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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汴京皇城当中主持国事,等候北方战报的李天衢当然也很清楚,谢彦章这颗本来应该在五代时节冉冉升起的将星,按正史线却为同袍暗害伏杀而英年早逝……而害死他的凶手,则正是贺瑰。
当初调派谢彦章去认葛从周为尊长,得那员顶级名将的点拨而提升用兵作战的才能。后知后觉的李天衢想到扬武军中贺瑰的存在,便已意识到:
把谢彦章交由葛从周去培养,必定会栽培他成为我朝军中下一代的名将……可毕竟贺瑰那厮也在扬武军,不也是让那两个命中的仇家凑到了一块?
毕竟人无完人,李天衢知道麾下那些将领秉性各异,而当他们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或者自己认为受到阻碍,诸如刘知俊,便会选择背叛出走;至于贺瑰,则会不择手段的除掉碍着他仕途的竞争对手。
而按正史轨迹,于葛从周病逝三年后,贺瑰与谢彦章联手抵御晋军之际,便以犒劳为名,在席宴中设伏兵杀死谢彦章,还诬陷对方意图谋反。也让李存勖听闻梁军统兵将自相残杀的消息之后,便欣喜道“彼将帅如是,亡无日矣”……贺瑰害死谢彦章一年后,他便也已病逝身亡,而致使梁朝平白无故的又损失了两员有统军用兵之能的将才。
所以李天衢基本能够确定,只要葛从周还健在,即便现在贺瑰对谢彦章已经动了杀心,也终究不敢动手。可是以后随着他心中嫉妒恨意的积累,有一天也必定会彻底爆发开来。
李天衢也曾想过,将贺瑰调离扬武军,让他不至于与谢彦章处于竞争关系而意图谋害同僚。可是再转念一想,以贺瑰的为人秉性,他既然因嫉恨同袍,便不惜诬陷谋害军中的后起之秀,如若将其调至别处,如果他仍要做类似的恶行,那么反而更加难以预料。
亦或者说,由于如今的人生命途与原本的轨迹相较已大有不同,贺瑰也有些许可能,不至于非要通过下作的手段非要谋害谢彦章。顾念这厮又的确是辅佐自己打江山的功臣,李天衢固然也不能仅凭自己对他按史载做下的行径,便下旨擅杀目前尚还没有谋划戕害同僚的贺瑰。
但是未雨绸缪,也总要防患于未然,李天衢寻思当做下另一手准备。你贺瑰只要不会把谋害同僚的打算付诸于行动,那么在魏朝便仍是得享爵禄富贵的宿将勋臣;可是如果当真要诬陷戕害同袍,也绝对不能让你得逞。
就如先前叛逃出走的刘知俊那般,不管你过往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可是有些事一旦做下,只要再被我擒拿住,也绝对不能宽胥饶过。
所以当初在下旨将谢彦章调至扬武军藩镇的同时,李天衢便已暗中部署,确保贺瑰一旦准备进行谋害袍泽的恶行,便立刻会事发败露,也只会是自寻死路。
而葛从周统领扬武镇牙军攻破泽州丹川,诛杀牙将裴约的战报传至汴京之时。李天衢思付片刻,忽的又沉声念道:
“李存勖那边,想来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吧……”
先是对方策反刘知俊背叛,如今反而丢了昭义军藩镇,而且彼此已经交锋厮杀……原来的战略同盟,现在也已彻底撕破脸皮了。李天衢深知李存勖现在便要称帝,也是因为他在声势上必须要与魏朝抗衡。
可是这才刚称帝不久,便有节度使叛离而丢了一处藩镇数州之地……其它诸藩各国的君主,可都在密切的关注着魏朝与后唐两大国争霸的时局走向呢。就算李存勖眼下肯咽下这口气,但是这也就意味着他承认了所谓的后唐帝国从建制伊始,便被魏朝吞并大片疆土还无力反抗的这个事实。
所以按李天衢估计,即便后唐如今吞并赵国全境疆土的时日不算很长,很明显对魏朝发动战争的时机也并不成熟……可哪怕是硬着头皮上,李存勖也必须要摆出强硬的态度,向魏朝进行猛烈的回击。
可是易帜背叛河东李家的李继韬,与魏朝赴援的大军联手严阵以待,又是以逸待劳。后唐如果意图强行夺回原本的疆土,也必然会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还极有可能徒劳无功……起码李存勖在用兵上的战略头脑向来十分清晰,那么他到底又会以什么方式,向魏朝进行有效的还击?
又过了旬日光景,李天衢便已知道了答案。位于扬武军藩镇治下,而由霍彦威、淳于晏执掌的洺州地界,便有紧急军情传至汴京:
后唐检校侍中周德威,统领所部蕃汉军七万兵马大举进犯扬武军;代州刺史兼石岭关以北诸地都知兵马使李嗣恩,又有投从后唐受任为东南面招讨使的赵将符习协同,则自赵州启程,挥军南下,而趁着葛从周统领本镇牙军尚未班师返程之际,攻打接邻的扬武军藩镇治所邢州。
镇守洺州的霍彦威遭受河东名将周德威的攻击,也势必要承受极大的压力。而即便他事先察觉到敌军的动向,便立刻遣快马传递声息报急,可是禀奏军情的斥候奔至汴京,到底也要耽搁一段时日。
所以当李天衢得知后唐终于做出回应之后,他估计周德威趁着扬武军守备空虚,想必也已经扫清洺州治下外围的镇坊,并且已经集中兵力,向治所广府城开始发动猛攻……
这便是李存勖做出的回应,魏朝取我昭义军,我便出兵攻打你扬武军!
后唐方面明显也已得知魏朝动用扬武军节度使葛从周,统领所部牙军主力投入进强攻泽州的战事当中。先前因赵王王镕宣称向魏朝称臣,所以要发兵攻打,而都扬武军藩镇直接构成威胁,到底期间还隔着一处势力,所有河东方面一旦有所动弹,魏朝方面也能及时做出回应。
可是如今晋国已经吞并赵国全境,并改国号称帝宣称继承唐廷国祚,如今成德军下辖的赵州,也正与扬武军藩镇治所邢州接壤,所以也能起到悍然出兵进行奇袭的效果。
李天衢心说自己于汴京主持国事,终究不能事必躬亲的御驾亲征主持每场战争。扬武军那边突然遭受后唐大军袭击,那么自然也要由葛从周全权指挥所部牙军应对。
然而后唐那边也出动了周德威这号人物,他与葛从周二人,也都绝对称得上正史五代初期的顶级名将啊……
第729章 攻守双方主将,的确不是一个等级的
洺州治所广府城,于隋末群雄逐鹿时节先后有窦建德、刘黑闼在此建都。不但墙高壕深,城郭布局合理,也仍保留着当初藏兵洞、角楼、千斤闸等防御设施。
然而广府城城防虽然形成了一定的规模,可也要等到明代成化年间,才引滏阳河之水,形成周围万亩洼湖,四面环水,就好似水泊梁山那般的格局。而在这般时节如若遭受攻击,敌军还是能够直接杀至城下。
城墙内侧搭建起来的栅棚之下,已有不少士兵裹着血迹斑斑的麻布,躺在塌上辗转哀嚎着。忽然一阵急促而又刺耳的鸣锣击鼓声响起,一个个戴盔披甲军将军官赶忙统领麾下军卒疾步奔上城头。而当坐镇洺州的霍彦威来到城头上,眺望外面的景象时,他面沉如水,神情也显得格外的凝重……
因为霍彦威已经望见,大批后唐军马已经出现在视野之内。那些骑士往来呼啸。人马矫捷如龙,而纵横驰奔之际,也在耀武扬威的展示着军威。
这一拨甲骑也是后唐精锐,军健善战剽悍,霍彦威望其军容,一眼就便能感受得到。很快的,诸般用于填平壕沟、摧毁守具、砸击城墙与城门……用于蚁附攀登的攻城器械缓缓的也出现在视线当中。
很明显杀至广府城下的后唐大军,从一开始便要向城郭发动全力猛攻。
又瞧见陆续抵至城前的后唐步军,也开始分批逐次的扎寨结营,排开阵势,以安顿轮番猛攻城郭的部曲……霍彦威神情又凝重了几分,在得知敌军大举犯境的军情之后,他也并未龟缩在城郭当中只打算死守,而调度兵马,与治下几处县坊守军配合意图拦截敌军粮道,并伺机设伏兵尽可能歼灭后唐犯境军旅的有生力量。
然而霍彦威与身边心腹淳于晏所想出的破敌之策,却被后唐名将周德威一一识破。
洺州做为扬武军下辖与后唐接壤的前线州府,霍彦威麾下统领两万兵马,按说也有一定的规模。然而主动迎击兵败,反而遭受敌军围攻,除了一小撮兵马侥幸溃逃回广府城,其余部众便如肉包子打狗,而一去不返了……
如此霍彦威白白折损了三四千军卒,周德威却趁势扫荡洺州治下其余各处县坊城郭,如今兵锋所向,直指治所广府……本来霍彦威自问在魏朝军中青壮派也算得上出众的一个,然而今番与周德威交锋对决,才知对方用兵作战的才能远在自己之上。这员河东名将,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而城内又有一队队魏军士卒在所部将官急促的号令声中,疾步涌将出来。城墙上层层叠叠排列开诸队弓弩手。成捆成捆的箭簇弩矢,以及用于修补塌陷缺口的沙袋草料,在城上城下也堆积得严严实实。
与霍彦威一并主持洺州军政事务的淳于晏,此刻也已行至墙垛前。他向外眺望,眼见城外规模浩大的敌军声势,淳于晏感到一股萧杀之气扑面而来,默然片刻后,他忽的沉声说道:
“晋人来势汹汹,不止是周德威亲自统领的藩汉七万兵马,又调动大批攻城器具,看来也非但是要蚁附攻城,从一开始他便要全力攻城,伺机迫使我军城防露出致命破绽……这场仗也注定会十分险恶。”
“休说险恶,就算是九死一生,你我不是也务必要咬着牙死守下去?”
霍彦威狠狠的咬了咬牙,他又回头张望过去,就见城郭内侧满满当当也都是麾下军卒受调动疾步奔走,犹如工蚁一般的人头攒动。他把拳头捏得紧紧的,随即又道:
“大好男儿,在这般世道要争个出人头地,贤弟你是科举中榜为朝廷录用,转调扬武军赴职,你与我也有缘相互照应;我则是有幸为陛下招募,追随葛节帅豁出性命征战,才得受封为一州刺史,有了今日这般功名……如今大敌当前,也绝不可未战而先怯,咱们要争的功名,可还不止于此!
的确若是野战,我不是那周德威的对手,眼下即便据城死守,形势也极为险恶……也唯有尽己所能,力拼到最后一刻。只盼邢州那边守军也能抵挡住晋人的攻势,你我主持城防战事,无论如何,也务必要撑到葛从周班师回军来援!”
至于在广府城外逐渐已经站住阵脚的后唐骑众,纷纷铺开稀疏的队形。哨探轻骑策马就在城头上守军弓弩射程范围的边界处来回唿哨奔走着,骑众一些骑兵还张扬着挥舞手中兵刃,操着沙陀语、汉话、吐谷浑语……等各种语言,向城头嘶声喝骂。
而诸队步军,则井井有条的将先前砍伐的木植扎入地内,开始挖掘深深的壕沟,形成寨栅的另一侧,按各自的部曲也开始搭建起行军帐篷。
统领这七万兵马的后唐大将周德威,则在一众亲随的拥簇下勒马肃立。他眺望着广府城城郭的轮廓,仍旧犹如石雕铁铸一般面无表情,只是冷漠注视着城头上魏朝扬武军打出的旗号,以及也早已排列成阵的敌军守卒。
忽的一骑策马驶来,隶属于后唐藩汉军的一员指挥使奔至周德威面前,又立刻高声报道:
“禀周总管,斥候已探清楚周围地势,别无魏人埋伏,押粮车仗也有代州军看护,想必后天便能抵至此处。今日且先扎下营寨,次日一早,便可攻城!”
周德威闻言,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忽的开口,低沉的语调中,也夹杂着凛然杀意:
“……洺州刺史霍彦威,我也曾听闻过他的名头。而扬武军葛从周兵犯昭义军,杀我大唐忠烈裴约而强占泽州。这倒也正是冤有头、债有主……如若霍彦威与广府守军不愿降从,传令下去,四面合围,决计不可放任一人走脱,务必尽快打下城郭,而杀尽城内扬武军牙兵部众!”
……直至后唐大军于广府城四面都已扎下了一连片的营盘,高高竖起栅栏。至于望楼等设施,虽然还须几日光景才能陆续完工,可是周德威显然也不愿再等下去,而要尽快夺下扬武军治下的这处军州治所。
霍彦威、淳于晏乃至城内守军将兵,却又只得眼睁睁看着城外的敌军士卒汲水砍柴、埋锅造饭……有的营寨当中,相继便有炊烟袅袅升起。更多的士兵忙忙碌碌走动做工,即便手脚已甚是利索,可是各部军官按周德威军令行事,来来回回的走动监督,大声喝令麾下士卒的动作再快一些。
敌军就在眼皮底下,磨刀霍霍着,正在进行攻城战前的准备工作……然而霍彦威虽然瞧着心头起火,可是他与麾下将官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毕竟先前已经在与周德威的交锋中锐气受挫,被那员河东名将的势威所设,现在也只能据城死守。
入夜时分,扎下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