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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这些草寇不过乌合之众,到底是不成气候的蟊贼,再垂死挣扎,也仍是无济于事……
安仁义也听见山岭高处有贼人的惊呼喧哗声起,似乎他们纷纷被自己弓箭的本事给震慑住,又见已有不少兵卒杀上了岭道,便仓惶着只顾往山寨的方向狼狈逃去。安仁义则又按部就班的驱步前行,始终与冲杀在最前面的那拨兵卒保持一两百步远的距离,他抬起头朝着四下里扫视过去,但凡眼界内出现贼人露头的身影,张手就一箭过去,便又有一条性命了账。
如此山岭上虽然有零星贼人再退防时仍试图居高临下的进行阻击,在安仁义的弓箭压制下也只能落得个利箭射杀的下场。一时片刻后,冲在最前面的反军兵卒距离岭上山寨所在的位置愈发的临近。
安仁义仍是闲庭信步的攀上了山岭,与周围一众兵卒已行至九曲十八弯的岭道中段,并踏过了几具身上要害中箭毙命,而倒卧在崎岖岭道上的贼人尸首。
顺利杀上山岭,冲入于芦冈地界啸聚的贼人山寨如此看来已成定局。而位于九曲十八弯的岭道中段地势虽然相对宽阔了些。那些中箭毙命的贼人身上流淌出的血液,也染得周围湿滑的苔藓血泞泞的,几道血流向斜侧方藤萝倒挂密布的位置流淌过去,已染红了岭道旁凹凸崎岖的泥土……
由于山道陡峭不平,多有陷在斜岭上凹陷的去处。而安仁义乃至一众反军士卒的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在上方露出行迹的抵抗贼众……就在视线很容易忽略过去的岭道一侧,上方又有片密布藤萝障眼的泥地上,被半掩盖的去处忽然有双眼睛骤然张开,眸子中也已是凶芒毕露!
第019章 搏命!战局立变的转机
本来气定神闲的攀上了岭道半端的安仁义,已经觑见上方贼人探出头来擎起弹弓,打出石子直凿中正往上攀登的一个兵卒额头。
虽然那员反军兵卒身子当即倒栽,从数丈高的山岭上直栽落下去。安仁义的右手也已按部就班的探向箭囊,他有信心再是一箭施射过去,便能立取那个使着弹弓,而占据高处仍要抵抗的贼人性命。
可是从斜下方视线难以企及的位置,骤然有几道血渌泥泞的身影暴蹿而出,转瞬间疾冲而来,彼此已是近在咫尺!这也惊得安仁义乃至周围数十兵卒神色立变,却尚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毕竟按安仁义与众人心思,藏匿在芦冈山岭间的蟊贼既然暴露了声息,他们徒劳抵抗不成,只能仓惶的抱团往高岭上的贼窝逃去。
这片山道虽然周围凹凸崎岖,但是不断涌杀上来的兵卒只要多加注意,也未尝不会发现周围有倒挂藤萝密布的下方,竟有些草寇仓促的被用泥土半掩盖住……如此险情之下,却还要分兵陷入杀上岭道的敌军当中,这却不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
然而李天衢却很清楚,常规死守顽抗的手段,敌方也完全料想得到。与其进行无谓的抵抗终究难以挡住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也就只有冒险出奇招,争取那万一的机会……
就算预判敌军会把注意力集中在向山岭上退却的同伙,可是李天衢也仍不清楚那个疑似安仁义的敌将近战厮杀本事如何。倘若不能立刻将他制住,而任由其反应过来率领兵卒合围过来……被乱刃分尸,也是在所难免!
那又怎的?唯有赌命一博,李天衢暗付身处于这等乱世当中,眼下既然没有其它本钱与对方抗衡,那就无非是索性豁出性命拼他娘的。赌赢了,便继续尝试着在这世道杀出翻天地,赌输了,就当只在这乱世人命贱如狗的世界只走一遭罢了!
“杀!!!”
岭道间又响起歇斯底里的咆哮声,李天衢挥舞着唐刀施展出浑身解数,当即将挡在身前,且尚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三个反军兵卒斩得尸首分离!而在李天衢的身旁,张虎那张满是横肉的面庞狰狞可怖,他双眼当中也绽射出灼热的杀机,手中砍刀也当即撕裂开眼前一个兵卒的脖颈!
插在肩头的羽箭箭杆已被折断,张虎想到方才遭受那弓箭本事精绝的敌将压得抬不起头来,根本无法施展开身手,只得狼狈逃命……早已是憋着一肚子的火,如今终于能摸到对方近身处,他也发出凄厉的嚎声,如像发狂的野兽般突袭猛进,连同寨中四五个最是剽悍的贼兵扬起锋利的兵刃凿入前方的敌军当中,一时间也杀得如砍瓜切菜也似!
立足于空间有限的岭道之上,就算已有反军兵卒下意识的挥刀劈开,张虎那边侧身一避,旋即飞起一脚重重的蹬在那个兵卒的腹部。连带着后方数人撞在一处,踏在苔藓上脚下打滑,旋即惨嚎惊叫着直从数丈高的岭道上坠将了下去。
前方急于冲上山岭顶端的反军部众也有人惊愕回头,却不免摩肩擦踵着推搡拥挤,反倒又有数人从山岭上摔落。至少在这一时刻,也很难利用人数上的优势,来合围剿杀尽这几个从意料之外的地方骤然杀出的敌人。
锋利的唐刀仍如闪电般连环站出,森寒的刀刃劈开空气发出锐利的尖啸,随即便又是利刃撕裂血肉的闷响声频频乍起。李天衢刀招势如疾风骤雨,瞬息间又斩出十几刀杀出条血路,刺出了数十刀,在张虎与那几员悍贼掩护厮杀之下,也终于疾冲距离安仁义不过五六步的位置!
眼见浑身泥泞血污的李天衢杀气腾腾的迫近而至,登时满面惊骇的安仁义注意到这个汉子挥舞唐刀佛挡杀佛、魔挡杀魔的狠戾战姿,这才惊觉道:
是那日躲过我三箭的那个汉子!原来他藏身于芦冈贼人的山寨当中!
论近战功夫,安仁义虽然也绝非是泛泛之辈。然而他本来意图继续朝山岭上方施射箭簇,李天衢、张虎连同几个悍匪冲杀出来的实在忒过突然,手中还绰着硬弓,甚至还来不及拔出腰挎的兵刃厮杀防身,李天衢脸上如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凶恶的神情,便已是清晰可见!
万般仓促之际,安仁义惊慌的紧绰住刚要搭在硬弓弓弦上的箭簇向李天衢的面门疾刺过去。李天衢手中唐刀顺势一挑,轻易的将直刺过来的利箭箭杆斩断,随即刀锋骤然回转,便直朝着安仁义的头颅劈头斩落下来!
空间相对狭窄的岭道之上,安仁义根本无法辗转腾挪的回避李天衢的杀招,他只得仓促的后退两三步,下意识的又举起手中硬弓招架。然而伴随着“啪嚓!”一声脆响,安仁义赖以收割人命的杀器当即便被李天衢斩落的唐刀劈得断裂迸飞!
安仁义顿感虎口震得发麻,而伴随着李天衢大开大阖的动作,血土污泞的泥点甩飞出去,直溅入安仁义的眼中。眼中刺痛的安仁义根本来不及擦拭污物,李天衢又是一记飞膝飞出,将安仁义的身子顶翻。安仁义顿感五脏颠散,仰面倒落,他的头颅当即也撞倒在山岭外侧,脖颈刚好卡在了岭道边缘之时,锋刃上兀自有鲜血滴落的唐刀,便已搭在了喉头上!
一时间虽目不视物,腹部遭受重击不禁直反酸水的安仁义也感到凄寒的刀锋贴着自己的脖颈,制住自己的那个汉子只须顺手一划,那么他的大好头颅便将被轻易斩落,从数丈高的岭道上坠落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安仁义又听见那使唐刀的汉子语气森然地嘶吼道:“杀才!老子当日被那干吃人的畜生截杀住,又险些教你射杀了……日进又被你这干驴鸟往死里逼!如今这笔账……总算能连本带利算个清楚!”
绰刀架在安仁义脖颈上,又伸脚将这个劲敌在这犹如断头台的位置狠狠踏住。然而李天衢狠声说罢,却并没有急于挥刀切洛安仁义的首级,他单手擎住刀,把手指放在嘴里猛地打了个唿哨。
如哨子般尖锐的劲响骤然回荡在山岭间,那些本来被安仁义的弓箭生生压制住,只得不断往山岭上方退却的贼众聚集在一处,轰然间竟又爆发出欢呼振奋的喊杀声!
本来气势汹汹要杀到山岭上方,势必要将盘踞藏匿在此处的贼众扫荡杀尽的反军部曲,眼下却因忽然从隐蔽处杀出的李天衢等人在岭道上被拦腰截成了两段,眼见行伍中的主心骨安仁义竟也被贼首给制住,正当众人惊慌溃乱之时,那些本来如丧家之犬一般狼狈奔逃的草贼竟然又士气大振,掉过头来好像反要搏命厮杀。
岭道上下不免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起来的反军兵卒惊呼尖叫,当即也有带队的将官立刻惊觉到:难不成……盘踞在这片山岭间的草寇还有大批人马,这是有意要引诱我等杀上山岭去……实则早已布下了重重伏兵,反而要将我等尽数一网打尽!?
第020章 只当了一个时辰贼头,便要洗白身份
一排排弓箭弦张紧绷,很快便施放出箭簇,如蝗虫一般袭向山岭下的反军兵卒。忿怒的喊杀声愈发激荡,方才如丧家之犬惊慌退逃的山寨贼众,如今却如暴怒发了狂性的野兽一般。
位于山岭下方,统领着麾下两三百兵卒与安仁义一并前来扫荡芦冈中藏匿匪贼的那员将官见状面色惊慌。如今这等形势,太像是这伙草寇有意为之,而要打伏击反攻过来……
只是奉钧旨四处扫荡山野、村坊,劫掠军粮财帛,而把那些寻常百姓拉到舂磨寨人肉作坊开剥做成军粮的小股兵马。如今反是撞见了硬茬子,那么与其在此处继续厮杀,也莫不如尽快撤离报讯,再去引大批兵马前来杀尽了这伙草贼才是……
虽然那安仁义弓箭厉害,但他毕竟已落入贼人的手里……安仁义是隶属于秦节帅之弟秦宗衡的将官,我等则听命于孙都将,而孙都将又与秦宗衡实在说不上如何和睦……既如此,又何必为了搭救那安仁义而耽着凶险?
“撤!快走!”
仍在岭道下方统率着一拨兵卒的那员将官高喊一声,弃安仁义乃至被截断在岭道上方的同伙不顾,便率领着麾下军卒仓惶着往谷口外奔逃了出去。只留下那些冲杀在最前面,如今却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反军兵卒,眼见后方协同的同僚大举撤返,混乱的人群中又爆发出恶毒的咒骂,然而却只能生受从上方落下的箭簇、落石,惊慌推搡之间,又有不少人从高耸的岭道上被撞翻跌将下去,直摔得粉身碎骨!
直到这个时候,心弦一直紧绷的李天衢才松了一口气。
哪里还会再有什么伏兵?一共就只这一二百的人手,方才又因安仁义接连施射箭簇而折了不少性命。就算自己冒险制住了安仁义,可是倘若下面另一员反军将官不肯退却,仍要杀上山岭,那么就算仍能死守住,恐怕也将拼光这点微末的家底。
而李天衢侧首俯视,又向被他死死踩在脚下,并绰刀架在脖颈上的安仁义望将过去,心中又暗付道:就算侥幸赢了这一仗,但是如今仍是山寨防事简陋,己方兵马数微力薄。芦冈中那处赖以藏匿的寨子,也不能再安住下去了……
被五花大绑住的安仁义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便听见周围响起一片歇斯底里的惨嚎声。当他再挣扎着抬起头来时,就看见自己麾下也被擒捉住的一些军卒,被芦冈这伙草贼持着兵刃如杀猪宰羊一般,先后尽数被屠戮清绝。
当安仁义又看见那个手绰唐刀的汉子向自己这边走来时,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位壮士果然好本事,竟能以少胜多赢了这一阵,我安仁义栽在你的手里,也只得认了,却不知足下如何称呼?”
你果然就是安仁义……然而李天衢心中正念时,张虎便提着刀疾奔过来,口中还厉声喝骂道:“囚攮的!哪个要你服?老子要你这驴鸟去死!”
就算李天衢立刻拦住了张虎,并劝他稍安勿躁,可是周围也仍有数十贼人紧绰兵刃,并嗔目切齿,恶狠狠的向瘫在地上的安仁义瞪视过去。
先是被安仁义使弓箭逼迫得只能狼狈逃窜,不止肩膀上挨了一箭,若当时不是李天衢及时援助,自己更要被对方一箭射穿了头颅。本来便剽悍凶暴的张虎憋了一肚子火,当然恨不得要立刻将安仁义给大卸八块;而安仁义先后射杀了数十芦冈草贼,其余寇众自然也都怨恨已极,无不打算教其受尽零碎的苦楚再死。
安仁义眼见周围众贼都做势要将自己乱刃分尸,他惨然一笑,又道:“原来足下统领的草贼,当真只不过这百来人手?你们当然可以杀我泄愤,可是闹到如今这般境地,秦宗权秦节帅如何肯善罢甘休?数十里内,仍有奉令四处劫掠的大批军马,而退返回去的部曲必要报讯……这一两日内,又会有数千兵马前来扫荡此处山寨,你们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诸位就算要杀我,彼此也不过是早死一时,晚死一死罢了……”
“草你十八辈祖宗,如今你这贱汉落到我们手里,倒仍敢如此猖狂!真当老子会被你吓住?咱们舍得一身剐,就算拼到最后难免一死,也要将把你这杀才开膛破肚、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