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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车,都在艰难地向前。
哪怕是下雨,也不敢停。
因为来自雍丘的消息,一直在摧促大家加速离开。
所有人都明白,如果不是此刻雍丘还在拼命地抵挡,只怕辽人已经追到了他们的身后。
方圆是三天前,汇入这支队伍的。
衣裳褴褛,饥肠辘辘方圆刚刚抓了一条菜花蛇准备饱餐一顿,他看到了这支前进的队伍。
都是逃难的人,这支队伍大方地接受了他。
这是最后一批离开雍丘的队伍,男女老少,大约有三千人左右,有百多辆车装载着粮食以及锅碗瓢盆什么的。
带的东西很多,很杂,这让队伍走得很慢。
随行的军士,官员再着急,一天也最多能二三十里地。
让方圆有些意外的是,雍丘的县令居然也在这里。
那个叫做靳潢的年轻人,没有半分官架子,与大家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推车,现在他与方圆一样,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子。
与靳潢一样的,便是这雍丘其它官员了。
在北边,方圆见过太多的官员了。
与靳潢他们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自己家乡的官员,都像靳潢这样的县令一样的话,那他也许就不会留离失所,也不会最后沦落成为一个马贼了吧!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的老大胡非,那还曾经是一个读书人呢,也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落草为匪的。
“袁方,来,吃个饼!”伸手叫过来佝偻着腰的方圆,靳潢道。
方圆把自己的名字倒了一个个儿。
以前在北方,作为胡非的副手,他还是颇有名气的。
他以后叫袁方,与过去做一个完全的切割。
与其它撤退的人都是一家一家的,都自己开火做饭或者带了干粮不同,袁方可是啥都没有。这三天来,他便是跟着靳潢做些杂事,换些吃食。
将硬梆梆的饼子扯下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他看到靳潢和他的部下,与自己吃的一样。
吃着饼的袁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一侧,
他隐隐听到了马蹄之声,那起落之间异常有序,必然是战马才能有这样的规律。
一支辽人骑兵小队,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队伍瞬间混乱了起来。
那支辽军斥候小队停在了远方缓缓地游戈着,旋即似乎是发现了这支队伍只不过是一群普通百姓,顿时便显得有些兴奋起来。
他们在慢慢地靠近。
“团练集结!准备迎战!”靳潢将饼揣进了怀里,厉声吼道。“其他人等,马上离开,快走,快走!”
一百多名青壮集结到了靳潢的身边,他们都带着刀枪弓箭等武器,此刻看着那十多名辽军斥候,有的兴奋,有的却很紧张。
方圆张了张嘴,但终究没有多说什么。
靳潢错了,这个时候,不能让其它人离开,而是应当将所有人都集结到一起。
如此才能抵抗这十多名斥候。
别看对方只有十多人,而这边说起来有三千多人。
但真正是猎人的,却是这十名名斥候。
对方如果有足够的胆子,他们只需要纵马一次一次地骚扰,攻击,每一次都杀掉一个或者几个,用不了多久,便会在队伍之中造成极大的混乱,而只要混乱出现,那三千人跟三千头羊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至于那百多名青壮,方圆不觉得他们会是这些辽军斥候的对手。
而且,这些辽军斥候,必然会绕过这些青壮,先去对付此刻正逃跑的百姓。
那些先前都舍不得丢的大车,现在都不要了。
本来这些大车,正是阻挡骑兵的好东西啊!
方圆有些无奈,他也只能跟着大队人马,往前跑。
果然,辽军斥候没有理会靳潢等人,他们策马绕了一个大圈子,径自奔向了奔逃队伍的前方。
这些斥候果然胆子很大,他们竟然想以区区十人,便将所有人都截下来。
靳潢又惊又怒,带着百名多青壮团练,返身便追了上来。
不出袁方所料,辽军骑兵张弓搭箭,远远地开始了射击。
当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倒在羽箭之下的时候,队伍乱了,慌了,开始向着四面八方奔逃。
方圆叹了一口气,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柄柴刀。
他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敢保证辽人就不会攻击自己。
他也在奔跑,看起来与其它的百姓并没有什么两样。
我不会好么倒霉的,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就挑中自己呢!方圆安慰着自己。
但马上,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正他娘的是不经念叼,难不成是自己奔跑的姿势太过帅气了吗?
一名辽骑,居然就挑上了自己。
自己跑得太快了。
他突然醒悟了过来。
耳边传来马蹄之声,他侧头,便看见了马上辽人那狰狞的笑容。
袁方停下了脚步,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子。
战马前蹄高高举起,重重落下,这辽骑想要踩死方圆。
马蹄落下的那一瞬间,辽骑眼中却不见了对方的人影。
方圆一个错身,已是到了战马的另一侧,一手一按马股,人已是腾身而起,轻巧地落在了辽骑的身后,手中柴刀已是横在了对方的脖子之上,只是一拉,鲜血喷出。
将那辽骑推下马时,方圆已是夺过了对方的长弓与箭袋、刀。
这几下兔起鹘落,不但让肯前的几名辽兵有些发呆,也让正在狂奔而回的靳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那个杀辽骑如宰一只鸡的,当真是这几天一直木讷没有什么言语,只知道埋头干活的袁方吗?
既然已经露馅,方圆也就不再掩饰什么了。
张弓搭箭,嗖的一声,一名左近的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辽军斥候惨叫一声,跌下马来。
连杀两人,方圆更是不打话,直接摧马奔向了第三个。
这群辽军斥候太贪心了,区区十余人,竟然想吃下这块大肥肉。
他们飞得太散了,一时之间,想聚也聚不起来。
而逃处逃窜的百姓,也阻隔了他们想要聚集的道路。
这给了方圆以各个击破的机会。
别看方圆在火药武器面前,被宋军打得满地找牙,但回到冷兵器为主的这场差不多是一对一的交锋之中,他却是正儿八经的强者。
靳潢深深地看了一眼又杀了一名辽骑的方圆,一挺手中长枪,大声吼道:“杀敌,杀敌!”
他带着人,冲向了最近的一名辽骑。
又连着折损了数骑之后,剩下的几名辽军斥候打马远远逃走,而方圆,此刻也是没有更多的力气去追击他们。
而且一旦这些人跑到了空旷的地方聚集到了一起,那要被追杀的,只怕便会变成方圆了。
当然,方圆也不是没有帮手,因为靳潢上刻带着人,已经与方圆汇合到了一起。
第七百一十二章:走也要留下足够的礼物
看到靳潢等人向着自己而来,方圆跃身下马,将血淋淋的刀插在了地上,牵着马,看着靳潢等人。
看似站得随意,但却是大有讲究。
要是靳潢对他所有疑虑,甚至想要收拾他的话,他这个动作能够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习身上马,然后打马远去。
看看他看到了靳潢这些人,勇则勇矣,但马术嘛,就一言而尽了。
不过这是最后的选择。
方圆觉得天下虽大,但自己能去的地方,似乎并不多。
辽人控制区那边的日子并不好过,不管是当兵也好,还是当百姓也好。
与宋人混在一起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日子,但方圆还是感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很轻松的感觉。
人与人之间,少了些算计,多了一些互相帮助,互相扶持。
虽然有时候也少不了一些小家子气的小动作,但却只会让方圆感到更加的真实。
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继续下去。
他这样盼望着。
当然,这取决于眼前的这位县令。
看到靳潢走近,方圆欠身,正欲开口,靳潢却已经是摆了摆手,道:“不必跟我多说一些什么,也不管你的过去是怎么样的,但你今日助我杀敌,助这数千百姓脱困,便是我雍丘百姓的恩人,如果你愿意,从此以后,你也是我雍丘一员。”
方圆楞怔了好一会儿子都没有反应过来。
“袁壮士,如果你想走也没关系!”看着方圆不作声,靳潢接着道。
方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松开了马缰,叉手齐眉,一揖到地,“袁方愿意为县尊效犬马之劳。”
靳潢脸露欣慰之色,“不是为靳某人效力,而是为大宋效力,你一身好本领,自然要用在对的地方,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好男儿当为这一目标而戮力奋进。”
方圆不太懂靳潢所说的,但仍然大声道:“袁方愿附县尊尾翼,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靳潢转身看着身后的团练,大声道:“袁方暂为团练副使,率尔等护卫百姓一路南撤,尔等可愿意?”
“愿意!”聚集起来的团练们齐声回应。
刚刚方圆展示出来的本事,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没有刚刚方圆势如雷霆一般地连杀数名辽骑,损失还会更大。
让一个有本事的人来带领他们,也能让自己的生存概率大上许多。
这一轮辽骑斥候的袭击时间并不长,但仍然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
没有太多的时间悲伤,
就在荒地之上挖了一个大坑,将所有死者一一裹上了草席放进坑里,然后垒土做成了一个坟头。
几千人的队伍,继续一路向南。
方圆背着弓,挎着刀,牵着马,马上坐着两个半大的娃娃,都糊得没鼻子没眼的,但却一个个笑得很开怀。
方圆也很开心。
回望来时路,恍然隔世。
的确是隔世啊,方圆从此死了,自己以后,便是袁方了。
只是现在当上了一县的团练副使,距离老大让自己安心种田的日子,似乎是又远一些了。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大宋的那位首辅说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看到靳潢县尊每每念到这八个字的时候,都显得神色很激动,袁方就觉得这肯定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只是自己没有念过书,还不明白这里头的意思。
且慢慢地向县尊请教吧!
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防备着辽人的斥候又一次过来。
如果真来得多了,那就是大祸临头。
但能够对付敌人的法子真的不多,除了快些跑路,往南边跑得更远一些,对方便会多一些顾忌。
辽人斥候已经深入到了这里,也充分说明了雍丘县城的情况不大妙。
想起雍丘宋人那位守将张任,袁方的心便微微地有些抽搐。
他用力地甩甩脑袋,将有些念头甩出了脑外。
专心做事吧!
雍丘的情况的确不大妙。
在耶律成材终于动用了自己的本部之后,雍丘的防守,瞬息之间便显得摇摇欲坠起来。
前几天,辽军一直只为仆从军队提供远程打击方面的支持,
几天下来,仆从军固然是死伤惨重,但城内也并不轻松。
二千余兵马,现在已经少了一半。其中战死者,已经达到了三分之一。
这个伤亡率,已经很惊人了。
所以张任准备撤退了。
白天里一场鏖战,又有多处城墙遭到了破坏,士兵们正在忙活着修补,填充那些破损。
当然,这是做给辽人的看的。
所有的修补从外头看起来与以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但从内里看,便能发现,只是一个空壳子,里面基本上都是空心的。
这样的障碍,一捅就破,一戳就散,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样子货了。
吴征走到了张任的面前。
张任虽然看起来满身烟尘,一脸憔悴,但神奇的是,不管是辽人的掷炮、药包还是弓箭,楞是没有让他受半点伤。
而吴征就不一样了,脑袋上缠着绷带,使得头盔只能用绳子绑着,不然就会掉下来,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有些人,你不服气是真不行。
还记得第一次大家脱得赤条条的一起在澡堂子里洗澡的时候,吴征看到了张任的裸体,让他傻眼的是,这位在白羽军中有名的骁勇之将,身上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这在吴征看来,完全就是一个奇迹。
像他们这样的一步一步从卒伍之中走出来的将领,那一个身上的伤疤不是一个叠着一个?
猛将必发于卒伍,
现在江宁新宋,恪守着这一条规矩,没有实实在在的战功,你便休想在军中立足,也没有人会看得起你。
至于文官在军中指手划脚的时代,更是早就成为了过去。
许多新加入的士兵们,已经完全不了解那一段对于武将来说极其悲摧的过去。
“都准备好了?”张任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