽子,还用这!”耶律敏摆了摆手。
而在对面,乌达却是将出鞘的刀插在腰带之上,一手绰弓,一手按着箭囊,亦是纵马而出。
双方数万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两军之间那片空旷的原野之上。
鸦雀无声。
似乎便连骡马也知道这一场双方主帅之间的单挑将决定数万人的性命,竟也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只有风夹着雪花,在空中飞舞。
耶律敏挺枪加速,腥红的披风笔直地飘了起来,风从对面来,这让他眯起了眼睛。
乌达的这点小心思,他清楚得很,但是他不屑于与对方去争这点天时。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是苍白无力的。
百五十步,乌达抽箭,挽弓,上弦,弓如满月,嗡的一声响,羽箭脱弦而出,闪电般地飞向疾奔而来的耶律敏。
平时,乌达最多能做到百步穿杨,但今天,他有着顺风的优势,而且双方跨马对冲,迅速接近。
百五十步的距离出箭,却恰恰正好让对手处在自己的杀伤范围之内。
光是这一点临场的算计和敏锐,乌达就不愧是一个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战士。
箭如闪电,枪似游龙,耶律敏压根儿就没有减速,手腕一抖,平放的长枪如同毒蛇昂首一般,向上一弹,叮的一声,扑面而来的羽箭已是被嗑飞得无影无踪。
长枪下沉,仍是平刺,两人之间的距离,已是不足十步。
长枪一弹一落,不过眨眼之间。
耶律敏都不肯多出一点点力量,也不肯多浪费一点点时间。
长枪落下之时,恰好就迎上了冲过来的乌达。
乌达刚刚抽出刀来,长枪便已破风而至,枪樱飞舞,宛如一朵盛开的大红花。
大喝一声,刀向上撩,想将长枪扬起来,然后刀顺着枪杆一路削下去,最好能将耶律敏的手指头削得干干净净。
刀枪一触,沉重之极的压力顿时让乌达手臂下觉,勉力将枪抬起尺余便再也无力抬起,大惊之下,乌达整个人向后倒去,间不容发之间,竟然在马鞍之上使出了一招铁板桥,整个后背几乎都贴在了马背之上。
长枪锋刃带着寒风擦脸而过,刀背几乎快要压在了自己的脸面之上,乌达勉力躲过了这一枪,却也是冷汗嗖地一下冒了出来。
双方交错而过。
乌达身子尚未起来,却是已经将刀咬在了嘴中,一手抓起鞍旁的弓,另一只手抽出箭来,挽弓,箭出。
这一箭,笔直地奔向耶律敏的背心。
直到这一箭射出,乌达这才一挺身坐了起来。
看到乌达使出这一招,敌烈部前方数千人齐声欢呼。
因为此刻耶律敏都还没有转过身来,似乎这一箭,他是避无可避。
便是慕容超,完颜银术可等人,浑身肌肉也是一下子就绷紧了。
敢向镇北王挑战的人,果然都有着几分真本事,换成是自己,这一箭就绝对避不了,只怕不死,也要重伤。
乌达使的可不是骑弓,而是强弓。这么近的距离,一箭下去,必然破甲而入。
耶律敏似乎脑后长了眼睛,猛拉马缰,战马长嘶声中人立而起,然后身子半转,重重落地,便是这一转,羽箭已是带着风声擦着耶律敏的身体飞过。
耶律敏看都没有看这一箭,双腿一夹马腹,战马骤然加速,向着乌达奔去。
这一次,轮到了数千辽军士卒欢呼。
就是这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一次停顿,一次急转身,场上优势便瞬间建立。
因为乌达此刻刚刚转了一半过来,马速未起,而乌达本人,正搭箭上弦,他原本是想在双方再次对冲的时候,再给耶律敏一箭。
直到他完全转过身来,才看到耶律敏连人带马,已经如同流星一般,正向他狂奔而至。
乌达知道,这一箭射出,耶律敏不死,他就要死。
因为放出这一箭之后,他再也没有时间握刀来招架耶律敏的长枪。
他完全停了下来,这样,他才有时间将他的弓开至满月。
拉不满弦的箭,破不开耶律敏的甲,自然也就要不了耶律敏的命。
直面着如泰山压顶一般而来的耶律敏,乌达双手仍然稳如磐石。
三十步,箭出。
乌达瞪大眼睛,看着箭矢的前方。
他要看着这一箭穿透耶律敏的身体,
或者,他要看到耶律敏的长枪洞穿自己的身体。
耶律敏没有躲,这个距离,躲不开。
他也没有想到乌达的反应竟然是这样的。
不过对于一个在沙场之上无数次搏杀,从死人堆里爬了一次又一次的经验丰富的战士,他仍然迅速有了解决危机的办法。
他抬起了左手臂。
迎向了迎面而来的羽箭。
羽箭破开了臂甲,钻进了肌肉,钻心的疼痛,却让耶律敏的神智更加清醒。
羽箭的巨大冲击力,更是让他的身体微微左偏,但唯一不变的是他持枪的右手仍然稳若磐石。
右手持枪,马如游龙。
然后,乌达便向后飞了出去。
长枪刺中了他的胸腹,穿透了甲胄,前胸进,后背出,被一枪洞穿。
战马持续向前,乌达便被穿在枪上,足足向前奔出了百余步,速度这才慢了下来。
长枪一抖,乌达跌落在雪地之上。
身后,数千属珊军骑兵高声欢呼起来。
而德安,脸如死灰,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
第五百九十四章:酷刑
军帐之内,柴火熊熊燃烧,很快便驱散了寒冷,铜壶之中的马奶酒的香气,被火一偎,全都激发了出来,耶律敏盘坐在毡毯之上,身边,一名随军医师,正小心地为他治疗着左臂上的伤口。
乌达那一箭,直接贯穿了他的左臂。
剪断了后部的箭羽,医师抬起头来看着耶律敏:“大王,稍忍耐一些!”
他是准备拔箭了。
耶律敏瞟了他一眼,一伸手,自己拽住箭头,稍稍发力,哧的一声便将陷在肉里的前半截箭头直接给拔了出来,血一下子便标了出来。
医师身子一颤,手忙脚乱地开始给耶律敏止血,包扎。
耶律敏却恍若无事,将那箭头拿在眼前仔细打量着。
精铁打就的箭头,铭刻着乌达的名字。
“也算是条好汉,本事不错!”耶律敏自言自语地道,箭头在手里上下抛了抛,随手便扔进了眼前的火堆之中。
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这样的英雄好汉,倒在了他的铁枪之下。
“还请大王接下来好生休养,万幸的是这一箭是贯穿伤,而且没有伤着骨头,这也是大王洪福齐天的缘故!只需要十天半个月,便能基本恢复了!”医师拱手道。
“屁的洪福齐天!”耶律敏笑了起来:“没伤着骨头,是因为老子自己。”
医生默然不语,他当然是不敢反驳耶律敏的。
事实上,耶律敏还真没有说谎,一个高明的武者,在伤害不可避免的情况之下,便会想法设法把对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做不到这一点而是光凭运气、老天爷眷顾的那些人,早就死得差不多或者正在死的路上。
耶律敏早就不信天了,他现在只信自己。
德安被押了进来,看着正喝着马奶酒的耶律敏,他卟嗵一声跪下,重重地嗑了几个响头:“请大王信守承诺,敌烈八部,以后也唯大王之命是从!”
耶律敏呵呵笑了一声,道:“现在还有敌烈部吗?”
德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双泪长流,却仍是咬着牙道:“是,敌烈八部没有了,剩下的,只是大王您最忠心的仆人。”
看着德安的模样,耶律敏转身看着火堆另一边的完颜银术可,道:“银术可,你瞧他这个样子,能称之为忠心吗?”
“末将以为,还是杀了最干净!”完颜银术可咂巴着嘴:“大王,您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郑勇,再有这样一群人,着实让人不安呐!”
耶律敏点头道:“也是,我追了他们上千里地了吧,宰了他们的老头人,又宰了他们的小头人,死在我们手下的敌烈八部不知有多少,确实不让人放心。”
德安急得满头大汗,连连嗑首:“大王,您与头人,可是血书盟誓了的,我们输了,自然会遵守约定,绝不会反悔。”
耶律敏摸着下巴上的短须,冷笑:“先前我看乌达居然还能组织起几千人的队伍来想要对抗吾军,这些人,却是不能放过了。不过呢,银术可,杀了,的确有些太可惜了,留下,却又是不安因素,你说,该怎么办?”
跪在地上的德安,偏头看着银术可。
火光之后的银术可的面容时暗时明,有些模糊不清,听着耶律敏的话,他思忖了片刻,道:“大王,我有一个法子,可使他们以后只能成为大王最忠心的奴仆!”
“哦,说来!”耶律敏笑道。
“斩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