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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殿宫门口,惊慌前去应门的嫔妃裴贞一,在惊慌的发觉宫宇中一众内侍黄门好像凭空消失不见,而又有大队手持明晃晃兵刃的侍卫军士要硬闯宫门,她也已经意识到国贼朱温,今日对皇帝恐怕当真要下杀手。
然而裴贞一面对咄咄逼人的蒋玄晖,徒劳的阻拦应对,旁边挎刀相向的史太便已突然暴起,一手死死薅住裴贞一的发髻,另一手当即抽出腰刀,毫不怜香惜玉的便恶狠狠劈斩了下去!
触目惊心的血红溅起,裴贞一睁大了双目,眼中满是哀伤之色。她柔弱的身体,终究倒在了血泊当中……然而辣手摧花的史太胡乱一抹脸上鲜血,正要踏步往宫殿里迈时,却又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呼声从宫中响起:
“院使莫伤官家!宁杀我辈!”
又是后宫昭仪李渐荣的一声悲呼尖叫,也惊醒了沉重中的皇帝李晔。当他惊慌的从卧榻上急窜起身,却发现周围并无一个内侍护从,李晔面色苍白,又连忙赶到椒殿宫中,就见自己的嫔妃裴贞一倒在宫门口的一片血泊当中。
而昭仪李渐荣也正朝着他惊呼“陛下!快走!”,一时呆若木鸡的李晔,又眼睁睁的瞧着宫宇一众宿卫军士直冲进来,而那个由朱温指派任命,身为选龙武衙官,平素见到自己时却无半点敬意的军将史太更是狞声笑着,紧绰手中锋刃上仍有鲜血滴落的钢刀,已然迈开步子,杀气腾腾的朝着这边走来……
包括何皇后在内的一众后宫嫔妃,听闻得异响后虽然也惊惧的出来一探究竟,但由蒋玄晖、朱友恭、氏叔琮指挥的一众军士也都扑上前去,挺起手中兵刃,威逼那一众后妃不得妄动。一时间悲呼尖叫声响彻宫宇,而何皇后浑身抖若筛糠,却也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家夫君,方今天子李晔在叛逆军将的追杀之下,徒劳的在椒殿宫中奔逃起来。
氛围显得格外阴森的宫殿当中,李晔只穿着单衣,惊呼着绕柱奔走躲藏。可是周围尽是蒋玄晖指使的军士控制住进出宫门,秦王绕柱的法子,终究是行不通的……
又绕过一次殿柱,气喘吁吁的李晔,却绝望的发现步履矫健的史太已拦在他的面前。狰狞可怖的面庞清晰可见,而李晔下意识的还要转身奔走之际,史太狞笑着扬起手中钢刀,便又劈斩落下!
鲜红的血液,登时染红了明黄色的单衣内杉,李晔步伐踉跄着又往前逃出了几步,终究颓然的倒了下去。而史太骤然听得悲呼声刺耳,转头望去,眼见昭仪李渐荣朝着这边奋不顾身的直扑过来,他又嘶声怒骂道“碍事的贱货!”,手中锋刃上沾染着大唐天子鲜血的钢刀,便又化作一道寒芒疾斩落下。
李渐荣的娇躯蓦的一震,随即扑倒在李晔的身上,满含悲伤的双目渐渐阖闭,她的身子依偎着皇帝慢慢的瘫软下来,也终究不免消香玉陨……
……
皇帝李晔,终究为逆臣朱温指使的爪牙弑杀。又有蒋玄晖威胁何皇后矫诏,宣称忠心护主的嫔妃李渐荣、裴贞一逆弑害死皇帝,而追废为悖逆庶人。随即又捉来此时年仅四岁的辉王李祚做为皇太子,于李晔柩前即位,更名李祝,而成为朱温手中彻头彻尾的傀儡皇帝。
而朱温返回距离洛阳路程较近的宣武军汴州,“惊闻”皇帝遇刺身死,也立刻赶赴洛阳,并伏在李晔的灵柩假惺惺的大哭道“奴辈负我,令我受恶名于万代!”……
只不过哭天抹泪的朱温上表李晔为圣穆景文孝皇帝,庙号昭宗,而计划将皇帝尸身葬于和陵期间。李晔膝下诸子,除了被扶植上位的幼子李祝,其余德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秘、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琼王李祥……也悉数由朱温再度指使蒋玄晖逐一诛杀,沉尸于池水中,连进唐廷皇陵的机会都没有。唐昭宗李晔,几乎也可以说已绝了后。
然而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就算朱温指使逆臣弑杀皇帝李昭的歹行世人皆知,但他是欲盖弥彰也好、是欺世盗名也罢,他手中的屠刀,终于又落向了到底还是低估了他们主子心狠手辣、薄性无情程度的朱友恭、氏叔琮、史太等人。
亲手杀害李晔、李渐荣、裴贞一的史太,最先被朱温秘密处死;而分别官居左、右龙虎卫统军的朱友恭、氏叔琮二人,到底是宿卫宫禁的御前将领,与李晔被刺杀一事也脱不开关系,是以便被朱温治了“慢于军政,致使皇帝遇刺”的罪名贬官,紧接着又追加被赐了死罪。
本来性情聪颖狡诈,极擅体察上意,而得朱温器重被收为义子的朱友恭,他连贬带罚,也被朱温收回了义子姓名而复其本名李彦威……当他怔怔的望着宣判他死罪的那一纸诏书之时,比起不久前主使刺杀皇帝时阴险毒辣、猖獗蛮横的嘴脸,此时此刻的李彦威失魂落魄,还如痴傻了一般,口中喃喃念道:
“不……我不信……义父他……又怎会如此待我!?”
就瘫坐在朱友恭身旁的氏叔琮,只旬日间的光景,他便似又苍老了十几岁。然而比起仍旧无法接受现实的朱友恭,氏叔琮后知后觉,他满目的怨毒之色,口中也咬牙切齿的嘶声道:
“嘿嘿……主公,你好狠的心呐……朱全忠、朱温、狗贼!我自从投到宣武军以来为你出生入死,本来屈沉蛰伏,好不容易得你提拔重用,以为终于遇到了识货的明主,如此多少战阵厮杀下来从不惜命,殚精竭力,也从无二心!
本来以为你当真有雄主之才,便是大逆不道的歹行,我只为能够世享荣华爵禄,也都心甘情愿的为你去做!可是到头来,我知道你这奸贼心狠手辣,但却没有料到你竟然会如此的歹毒……卖我性命,欲塞天下之谤,其如神理何!”
然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朱友恭、氏叔琮再是怨恨不甘,终究也只能被朱温当作弃子,而踏上了黄泉路。
皇帝遇刺、李祝登基这等举世震惊的消息传到兖州瑕丘,李天衢面露冷笑,心说朱温那老狐狸再是惺惺作态,可是各处势力君主哪个又会被他蒙骗?
不过朱温真就敢致使爪牙弑杀皇帝,这就代表他根本不在乎会与诸方割据势力的关系会疾速恶化,也意味着朱温仗着他如今具备的实力,有绝对的信心能够一一讨灭覆亡那些胆敢与他为敌的势力。
相反的,朱温当真敢如此做了,他这个举动,就好像是电影《黑金》周朝先谈判胁迫其他商家屈从的架势,也是在向包括他的仇家李克用在内,附从于他的割据势力,以及各处对于拥护唐廷态度模棱两可的藩镇节度,而要传递出一个十分明显的讯号:
唐廷将亡,也只是早一时、晚一时的问题,而皇帝天子、天下之主,就是要由我朱温来做,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第306章 十二万大军,不做戏也很难守住
河东、淄青、泰宁等几镇之间,携带各家君主书信的快马频繁来往,以约定共同起兵,讨伐朱温的时日乃至进军路线等事宜。义成军郑州治下密县城郭,守城兵卒忽然惊呼示警,诸队同袍慌忙赶到城门楼上观望,就见西面地平线上出现大批兵马,很快的旌旗如云、战鼓如雷,看声势似乎漫无边际的军队骤然加速,卷起滚滚烟尘,而向密县的方向扑来。
竟是朱温最先悍然出兵,对李天衢出手,还是不宣而战!
“急报!朱全忠亲自统领马步军众十万,已攻破密州、荥阳二县,又挥军杀向郑州治所。魏博军发兵两万,南下也已强渡白马津,而朝白马侵攻过来!”
义成军治所滑州白马,牙署节堂当中,听闻得军校报急,张归霸面露恚怒之色,随即忿声言道:
“主公神机妙算,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朱全忠意图谋朝篡位,又弑帝惹犯众怒。而河北魏博军罗弘信、成德军王镕与晋王李克用交恶,急于投从朱全忠以为靠山……朱全忠为了打通河朔水陆要害,招抚魏博、成德两镇归从,他最先要取的,果然是我义成军!”
张归霸身边,牙将贺怀庆面色忧虑,紧接着也进言道:
“朱全忠与罗弘信联合兴兵来犯,共计十二万兵马,这好大的阵仗。而方今我义成军不过三万五千兵马,倘若主公调遣援军驰援不及,这……我等却又能死守得了几时?”
“若守不住,也就没有必要死守到底……幸亏主公事先发书信预警,否则仅凭我军兵马,确实很难与朱全忠长久打熬下去……”
张归霸沉声说着,随即他转过头去,又向贺怀庆之子贺德伦问道:
“除了郑州管城,滑州白马暗掘的那几条密道是否也都加以核实,而不曾走漏风声让外人知晓?”
贺德伦朗声回复,说的也十分干脆:
“是!按节帅钧旨,挖掘暗道之人,除了我义成军心腹将士,便是由邻道天平军调发而来的民夫勇壮。末将已核实打探,没有人走漏风声,而城内城外,连通的地穴暗道出入口也十分隐蔽,梁军就算一时占据城郭,倘若先前不知底细,也绝难发现。”
张归霸点了点头,长身而起,又掷地有声的说道:
“就算朱全忠势大难挡,按主公吩咐,我义成军也须保存实力……我等即便要撤,也绝对不能让他们轻易强占义成两州之地!趁着朱全忠攻取郑州还要耽搁些时日,可恨魏博军罗弘信那厮狐假虎威,便来招惹我军,魏博藩镇又与滑州邻近,好歹也要杀败他几阵,于颜面上蔡说得过去。
而梁军的确更难对付,兵马数目上又远胜于我军。今番出战,恐怕也就不必再回来了……如此按主公钧旨行事,也就由得那朱全忠猖獗一时,既然藩镇治下子民近七成也已迁至天平、泰宁等藩镇,我等又早在郑、滑二州城中做下部署……义成军,我军早晚还是要杀回来的!”
张归霸遂与贺怀庆、贺德伦等藩镇牙将点齐各部主力兵马,除了白马城往北进发。行不过数十里路程,便与兴兵南下侵攻的魏博军相逢,而敌军方面的主将,则正是魏博军节度使罗弘信之子罗绍威。
方今尚还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可是罗绍威生得形貌魁伟,也有英武锐气,更兼他以精悍明敏而闻名于军中,所以在最是骄横跋扈的魏博牙军当中,他大概尚能镇得住场子。
然而先是有快马斥候疾奔前来禀告,而地平线的那一头也终于露出一面面打出义成军旗号的军旗猎猎卷动。大批将士簇拥着节度使留后张归霸,以及诸部牙将也出现了视野当中……罗绍威沉吟片刻,忽的叹声言道:
“李天衢固然也是强藩雄主,我魏博军也实不该主动招惹……但是李克用危患近在眼前,也唯有仰仗梁王势力。而李天衢占据义成军控扼河朔,而又与李克用交好……联朱抗李,是我魏博军唯一的出路,至于你李天衢,无论该不该得罪,也都只能得罪了……”
罗绍威沉声说罢,旋即断然挥手,朝着前方用力一劈,一排排铁甲叶片碰撞之声,顿时铿锵作响。密匝匝的军阵忽然动弹起来,一排排兵刃,也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夺目寒光。
一队队魏博军步卒在所部将官的喝令下朝着前方涌去,前排手绰长矛札刀的,是身披铁铠的重甲步兵;后面斜举长枪、持刀架盾的,则是同样魏博军以剽悍好斗而闻名的轻装步兵;再往后还有层层叠叠的弓弩手,他们背负、腰挎的弓箭与弩机也都是触手可及,随时听奉他们主将罗绍威一声令下,便将立刻疾奔穿梭到军阵的最前列,就地拉弓举弩,而朝着对面的敌军施射出密集的利箭弩矢。
而步卒方阵的两侧,也有罗绍威帐下心腹牙将杨利言统领着两拨骑兵朝前往汇聚,虽然魏博军骑兵的数量远少于步军,可是骑阵当中众多战马扬蹄嘶鸣的响声也是不绝于耳。看来战机成熟时,也将化作两把尖刀直插敌军侧翼,如此魏博马步军众不断迫近,这场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恰如针尖对上麦芒,另一侧的军阵当中,张归霸眼见魏博军甫一打照面,便立刻要展开攻势,恼得他当即勃发怒发:
“岂有此理!罗弘信父子仗着有朱全忠撑腰,便敢如此放肆!都说他魏博牙军剽悍善战,我偏不信!”
随着张归霸忿怒的号令声起,前方大队的步卒也纷纷侧身闪开一条道路,诸队弓箭手从后方疾奔向前。各部将官的喝令声此起彼伏,指挥着弓手迅速张弓、搭箭。
诸部紧紧盯着张归霸手上动作的牙将军校,也立刻高声嘶吼起来:
“放箭!”
一队队弓手立刻松手,无数支破风射出的羽箭,顷刻间便在空中形成一片密集的乌云,空中划出一蓬蓬弯曲的弧线,眼见便要飞过对面魏博军部众的头顶之际,便迅速下坠,夹杂这锐利的尖啸声犹如雨点般铺天盖地扎落了下去。
而对面魏博军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