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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和官家,他们还好吗?”没有直接回答赵援的话,罗绎问道。
“太上皇就这样。”赵援道:“今年入冬之后,就没怎么下过床,到底是年纪大了,以前又没有吃过什么苦头,能熬过这两年,我都觉得吃惊,每一次都觉得他不行了,但又生生地熬了过来,看起来,还能熬上几年。至于官家嘛,到底是年轻,手底下也还有几个忠心的人帮着张罗。”
“你也是其中之一?”
“自然!”赵援道。“你是来见官家的?”
“父亲让我来看看官前!”罗绎道。
打量着罗绎的模样,赵援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听看守我们的那些辽军在讲,辽国在南方不顺,吃了大亏?”
“嗯!”罗绎点了点头:“曲珍被打得大败,丢失了大片领土,连河北路总督卢本安也吃了大亏,损兵折将,被调回到中京了,听说被承天太后骂得狗血淋头。”
“辽人在淮河流域也没有讨到好处?”赵援眼光闪动。
“能讨到什么好处?”罗绎嘿嘿一笑:“照样也被揍得丢盔卸甲。”
“妙极!”赵援也是笑容满面。“打得他们越狠越好!”
罗绎面有异色:“我还以为你听到这些消息会不开心呢!必竟你们当年输得太惨,而现在江宁新宋却做得有声有色,眼见着便要收复东京古都了。”
“怎么会不开心呢?”赵援笑着道:“他们干得越好,我们的处境反而会说不准更好,真要是他们被打得狼狈不堪,我们只怕日子会更难过。雨村,如果我猜得不错,你这一次来,便是因为与这些事情有关,辽国对官家有新的安排了?”
罗绎心中微惊,这个赵援,猜得好准,倒是不愧了他身为赵敬第一谋师的身份。
只是这份谋略,放到治理天下之时,却又是文不对题,完全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罗绎不在说话,赵援却也不在问。
马车一路驶进了五国城。
在赵援的带领之下,罗绎没有走一步弯路,径直站在了一幢茅草屋前。
“这是官家的,太上皇在五国城另一头,这五国城里头,原本住的都是过去的王室、金枝玉叶,只是这两年人越来越少了,有的死了,大部分被带走了。”赵援笑着提着包袱和柴禾,走进了那间破烂的茅草屋。
“带到哪里去了?”
“这个,你要比我清楚吧?”
罗绎摇头:“我不知道。”
赵援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被带走的,能有什么好下场,兴许死了的那些,还更运气一些。
“官家,我来了!”
听着赵援的声音,罗绎走到了门口,往里看去。
角落里,一个人蜷缩成一团,面前的火塘里,有柴禾在烧着,只是柴不怎么干,屋子里烟气很浓,即便是站在门口,罗绎也觉得双眼有些酸涩难耐。
“把门关上,关上,子玉,好不容易有一点暖气又被你放跑了。”熟悉的声音传来,让罗绎很是有些心酸。
一国君王啊,就落到了这般地步。
突然他又有些怒其不争。
到了这步田地,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官家,有客人来了!”赵援笑着将柴禾放到了火塘边,又往里加了一些大柴,使火苗更大了一些。
赵敬回过头来。
罗绎向前两步,叉手齐眉,深深一揖到地:“臣罗绎,见过官家!”
“罗绎?罗相公的长子?”赵敬歪着头,想了一下,终于记起了眼前这个人是谁,“看起来,你们过得很不错嘛,比我们强多了。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个承天皇太后,还差一点点做了你的弟妹呢,当然会对你们另眼相看!”
罗绎心中涌起一阵怒火。
眼前这个人做了皇帝,到了人间的最高处,又从最高处跌到了如今这一地步,天上地下都走过了一遭,可还是如此的尖酸刻薄,真是让人生不出半分同情来。
“官家,雨村在这样的天气里远道而来,定是有要事,还是请雨村坐下来慢慢说吧!”赵援看到罗绎的脸都憋红了,赶紧打圆场道。
“坐!”赵敬指了指对面。
“雨村,你说说外头大至是个什么状况,你这一次过来是为了什么?是罗相公让你来的吧?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事情,想来罗相公也不会让你过来。”赵援道:“我可是知道,罗相公对官家,对我,可一直是怨念颇深的。”
罗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东京被破之后,贵州路安抚使萧诚拥立荆王之幼子赵安在江宁府登基为帝,这件事情,想来官家您是知道的了!”
“什么荆王幼子?荆王一家所有人都死绝了,这只不过是萧诚蒙骗天下人的伎俩而已,我,才是大宋唯一的合法的皇帝!”赵敬怒道。
“赵安的身份,勿容置疑。”罗绎摇头道。
“哼,反正现在我身陷囹圄,萧诚这个贼子,不管怎么样也是不肯向辽人索人我的,还不是他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官家,如今南北对峙,辽人没有占到丝毫上风,相反在战场之上倒是连吃败仗!”罗绎道:“大宋军队,马上就要收复故都了,现在秦凤路李淳等人正在攻略陕西路,一旦将陕西路完全收复,则大宋便能与西军全面会师,到时候实力大增,将辽人赶出去,便不再是幻想,而是可以看得见的未来了。”
“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赵敬脸上神色变幻,看不出来半分高兴,反而满满都是痛苦之色,眼中的戾气,怎么也掩饰不住。
“当然有关系!”罗绎道:“辽国现在抵敌不住,竟然想让官家您回去。”
“放我回去?”赵敬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旁边的赵援也是握紧了拳头,直勾勾地看着罗绎。
“是的,他们准备放您回去,辽国准备封您为宋王,让你回到东京城去。”罗绎一字一顿地道:“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大宋好,狼子野心,一目了然。”
赵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着罗绎:“我当然明白,我如果一回去,萧二郎就再也打不成东京了是不是?”
“是。”罗绎道:“而且辽人还准备以宋王为尊,统领赵王曲珍、晋王柳全义、齐王刘豫等人发起南征,讨伐不臣!”
听到罗绎如此说,赵敬的脸上倒是愈来愈兴奋了起来。
“那你这一次过来,仅仅是单纯地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吗?罗相公怎么说?”
罗绎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瓶子,放在了赵敬的面前。
“这是什么?”赵敬脸上微微变色。
“毒药!”罗绎道:“见血封喉,吃下去必死无疑。阿父希望官家您为了大宋的将来,早赴黄泉,不让辽人的奸计得逞。今日我来,便是请君赴死。”
赵敬勃然大怒:“我在这里苦苦支撑了几年,难道就是为了今天吃这一瓶毒药的吗?凭什么?”
“为了大宋的社稷江山!”罗绎道:“官家,您若死了,则辽人便再无可利用之人,您若遂了辽人的地愿,当了这个捞什子的宋王,则大宋内部必然分裂,收复故土,遥遥无期,北伐辽国,一统天下,尽成妄想!如此,您必将成为大宋之千古罪人,异日有何脸面去见太祖、太宗等人。即便以亡国之君的名声死去,也要比苟活屈膝的名声更好!更何况,他日大宋北伐成功,官家您仍然会被恭迎入太庙配享尊位!”
“可是我死了,这一切与我还有什么关系?”赵敬霍然站了起来,嘶声怒喝。
第六百七十一章:别跌份儿
荆衩布裙的皇后坐在一边,熟练地飞针走线缝补着一件棉衣,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下最尊贵的女人,现在也是鬓生白发如霜,眼角鱼纹横生,耳垂之上冻疮醒目,十指红肿皴口惊心。
赵援跪坐在另一侧,从一个盖子缺了口的铁壶里倒出两碗煮热的羊奶,一碗给了赵敬,一碗送去给了皇后。
罗绎走了,留下了那瓶药。
当然,还有一些他带来的食物以及衣服被褥。
不过赵敬不肯吃罗绎带来的任何东西。
他怕这些东西里头有毒。
“他们好生歹毒,竟然想要弑君!”赵敬愤怒地脸都有些变形:“罗氏一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东京的时候,就该把他们和萧氏一样,都杀了。现在那个罗纲与萧二郎勾结,罗颂又与萧三娘勾结,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就是想要弄死我!”
赵援沉默不语,只是将冻得梆硬的黑馍在火上烤得软乎了,然后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了羊奶碗中。
“陛下,吃点儿吧!”
“子玉,我如今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了!”赵敬端起碗来,长叹一声:“便连那些个奴才,如今也不正眼看朕一下,总有一日,我要将他们抽筋剥皮!”
那些宫女,早就被抢走瓜分殆尽了,便是那些太监,也被人弄去当了奴隶,也只有一些年老力衰的没人要的,才被丢在这里,但这些人如今对赵敬也不怎么尊敬,如果不是赵援不离不弃,赵敬很难熬过这几年。
“官家以国士待我,恩遇无比,现在落难,援自然要尽心尽力的!”赵援微笑着道。
“好,好,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英雄!”赵敬的眼角湿润了:“我要时来运转了,子玉,我不会亏待你的,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你我兄弟相称。”
“官家莫要折煞我了,君是君,臣是臣,万不可乱了序次。”
“罗小贼不是说辽帝要让我去当宋王了吗,等咱们回去了,朕必然重重地赏赐于你!”赵敬笑道。
“官家准备应下这件事情了吗?”赵援捧起一个破碗,碗里却只有一些烧热了的水。
“当然!”赵敬显得很是兴奋:“这是我的机会,一个摆脱眼前困境的大好机会,一个可以东山再起的机会。”
“可是官家,那罗绎有一件事没有说错,就是官家一旦应下这事,的确是会在史上留下骂名的。”赵援喝了一口热水,缓缓地道。
“那又如何?”赵敬却是显得神情有些亢奋:“子玉,想当年,唐高祖还不是一样从胡,要不是他屈膝于匈奴,从匈奴那里借来了兵,他能一统天下,成就大唐伟业吗?看看现在的史书,谁人敢说他不是一代明君,不是一世豪雄?匈奴最后不也是被大唐打得丢盔弃甲,远遁而去吗?勾践能卧薪尝胆,朕亦能为之。”
他身体前探,两手放在了赵援的肩上,“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子玉,只要你帮我,咱们忍辱负重,再现汉唐雄风,又有何难哉?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赵敬微笑着点头道:“臣永远都只会效忠于官家,自然是要帮您的。”
“好,好,那我们就等着辽国皇帝派人来吧!”赵敬仰天大笑:“终究还是有翻身的那一天,萧家小儿,你且等着我回来,那些背叛了我的人,我要让你们悔不当初!”
赵援起身,将罗绎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一瓶药收起来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子玉,留步!”身后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赵援转过身来看着皇后。
“子玉穿得太单薄了,这件棉衣给你,就是太旧了一些!”皇后将刚刚被好的那件棉衣递给了赵援。
赵援躬身接过:“以往赵援受赏众多,但唯有今日这一件棉衣,却最是贵重。”
皇后黯然半晌,才道:“子玉大才,就不能让官家打消这个念头吗?我宁可死去,也不愿官家去当这个劳什子的宋王,这是对我们最大的侮辱。”
赵援默然不语,好半晌,这才拱手转身,缓缓离去。
身后,皇后两行清泪长流。
赵敬没有等待多长时间,来自中京的使者,便已经然抵达了五国城。
与罗绎上一次轻车简从而来不同,这一次,却是浩浩荡荡十几辆车子,数百人,属珊军更是将这座小小的城池紧紧地围了起来。
过去,这里可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
虽然驻扎着数千属珊军,但这些属珊军看守赵敬只不过是一个名义,主要还是把目光盯着周边的女真部族身上。
至于宋国的这些俘虏,没有人在乎他们,是死是活,更没有人理会。
这两年来,冻饿病殁的金枝玉叶王子王孙又岂在少数?
照样是往大坑里一丢,几锹土下去便尘归尘,土归土,来年春上,万物复苏,莹莹青草长出,便连最后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孙淳笑咪咪地走下了马车。
作为承天皇太后的心腹嫡系,如今的孙淳身为政改之后的中京朝廷的吏部左侍郎,权倾天下,真可谓是跺跺脚,这天下便要震三震。
与萧二郎萧诚在江宁的政改稍有不同的是,承天皇太后并没有完全废除过去的国族归国族,汉人归汉人的两轨统治办法。
在上京,南院和北院仍然存在。
只不过与过去大宋的六部九卿一般无二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