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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面城门被打开,马蹄纷踏渐响,而那一小撮兵马迅速动弹起来,当中一辆厢车不免剧烈的颠簸,车厢上小窗被打开,有个眉清目秀、十分美貌的女子也不住的惊呼道:“夫君!夫君!”
眼下朱瑄可顾不得安抚自己的妻室荣氏,他瞪目望去,当即厉声骂道:“给我闭嘴!若是走脱不得,与其让你落在李天衢手里,倒莫不如一枪搠死!这时候要杀出城去,你还啰嗦个什么!?”
朱瑄的言语当真如一把利剑直戳中了荣氏的心底,她俏脸煞白,脸上不但格外的惊惧,更是心境悲沮、黯然神伤,也只得退到颠簸个不停的厢车里去,再不敢言语。
再是不甘,朱瑄心想可恨天平军到底要被仇敌所夺,可是李天衢那合当千刀万剐的杀才麾下部众来的太快,就算接连得手,应该也是只顾夺取州府治所……眼下天平军郓州地界应该尚还有些县坊尚未沦陷,也唯有尽可能再招聚些余部兵马……除了李天衢,还有朱温那奸诈狗贼,以及北面淄青军王师范之外,唯有投到别处藩镇乞望收容,或者尽可能西奔到长安去……如此我应该也还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朱瑄合计眼下也只得如此,率残部朝着北面中都县的方向逃去。然而从东面反攻入郓州,先夺东阿,而又往中都进军的,却还有张归霸所统领的一拨兵马……
第214章 覆巢之下,完卵尽归死敌所有
狼狈的从郓城县逃脱,丝毫不敢停留,朱瑄率领残部奔过旷野平原、荒坡野岭……风声鹤唳、匆匆而过,却也终究不免被张归霸麾下的哨骑斥候撞见。
又是一番小规模的遭遇战,朱瑄虽然凭着他个人武勇冲溃骑阵,趁着另外几拨被惊动的斥候轻骑合围截杀过来之前仓惶逃脱,然而他麾下的亲兵也已被屠戮殆尽……
张归霸那边再得知葛从周顺利打破天平军治所郓城县,而朱瑄这个敌军正主朝着自己这边奔逃而来之后,当然立刻调遣部众化整为零,麾下诸部军士于中都地界便如铺开一张大网,搜山检海,严查搜捕,务必要擒杀住朱瑄,而为自家主公与天平军之间的战争画上个圆满的句号。
而且张归霸取东阿、攻中都期间,也是谨奉李天衢嘱咐,沿途派遣甲骑至各处村坊晓谕当地乡民,如今郓州易主,治下黎民不必惊惧,只顾各自按原本生计过活便是,李节帅善待百姓,过后不久也自会派遣胥吏来巡查农事,鼓励资助开垦田亩助耕。
而朱瑄也并非是什么勤政爱民的节度使,郓、濮、曹三州百姓为生计在强权下低头,对于统辖自家乡土的土皇帝也绝对说不上如何拥戴……只要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那些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豪强节度杀得个你死我活,也跟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没什么关系。相反的朱瑄如今与孤家寡人几乎没什么两样,只携着妻子东躲西藏,迫不得已只能投到中都地界一处村坊的乡民家中藏匿,也不会有谁会打算包庇这个失势的节度使,相反的有人倒是盘算着趁机将他擒获,也正好可以向注定已要统治这片土地的新主子领赏……
于是乎,朱瑄于城破之后仓惶逃窜的经历,也仍与他按照史载中的记述所述的内容十分的相似:
遁至中都北,匿于民家,为其所箠,并妻荣氏擒之来献……
……
当昏死过去的朱瑄惊醒过来,费力的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顿感剧痛钻心。自己脑袋也被开了瓢,蓬头垢面的不但十分狼狈,遭受殴击浑身的骨头也似已散了架……朱瑄当即忿怒的挣扎起来,可是他却已被五花大绑捆得个结实,无论如何扑腾,也不过是在地上打滚剧烈扭动着。
而朱瑄在昏死过去之前最后能想得起来的场面,就是一众村汉各个惊呼叫嚷,抄起木棒、镐头甚至粪叉……劈头盖脸的招呼过来,直将他打得晕厥了过去。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对于朱瑄而言这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携荣氏奔逃至中都以北的一处村坊民舍当中,立刻威严恫吓乡民不得声张,并提供饭食,供他们歇息藏匿一夜……
然而那家农户先是战战兢兢的应了,随即见朱瑄连带着他妻室不过两人,已是体虚伤重之时心中便立刻算计起来,正逢村中有相熟的前来报说张归霸所部兵马,不但派兵四处搜捕的同时,又于周遭村落间放出口风悬赏缉拿,势必要擒住朱瑄。
撺掇其一拨乡亲一起动手,趁着亡命奔逃了两三日的朱瑄呼呼大睡之时取了他的骑枪佩剑,又蹑手蹑脚的要将其死死绑缚住。期间朱瑄虽然惊醒,可双臂已经被捆住,戎马半生的将军又挨了好一通毒打,到底栽在了一伙庄稼汉手中……
当朱瑄费力的半跪支撑起身子,勉强抬起头来,就见周围数百军士团团围成几圈,一对对俯视下来的目光杀气凛然。而就在他正前面,有员大将昂首肃立,睥睨冷眼瞥来,便厉声说道:
“我乃义成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张归霸,朱瑄,你偏生要与我家主公为敌,落到如今这般境地,也是咎由自取!主公有令,若是擒获住你这厮,便就地格杀,你死到临头,可还有什么话说?”
“还聒噪什么!这般时节群雄逐鹿,成则为王,败则为寇,我被尔等拿住,斯至如此,夫复何言!?”
虽然很清楚自己注定活不过今日,朱瑄也仍不甘在眼前这群敌军将士面前认怂露怯,然而就算刻意要摆出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想到自己不能报雠雪恨,也终究无法翻身扳倒死敌而注定败亡……只片刻过后,朱瑄便又大骂道:
“只恨不能为我兄弟报仇,将李天衢寝皮啖肉,倒要为他所杀!可恨朱温那狗贼奸诈无耻,背恩忘义偷袭我军,却也无法再寻他报仇!如今只盼死后能化作厉鬼,去寻李天衢、朱温索命!”
“你这蠢汉本是天平军节度使,我家主公尚且不惧,也能教你今日便死!哪里还会怕什么孤魂野鬼?你既说成王败寇、夫复何言,败了就是败了,还说什么废话!?”
张归霸冷笑着说罢,也不愿再与朱瑄多费唇舌。两员膀阔腰圆的军士轰然领命,擎着大刀奔将上前,先有一人一脚蹬翻了半跪起身子的朱瑄,随即重重的踩在了他的背上。另外那个军汉往手心唾了口吐沫,随即双手握住刀柄抡起膀子,便朝着朱瑄的脖颈恶狠狠的剁了下去!
彻底的惨败,这辈子也只得至此休了,朱瑄极不甘心,更是满腹的怨毒,然而高声叱骂的言语突然终止住了,他的人头骨溜溜滚落到一旁,体腔内热血喷溅,到底还是难逃败亡断头的下场!
张归霸凝视向死不瞑目的朱瑄首级片刻,便吩咐士卒将人头包起来,准备送至李天衢那边复命。而距离朱瑄被斩落头颅百来步远的位置,还有他的妻室荣氏怔怔地瘫坐在地上,似乎三魂七魄也已被抽走了,自家夫君都已被砍了脑袋,她这个遗孀少妇也就只能任由张归霸所部军士看押着,也将交由李天衢发落……
至于郓城县这边,与荣氏命运类似的,还有本来为朱瑾所纳的几房美妾。
毕竟朱瑾生平有两大好,一好名马、二好美人。对于自己最珍爱的名马,朱瑾以往冬天时用锦帐罩着、夏天时用罗帐护着,他故宅府院的马厩内还养着七八匹好马,身躯无一不是高大油亮,动弹起来时腿部筋骨盘根鼓起看来极富弹性,然而时至今日,却也都要便宜了李天衢。
至于以生得绝色容貌、长于歌舞的姚氏为首的四房妾室,以及若干貌美使女丫鬟……如今也都被一拨冲入朱瑾府宅的义成军将士给控制住,她们面对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军汉,各个骇得变貌失色,只得相互抱成一团。朱瑄、朱瑾都难免先后败亡身死,她们这些依附于强权军阀的家眷女子,当然也难免要任人摆布……
迅速荡平郓城县内的顽抗余众,除了在城破当日便跪地乞活投降的朱琼之外,朱瑄其他几个族亲兄弟,非是被流矢射中毙命,便是陷入战团中为乱军所杀……速攻连取曹、濮、郓三州的葛从周这时方能彻底的休歇下来,他嘱咐牙校发战报文书,准备快马奔赴往李天衢报晓复命,并且命令麾下将士安抚城中百姓的同时,又亲自到朱瑄、朱瑾的府院中去,检视俘获的对头家眷。
目光一一从那些完全受制于人、尽皆花容失色的侍妾丫鬟身上掠过,葛从周脸上神情依然沉着冷漠,他很快便又转过头去,并对身边的牙校发号施令道:“除了那些上等好马,将这些女子也都押解至兖州瑕丘去,届时交由主公发落。”
第215章 早亡的因由,朱瑄如此,时溥也是如此
当葛从周五日下三州、张归霸擒杀朱瑄的战报呈报到了李天衢那边,实际上李天衢的反应也是倍感惊喜,因为与天平军、感化军交战到了现在,从防御战到眼下已经灭了一处藩镇,战事的经过,比自己所预估的实在顺利了太多。
毕竟朱瑄与时溥,为了应该是要共同抵抗朱温而结成同盟,虽然按史载轨迹终究败亡,但着实也硬撑了几年。而且朱温久攻两处藩镇期间,也折损了郭言,以及如今效忠于己方的霍存等大将,还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不过如今朱瑄、时溥势力迅速消亡的理由也是很显然的,毕竟除了朱温,他们又招惹了一个本来不该去招惹的强敌。而且朱温选择与朱瑄、朱瑾兄弟动手之时,本来会以对方诱使招募己方牙军兵马为由,相互唇枪舌剑的来回声讨一番,如此朱瑄掌控的天平军,与本来会被朱瑾强夺的泰宁军都有了防备,再联合感化军时溥,三处藩镇合伙的阵仗,也能与朱温对抗很久一段时日。
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因由,就是河东李克用在这个时候可还顾不上朱瑄、时溥是否因朱温而败亡。
由于向来奉行朱温打谁,我就帮谁的战略原则,李克用为了支援天平军与感化军,先后派出了史俨、李承嗣、何怀宝、安福顺、安福庆、安福迁等众多将领长途奔袭、南奔驰援,看似是不计代价的要为朱瑄、朱瑾、时溥几方势力续命。这也是朱温也花了几年的时间平定东面几处藩镇,而且于期间战事当中也曾吃过几次大亏的重要原因。
直到河东军与控扼河朔水陆要隘的魏博军交恶,李克用再也无法借道往南发派援兵,朱瑄、时溥也就只能先后因朱温而都落不得一个善终……
可如今天下各地时局演变的时间节点出现了变数,李克用现在可还一挑三的正与孟方立、赫连铎、李匡威这三方势力较劲呢,唐廷那边皇帝李晔也下定决心要硬气一回,向李克用兴师问罪,甚至准备出兵讨伐……李天衢心说又是朱瑄、时溥先要动手,侵攻向暗地里已经与李克用眉来眼去的己方势力疆土,他死仇朱温那边又翻脸的太过突然,那么河东军也就没有理由,更没有精力掺和进齐鲁、淮泗一带几方豪强的争霸战中。
凤凰山的一把火,烧得天平军主力兵马元气大伤。葛从周遂有机可乘,又牢牢把握住战机,予以朱瑄致命一击,是以天平军的迅速败亡,如今也是可以预见的……当然对于感化军时溥而言,他先是要作死,反而逐步陷入绝境也是在所难免……
……
感化军治下,濠州治所钟离县。
城郭被四面合围,杀声震天。惊恐的守卒往城外望去,乌压压的人头涌动,汇成了一片人海,那般规模看似无边无沿,教人望之也不由感到胆寒心悸。
随着一阵阵高亢的喝令声,一排排弓箭弩矢如暴风骤雨般向城头上疯狂的倾泻,一架架长梯眼见又要搭上去架在墙垛间,虽然强攻城郭,采取蚁附攀登攻城战法的兵卒难免也要付出一定的伤亡,然而此刻钟离县轰得千疮百孔,仓促维系的城防体系摇摇欲坠,也不知道还能再力抗住几轮猛攻。
而感化军大将李师悦矗立在城头,眼见周围惊呼走动的守城部众,他面色十分凝重,虽然做势仍旧在主持守卫濠州治所钟离县的战事,实则他心里也早已打定了主意……
只不过选择在何时献城投降,很多时候也是一门学问,按说李师悦应该凭借诛杀黄巢大功沾了光,受朝廷封赏为检校工部尚书,又被拜为湖州刺史得了处州府,福荫得他儿子李彦徽也做过一段时日的节度使……父子二人也过了把执掌地方生杀大权的土皇帝干瘾,也就把当时恐怕早已化作一坯黄土的旧主时溥忘在脑后了,结果因为李天衢捡漏截胡,李师悦不得已还要在感化军中效力,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他当然不愿与时溥一并灭亡。
只不过投降的太过轻易,让宣武军轻取濠州,这反而也显得他没什么本事,而未必会受到朱温重用;可是如果抵抗的狠了吧……万一惹恼了朱温,说不定城破之时,自己也要被宰了泄愤……所以这抵抗的尺度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