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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军阀-第3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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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便已输了一筹。即便魏、蜀两国称帝得位不正,可我晋国执意仍奉覆亡的唐朝为正朔……然而在世人看来,魏帝晋王,孰高孰低,恐怕已有定论了……”
  毕竟是自己父亲李克用收留栽培,而情同手足的义兄弟。比起晋国其他宿臣勋将,对于李存勖而言,除去宠信的伶人戏子……他有感而发,对于有兄弟情分的父亲义儿也更容易吐露心扉。
  然而听李存勖感慨说罢,李嗣源面色微变,也立刻意识到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因义父之故而彼此情同手足的晋国国主……看来如今也有要称帝的打算了……


第646章 汉末荀文若,唐末张承业
  竞争角逐争霸业,倘若真的能与魏朝的对抗中胜出,届时晋国问鼎中原,李存勖加冕称帝,当为中土正朔皇朝……这对于晋国高层重臣,尤其是先王李克用的亲子义儿而言,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然而如今听李存勖挑明了说道,李嗣源踌躇片刻,便道:
  “即便父王忠于唐室,但如今先朝覆亡,虽然篡位梁贼也已被讨灭……方今天下诸国纷争对持,我晋国也终究不能向魏帝俯首称臣。而倘若大王能成就帝业,顺势而为,也是告慰九泉之下的父王,只是张监军那边……不知他如何作想?”
  李嗣源口中的张监军,当然便是始终已唐廷任命的河东军监军太监自据,当初李克用许以能开设府第、设置官吏的开府仪同三司这等莫大权力,乃至拜封燕国公的爵禄也都严词拒绝的贤宦张承业了。
  当初做为李克用临终前的几个托孤大臣之一,如今张承业在晋国的地位也可想而知。而他辅佐李克用、李存勖两代晋王,每逢国主挥军出征,他留守太原,总揽晋国后方大政,无论治政管军、治政抚民,不但展现出宰辅大才,而张承业虽是宦官,为人却也十分有威仪,不但朝中臣子甚是敬畏,就连先王李克用的亲子义儿……甚至李存勖本人都要忌惮他几分。
  同为朱温当初清洗屠戮唐廷公卿、宦官的少数生还者,为魏帝效力的张居翰虽然也是有才干的贤宦,可是他如今主要督管魏朝宫闱内侍,现在无论地位还是名声,也都无法与张承业相提并论;而单凭他总揽全局,主持督管国家军政的能力,甚至还要胜过最受先王李克用信任的首席谋臣盖寓。
  只不过听李嗣源提及张承业,李存勖却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毕竟先前他们二人还起过冲突,结果闹得灰头土脸,甚至还要称罪连连道歉的,却是他这个在晋国一手遮天的君王。
  先前调度军队粮秣,做挥军灭梁的战争准备期间。李存勖终日殚精极虑,也难免倍感烦闷焦虑,所以闲暇时也少不了去与他宠信的伶人排戏耍闹,然而一日醉酒来了兴致,李存勖便要大加赏赐伶人,却撞上了当时掌管府库的张承业。
  李存勖要开库拿取财物,张承业却说府库本为讨灭梁贼的三军补给所用,绝不可做私礼赏赐;李存勖气恼,因醉意便出言指责,结果张承业直接回怼大王非要开库无故赏赐,只怕早晚财尽兵散,必然一事无成……
  本来因攻打梁国,乃至筹谋与魏国对抗大计的李存勖每日神经便绷得紧紧的,还因为醉酒被驳了面子,下不来台,又听这般扎心的言语也难免勃然大怒,是以当即取剑要杀张承业。结果张承业可倒好,还把脖子一梗往前凑,还悲忿疾呼“老奴受先王遗命,誓要为国家诛杀汴贼,若是因要为大王节省国库财物而被杀,便是死,也无愧于先王”……周围几个伶人眼见事闹大了,上前去劝,张承业抡起拳头便打,还痛斥戏子竟敢阿谀谄媚大王……
  这桩闹剧到底惊动了李存勖的生母曹氏,听闻自己的儿子酒后失态,便连忙前去斥责。压下火来的李存勖倒也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遂又向张承业道歉说因醉酒冒犯七哥(两人年纪虽相差近四十岁,可李存勖敬称张承业为七哥),自当敬酒谢罪,反而轮到痛心疾首的张承业死活不肯饮酒,随后晋国国主,以及王太后这对母子,还又向张承业府上登门谢罪……
  所以李存勖一听张承业的名头,他下意识的竟然有些发憷。不过他也知道如若要做个明君,都会看重能直言进谏的忠贤……再加上张承业刚直又认死理,认准对的事就连主公也不给面子,所以晋国满朝文武当中,也可说李存勖唯一一个有些怕的人就是他。
  而后张承业也没少规劝他玩物丧志,不可过分痴迷于戏曲。什么景进、敬新磨……还有近期大王宠信的那个什么唤作李君惜的,也不过都是些奉承谄媚的戏子,何止不该宠信,也都应该杀了以清君侧。
  李存勖当然舍不得处死身边的伶人亲信,所以张承业终日劝谏也让他一个头两个大,偏生又不便发作……除了商议军政大事之外,不少次李存勖离老远见了张承业的身影,也不得不绕道走……
  然而李存勖也很清楚,张承业死忠于晋国,也不止是因为当初他父亲李克用严词拒绝朱温矫诏传旨,晓谕各处藩镇就地诛杀监军太监的命令,而保全了他的性命……因为河东李家一直以来,都旗帜鲜明的宣称扶唐国祚,这才是拒绝一切官职任命的张承业为晋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首要因素。
  所以李存勖自知自己倘若称帝,目前在朝堂文官群体当中,就连郭崇韬等新晋的重臣都不敢得罪,身边亲信伶人更是畏之如虎的张承业必然会强烈抗议。因为心中的坚持,他也绝对不会妥协,不能接受卖命效力的政权,竟会篡位称帝也代替唐朝……
  李存勖沉默良久,忽的长叹了一口气,又道:
  “汉末荀彧荀文若,本为王佐之器,居中持重达十数年,处理军国事务,而让曹孟德叹言曰吾之子房。然而他本来以为曹操能匡扶汉室,可汉末群雄逐鹿,与唐末诸藩割据的形势又是何等的相似?前朝积弱糜烂,终究是救不得了……所谓一心向汉,到头来也无法扭转大势所驱……
  而七哥心念的仍是复唐朝社稷,可若不是有机缘投到我晋国河东军,当年只怕他也早已为朱温狗贼所害了……好歹荀彧辅佐曹操那时,汉室国祚未绝,可如今唐廷为梁贼所灭,七哥却就还要搜寻什么唐室后人,再册立为帝……这便是他的执念太重了,明明有治国大才,怎的这事他却看不透?如若时机成熟时,休说是孤,我朝文臣武将,哪个又不期盼晋国称帝建制,而称正朔?真到了南面称尊、建元称帝的时候,也盼能够劝服七哥回心转意吧……”
  李存勖喟然说着,随即又沉声言道:
  “不过这等大事,还须从长计议。只眼下而言,孤既然已会晤过定难军与党项诸部首领,想必魏帝那边,与河西诸方势力也正在交涉周旋……甘州回鹘、凉州温末、肃州龙家等定难军治下诸方势力,孤当然尽可能也要去拉拢他们。还有朔方军那边,想必李严也快回来复命了吧……”
  朔方军藩镇,灵州治所回乐县(后世宁夏回族自治区灵武市西南部),本来由回乐峰修筑的烽火台扩建而设。也是当年唐廷为了防御突厥进犯,而组建汉人与其他诸族戎卫北面边塞的边防军屯驻治所。
  李存勖派出的使臣李严,也已赶赴至灵州回乐县要求与藩镇节度交涉,而统掌朔方军的韩逊也很痛快的派人引请晋国来使。只不过李严心中正盘算着当如何游说朔方军之主,而完成李存勖交代下来的使命……韩逊笑呵呵的接见李严,也不待他卖弄口才,便直言这倒凑巧,魏朝来使韦震也到了鄙镇……还说既然两国使者齐至朔方军,不如你俩先亲近亲近?


第647章 顺势而生,节度使本来的职责
  新降于魏帝李天衢的原梁国太师韦震,以及李存勖麾下的晋国客省使李严。这两个各自按主公指示,这段时日来往奔走于各处势力之间,也都是要压制过对方的竞争对手,然而彼此却在朔方军藩镇牙署撞个正着,一时间大眼瞪小眼,现场的氛围也不免有些尴尬……
  然而无论是李天衢还是李存勖,彼此虽然都把对方看做角逐霸业的最大竞争对手。韦震、李严这两个使臣当然清楚双方即便必然将要开战,但也不会是现在。
  所以打了照面,相互都是以尬聊客套开场,两人又多擅长口辩之才,没过多久,便话里话外的夸赞自己所效力的势力如何强盛。都是凭着口舌辩才成名的人物,当然也都不愿意被对方给比下去。
  然而这边韦震吹胡子瞪眼,那边李严牙尖嘴利的回击,但好歹两人都是文人出身,又各自代表魏、晋两大国,还没到公然开战的时候。所以他们即便夹枪带棒的言辞虽然愈发激烈,好歹还没有露胳膊挽袖的冲上去打成一团……
  蹊跷的是,朔方军节度使韩逊就见韦震、李严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他扶着长髯,就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做口舌之争……韦震这边发话,他颔首称是,李严那边反驳,他又说此言倒也有理……如此不偏袒任何一方,打量这两个前后脚抵至朔方军,同样拉拢自己的双方使臣唇枪舌剑的争辩,就好像是看戏一般。
  直到两人说得口干舌操,尤其是年岁更大的韦震胸膛起伏激烈,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韩逊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双方言语中的剑拔弩张,起身便招呼道两位这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也到了用膳的时候,之后且先在驿馆安住下来,有什么要事明日再说不迟。
  然而当夜,韩逊吩咐藩镇牙署内的胥吏安置韦震、李严二人,于驿馆内择选卧室,却又让他们做了对门的邻居。
  无论是魏朝使臣韦震,还是晋国来使李严,也都发觉韩逊的行为十分蹊跷。
  按理说魏、晋两大国,都要拉拢他这个镇守北疆边关的藩镇节度,以韩逊的立场,他也应当是左右为难才是……如果朔方军已经决定倒向哪一方,韩逊也应该冷漠对待另一方,亦或者说朔方军现在举棋不定,打算两面讨好,那么他也该分头接待双方使臣,权衡魏、晋双方开出的条件,期间也应杜绝双方来使直接接触,而不是大大方方的引荐,还让他们两个多“亲近亲近”……
  这个韩逊,他到底想做什么?
  韦震与李严倒是不约而同,盘算着请求与韩逊私下会面再做商议,也不必把精力都花在和对方吵架上……而韩逊也是来者不拒,分别痛快答应双方的要求,只不过若是韦震来找,韩逊便遣人去招呼李严前来,一并坐下长谈;而若是李严前来,仍是这般操作。
  如此一来,韦震、李严不想见对方,可是在韩逊的安排下偏偏仍要碰面。两人又只得大眼瞪小眼的僵持,而韩逊每次也都是笑容可掬的伸手示意他们二人安坐,那般架势,就好像是个裁判再说:
  来,下一回合,继续……
  而韩逊的这番操作,不但韦震、李严想不明白,就连他的儿子韩洙、韩澄也都是百思莫解。
  “阿爹,魏帝与晋王迫切的遣使前来,自然是要拉拢我朔方军。无论是投降魏国还是晋国,阿爹心中好歹也应有了主意,可是您如此这般已惹得双方来使不喜,这不是要得罪了魏、晋两国?届时我等又当如何应对啊!”
  朔方军牙署的书房当中,韩洙与韩澄哥俩请来他们的父亲密议,而其中年纪轻些,更沉不住气的韩澄不由抢先问道。旋即长子韩洙也急切的问道:
  “是啊,阿爹,我等孤悬北疆,终非长久之计,还是要有中土王朝的倚仗才是。而魏帝势大,晋王同样不可小觑,我朔方军夹杂在两大国间若要自保,即便一时难以定夺,可好歹也当分头与双方使者详谈,而先安抚魏、晋两国。
  孩儿自知以阿爹的意向,绝无意裂土分疆,据地称王称帝……可是阿爹似无意与双方来使详谈细议,只怕魏帝、晋王,也都会疑我朔方军有意自立。这……只怕也要招灾惹祸啊!”
  听着自己膝下儿子相继访问,韩逊却是背负双手,眺望窗外。本来前几日与韦震、李严相处周旋时,他脸上一直都挂着客套的笑意,而此时此刻,韩逊脸色平静,眉宇间倒似多了几分感慨。
  “我且问你们,当初唐廷为何要设立藩镇,而为父身为节度使,职责所在,又是什么?”
  韩逊忽的开口问道,然而韩洙、韩澄却没有料到他们父亲没有回答他们的疑问,反而转了话头,问到这么个看似与如今朔方军处境不相干的问题,也都不由的怔住了。
  当韩逊缓缓的转过身来,目光在自己这两个儿子身上转了一圈,又长声说道:
  “当年玄宗皇帝于唐土边疆设十节度使,也是因昔年大唐东征西讨,连败突厥、吐谷浑、百济、高句丽……等诸国,又有松外诸蛮、沙陀、契丹、奚等诸族各部相继归附,而打下疆域幅员辽阔的社稷江山。
  然而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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