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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瘫在一辆马车上,也再往往日跋扈霸气的模样,他慌张的来回张望周围麾下将兵,到底也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撤!快撤!不必理由追兵,只顾朝西面逃去!”
……随后几日大小战阵十余次,也都是以刘鄩、丁会、康怀英所统领的军旅针对李思安所部败军的追击战为主。梁军死伤枕藉、损失不计其数,先前杀入河阳军地界的四万兵马,经阵亡折损、被生擒俘获、乃至四散逃离,逃入梁国掌控下陕虢军领地的残部,已是不足万人。
刘鄩与丁会迅速打扫战场,只略作整顿,继续向西面急行追击,直至行军到了东与河阳军治下渑池县接邻,北临黄河与晋地隔岸相望的陕虢军下辖陕州边界才暂缓追击。
陕州在后世位处于河南接连豫、晋、陕三省的三门峡市地界,也属于要隘之地。后来两宋交迭时节,抗金名将李彦仙便曾在此死守两年,大小两百余战打退敌军,以牵制住金人进取关西诸地的脚步。
然而只眼下而言,此地毕竟还处于梁国治下,刘鄩、丁会联手杀得李思安溃败,将梁军打出了河阳军地界,可如今再要进军,便是要进攻敌国领地了,是以也总要派遣快马赶赴汴京,而向李天衢求询:
陛下,前面已是陕虢军藩镇治下领地了,这场仗,还打不打?
第434章 先兵后礼,我给你个认输的机会
“传朕口谕,刘鄩、丁会、康怀英尽管挥军杀入陕州地界,而陕虢军邻近关陇之地,倘若梁国再发兵驰援,朕这边不但会调遣军旅以做策应,一应辎重粮秣、攻城器械,也将调运往陕虢军协同攻城掠地。”
汴京这边,李天衢也立刻做出了决议。虽然按先前构想,陕虢军终究要取,也打算再休养生息一段时日。可是战略上的局势瞬息万变,梁国既然先行出兵进犯河阳,如今刘鄩、丁会那两路军旅杀溃李思安,正要转守为攻,那也就莫不如趁机试探下朱温那边的反应。
因为李天衢寻思河阳军对于己方势力,与朱温统掌的陕虢军情况有些类似,距离彼此的国都临近,所以也不是没有可能引出龟缩于潼关以西死守的其它梁国主力军旅。
牵一发而动全身,就算到时战事的规模还要闹大,汴京与陕虢军都在后世河南省地界,相距不远,虽是能调遣军旅进行支援。何况北面还有盯着朱温猛攻的晋王李克用,也必然趁着梁国分散兵力固守陕虢军,而意图再兴兵南下……那即便己方势力诸部将士虽会疲惫,可朱温更是劳顿不堪,这场仗还要往大了打,他也更耗不起。
当然朱温眼见动摇宣武、河阳等地局势不成,也有可能收缩军力,仍要倚仗河中、潼关险要保全自身。就由陕虢军节度使朱友谦自生自灭,你能守得住地盘最好,倘若真守不住,那就更不值得再增援添兵,枉然消耗军力。
如果是那种情况,那就顺水推舟的拿下陕虢军,把疆域扩张至地理位置属于三秦之锁钥,为关中东面要隘门户的潼关附近。只不过再要往西面打,恐怕就会相当的棘手了……不过随着时间的推进,梁国内部爆发祸乱的几率将会越来越高,到了那时也未尝不会有可乘之机。
再考量到陕虢节度使朱友谦的史载事迹,推敲他遭受严峻军事威胁时有可能做出的抉择……李天衢思付一番,立刻又对恭候听旨的传至官员嘱咐道:
“如若刘鄩、丁会进军顺利,杀至陕州治所陕县城下。无论梁国派不派遣援军前去,尽管传令刘鄩全力攻城,而且务必要截断各处道路要隘。就算陕县城防坚固,短期内也难以攻克下来……
梁军援兵来时,京畿殿前司诸部军旅也将陈兵于河阳,随时准备再大战一场;而梁国不发救兵,当朱友谦意识到他孤立无援之时,朕再遣使赶赴陕县,且看那朱友谦到时又如何作想。”
……刘鄩得李天衢首肯,也再没半点顾忌,与丁会率部杀入陕州地界。而陕虢军藩镇顾名思义,下辖陕、虢两处州府,比起同样只据二州之地的义成军,地盘也大不到哪里去。缺乏战略纵深,很容易被敌军杀至治所中枢。
至于李思安所部已不足万人的败军,当时来的气焰有多嚣张,惨败溃逃之势便有多么狼狈。西面毕竟有潼关天险,李思安也根本不打算在陕虢军停歇整顿,便继续溃逃,意图尽快进入西边镇国军下辖的领地。
按先前估计,朱友谦统掌的陕虢军兵力应该也不过在两万五千人左右。大军压境,他也只得分兵据守陕、虢二州治下各处城郭,不敢出动出城迎战。
是以刘鄩精心安排,先是剪除陕县以外更易攻破的两处县坊,封锁道路要隘,再逐步向陕县推进。直至挥军轻易的抵至城下,又不出七八日光景,由汴京殿前司分遣的军旅护送,众多庞大的重型攻城器械陆陆续续的也已抵至营寨当中,陕县城前排布开来,便立刻向城郭发动起猛攻……
由投石机抛射出的石弹纷飞,还有床子弩、硬弓、弩机施发出去的箭矢如雨。另一侧城门则是人如蚁聚,发出震天喊杀声不断的朝着城头上方攀去。即便守城部众以弓弩、滚木、擂石予以还击,依托险要坚固的城防死守,可是从攻坚战一开始便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智将刘鄩攻打城郭也是手段频出,轰击城墙、挖掘地道、利用云梯井阑试图抢夺城关,总之有什么攻城手段换着法使得不亦乐乎。
这也无疑使得统掌守城部众的朱友谦疲于应对,他也很清楚陕虢军如今万般凶险,毕竟与李天衢治下河阳、宣武等镇邻近,攻城大军后继的辎重粮秣也可以源源不断的输送过来。
现在唯一的仰仗,便是梁国能够发救兵来援,否则的话就算能够坚守下去,直到城内粮秣绝尽,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恐怕也就只有啃树皮、皮革,甚至以人为食。
只几日的光景,陕县城关上便已是血积尸累,墙垛周围密麻麻插着不少箭矢,不少区域的城墙千疮百孔,需要由后方民夫日以继夜抢修筑补。而一天的惨烈战事结束,明天却又将会是新的开始……
刘鄩做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强夺下陕州治所陕县的姿态。而与此同时,丁会、康怀英另遣部分兵马驻扎于周围要隘,防范潼关以西随时有可能驰援而来的梁军。李天衢调拨的京畿殿前司几拨军旅向东挺进,也已陈兵于渑池县东面与陕虢军接邻的地域。梁军救兵只要敢来,那么围绕着陕、虢二州的争夺战规模,也将会变得越来越大。
尤其要防范的,当然便是西边统掌镇国军藩镇,还兼管潼关防务的梁军大将杨师厚。
然而又过去了旬月光景,无论是坐镇潼关的杨师厚,还是位于长安的朱温也都无半点动静。似乎现在遭受李天衢全力猛攻的州府,并不是他梁国治下的地盘。
李天衢一直等候梁国是否会出兵救援陕虢军的战报,结果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他大概也已经能确定:
朱温没料到李思安这一路意图搅乱中原局势的兵马会被轻易杀得大败,养回些元气,便先是如毒蛇出洞,趁你不备要狠狠咬上一口,可他一发现战局不利,朱温便又要做缩头王八,梁国方面也只得集中军力采取守势。
而地处河中、潼关防线之外的陕虢军领地,朱温也是做了壮士断腕的打算,不打算派遣援军,便如他当年仓惶逃离汴梁,只留下他亲生长子朱友裕拼尽全力死守那般。
可是朱友裕是你朱温的亲生长子,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拼到了城破之时……而朱友谦则是你收的养儿,而且收他当干儿子的时日也不算长久。当朱友谦若意识到自己也要被当做一枚弃子,他又会如何作想?
李天衢寻思着嘱咐刘鄩从一开始便发动全力猛攻,为的是让朱友谦以为攻城大军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但是把他打得疼了、打得怕了,也让朱友谦意识到外无援手的时候,就该与他好好谈谈了。
毕竟唐末五代、血腥时节,除了黄巢、秦宗权、孙儒、李罕之之流纵兵屠戮百姓当做军粮的案例。其它大规模吃人事件的频发,都是集中在守城战而引起的,比如李茂贞挟持唐昭宗抵抗朱温大军之时,凤翔府熬到了城内人肉每斤值百钱、犬肉值五百钱的地步;
杨行密短暂占据扬州,而后却被孙儒逼到了城内饥民互相残杀充饥的份上;
还有按史载轨迹,燕国内斗之时会设立屠宰百姓,以当做军粮的宰杀务这等专门机构……李天衢心说态度我已经表明了,但是也不想把事做得太绝,否则打到最后,遭殃的还是老百姓。
不过按说以朱友谦现在的心境……给他个机会,也应该不会再死守下去了吧……
第435章 既把我当成弃子,又何必效忠下去?
陕虢军藩镇治所,陕州陕县牙署节堂。
前些时日厮杀得惨烈的攻守双方暂时得以罢战,堂内正有员身着锦袍的汉子满脸堆笑,又派遣人手,安顿李天衢派来的使臣至驿馆暂歇,嘴上也直说着事关重大,还请容他考虑清楚。
而那个人,自然便是也被朱温膝下义子之一,而官居陕虢军节度使朱友谦了。
毕竟处于暂时罢战的阶段,李天衢这次没有派出司掌鸿胪寺的李振至陕州交涉。另有口齿伶俐、亦擅辩才的文臣前来与朱友谦会谈。也并没有采取盛气凌人的威压手段,眼见朱友谦仍旧有些犹疑,也只是嘱咐提醒他虽尽快做出决议,否则到时还是对陕虢军发动全力猛攻,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而朱友谦陪笑着送出使臣,瞧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之后,他的脸立刻便沉了下来。
陕虢军藩镇,位于陕、豫、晋三地交界处,大致也正处于朱温、李天衢、李克用三方势力对持的前线地带。朱友谦也很清楚,就算今番李天衢不发兵围城,他的生存环境一直都会无比险恶。
原名朱简的朱友谦,先是在渑池县从戎只做个一介寻常军卒,而后当了逃兵就在陕、豫地界靠拦路抢劫过活,再辗转投到陕虢军做得个军校,在这般世道挣扎求个生计,更要拼出性命混个出身……的确自己命运的转变是受到了朱温的赏识青睐之后,可是好不容易争来的地位,朱友谦又怎忍心让其毁于一旦?
眼见朱友谦沉吟不语,陕虢军一众幕僚属臣面面相觑,也是一时无言。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的有一员军将站出身来,对朱友谦疾声言道:
“朱节帅,魏国大军兵临城下,我军固然能死守得一时,可长久磨熬下去,就算不是城破人亡。我等被困在孤地绝境,早晚也都要粮秣也要耗尽!梁国援军已指望不得,魏帝既然遣使前来招抚,这次机会……节帅可万不能再错过了!”
朱友谦斜眼乜去,目光直直的落在那牙将身上。而那员牙将看来年纪甚轻,貌相上看也有股威武锐气,只是其五官轮廓似乎比寻常汉儿生得更深邃些。他名为康延孝,祖上本是属波斯语系,亦为昭武九姓之一,自中亚迁居至西域,而后也有族裔移居中原的栗特人出身。
本来控扼河东、联结塞北的晋王李克用麾下将领不但多为沙陀族裔,也以广招吸纳汉儿、回鹘、吐谷浑、栗特……等诸多族裔而闻名。这康延孝本来的确是投到了太原晋军从戎,却因罪出逃,转而投到了梁国。
而康延孝转迁于河中、陕虢间,以往进讨防御颇有战功,累迁军校、牙将。虽然如今年纪尚浅,不过朱友谦也知康延孝是个有潜质的将才,所以待他也甚是器重。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李天衢遣使来是要陕虢军认输投降的,朱友谦到底是梁帝朱温的义子,还被赐封为冀王……牙署节堂内不少幕僚属臣当然不愿再抵抗下去,可是瞧着面色阴晴不定的朱友谦,到底仍不免有些顾忌。
可是眼见康延孝却跳出来把话挑明了直言,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朱友谦重重的哼了一声,故作嗔怒状喝道:
“康延孝,你此言何意?孤蒙陛下恩典,被收为义儿,好歹也可说是我大梁宗室子弟……魏军既兵犯陕虢军,自是守土有责。而魏帝遣使来意图招抚,你说这等机会不可错失,难道是怂恿孤叛梁背主么!?”
康延孝闻言却毫不慌张,他神情坦然,随即又道:
“对于节帅而言,一时的名分,与身家性命相较到底哪个更为要紧?何况梁帝固然待节帅恩重,可是您又可曾想过,梁帝又为何把这陕虢军藩镇封于节帅?”
朱友谦闻言一怔,他踌躇片刻,便喃喃的说道:
“当初河中节度使王重盈因兵乱被杀,军中以其兄王重简之子王珂继任,可王重盈次子王珙不服而争夺节度使帅位,倒向大梁,而后虽达偿所愿,却又被陛下转调至陕虢军来,可是王珙性情实在太过暴虐,稍有冒犯的幕僚属臣,甚至邻道、朝廷官员都要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