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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春耕就要开始了。
这一仗,刘豫发动了几乎全齐国的兵力,拢共算起来近十万人,但供应这十万人作战的青壮民夫,可是数倍于这个数字的。
每一天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真要误了春耕,没了收成,接下来齐国怎么支撑?
“虽然以守为主,但没有攻,也必然会让士气低落。”高迎祥对驻砀山的李严以及守下邳的天平军田斌道,“我准备将所有的骑兵集结起来。”
田斌略一思索,道:“总管是准备让这支骑兵插入到敌人的后方去游击作战吗?”
高迎祥大笑:“田将军深知我心。”
“可是总管,齐国齐兵比我们多,而且说句实话,我们的骑兵在作战能力之上,比他们还是有些不足的。”田斌道。
“让他们过去,不在于作战,而在于牵制!”高迎祥笑道:“能不能歼敌不是考核他们的指标,把敌人的骑兵也给拖走,才是我想要的。以我之下驷,引走敌人的上驷,此我所愿也。”
听到高迎祥如此说,在场的骑兵将领们不由有些恼火,但这又是事实,想辩也无从辩起。整个南方,除了现在中部行辕的天鹰军以及江宁守备韩锬麾下的骑兵外,其它的骑兵部队,的确有些差强人意。
“这是一个好办法。”李严道:“我们的滇马没有河北马那般高大凶猛,但却更耐苦寒,没那么骄贵。有粮食吃粮食,没粮食啃草根吃树叶也不会掉膘,跑起来照样带劲,那些河北马一天不吃粮就要掉膘,每天在路上跑个百八十里,用不了三天,他就得跑废。”
说到这里,他瞟了一眼那些脸红耳赤的骑兵将领道:“要是成功地甩掉了他们,你们也不是不能袭击一下地方的,甚至找准了机会,咬他们一口也是可以的嘛。”
听到这里,骑兵将领们一个个才兴奋了起来。
“出去之后,便需要你们自己拿主意,找机会,能动则动,但前提是先要保护好你们自己。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们不干。”高迎祥道。
“遵命!”一众将领都是凛然遵命。
“谷正!”高迎祥又看向了另一员将领。
“末将在!”
“你是总司中部行辕后勤的,从江宁方向发来的禁军、厢军已经到了多少?”高迎祥问道。
“第一批三千禁军,五千厢军已抵达,目前将他们安置在萧县,我去看过了,士气整体比较低落,内里还有谣言传,他们就是被送来当替死鬼的,隐患相当大,一个不好,指不准就会炸营。”谷正有些发愁。
“能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没什么路子的。”高迎祥道:“有路子的,早就通过各种关系跑了,性子野的,也当了逃兵,要么还在亡命天涯,要么就已经被逮住一顿杀威棒之后押赴西南拓边了,能到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有家有口有顾忌的。其实首辅曾经说过,这样的人训练好了,会成为真正的厉害的军队,能不能做到,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我现在不需要他们成为真正厉害的军队,但我需要他们在前线部队受到较大损失的时候,能够得到一定的补充!”
李严嘿嘿笑了起来:“便是几头绵羊,把他丢到了一群饿狼之中,时间一长,估计也会张嘴咬人的,老谷,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希望到时候补充到我军中的,是会咬人的绵羊。”
“饿狗你要不要?”谷正瞅着看戏不怕台高的李严,冷声问道。
“求之不得!”李严大笑。
高迎祥哼了一声道:“看来你们还是没有领会首辅的意思,为什么军队里剩下的全都是这样一些人看起来很普通,很懦弱的普通人了,首辅反而更高兴了呢?想过没有?动动脑子!”
田斌看着有些窘迫的李严以及谷正,微笑道:“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当初我们在贵州的时候,招兵是只招良家子的。什么游侠儿啥的,咱们是绝对不要。当过土匪偷鸡摸狗的,更别想进入军队的大门。这些人在贵州路上,基本上只有一个出路,被抓去屯田。”
“为什么呢?”田斌解释道:“纪律!首辅认为,军队,一丝不苟甚至有些教条的遵守纪律,才是强大的根源,那些游侠儿、好勇斗狠者好像的确战斗力比较强大,但是个体的强大,压根儿就算不得什么。这些人反而一柄双刃剑,更多的时候,他们起到的是反作用。”
“原来如此!”谷正若有所思。
“所以现在在萧县的这八千人,都是好胚子,就看怎么锤打了!煅打合适,他们就是绝世好兵之上的一个组成部分,煅打废了,寻就只能去屯田了。”田斌笑道:“韩锬这样的盖世猛将世所罕见,但像这样的好兵胚子,却到处都是。”
军议结束,整个东部行辕集结了六千骑兵,分成了两个攻击群,一个由何军率领,一个由韩冲率领。
而在砀山,由李严指挥五千人防守,下邳,田邳带五千天平军镇守,主战场徐州,则由高迎祥亲自带两万大军坐镇。同时在身后的萧县,宿迁等地亦驻有数目不等的军队维持一定的安防。
十二月刚开张,停寂了半年的中原,再一次响起了金戈铁马之声。
而首先受到攻击的,却是守砀山的李严。
而此刻,来自商丘、宋城的赵国军队,正在赵国相国萧博的指挥之下,猛攻下邑,不管是这边齐国军队拿下了砀城,还是赵国军队先拿下了下邑,另一个地方,都会受到齐赵两国军队夹击。
而这两个地方失守之后,便等于在防线之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徐州便也岌岌可危起来。
城下五十步,宋军军阵林立,一千五百人的三个战营布于城下,与城上守军相互呼应。
纵然是守,李严也不想龟缩城内,他要在敌人初来乍到之时,先给对手一个下马威,让对手知道,想要攻击砀山,他们需要付出的代价。
凛冽的寒风之中,任忠袒胸露背,身上那横七竖八的伤痕,让人触之心惊。
他一手执盾,一手提刀,厉声喝道:“兄弟们,在你们的身后,有你们的新家,有你们的家人,有你们的房屋,有你们的田地,现在,辽人和他们的狗又来了,他们就是不想我们过上安生的好日子。既然他们不想我们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好过,宰了狗日的。”
下头五百精壮汉子齐声呐喊。
刀敲盾牌,任忠再次喝道:“哥哥我打过的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在这里,给兄弟们再说一句,怕死的,往往先死,不怕死的,反而能活到最后,战鼓一响,前进无退,与敌交手,有我无敌!”
“战鼓一响,有进无退,与敌交手,有我无敌!”五百军汉齐齐以刀拍盾,与呼啸的寒风交相呼应。
远处,齐军阵地之上战鼓之声大作,而城墙之上,战鼓亦是响起。
骑兵呼啸而来。
城墙之上,强弩,投石机开始了发射,小儿手臂粗细的强弩横贯整个战场,而那些从天而降的石头,更是让人有种末日来临的感觉。
有骑兵落马,但更多的骑兵却灵活地躲避着这些来自远方的打击,依然向方的步兵方阵发起了冲击。
倒品字前方的两个方阵骤然裂开,露出里面的连弩。
比强弩射程近了一半,但却一次能发射六支。
每个战营内里,藏了大约二十台。
四十台连弩机,顷刻之间便射出了二百四十支连弩,这是对方骑兵完全没有想到的,冲在前方的,齐唰唰地被连人带马射翻在地上。
而侥幸躲过的人,他们只余下了一条出路,便是冲向了倒品字形的中间的那个缺口。
任忠的五百人,正是那个倒品字形的最后一个。
出城的三个营,两个是李严的嫡系,一个便是任忠了。
第六百一十八章:两战
早已严阵以待的任忠营,立时便是一片箭雨迎了上去。
在他们的阵列前方百余步处,还布置了一些小小的陷阱。
极其简单,就是在地上挖上为数众多的小坑,坑很浅,也就能勉强放得下去一个人的拳头,但对于高速奔驰的战马来说,这些小坑,却是致命性的。
一脚踩下去,基本上就是喀嚓一声,腿折了。
人仰马翻之余,任忠一声咆哮,提盾举刀,率先冲了上去。
冲进这个品字形包围的对方骑兵无一生还,任忠一刀剁下了最后一个还在地上挣扎的骑兵的头颅,抬起头来,眯眼看着前方,大片的敌人步兵尾随着骑兵而来。此刻,他们的箭雨,已经覆盖了前面的两个方阵,宋军将士一排排的被掀翻在地。
“上弦!”
“上前!”
任忠大声吼道。
城头之上,抛射而出的羽箭遮天蔽日,不过敌人进攻步卒大都装备有各式各样的盾牌,有些甚至就是举了一个木锅盖啥的,但对付这种抛射的羽箭,却也是足够了。他们的弩箭手,却躲在城上覆盖射击的射程之外,趁着城下宋军对付骑兵的时候,掩上来对宋军进行猛烈的打击。
齐国军队以前也是宋国的军队。
对于步兵的使用,宋国那些优秀的将领们,大概都属于那种登峰造极的水平。各种各样的花活儿,技巧,缝隙,他们都已经摸索得透透的了。
伴随着呐喊之声,两边步卒终于面对面了。
这是最为惨烈的搏杀。
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更多的士卒在往前挤,你退无可退。
这个时候,即便那个人怕了,想跑,你都跑不了。
体会过坐公交车被人挤得双脚悬空却仍然往前的感觉吗?
这个时候就是。
每个人不需要用眼睛看,唯一能做的,就是提着手里的长枪,往前乱捅乱刺。
然后你会看到你的对面的敌人鲜血飙出来,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睛失去神彩。
或者,自己在感到一阵疼痛之后,所有的力气从身上流失。
你会惊恐,你会害怕,但这毫无作用。
直到这个世界在你的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而即便你死了,你也不见得就能倒在地上,有时候,两边死了的人还被挤在一齐,接受着一轮又一轮的长矛的戳击。
终于落在地上,不再被戮尸了,但无数双大脚又踏了上来。
面目全非,
甚至于被踩踏得只剩下一张皮。
大军过后,差不多就是这般模样。
能在这样的接战之中活下来的,与勇气无关,与勇力无关,只与运气有关。
没有严格的纪律约束,一般的士兵在面对这样残酷的搏杀很容易崩溃,别说与敌接阵,在敌人离他还有着一段距离的时候,胆小的士兵便有可能逃跑。
而这,是会引起连锁反应的。
这也是李严把任忠这个战营放在倒品字形后面的缘故。
就算这个新招募的营,一个个都有着当兵的经历,都与对面苦大仇深,但毕竟,他们以前打过败仗,被对手彻底击溃过,在信心上,自然没有自家的兵马强。
接敌战,一向讲究狭路相逢勇者胜。
信心,是里头最为要紧的东西。
有我无敌,
必胜的信念会让士兵在作战之中更加地勇猛。
“放!”伴随着任忠的吼声,任忠营为数不多的弩箭猛然射了出去,将敌人的后排掀翻了一批,引起了对手的一阵骚动。
这便是倚城作战的好处了。
你敌人成建制的弓弩手,此刻便不敢靠城太近,因为弓弩手缺乏有效的保护,一旦进入了城上射手的射程,覆盖性的射击顷刻之间便能对他们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在严格的新式操典训练下的新宋军队,在搏杀片刻,双方前几排士卒都倒下去了之后,优势慢慢地显现了出来。
在军官的号令声中,士兵们纵然一样的心有恐惧,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不慢。
齐唰唰地长矛一排排刺上去。
跨前一步,刺上一枪。
没有呐喊,士兵们大大地睁着眼睛,死死地闭紧嘴巴,机械地跟着号令之声,前跨,弓步,身子略转,捅刺,顶着枪向前再跨一步,然后收枪。
一次次机械的重复。
没有任何的别的多余的动作,千锤百炼的最为简单的直接烙刻在每个步兵灵魂深处的动作,哪怕此刻他脑子里早就空荡荡的一无所有了,但却仍然能在听到号令之后下意识地作出这个动作。
训练时的枯燥,无味,到了此刻,就成了威力巨大的体现。
宋军两个战营,推着他们前面的齐军开始倒退。
不要小看这一点点优势,如果齐军不能立刻逆转过来,下一刻,就是他们崩掉的开始。
齐军将领连声怒吼,有些人甚至挤到了前头,努力地想要扭转局势。
任忠身经百战,一眼便看到了关键之处。
他怎么会允许齐军再度稳住阵脚?
不,不能。
必须让他们再退一步,一退,再退,崩溃便会到来。
“杀!”他嗥叫着提刀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