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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王宫大殿当中,除了张文礼以外,他的亲子张处瑾、张处球,心腹高濛、韩正,乃至当初受煽惑一并发动叛乱的赵军宿卫将官神色各异。当中不少人眼见张文礼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的模样倒像是入了魔怔,他们脸上忧虑之色也不免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本来疑心病便极重的张文礼,每日督管守城事务,出入身边就有上千军健持刃相随,但凡撞见形迹可疑的……亦或看不顺眼的不问情由,便立刻诛杀。很多被强拘来修补城关的民壮,便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而守城战事吃紧,为了长期抵抗下去,张文礼命令诸部军旅搜刮城中余粮,真定城内百姓已是苦不堪言,然而家中的男丁还要相继被强拘参赴惨烈的守城战事……不是在晋军的弓弩、投石打击中大批毙命,甚至还会无辜枉死在张文礼以及他麾下亲卫的刀口之下。
城内也早是哀声四起,时常能听见百姓因有亲属枉死所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然而统领昭义镇牙军攻城的节度判官任圜,却又将大批招降檄文射入城内,这也刺激得疑心病极重的张文礼行径更为癫狂起来……
如今的张文礼,精神也已越来越不正常了。其中有个别当初受他煽惑而引兵谋反哗变的宿卫军将,如今心中也都不禁疑虑道:
那时全因赵王贪图享乐,昏庸无道,又暗自下令诛杀李侍监与李司马等贵人,只怕还不肯放过我等亲信,这才响应张文礼一并造反……可如今看来,我等非但是受张文礼蛊惑,倒推举到坐上赵国王位……
眼下晋军攻势猛烈,而张文礼愈发疑心猜忌,也激得城内民怨极重……随着他再抵抗下去,早晚必得不了善终。那我又当如何瞒过这厮,而接引晋军入城?
纸也终究是保不住火的,即便张文礼要大肆诛杀拆看、传阅晋军招降兵檄的城中军民,但是在场不少军将私下里也早已看过射入城内的文书。
眼下再瞧张文礼那副暴躁癫狂,却又无力改变现状的模样,也有人意识到继续与他如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也不过是坐以待毙罢了……所以真定城内的叛军将官当中,有一人开始暗中谋划,又当如何与城外任圜所统领的攻城部众取得联系,进而接应晋军杀入城中。
而前两番放箭射招降檄文入城,却尚还没有任何反应。任圜遂按照原本的计划,隔日调遣部曲,开始进行威慑性的攻城。真定城上城下,又是一番箭矢如雨、擂石纷飞。
而任圜观望战局,眼见昭义镇牙军也已付出了一定的伤亡……按他的打算,现在也仍要不断的向真定城军民施压,也不必让麾下将士进行蚁附攻城的惨烈战法……是以战事也不过持续了一个时辰,他便下达军令,晋军攻城的部众,也如潮水一般又退回驻扎的军寨当中。
然而这一次攻城之后,立刻便有军校上禀军情。原来方才的攻坚战事当中,从城头上方射下来的箭雨当中,同样几十支夹杂着除去了金铁簇尖的无锋箭矢,而被发觉蹊跷的军卒捡到。上面也绑缚着布匹,很明显是城内有人,针对任圜发兵檄招降的举动做出了回应。
而任圜听禀之后,便立刻取来箭枝,打开绑缚在上面的布匹,就见上面写道:
赵将李再丰顿首,王师贵人容禀。当初我等本为赵王近臣李侍监亲信,全因上官以兵谏诛杀奸佞石希蒙,赵王遂欲清洗加害我等宿卫将官,而逆臣张文礼趁机煽惑,我等只得助贼引兵夺位,也全为自保之故。
怎知张文礼弑杀赵王、血洗王宫之后,非但引兵抗拒晋国王师,其为人凶恶残暴,动辄擅杀将官军卒、城中百姓,也早惹得天怒人怨。
我等悔不当初,只是先前为贼子所挟裹,对抗王师,也全因势如骑虎。而进只盼能得上朝宽胥,望请王师今夜秘发兵马,于亥时三刻潜至真定东门北隅,卑下已与麾下兵卒议定,趁夜投缒协助登城(按《旧五代史·后唐·列传十四》所载:是夜,赵将李再丰之子冲投缒以接王师,故诸军登城),而助王师征讨张文礼与一众贼子,以盼能戴罪立功。
第704章 投缒,接应,开门,夺城
夜色已深,星光满天,一队队晋军昭义镇牙兵,也已潜行出了军寨,向真定东城北隅的方向徐徐开拨了过去。
穿过了经历先前几场战事,而已大概被填平的壕沟,以及若干早已损毁,仍搁置在城下不远处的攻城器械……先行的晋军步卒,果然瞧见城头上方垂下几条绳索,以供他们能攀爬越过城头。
到底还是要堤防城内叛军诈降,一名小校自告奋勇,点了十员军健,背负着军械便摸到城脚下,他拿住绳索,先是拽扯了下,确认在上方已栓束得结实,随即左右摇摆了几下。很快的,绳索自上而下微微抖动,很明显上方也有人做出了回应。
那小校遂立刻紧握住绳索,双脚死死蹬住城墙,便开始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其余军卒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抓紧了绳索,朝着城头的方向攀去。
如若是白日攻城时节,这些抓着绳索往上爬的晋军小校兵卒上不接天、下不挨地。若是被城头上的军卒瞧见,一通弓弩箭矢、滚木擂石招呼下来,基本上也只得落得个惨死的下场……然而此处城墙上方,在晋军攀爬集的过程中一直静悄悄的,好像根本没有活人在上面走动。
可是直到率先攀爬的小校越过墙垛,就见眼前一排排尽是赵国叛军兵卒,他们也尽是肃立等候。又有两人立刻踱出队列,对那小校拱手施礼道:
“末将李再丰,与犬子李冲在此恭候。也正是末将遣亲信绑缚书信于箭矢上,上禀王师,愿投诚协助攻取城关。此间城墙由末将把守,麾下儿郎也都不愿再助纣为虐,我等愿为王师马前卒,一并征讨张文礼那贼子。”
“昭义军任判官也命我传话,将军弃暗投明,而协助攻取真定非但不会追究追随贼子张文礼弑君篡权罪责,也必当厚封重赏,以表彰将军于投诚部众大功。”
确定了对方是真心实意的要投降,那员先登上城头的小校也放下心来。随即他接过一支火把,朝着外边左三圈、右三圈的摆动起来。在城外等候的晋军先登部众见状,也立刻调派军卒,而分批逐次的朝着真定东城北域那片墙脚下摸去……
十几人、几十人、上百人、数百人……陆续翻越过城头的晋军兵卒,也已达到上千之众。趁着夜幕的掩护,又有李再丰以职务之便,策应先登上城墙的晋军兵卒不断集结,直到形成了一定的规模之后,便准备向城门的方向挺进杀去。
众多晋军士卒,就夹杂在李再丰麾下投诚的行伍当中。而当他们行出原本司职把守的区域,朝着真定城东门的方向行进,当然也难免惊动其他守城部众。
一队倚着墙垛打瞌睡的兵卒,听见纷沓而至的脚步声,有人也立刻站起身来。其中一个军校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见带队来的乃是赵军叛将李再丰以及他的儿子李冲之时,也不禁诧异的问道:
“咦?李将军,您怎么还没歇息?奉将主军令,我等各自把守城关,切不可擅离职守,您这是……”
然而那员军校正问时,他忽然发现李再丰面色阴沉,而他身后一众军卒右臂上尽绑着块红布……随着彼此距离的拉近,他赫然又发现,夹杂着朝这边行来的行伍当中,竟然有很快兵卒身着晋军制式的衣甲!
那军校神色立变,连忙要高呼示警!李再丰双目一瞪,脸上流露出狰狞的杀机,而当即厉声喝道:
“动手!”
投诚的士兵与晋军军健,立刻恶狠狠的扑了上去,冲向那些惊醒还没反应过来的叛军士卒,早已亮出了手中锋刃森寒的兵刃!真定城前上方,顿时寒茫闪烁,一抹抹鲜血也如喷泉般激溅四起!
在李再丰、李冲的引领下,登上城墙的晋军军健暴起杀人,而飞快的朝着真定东门的方向逼进。轮班值守的守城军卒,也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开始高呼示警。
而真定东面的城门楼当中,张文礼麾下心腹高濛,本来也早已卸了甲胄,躺在塌上进入了梦乡。当他被亲兵从睡梦中唤醒之时,也立刻注意到窗外人影涌动,杀声四起,当即大惊失色,口中还大声呵斥道:
“怎么回事?何处传来的喊杀声?晋军摸上城墙了?岂有此理,轮班警戒的部曲都瞎了不成,怎么先前没人发觉!?”
高濛口中骂骂咧咧的,匆匆抄起一口钢刀,便赤着脚奔出了城门楼。然而他赫然发现大批军健已经扑杀了过来,瞧清他的所在,那些身上分明披着晋军衣甲的士兵,双眼也尽是凶芒毕露!
情知大事不好,高濛骇得连退数步,正欲逃脱,然而晋军先登小校早已疾步赶将上前,手中长刀横劈旋斩,闪电般掠过高濛的咽喉。当即鲜血激溅!猝不及防的彭脱还没喊叫出声来,便被割断了咽喉。
又有大批晋军士卒又将上前,擎起手中刀枪,朝着高濛只顾胳肢胳察的猛搠乱剁。那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便倒在血泊当中,彻底瘫软了下去,而再不见半点动静……
先登晋军部曲,与叛军投诚部众迅速抢占真定东门城关。李再丰也听见周围又响起阵阵惊呼叱喝声,他遂又高声叫道:
“快!打开城门,接应王师杀入城中!”
……而就在真定城东面外侧晋军所扎下的军寨前方,李存贤统领一彪锐骑,按任圜禀说城内将有投诚部众接应,于亥时将投缒请晋军登城的军情之后,也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李存贤紧握手中马刀,本来已等得有些不耐烦时,忽的便听见真定城东门那边隐隐有杀声传来,他连忙派遣军校催马去探,果然望见那边吊桥渐渐被放下,而紧闭的城门,也已缓缓打开……
李存贤转头望向策马并立的任圜,也不由心悦诚服的说道:
“果然按任司马攻心之策,使得城内有守军投诚接应,这征讨贼子张文礼,而攻破赵国都城真定的头功,当然非任司马莫属。”
任圜闻言,也立刻在马上欠身说道:
“蒙将军赞誉,在下蒙先王赏识,又得恩官重用,也自当为我大晋尽职尽责。而赵国成德军善于守城,却远不及我河东长于野战,方今城关一开,则大事成矣……”
“好!全军出击,立刻杀入城中,荡灭叛军抵抗部众,也务必要擒杀住张文礼那厮!”
李存贤又高吼一声,旋即绰刀催马,便暴蹿而出。霎时间,嘹亮的号角声骤然响起,严阵以待的河东锐骑,也纷纷急催战马,提缰加速,一并从军寨内冲了出去。
在各部军官的号令声中,率先冲杀出寨的骑军在高速驰骋的过程中,也迅速列好了阵形。而在昏暗的夜空下,奔腾的骑众当中,忽然又有无数火把燃起,好似一条奔腾的火龙那般,便朝着真定城的方向漫卷过去!
而真定城东面城门左近,也有些守城的将官惊觉晋军登上城头,并且迅速抢占了城关,只怕已有同伙投诚响应……几拨部众迅速朝着城门的方向逼进,意图尽快抢回城关。然而已经那些白刃相接的叛军将官士卒,很快的便听见由远及近的隆隆马蹄声愈发清晰,已似是近在耳畔!
第705章 多行不义,你也该自毙了
河东锐骑所组成涌动的浪潮,旋即撞过真定城门,仍在不停的催马向前方狂奔。骑阵前列,一排排兵刃闪着耀眼的寒光,也朝着那些惊骇得愣怔在当场的叛军士卒斩落下去。
而赵国原本宿卫军中,最支持拥戴张文礼为主的一名唤作张友顺的军校,也得擢升而统掌一拨部众。当他惊觉真定城东门失守,而立刻召集兵马意图前来夺回城关之际,就见一支黑压压的骑军正如怒潮般掩杀突进,转眼间便奔至他的眼前。
李存贤催骑杀来,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睥睨俯视过去的眼神中也是杀气森然……他猛的扬起马刀,以雷霆万钧之势便朝着张友顺的天灵盖猛劈下去,做势要将他的头颅一斩劈成两半!
张友顺慌忙架枪格挡,铛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他顿觉双臂剧震,不由得向后倒退数步。而大批河东骑军,仍然催动战马朝着前方驰骋。步履踉跄的张友顺立足不定,就瞧见一匹高头大马径直冲来,下一刻他便被生生撞翻了出去!
碗大的铁蹄,旋即重重的踏在他的胸膛上。喀嚓嚓密集的骨骼碎裂声暴起,张友顺口中“噗!”的喷出血雾,而李存贤也不再正眼瞧他,继续统领骑军向前冲杀,滚滚铁蹄,很快便将那句残尸践踏得不成人形!
其余叛军士卒见状,已经开始惊嚎着逃散开来,到处都是密麻麻乱跑的人群。而大队杀入城内的河东甲骑,则如追撵牲口那般的驱杀着他们。
亥时时分,大多叛军士卒本来都已入眠。等到他们自梦中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