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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战死的辽人尸体被扔进了板桥镇,熊熊大火燃起,将他们,与这个被他们荼毒的镇子,一齐焚烧成了灰烬。
一轮朝阳缓缓升起,红彤彤的,伴随着朝阳升起的,却是隆隆的战鼓之声。
远处的齐军营寨,一一打开,一队队的齐军鱼贯而出。
在他们的前面,更多的齐国斥候骑兵纵马飞奔。
只不过,今年的徐州城下,似乎有些不一样。
再向前奔得更近了一些,斥候骑兵们悚然而惊,有些甚至险些掉落马下。
在徐州城下,多了一座京观。
一座用人头垒起来的京观。
三千个人头!
不看别的,单看那人头的发型,便知道这是辽国人。
斥候们飞奔而回。
齐军大营的鼓声戛然而止。
另一些人飞骑而出,有齐国军官,也有辽人军官。
京观,在城上射程之内,但在这些人小心翼翼的靠近之时,城上却毫无反应,直到这些人策马走到了京观之前,城上才有一个大汉站在了城垛,大声吼道:“犯我大宋疆域者,杀无赦!杀我大宋百姓者,杀无赦!”
一人呼喊,万人回应,城下诸人,齐齐失色。
京观最上面摆放着的是辽国大将,齐国国相耶律大树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
刚刚出营的齐军,又慢慢地缩了回去。
“这场战事,差不多该落下帷幕了。”长史何军笑吟吟地道。“在属下看来,恐怕伪齐接下来,再也难以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进攻了,自今日始,攻守易势,以后就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高迎祥掀了掀眉毛,道:“对他们来说,这场战事要结束了,但对于我们来说,却还没有。易将剩勇追余寇啊!”
“总管是想拿下沛县?”何军笑问道。
“正是如此!”高迎祥道:“拿下沛县,丰县等地,使我徐州等地有一个战略缓冲地带,免得齐人一出手,就直攻我核心要地。而且拿下了这些地方,我们便可以在接下来大力支持钟无凭的水师,嘿嘿,控制了微山湖,南阳湖,昭阳湖,我们便能随意出击,想打那里打哪里,该是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了。”
“也是。”何军道:“前期,我们的所有行动,都是为了掩护中部行辕夺取南阳,接下来,我们也该为自己谋划一下,否则,咱们东部行辕可就完全被中部行辕盖过去了!”
高迎祥笑而不语。
相比起齐国,现在赵国的实力可就差远了。
曲珍与崔昂之间的争斗,使得齐国实力大减。
而现在南阳的丢失,更是让赵国丢掉了最关键的一个区域,接下来,朝廷的重点必然会转向中部行辕,搞不好,益州路都会派兵出子午谷开始北伐,以图将河南之地一举拿下。
这可不仅仅是收复中原地区这么简单,还可以将新宋与西北重新勾连起来。如此一来,秦风路上的李淳,还能再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吗?
朝廷的战略是如此,高迎祥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但这可不代表着他就要缩手缩脚,啥也不干。
能够在不需要朝廷的大力支持之下仍然做出一番局面来,才能显得他高某人的手段。
齐军大营,刘豫完全乱了方寸。
耶律大树一去之后便再无音讯,一直以为,没有骑兵的宋军,对于这支辽军骑兵,根本就无法可施。
耶律大树不会傻到去攻击城市的。
那么,耶律大树这三千骑兵,到底是如何被人消灭得如此干净的呢?
“我们上当了!”自从得到噩耗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韩直,终于开口了。“高迎祥的目标,便是耶律大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钓耶律大树上钩。”
“这些都无所谓了,关键是,接下来我们如何向镇南王交待!”刘豫有些抓狂,上好的美髯,被他揪断了好几根。
“没有什么好交待的!”韩直淡淡地道:“兵凶战危,只要上了战场,谁都有死的时候。”
“话是这么说!”刘豫叹了一口气。
“大王勿需担忧。接下来,耶律珍要借助大王的时候多着呢!”韩直笑道:“他不会责怪您的,相反,只会温言鼓励。”
“为何?”
“曲珍丢了南阳,接下来,曲珍就会成为他们的攻击重点,以赵国现在的实力,哪里还是宋人的对手,除非辽人直接介入!”韩直分析道:“如此以来,他们可就顾不上齐国这边了,还得鼓励您不断地向宋人施加压力,以牵制宋人兵力,减轻赵国那边的负担,所以,又怎么肯苛责您呢?”
“这样啊?”刘豫松了一口气。
“要是曲珍顶不住,让宋人一口气拿下了赵国,那辽国失去的,绝不仅仅是一个赵国了!”韩直看着地图,摇头道。
第六百二十五章:反间之计
围攻下邑的赵军统帅原本是黄淳。
但在国相萧博率军抵达之后,便换成了萧博。
在黄淳的心不甘情不愿之中,商丘、宋城这些原本属于黄淳的嫡系人马,立刻便成为了攻城的主力军。
换成别人,哪怕是曲珍亲至,黄淳对于这样的安排,也敢于跳起来反抗一二,但在萧博的面前,他却不敢有二话。
因为萧博是辽人。
是镇南王耶律珍的亲信嫡系。
敢跟他对着干,那就是在找死。
想起崔昂当年惨死的景象,黄淳就不由得全身颤抖。
那可是曾经的大宋相公,后来又成为赵王的人物啊,就那样被耶律敏一片一片地给割成了一堆乱肉。
耶律敏走后,那一副挂在架子上,被用线穿起来的骨头架子,让所有人至今思之犹为胆寒。
崔昂都是如此,自己算什么。
如今之计,也只能任由着萧博拿着自己人马去填坑。
如果这样的不计代价的攻伐,当真能够拿下下邑,也是一件好事。最好是能抓住几个宋军的高级将领,这样,自己也可以换回儿子黄海。
至于麾下士卒,死了也就死了。
反正到时候人手不够了,就再去招兵呗。现在四条腿的牛马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好找吗?多的是吃不上饭的人,为了这一份军饷或者几顿饱饭来投军。
而自己只要能保住麾下这三千亲军便可以了。
这三千人,可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萧博真要拿自己这三千亲兵去填坑的话,那绝对是不成的。
好在对方也知道自己的底线,至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逼到自己头上来。
想到那个如今在萧博面前献媚的解宝,黄淳便来气儿。
自家儿子的确是不争气,丢了下邑。
可解宝又算什么?
这狗东西,可是丢了南阳。
统率数万大军镇守南阳啊,却被宋军打得狼奔鼠窜。
南阳,可是赵国抵御宋军的最关键的一道防线,南阳一丢,开封便岌岌可危了。
可是那萧博把自家儿子说得不值一文,对这个解宝却不置一词。
现在,倒是解宝带着从南阳逃回来的那些残兵败将成了萧博面前的宠儿。
这让黄淳气愤不已。
亲兵端着餐盘走进了大帐,两荤一素再加一壶酒,荤菜有自己最爱吃的鸡舌头,这让黄淳的心情好了不好。
大军出征,与在家自然是无法比的。
放下餐盘的亲兵却没有走,而是压低了声音道:“大将军,大郎回来了。”
一口酒还没有咽下去的黄淳当场便喷了出来,抬头瞪眼看着亲兵。
“小的把大郎悄悄地藏在了营中。”亲兵低声道:“晚上再带过来。”
黄淳的手有些颤抖,勉强给自己再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这个亲兵办事妥贴,知道自己这中军大帐之中有辽人的眼线。
“谁跟他一起回来的?”
黄海被俘虏了,现在却好端端地回来了。这世上自然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的,如果有,黄淳也宁肯相信那是拌着毒药的馅饼。
所以,一定有人陪着黄海回来,而且,必然是有所求的。
亲兵点了点头,黄淳顿时心中了然。
夜深人静,更鼓三响。
黄淳终于看到了被俘一个多月的儿子黄海。
没有瘦,倒是胖了少许。
看起来,在宋人那边并没有受到虐待。
只是瞄了一眼,他便把目光投向了与黄海一起进来的那个宋人。
拱了拱手,黄淳道:“某家非常感谢魏武将军善待犬子,以后如果魏武将军落入我手,我必然亦会投桃报李,其它的话,也就不必说了,某家准备了好酒好菜,贵使吃饱喝足,某家便送你出营回去。”
来人嘴角往上挑了挑,似乎在笑,拿起筷子,吃肉喝酒,一丁点儿都不担心黄淳在酒菜里弄什么鬼。
“下邑被围的时间不短了,说句实话,城里还真没有什么好东西吃,能大快朵颐,妙极,妙极!”使者嘴里塞满了菜肴,说话都有些含糊了。
“既然如此,贵使何不劝说魏武将军弃暗投明?”黄淳笑问道。
一仰脖子喝完了面前杯子里酒,使者将酒杯翻了过来反扣在桌子上,看着黄淳,笑道:“大将军恐怕不知,两天前,齐国国相耶律大树率三千骑在萧县板桥镇被我军全歼,三千人全军覆没,无人幸存。”
“不可能!”黄淳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使者有些得意洋洋:“大将军,最迟您这两天就会得到消息。这三千人的脑袋,全被确了下来,就在徐州城外,筑成了京观。耶律大树的脑袋,堆在最上头,这是瞒不了人的。”
黄淳死死地盯着对方,想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说谎的痕迹,可惜,对方坦然与他对视。
是的,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最多一两天,这个消息必然会传诸天下。
“刘豫马上就要退兵了!”使者微笑着道:“受此重创,士气大跌,而且来自江南路上的大宋援军正自源源不断地抵达,刘豫只能撤退。”
黄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使者的话虽然没有说尽,但他却明白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刘豫这一退,宋军可就腾出手来了。
与实力强劲的刘豫相比,赵国现在就显得很羸弱了。
崔昂被灭,赵军被削弱了几分,南阳丢失,又失了几分,接下来,宋军当然是要柿子捡软的捏,痛打落水狗了。
南阳方向,下邑方向,宋军必然会增派兵力,两路夹攻。
要是真能拿下开封,不管是在军事之上,还是在政治之上,对于江宁新宋而言,都是好处无穷的。
“大辽不会坐视不救的!”黄淳喃喃地道。
使者点了点头:“这种可能当然是存在的。不过大将军到时候如何自处呢?仍然任由那个萧博当狗一样呼来喝去?”
黄淳的脸色涨红,怒视对方。
对方毫不示弱。
黄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可不就是像一条狗吗?
他非常怀念过去的时光。
自己是侍卫亲军都指挥使,距离太尉不过一步之遥而已,是大宋最高阶的数位将领之一。
可现在呢,算什么?
一个过去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辽国人,都能骑在自己头上拉屎拉尿了。
如果是耶律珍这样的人物也就算了,他萧博,算个什么东西!
“某家在萧崇文的奸贼榜上,高居前十!”黄淳看着对方,道。
使者无声的笑了起来。
“奸贼榜上的人是我家首辅制定的,那当然也能将一些人从中摘除,这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只要这个人立下了让天下人都能看到功绩!大将军,这样的机会不多,错过一个,就少一个,而每错过一个,您能脱身的机会,便会再少一个。”
咬了咬牙,黄淳道:“如果我立下大功,除了从奸贼榜上被删除之外,我还能得到什么?”
使者脸色亦郑重了起来,道:“不瞒大将军,您还可以觅一处清净之地,安心地读书、种田或者经商,像少将军这样的,是没有出仕的指望了,但到了孙儿之辈,就不受影响了。”
黄淳低头沉思半晌,道:“如果你刚刚说我想要什么,就给什么,高官厚禄都不成问题,我已经让人把你拉下去砍了。”
使者哈哈一笑。
赵国国相,萧博的中军大帐,又是一天的激战,刚刚熟睡过去的萧博,被心腹匆匆唤醒。
下邑被围攻大半个月了,起初萧博认为黄淳是一个废物,所以一到前线,便夺取了黄淳的指挥权,但换了他上,仍然是毫无起色。
下邑防守,当真是固若金汤,拉不下脸来的萧博,不计代价的狂攻,哪怕是用人命堆,都要拿下下邑。
下邑一被攻取,大军便可直取砀山,再取徐州,与齐军配合,一鼓荡平这片区域之内的宋军,彻底夺得淮河一片的战略主动权。
至于死多少人,萧博是一点儿也不在乎。
宋人太多了,不管是死得齐赵两国的人,还是对面的敌人,对于大辽来说,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