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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号称重甲,但这些女真兵,战马身上倒是披挂上了锁子甲,倒是他们自个儿,却只是在胸腹之上披了甲。
很多女真骑兵都是光头,有的扎了满头的小辫子,一个个的倒是个性十足,手中所持,不是狼牙棒,便是大铁槌,基本上清一色儿的都是重武器。
对付具装铁骑,轻武器以及弓羽都没有啥卵用,唯一有用的,便是这样的钝器打击,利用震荡杀伤对手。
高虎活了下来。
两百余人的队伍,现在还剩下了几十个人,在侥幸逃过了具装铁骑的正面冲撞之后,这些幸存者便便不再犹豫,打马疯狂地逃向了两翼,因为身后隆隆不绝的声音,代表着重装部队们正面交接上了。
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葛禄,高虎不由叹口气。
可怜的葛禄,运气没有自己好。
其实此刻,跟在他身边的,自己的老兄弟也没有剩下多少了。
他回头,看向了两支重装铁骑的交战战场。
所有人,也在看着那里。
那是真正的强者的对撞。
女真人占据了明显的上风。
那就是一些人形野兽。
高虎有时候也会在大营外见到这些女真骑兵,这是他对这些人的总体评价。
耶律敏对于女真人获胜没有一点点怀疑,所以此刻,另一支由郑勇以及另一员副将率领的骑兵已经自两翼迂回出击了。
他们的目标是黑汗人的本阵。
而让高虎发呆的是,在两支轻骑兵自两翼出击之后,耶律敏的帅旗竟然也开始前移,随着他的帅旗向前移动的是整整上万人的步卒。
耶律敏的自信,让高虎觉得脑袋嗡嗡的。
他这是笃定前面的重骑兵能够摧垮对手的重骑兵,自己的轻骑兵又能冲烂黑汗国的步卒防阵吗?
打眼望去,黑汗国那边的主阵地,此时已经竖起了一层层的大盾,长长的枪林自大质之后架了起来,如同刺猬一般的一个军阵。
两支重骑兵在战场的中央厮杀,铁与铁的撞击,便是让外围的人也觉得目驰神眩。
女真重骑砍砍瓜切菜一般地拾掇着黑汗重骑。
当双方都没有了速度,彼此挤压在一定的区域内,所比拼的,便是士兵们单纯的力气了。
而女真人,无疑是这方面的强者。
每一棒,每一槌下去,沉重的具装铁甲便瘪了下去,内里头装着的人的身躯,不由想都能猜到结果。
辽国骑兵们伏在马背之上,圆盾护住了身上要害之处,如同风一般的掠了过来。不愧是生长于马背上的民族,仅靠着双腿驭马,他们仍然能游刃有余。
黑汗军阵之中传来了密集的鼓点之声,
所有人认为,辽国人要冲阵了。
郑勇身骑白马,如同一道飘逸的流云,沿着黑汗军阵之前划过。
他的速度太快,以致于天空之中乌云一般落下来的羽箭,竟然都被他抛在了身后。
辽国人没有冲阵。
他们的手里有一个甩兜,甩兜里装着一个不大的瓷罐,在他们旋转着甩兜之时,那星星点点的火光,绕着他们变成了一道红色的光圈。
然后,数百上千个光圈,就这样脱手飞出。
从飞驰的辽国骑兵手中,飞向了那密集的如同刺猬一般的军阵。
下一刻,震耳欲聋的爆炸之声,便在那密集的军阵之中响起。
浓烟,火光,惨叫。
高虎几乎不也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直到他的战马受惊,乱蹦乱跳险些将他掀将下来,他才回过神来。
在他眼中,几乎坚不可摧的黑汗军阵,就在这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之中碎裂开来。
然后,郑勇所部与另外一支辽国骑兵一个交叉,如同一柄剪刀一般地冲进了烟雾弥漫而起的地方。
高虎马上就清醒了过来。
要赢了,
这会是一场干净利落的大胜。
此时还不上去抢战功,岂不是对不起早先死去的那些兄弟们!
他举起了腥红的大棍子,嗥叫着向前冲去。
布哈拉成了在西域这片土地之上第一次尝到大规模投掷火药弹威力的人。
今天的战斗,连二接三地摧毁了他作为一个百战之将的骄傲。
从来没有失败过的具装重骑,在正面作战之中输给了一群野蛮人。
在布哈拉看来,对面的那些人,就是一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蛮人。
而不动如山坚如磐石的步兵方阵,也在一声声雷鸣之中,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看着火光与烟雾之中死伤惨重,剩下的也茫然不知所措的士卒们,布哈拉几欲晕倒。
天啊,万能的真主放弃了他忠心的仆从吗?
“大将军快走!”忠心的卫队扑了上来,一把将茫茫然不知所措的布哈拉抱起来放上坐骑,然后重重一鞭子抽在那神骏的战马之上,一群人拥着布哈拉转身便逃。
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了,眼下的局势一看便已无力回天。
败局已定。
布哈拉的中军大旗一后退,黑汗国的军阵旋即垮得更快了。
当年高仙芝与阿拉伯军队鏖战了五天,后来因为己方仆从军的反水从而失败,但这一次,来自中原的另一大帝国,辽国的军队在耶律敏的带领之下,仅仅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便将黑汗国的大军打垮。
剩下来的事情,只是战果的多少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收复
龟兹城下,野猪先是扎了一层皮甲,然后又在皮甲的外头披上了铁甲,这让他本来就很壮硕的身体,看起来便像是一个移动的钢铁堡垒。
提了一把长枪,又在腰间宽大的皮带搭扣之上挂上了横刀、短刃之类的玩意,这才转身对一旁的斑鸠道:“替我照顾好二丫和娃娃!”
斑鸠哭笑不得。
每一个出战,这个夯货都要来这么一次。
二人不但是生死与共的战友,更是同娶了一对姊妹花的连襟。
十几年来,两人打仗在一块,两人的家也是连在一块。
过去在乡下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官儿越做越大,像他们兄弟两人这样的步跋子高级军官,早就全部迁移到了兴庆府城内,但两人的宅院依然是连在一起,内里虽然有院墙,但院墙之上却是看着门的。
现在斑鸠是统制官,野猪是副统制,麾下三千步跋子,是正儿八经的步跋子的高级官员了。
整个西军,步跋子也就两万人而已。
“滚你的蛋,我才不要照顾你那个泼辣婆娘!”踢了野猪屁股一脚,却是听到发出当的一声回响。
野猪大笑,哐当一声合上面甲,转身向着远处的城墙走去。
随着野猪带着麾下大步向前,斑鸠脸上的笑容也渐渐笑失,眯眼望着远处龟兹的城墙,杀气毕显。
当耶律敏在恒逻斯与黑汗国大将军巴哈拉大打出手的时候,西军也趁机发动了对焉耆和龟兹等地的反扑。
一年多前,回鹘人仆固俊发动叛乱,趁着西军在这里兵力不足的时候,连接占领了这两处地方,自称回鹘王,纠集了西州、黄头回纥以及吐蕃部分势力,一度进逼到了高昌城下。
但随着西军援军的抵达,这些仓促集结起来的队伍,在高昌城之下,被一举击溃,如果不是这个时候辽国镇北王耶律俊突然派出救援,仆固俊的脑袋,估计已经端给萧定去鉴赏了。
也正是因为耶律俊的出手,迫使西军一年来,不停地在向着西北方向增派兵力。
这一次虽然在西南方向仍然面临着西京道耶律环与耶律斛的巨大压力,但萧定仍然决定要趁着耶律俊攻击黑汗国的机会,收回焉耆、龟滋,以确保高昌的安全。
高昌这个位置实在是太重要,将其握在手中,方能进退自如。
而让仆固俊这头饿狼盘踞在焉耆等地,对于高昌始终是一块心病。
没有了辽人支持的仆固俊的回鹘军队,对于西军来说,就不算什么厉害角色了。
耶律俊留下了数千属珊军在伊宁,但不管是萧定还是张元,都认为这支属珊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南下支援仆固俊。
毕竟耶律俊对面的黑汗国,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们必须作好随时前去支援主帅的准备。
一旦让耶律俊击败了黑汗军队,西军再想拿回这两个地方,那才真是遥遥无期了。
激战已经进行了小半天了,西军帐下的部族军已经有些力竭,而城上的叛军,也明显是后劲不足了。
主力精锐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两台投石机的掷臂之上,安装的不再是石弹,而是捆扎好的火药包。
引火索被点燃发出哧哧的响声的时候,一名军士手拿木槌,重重地敲在旁边的击发之上。
一声轻响,长长的掷臂猛地扬了起来,火药包带着星星点点的火星子,飞越了长空,飞向了城头。
野猪抬头看着从头上掠过的这两个物事,不由大笑出声,不过因为罩着面甲,这声音便显得极其沉闷了。
他加快了步伐。
先前是在大步,现在则是在小跑了。
对于城头之上倾泄下来的羽箭,他压根儿就懒得理会,身上不时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羽箭落在他的身上,又无力地滑落到地上的声音。
当他冲到城墙之下的时候,一架头里带着倒钩的云梯,已经重重地钩在了城墙之上,与此同时,两声天崩地裂一般的巨响声,也从城头传来。
整个城墙,地面,似乎都在颤抖。
城上的叛军蒙了。
城下的部族军也蒙了。
只有那些步跋子,对于这样的声音,早已经是习已为常。
野猪沿着云梯,飞快地向上攀爬,趁着敌人还没有缓过劲儿来,他需要冲到城墙之上占据一块小小的地方为后续的战友开辟出一个通道。
咣当一声,手臂一沉,那是一块石头砸在了盾牌之上,显些让野猪站立不稳,探出半个头,便看到一个面容有些狰狞乌黑麻七的家伙正举着一块石头还要往下砸,野猪嘿了一声,单手绰起长枪,奋力向前戳去。
卟哧一声,长枪入肉,那块石头顿时便砸歪了。
长枪顶着这个人,野猪趁势又向上爬了几步,半边身子已经从城头冒了出来,旁边传来啉的一声羽箭的啸鸣,他下意识地挥起了盾牌。
当的一声响,近距离的羽箭可不比抛射,那箭洞穿了盾牌,巨大的力量使得野猪身子一歪,要不是盾牌勾住了垛碟,这一下子只怕就摔下去了。
没有半分犹豫,野猪一跃而起,直直地落到了下面的叛军人从之中。
人还没有落地,便看到有不少的东西戳到了自己的身上,砍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当之声不绝于耳,而疼痛也随之传来。
野猪暴喝一声,团身滴滴一个旋转,专门打制的盾牌边缘锋利之极,随着他这一转,不少的矛杆顿时被削断,挨得近了的叛军,顿时血肉横飞。
身大力不亏,说得就是野猪这种人。
被人四面围住了,再高超的武艺,也只有挨打的份儿。
所以便有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俗语。
但像野猪这种身胚,生来就抗揍。
一对一,他有可能会被身法灵活的人戏耍得欲仙欲死,但当真身隐重围的时候,他这种体型,才是真正的百人敌。
有了一点子空当的野猪,这才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十几步外,有个王八蛋又张弓搭箭对准了自己,暴怒之下的他用力将手中的长矛掷了出去。
“去你妈的!”
长矛带着啸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近,那名弓箭手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这一矛前后洞穿,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这一矛投出去的力量之大,着实骇人听闻。
掷矛之后,野猪旋即拔出了腰间的横刀。
这样的缠斗,长兵刃对于他来说,就有些鸡肋了,远不如手中的横刀、盾牌好使,而且了腰间,还插了一柄斧头呢!
野猪变身为了野兽,在城墙之上来回厮杀,越来越多的步跋子爬上了城墙。
本来就被炸得昏头转向的叛军,在看到步跋子踏上城墙的时候,战斗意志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也曾经当过西军的仆从军,当然知道西军步跋子的厉害。
西城门被轰然打开,仆固俊在一众心腹的簇拥之下,远遁而去。
随着龟兹城中的叛军逃亡而去,持续了一年多的回州回鹘叛乱也宣告终结,整个西州再一次落回到了西军手中。
而为了确保西州的稳定,西军以高昌为中心,在这里整整驻扎了一万步跋子,再加上十余支部落军队。
白水城,耶律俊斜卧在软榻之上,周边簇拥着数个前着清凉的美女,正在喂酒的喂酒,挟菜的挟菜,更有两个过分的,在他的身前身后噌来噌去。
这些人都是黑汗国的贵人家的女儿,现在为了活命,不得不向他们的敌人屈膝。
而在装饰得金璧辉煌的宫殿之中,这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