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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需要士兵卖命,必须得笼络人心。
也不知太平时节,会不会是这样!
“咱们营中受伤的几个兵在里头,最暖和的一间屋子!”向禹笑吟吟地道:“我托了关系,把咱们的人放在一起,不过正将,十三个人中,能归队的大概只有五个,剩下的八个,不是断了腿便了没了手,回军队不行了。”
“能活下来,就是福气!”张藉道:“相比起先前被埋下去的兄弟,他们已经算是好的了。只是向虞候,他们的抚恤?”
“正将尽管放心,谁敢在这个上面克扣那是要掉脑袋的,朝廷说是多少,到士兵手中便是多少。”向禹认真地道:“咱们新宋军队,可不是旧宋军队。”
下边的军人甚至是官员,大都以新宋自称,以此来区别开封旧宋王朝。
站在门口,向禹却是拉住了张藉,“正将,还有一事,想要拜托。”
“向虞候尽管说,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拜托不拜托的!”
“就是受伤兄弟的安置问题!”向禹道:“上面的意思是,受伤之后的兄弟退出军队之后,尽量安置到西南之地。”
张藉顿时变了颜色:“他们都是有功之臣!”
向禹笑道:“正将,你以为西南之地,当真是外头人所说的那些烟瘴之地吗?那里的人都是吃人生番吗?我便是从那里出来的。”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谁也不愿背井离乡啊!”张藉摇头道。
“他们已经伤残了,虽然抚恤金优厚,可终究是用一个少一个。如果愿意去西南之地,像他们这样的受伤战士,去了就能被任命为基层的吏员,吃上朝廷俸禄,而且在哪里,也更容易找到老婆,不管是在县里做吏员,还是去乡里做里长或者其它,都会比在这里更好!”向禹道:“正将,里头都是你的老兄弟,你一句话,比我说十句话都管用呢!”
张藉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第六百零六章:殂击
张藉看着前方略显有些狭窄的战场,终于明白了这些天来魏武一直谋划的是什么。
这些天来对下邑的猛攻,都只不过是一些幌子而已。
难怪每天的进攻,给人的感觉都是怪怪的。
看似凶猛,其实都是点到为止。
而每一次进攻之后,都会有一部分军队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战场。
连着十余天下来之后,足足有二千余人退出了下邑战场。
退得悄无声息,退得让所有人都毫无察觉。
然后,他们便来到了眼前这个地方。
河水到了这里,因为山丘的阻隔,骤然之间便来了一个几乎是直角式的大拐弯。
而官道就在河与山丘之间,道路并不十分宽敞,而且因为现在正是冬天枯水季,使得张藉眼前这一片区域相对于山丘另一边要宽敞很多。
直到抵达了这里,张藉这才知道了今天明确的任务。
他们要伏击来自商丘的援兵。
而且是清一色的骑兵。
驻扎在下邑的黄海遭到猛攻,商丘的黄淳自然焦急,不仅仅是因为黄海是他的儿子,更重要的是下邑位置的重要性。
失了下邑,商丘又如何能保?
本来宋军对于下邑的进攻极其突然,又进展太过于迅速,使得黄淳有些反应不及。
但让他欣喜的是,下邑居然在黄海的带领之下撑了下来,这便给了黄淳救援的机会和时间。
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和五千人的步卒队伍被集结了起来,向着下邑出发。
而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道。
士兵们正在忙忙碌碌地布置着阵地,从下邑来到这里的宋军只有两千步卒,五百骑兵,但他们要伏击的却是多达三千人的全骑兵队伍,听起来很是荒唐。
不过张藉看着眼前的地形,却知道一切皆有可能。
或者这一场攻击下邑的战事,目的就在于攻击来自商丘的援军吧!
这是一个要命的地形,当骑兵拐过山丘,再向前走上一段距离,才能赫然发现这个殂击阵地,才能发现看起来宽敞的道路、沙滩之上到处都是陷阱,可是他们能退回去吗?
不可能。
第一是骑兵的速度。
第二便是这里特殊的地形。
而骑兵的作战特点,也会促使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冲过去。
而宋军利用的就是这一点。
沙滩很松散,极易挖掘,一米来深的壕沟上面铺上了草席子,然后再薄薄的洒上了一层细沙,不走近了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沙滩之上,到处都布满了绊马索,洒上了铁蒺藜。
当然,仅凭这些,只会对骑兵造成一定的伤亡以及混乱,但如果再加上身后那数十台弩机以及上千柄神臂弩。
神臂弩不需要士兵经过严格的挑选和训练,只需要稍加指点便可以使用。
这也正是神臂弩最为可怕的地方。
大宋过去能够挡住辽军,神臂弩这种利器,当真是功莫大焉。
但这种弓弩造价高昂,并不是想装备就能装备的。
张藉以前所在的整个一个队百余人,便没有配备哪怕一柄神臂弩。
当然,这也跟东京的匠作营被辽军一股脑儿的掳去了有关。
而过去,像神臂弩这样的厉器,是只有匠作营能制造的,数千专门制作神臂弩的弓匠们夜以继日地替大宋打造着这种武器。
直到,萧诚开始了仿造。
现在不管是曲珍也好,还是刘豫也罢,他们都失去了能够制造神臂弩的能力,现在所拥有的,也是用一柄便少一柄了。
可是现在,张藉统带的一个战营,足足五百人,人手配备了一柄神臂弓。
刚刚看到被一车车拉来的还用油纸包着的神臂弓时,张藉的眼睛都直了。
当骑兵被沙滩、道路之上的陷阱、绊马索弄得人仰马翻的时候,射程高达近两百步的连发弩机,将给他们带来第二轮的伤害。
上百台弩机,每支弩机能连续发射六支弩箭,每支弩箭大概有一米来长,箭头便长达半尺,这种弩箭的贯穿力相当恐怖,在攻击下邑的时候,张藉看到过他们深深地钉在下邑城墙之上的模样。
人马但凡挨上一支,差不多便废了。
接下来,便是上千支神臂弩的集中攒射,给他们造成第三轮打击。
最后,是白羽军的一个战营。
他们使用的是克敌弓。
力道比神臂弓要弱,但因为使用破甲箭,杀伤力也很惊人,更为关键的是,克敌弓只要你有足够的臂力,便能连续射击,比起神臂弓上弦可是快多了也简单多了。
还有两个张藉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被隐藏在白羽军的这个战营里。两边各自守着十来个士兵看守,连张藉这样的营将也不得靠近。
那肯定是什么更厉害的东西,张藉倒也不恼,反正战事一开,便能看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如此神秘。
这是一个死亡陷阱,宋军便像是一头隐伏在草从之中的猎豹,正在等待着他们的猎物上钩来。
张藉不得不佩服魏武设计的这个陷阱。
看起来下邑危在旦夕,
但如果下邑守住了,突然而至的商丘骑兵便能与下邑守军里应外合,将白羽军全歼于下邑城下。
这又给了敌人反转战场,大胜宋军的绝佳机会。
计划做得真是周密。
等到这批急于赶到下邑的骑兵在这里遭到了惨痛的损失,他们的步卒又会遭到来自下砀的宋军骑兵的攻南中。
到时候这支来自商丘的八千人的精兵,只怕无人能够回到商丘。
当包括下邑在内的所有赵军被干掉,商丘又哪里还能守得住?
压下了商丘,宋城诸地,开封便已经遥遥在望。
当真做到了这一点,必然天下震动。
开封,东京,如果再度落回到新宋手中,那政治、军事之上的意义,可就太大了。
盘膝坐在阵地之后,张藉静静地等待着敌人的抵达。
对方太过于大意了。
竟然连斥候也没有派出一支。
或者是派出了被己方清除了?张藉不知。
也或者是他们认为下邑牵制了宋军的主力,而宋军就只有那么一些兵力,根本就不可能再分出军队来殂击他们吧!
他们怎么也无法想到,在这里设伏的,居然只有两千人。
地面微微震动,经验丰富的张藉知道对手来了。
他站了起来。
这里的很多部下,只怕还没有看过成千上万的骑兵冲锋的场面,他可是看到过。
那当真是能让人两腿发软,屎尿失禁的场面。
没有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卒,基本上都顶不住这样的冲锋。
而面前的这片宽敞的沙滩,至少一次性可以容纳上千骑兵展开冲击。
一旦让他们冲破了阵容,那对于他们来说,可就要伏击不成,变成一场惨剧了。
任何计划都不可能完美,都有可能被倾覆反转。
是雌是雄,其实终究还是在临战的那一刻才能决定。
铁脚将军魏武亲自指挥这场战斗。
他将更多的人留在了下邑城下由副将周光来指挥,如果城内的敌军有开城突击,与来援军队互为奥援的话,周光便要负责将他们堵截住。
下邑城周边可没有这里的有利地形。
所以五千白羽军,魏武给周光留下了四千人。
如果黄海敢开城而出,相信久经战争的周光会给对方一个莫大的惊喜的。
张藉的战营在第一线。
他有这个觉悟。
作为刚刚投奔过来的军队,在攻城战中他表现得不错,展现出了相当的军事指挥才能与作战的悍勇,现在,是他继续展现自己忠诚的时候。
充分的表现了,而且活下来了,前途自就要光明许多。
如果不幸战死了,那自然啥也不用说了。
“大家记好了,骑兵肯定要疯狂冲锋的,我们只有射击一轮的机会,射完了,不要舍不得,丢了神臂弩,持长枪,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这个时候,谁要是退缩,那就是在害大家,就算不死在战场之上,下来之后我也会一刀砍了你。举起长枪,对准敌人,听天由命。战马撞上了谁,那就是谁倒霉,人死屌朝天,不死万万年。”张藉穿梭在人群之中,大声地吼叫着。
他们的人不多,所以战线铺得很长。
队列很单薄。
五行队列面对疯狂冲来的骑兵,任何一人的退缩,都会导至战线的崩溃。
这个时候,就算是再好的兄弟表示出了怯懦,张藉都会毫不犹豫地挥刀砍下他的脑袋。
他回头瞟了一眼身后的白羽军射声营,以及更远一些的白羽军骑兵。
他们看起来很从容。
他们甚至还在笑嘻嘻地互相交谈中,那轻松的表情,不是骄敌,而是自信。
反观自己麾下的五百弟兄,要说也都经历了恶战了,但此时脸上的紧张表情,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来了!
张藉的脸色僵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事情的发展一如他所料,三千骑兵的绝大部分绕过了那个大拐弯,向前奔驰了一段路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远处的宋军殂击阵地。
奔腾的骑兵滚滚向前,前头很宽,后头却很窄,想要转身极其困难。
于是赵军骑兵毫不犹豫地摧动战马,向着前方的殂击阵地发起了冲锋。
单薄的阵地之前,肯定有鬼。
但这并不能成为阻碍骑兵冲锋的理由。
就像步兵前列的士兵被骑兵冲撞却不能闪避一样,最前面的骑兵也担负着为大军开道的任务。
有陷阱,他们得去填平。
有埋伏他们得去勾引出来。
当然,用得是他们的生命和鲜血。
骑兵们全都散开了,这是避免远程打击的最佳队形。
只不过这河滩虽然很宽,但对于几千骑兵来说,还是有些拥挤。
人仰马翻。
陷坑、绊马索设计得很阴毒,布设这些东西的人,深谙骑兵的习惯,高速奔驰的骑兵摔下马来,后果自然不用多说。
前锋骑兵用自己和战马的尸体,扫平了这些陷阱。
然后,强弩崩崩的发射之声,在张藉的耳边响起。
一根根粗大的弩箭越过二百步的距离,将疯狂冲来的骑兵一排排地射倒在地上,
上百台弩机,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发射了六百支这样的强弩。
这让张藉眼前的视线很是空旷了一些。
骑兵也红了眼睛。
有进无退,死了的便死了,没死的,还必须向前冲锋。
“射!”张藉大声吼道。
一百步,上千臂张弩齐齐射击。
弩箭射出,张藉甚至没有去看战果如何,而是大声道:“弃弓,举枪,弃弓,举枪!”
长枪斜斜举起,尾部顶在地面。
耳边响起了克敌弓的呼啸之声。
同时,也有战马的嘶鸣之声。
还有有敌人的骑兵越过了重重阻碍,冲了上来。
只不过,来的有些稀疏。
这让张藉松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