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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回去,只怕也会惹人生疑。”陈长松道。
“当然,不过这样回去,就不会有人怀疑了!”陈天松反手握住了桌上的带鞘长刀,猛地挥出,直奔陈长风大腿。
陈长风的脑子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腿上便已是挨了重重的一下,闷哼一声,已是摔倒在地上,以后撑地,想要站起来时,却发现右腿根本就使不上半分力,竟然已经是断了。
这一下,陈天松可是没有留半分力。
“大兄!”陈天柏一声惊呼,上前抢下了陈天松手里的刀。
“你作战受伤,断了一条腿,已经不能在军前效力了,回密城老家,召募族人再来军前效力,使我部实力再增强!”陈天松弯腰,扶起陈长风,低声道:“如此,便可光明正大在老家聚集人手,等待事变之日。”
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但陈长风却仍然忍着剧痛,仔细地听着陈天松所说的每一个字。
“宋人远洋水师不断滋扰齐国海疆,依我看来,绝不仅仅是骚扰而已。前期或者只是一些迷惑人的手段,接下来必然会有些大动作,比如说在某个地方突然登陆,开辟另一条战线,现在我们国内空虚,兵力,钱粮都被抽调到了这里,国内赋税奇重,民怨沸反,要是有一支宋军突然自后方登陆,必然会一呼百应,势如破竹。到了那个时候,你便与对方取得联系,可成为一支奇兵。”
“宋人会相信我吗?”
“宋人既然已经答应了我们,那又怎么会忘记密城的陈氏呢?到时候,必然会有人来找你的。”陈天松道。“你下去准备吧,我会上奏齐王你受伤的事情,然后你便准备回老家吧!”
“是,那我走了,阿爹您也要当心,刘豫、韩直可都是千年的狐狸,别让他们看出什么来了!”
“只要我不离开军营,他们又能如何?”陈天松道。“齐国大军,有一半在我手中呢!”
“宋国一定会赢吗?”
“宋国会不会赢我不知道,但齐国一定会输!”陈天松摇头道:“此战过后,齐国必然不会再存在了。辽国若败,撤回途中,必然会以我们断后阻挡宋军追击,而他们在回去的路上,必然会对齐国进行大规模地劫掠来补充他们这一次在兵力、人员上的损失。即便宋军不趁势发动北伐,齐国也会被辽人如同河北路一样纳入到直管当中,以更方便地压榨好应对宋人在接下来必然会进行的北伐。”
“真要这样,齐国那就要遭殃了!”陈天柏道:“刘豫这几年来,还是保全了齐国的,齐国的百姓,可比河北路上的百姓日子好过多了。”
“所以这一次,咱们不单单是为了我们家,也算是为了家乡的父老乡亲!”陈天松道。
陈天柏连连点头。
两人说来说去,倒是说出了一股子要为京东诸地老百姓谋幸福谋未来的崇高使命感出来,这也让他们浑然没有了半分又当了反骨仔的感觉了。
当年反宋归辽,
如今反辽归宋。
在宋辽之间反复横跳,
只要时机把握得好,那他们总会有一个不错的结局。
至于刘豫如何,嗯,那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连续多日阴雨绵绵,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架不住时间长,河道里的水,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平日不过几十米宽的水面,如今差不多已经扩充了快一倍了。
两间木楼原本是搭建在岸上的,因为地势的原因,对长长的河道一览无余。如今因为长水,两间木楼也有一半被淹到河里,变成了河道之中的两座孤岛。
两座塔楼之上人不多,只有两个人,下面拴着一条小船,每天都会有人来换班,任务就是负责警戒。
从这里往上五里左右,便是辽军水师的水寨。
也是宋军水师一直在寻常的对手的大本营。
江淮水网密布,对于现在的宋辽双方来说,其实是机会均等。
数次交锋,由江雄率领的宋军水师虽然占了上风,但刘整的指挥艺术倒也不容小觑,虽然正面交锋输了,但他跑得也是极快,极大地保留了舰队的元气。
接下来,便是辽军骚扰了,
这个时候,四通八达的水网,倒成了他们的优势,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从那里钻出来给你一炮。
江雄一门心思地想要找到刘整的大本营,将其一举全歼。
前一段时间,宋军水师终于发现了目标,可是因为河道狭窄,硬打的话,只能一艘船一艘船地上,而且两岸的辽军陆师闻讯来援的话,宋军水师,那是要吃大亏的。要是被困在狭窄的河道之中,两岸的辽军别说搬来火炮,就是用投石机、弩机来强攻的话,也是要吃大亏的。
现在河道变得如此这宽,机会就来了。
宋军最新打造的潜水船犹如幽灵一般的在河水之中向前划行。
从水面上看,这种船就像是一艘倾覆的船只,只露出了一个肚皮朝上,正顺着河水一路向下飘流。
但是如果你能在水下的话,便会很惊恐地看到,那船的两边,居然伸出了数条船桨,随着每一次的划动而游鱼一般的向前。
站在塔楼之上,雾气蒙蒙之下,即便是哨兵睁大了眼睛,也完全注意不到这两艘正在接近的潜水船。
靠近了塔楼,船顶突然被掀开了一个盖子,几名宋军从内里站了起来,手中举着的神臂弓,瞄准了塔楼上的辽军,哧哧数声响过之后,两名哨兵从塔楼之上一个倒栽葱卟嗵一声掉落到了水中。
另一边,结果同样如此。
两艘船的盖子又被盖上,船续续向前,而在他们的身后,更多的这样的船驶了过来,怕不是几十艘之多。
雾不大,恰到好处,朦朦胧胧,犹如雾里看花。
而此时,江雄的主力舰队,亦正在远处缓缓向前逼近。
临时的水寨里,数百艘大大小小的战舰延绵十几里,一片灯火辉煌。
潜水船愈发地小心了,
静悄悄地靠近到一艘大船的尾部,背上的舱盖打开,露出了一个人影,一扬手,一截带着锚钩的绳索被抛上了船,用力一拉,那人便如同猿猴一般地爬了上去。
然后便是第一个,第二个,片刻之间,那潜水船之内,居然有十来个人都上了船。
然后是第二艘潜水船,第三艘潜水船靠上了这艘战舰。
一路向前,甲板之上居然没有人。
上船的宋军之间颇有默契,打了几个手势之后,立即便分了开来,向着不同的目标摸了过去。
耳边突然传来了轰然的爆炸之声和惊呼之声,示警的鼓号之声也顷刻之间响了起来,辽军水师之中一艘战舰突然火花冲天,船上无数人影来回奔走,有人站在船舷边,正举着弓箭对准水中射击。
是有同伴露了形迹。
而这艘船也骚动了起来,船舱里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
领头的宋军从腰上摸出一枚手炮,旁边的同伴晃燃了火筒子,点燃引线,宋军抬手便扔进了船舱里。
里头传来了惊呼声。
手炮,对于双方的士兵来说,可都不陌生。
一不做,二不休,外头的宋军又连二接三地向内里扔了好几个。
而此时,这艘三层战舰的上面两层,也传来了爆炸之声。
舱里爆炸之声连接响起,熊熊大火亦同时烧了起来,数名宋军士卒执刀持弩,守在舱门口,而另外几个,已是奔到了船头,一把掀开毡布,露出内里的一让柞木炮。
清膛,装药,夯实,瞄准,然后点火,一系列的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地自如,显然事前是做了专门的培训的。
几个人半蹲在地上,捂住了耳朵,片刻之后,轰然一声剧响,柞木炮开火了,与这艘战舰近在咫尺的另一艘战舰立时便遭了殃。上面大群的士卒刚刚奔上甲板,便突遭横祸,爆炸声中,纷纷惨叫着倒地。
二层的柞木炮也开火了,不过他们瞄准的是另一艘战舰。
整个临时水寨瞬息之间便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远处,听到了远处隐隐传来的爆炸之声宋军水师兴奋地加快地速度。
第七百三十一章: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袭击经过了精心策划,利用了七月这段时间阴雨连绵所导致的河水暴涨这个仅有的时间窗口,当然,潜水船这种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新型船只,在一路瞒过敌人的耳目,径直钻进了辽军水师临时水寨之中也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刘整是水师行家,他对敌人的防范,终究还是局限在已知的一些手段之上。
这种几乎完全隐藏在水下航行的船只,实在是有些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之外。
所有的攻击行为都是带着明显的目的,并不是随意地找上一艘船开干的。
遭到攻击的船,几乎所有的船舵都被破坏掉了,而且这些船,差不多都在外围。
这些失去方向甚至于失去了移动能力的船只,横亘在了航道之上,将内里完好无损的船只给堵得死死的。
刘整衣衫不整地冲出了舱室,看着水寨外围冲天而起的大火,滚滚而上的浓烟,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剧烈的爆炸声,不由得目眦尽裂。
“起锚,冲出去!”
“统领,航道之上有船只阻挡!”惊慌失措的军官,看着周边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船只,惶然道。
“撞过去!”刘整愤怒地吼道:“难道你以为袭击仅仅就是这些吗?敌人的水师主力,此时必然就在向我们奔来的路上,在这里每多耽搁一刻,危险便会多一分。只要主力战舰尚存,其它船只,补充起来也容易。传令主力战舰,突围,突围!”
刘整的旗舰在他愤怒的吼叫声中起锚,四片叶轮由缓到急地旋转起来,它巨大的舰身,只是一个转身,便将其身侧一艘刀鱼船给直接撞翻,刀鱼船上十几名水兵惨呼一声,便跌落到了水里,不等这些人逃开,楼船的船身已经是碾压过来,巨大的吸力,将这些落水的水兵轻轻松松地便吸进了船腹之下,便算他们水性再好,这一下,也是有死无生。
楼船向前猛冲。
与一般的战船不同的是,刘整的这艘楼船,前方是装上了尖厉的铁质撞角,侧舷之上,也安上了一些铁板,这使得这艘楼船的防御和近身战具备着极其强大的优势,只不过这种优势在对敌的时候尚没有发挥出来,倒是这一次在对付自家人身上,将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
前方一艘马船正在拼命地调转航向,马船的船长,看起来应当是一个经验极其丰富的行家,袭击一开始,他便准备向外跑了,只不过马船作为运输船只,船身可不小。刚刚船身打横,三层高的楼船已是如同泰山压顶一般地撞了过来。
喀喇一声响,尖锐的撞角,轻而易举地便切进了马船的正中间,伴随着一阵阵的断裂之声,这艘马船被顶着往前横移,一边移动,一边断裂,最终,竟然是硬生生地被楼船从中一切为二。
伴随着楼船从断裂的地方冲过,断成两半的马船直接倾覆,迅速下沉。
马船可不比刀鱼船,上头有上百名士卒。
停在内围的主力战舰,有样学样,掉过头来,用最大的力量,最快的速度,向外围猛冲,而挡在他们航道之上的中小战船,一下子就遭了殃。除了极少数见机快,操船技术好的,船也够小的,能够惊险万分地在战船的缝隙之中穿梭躲避之外,其它的,基本上都难以逃过厄运。
又一艘马船挡在了刘整的前方。
楼船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直直地对着马船撞了过去。
楼船上的人紧紧地抓着手边能稳住身形的东西,他们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在熊熊的火光之中对面那些水兵们绝望而愤怒的目光。
马船之上,一名水兵突然大吼了起来,一伸手,从腰腹间的挂带之上掏出了一枚手炮,就着边上的火头点燃,扬手便抛向了刘整的楼船。
“狗娘养的,要死大家一块死!”
楼船甲板之上的人惊慌避让。
楼船撞上马船的同时,那枚手炮也在甲板之上凌空暴炸了。
在马船上的人被巨大的撞击力抛飞的同时,而楼船甲板之上的水兵也有人在惨呼中倒下。
楼船继续前行。
“干他们!”混乱之中,有人狂吼。
整个临时营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刘整意识到了在这样的关口,他没有时间来组织所有人安然有序的撤退,这样的混乱之中,所有人自然而然地都会有求生的欲望,人人都想逃的结果,便是人人都逃不掉。
断尾求生,是他唯一的选择。
主力战舰相比起外围的各类辅助战船,可算是人高马大,皮糙肉厚,速度一起来,撞翻,推开那些小船,毫无问题。
只要主力战舰尚存,那假以时日,还能卷土重来。
起初也还算是顺利,但在快要突出去的时候,这些主力战舰抛弃战友,不顾战友死活甚至拿战友垫背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