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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大军阀-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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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天衢还在等候关陕方面,坐镇长安的严可求呈报如今西北面诸族各部动向的文书。毕竟当初覆灭朱温建立的梁国,魏朝虽然抢先吞并关中、甘陇大片疆土,可是李存勖强攻取下河中军,而后又也占据陕地北隅诸处州府,彼此疆域不但接邻,而且接邻国境线曲折反覆,加上周边各族势力林立,局势也更为复杂。
  然而还没等到长安方面传递转呈来的奏书,江淮方面,却有牵涉难免势力也有逆臣谋反,而意欲投从魏朝的消息传来,而需要奏请李天衢定夺……
  “吴越王钱镠,兴师讨伐治下湖州刺史高澧。而高澧率领残部奔逃至常州江阴,急派亲信至淮南军拜会安仁义。说是不但要进献吴越国标注各处军司,乃至沿将舟师水军布防虚实舆图……还说愿为王师引路,渡过长江,而助我魏朝兼并吴越全境疆土?呵呵……”
  阅览过由安仁义转呈至汴京的奏书之后,李天衢喃喃说着,然而他的目光扫过高澧这个名头,眼中却也似有一抹杀意闪过。
  在李天衢身边,如今转任汴京殿中监的近臣解青肃手恭立。当年在蔡县芦冈地界受草寇贼人挟制的青壮猎户,如今也早已非是当初那般清瘦落拓的模样。
  如今的解青一身官服的扮相,他的身形也有些发福,只不过现在于李天衢身侧低眉顺眼,双目中也仍似有精光流转,起码还是精细的性情,在官场中打熬得久了,为人又多了几分城府心机。
  说起来当初李天衢还在深山野岭间为秦宗权麾下凶兵围攻追杀之时,解青还是最早甘愿为其所用的帮手。不过时至今日,他虽然在帝君身边走动,论官职爵禄,解青也远不及魏朝其他众多开国名将。
  不过好歹为人机警精细,解青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很有自知之明,毕竟有多大的头,就戴多大的帽子。自问不是文能经纶济世的良臣,也非武能镇国安邦的名将,彼此当初朝夕不保,于战乱中随时都有可能死于兵灾匪患的一介草民,到如今锦衣玉食、爵禄加身,还能封妻荫子的富贵生计……解青懂得知足,也乐意就做个向深处于皇宫内苑的皇帝及时呈报各方奏书、民间事态等讯息的近臣。
  毕竟那些曾经于贪心不足,而意图背反自家主公的叛将……有的只得狼狈出逃,也有些人坟头草也都已长得老高了。
  而注意到李天衢看过奏书之后的神情变化,解青寻思一番,忽的出言道:
  “毕竟吴越王不同于晋主李亚子,自臣服于我朝以来,也一向恭顺。也不知他为何要兴兵攻打本国治下的常州刺史,而那高澧被迫前来投从我朝……可就因此而与吴越国交战,这恐怕也是师出无名。
  只不过……陛下志在一扫六合,方今吴国权臣架空国主,相互倾轧,而吴越国又逢内乱。如若我朝把握时机……是否又能挥军渡过长江天堑,而一举兼吞江东南吴、吴越两国?”
  “把握时机?这也算不得什么难逢的良机,休说眼下重中之重,还须关注晋人动向,朕现在就算要取南吴与吴越之地,又何须倚仗高澧这么个叛臣?吴越既从来不曾意图对我朝不利,而国主钱镠爱民如子,为人秉性也称得上是个谦谦君子。
  对付凶残暴虐之辈,手段再凶再狠也无可厚非。但如若势必也要与君子相争,便以对待君子的手段相待。是以就算有朝一日,朕要兼并江东诸地,也是势在必为。可是对他钱家,也不必用什么下作伎俩,何况吴越又为何兴兵讨伐本国治下的臣子,这个因由,朕也清楚得很……”
  李天衢冷哼一声,旋即沉声说道。毕竟他很清楚,吴越国治下湖州那块地,虽然按说应由唐廷因功赐封,而由当年原本应该抢了黄巢人头的感化军节度使时溥帐下牙将李师悦走马上任。
  可是那座军州,也是杨行密的吴国,与吴越国的钱镠交锋争夺最为激烈的去处。所以即便李师悦父子未曾降从于朱温,反而成了打开潼关天险降从于魏朝的带路党……也根本无法在湖州长久立足下去。
  而当年吴越国内部爆发了以孙儒降军武勇都为主的叛乱,钱镠麾下心腹高彦出兵平叛,居功至伟,可是也付出了长子战死的惨痛代价。所以湖州到底还是会由钱镠属下的高家父子统治,本来由高彦执掌州府时还为封郡公,治理一方也是为政宽简、恩泽百姓……
  可是直到高彦去世,由他另一子嗣高澧接掌州府。钱镠却要发兵攻打自己治下的地盘,还要对当初的嫡系心腹骨肉赶尽杀绝……然而李天衢知道钱镠势必要这么做的理由,也完全合情合理。
  因为如今被自家君主发兵讨伐,而狗急跳墙到要投从魏朝,盘算争取外力倚仗再杀回故地的湖州刺史高澧……也是个残暴到骇人听闻的畜生。


第766章 对君子,有对君子的打法;对禽兽,有对禽兽的手段
  高澧,绰号白面夜叉,因袭父职、荫兄功而受封为湖州刺史。而其父兄虽为吴越国主钱镠出生入死,而为人相对正派,偏生家门中就出了他这么个性格极度扭曲残忍的屠夫。
  因为这厮不但爱吃人肉,更适合痴迷于喝人血……甚至已经到了公然在自家门前溜达,撞见途径的百姓便拉进来宰了活剥放血(按《九国志》所载:澧好使酒,嗜杀人而饮其血。日暮,必于宅前后掠行人而食之)的程度!
  这么一个州府官,可想而知会将他父亲好生经营的湖州地界给祸害成什么样子。治下民生凋零,府署钱粮财赋收入当然也会大幅锐减,高澧遂召集官吏商议,然而他直接撂出的一句话,便是:
  “我欲尽杀百姓,可乎?”
  而府署官员胥吏急忙劝说你把老百姓都杀绝了,那还有谁交税纳赋?高澧遂“勉为其难”的下令交不出钱粮的都杀,还勒令湖州百姓必须都黥面在脸上刺字,不肯遵命的也要杀……然而高澧却仍觉得不尽兴,还曾以犒赏为名,诱使民壮至寺庙中突然下令屠杀,又大肆搜捕逃脱之人,一口气又无端滥杀三千余众……
  由这么个货色执掌湖州,以至后来他每登楼眺望之际,则已到了水陆行人皆已绝迹的程度。
  钱镠毕竟一直以来以保境安民为国策,十分讲究修身治家、修德治国,五代十国诸多君主当中,于爱兵恤民的风评上而言可说得上是出类拔萃。想必他也没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嫡系属臣子嗣里面,会出现高澧这么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而终于得知高澧所干下罄竹难书的暴行,还就是盯着自己治下的黎民百姓祸害……李天衢估计以钱镠的性子只怕也要当场气出病来,也当然要调集兵马,立刻清理门户。
  而李天衢又寻思道,按史载原本的轨迹走,高澧被他主公钱镠讨伐而叛逃出走,应该投奔的是正史线占据淮南的吴国。
  可是如今淮南军藩镇早已由魏国占据,至于吴国徐温,如果有能力扳倒那些竞争对手,而大权独揽,好歹确保势力内部一统,维持中央集权(只不过是权力向他集中,而并不是现在方才十岁出头的国主杨隆演),那么他才做主收留高澧,以打算利用这厮入侵吴越国。
  而高澧这个屠夫如果被吴国收容,还会甚得厚待。可是寄人篱下,终究不能似在湖州时那般肆无忌惮,暴行不得不有所收敛,不敢明目张胆地在家附近抓人来吃……可高澧对于滥杀、吃人、喝血早已上瘾,按他的心思便是那委屈将就下,多破费些,而花钱买些流民、娼妓来吃吧……
  还是那句话,五代多变态。而这高澧多活一日,尚还不知有多少百姓要被他滥杀残害。
  但如今徐温却与李遇、刘威、陶雅、李简……等杨行密的旧部嫡系明争暗斗,吴国内部仍处于内耗状态,任何一方权臣,又哪里来的精力收留高澧这个叛臣,而还要劳心费神的单独应付吴越钱镠这个对手?
  所以高澧眼下既是走投无路,也是慌不择路。他仍是以游说吴国,甘愿倒戈协助攻打吴越的方式,而期盼魏朝能够成为他的靠山……李天衢心想这个思维模式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疯子这是在赌,而且他也是不得不赌。
  可是你这杀人吃肉饮血的畜生以为,我会有可能因你之故,而现在便要去与那个护一隅百姓,守一方净土的仁君钱镠为敌?看来我先前虽然凌迟碎剐孙儒、李罕之之流,却也还不足以让世人知晓我对某一类人渣败类的态度啊……
  李天衢心中暗忖、面色冷冽。同类相食,也向来是他心里的一道红线。即便乱世灾年,有人难免被逼到份上只得烹尸啖肉、易子相食,或许也要酌情衡量他们的动机……可是似高澧这类凶徒,他吃人不是被逼无奈,而完完全全就是为了他们扭曲病态的欲望。
  先前与后唐国战,在禀述战情的文书中出现了李绍琼那个名头,李天衢便知他原本出身、史载事迹,只觉得可惜未能在其还唤作苌从简而身处于魏朝境内之时,便事先知道他的行迹,而尽早除了这个吃人魔头……可是这个白面夜叉高澧,这却是主动要往我的刀口上撞,当然也是要尽早除了这个祸害。
  至于吴越王钱镠,他统治以两浙为主的领土即便早晚也都要拿下,而且不经历武力征服的过程,也不能指望对方会直接退位,自行废除国祚,并将大片领地拱手相送。
  可是李天衢心说钱镠是属于等到最后一批再去筹谋征服也不迟的君主,届时也要走递交国书、正式宣战的流程。不用搞阴谋诡计,待君子示之以诚,堂堂正正的出兵,告诉你我就是为了一统天下、彻底终结乱世……而大军压境,致使吴越国处于数面被包围,而难以挽回颓势的局面,相信以钱镠的秉性,他也会做出正确的抉择的……
  “……既然吴越王向我魏朝称臣,如有出手的必要,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寻思一番过后,李天衢忽的开口,继而又说着,语调中也已是杀意凛然:
  “传朕的旨意,命安仁义将高澧那厮派遣至淮南军的使者擒下,并交由吴越国发落。而高澧如果被追兵撵杀得紧迫,已渡江投奔至淮南军藩镇请求庇护……同样将其拿下,再邀请吴越将领前去做个见证,就在扬州闹市直接施以剐刑,并放榜宣告高澧于湖州犯下的累累兽行。
  而高澧既已奔亡流窜至常州江阴,他见我朝尚没回复,也未尝不会临时起意,而尝试前去投从吴国。命淮南、淮西下辖各处水寨舟师,近些时日严加巡检盘查,如若高澧要走水陆西奔,而撞见其奔亡船舶,则立刻拦截将其擒执住。”
  听李天衢吩咐下来,而解青毕竟是跟随在他身边时日最久的近臣,平素察言观色惯了,对于自家主公的秉性与原则相较于其他臣僚,也了解的相对更为透彻。
  所以一听李天衢言及“高澧在湖州犯下的累累兽行”,解青立刻便意识到自己主公为何非但不肯收容这个上杆子来投的别国叛臣,而且还必定要让这厮受正法伏诛、不得好死……
  这桩事大概知道个眉目,又观察着自家主公的反应,那也就没有必要再多废话了……如此一来,眼见自己效忠的帝君已交代说罢,解青干脆麻溜的躬身领命,也不再做赘言,便径直行将出去,立刻按李天衢的吩咐安排内殿下达公文,由驿候快马传递声息,传令命淮南军节度使安仁义按帝君的意思行事。
  而由高澧派往淮南军的使者,当安仁义收到汴京传递过来的公文之后,自然是二话不说,而立刻下令将其擒执看押住,只不过高澧那个正主,却始终没有主动渡江前来。
  估计对方先行派亲信前往淮南军,也是打算投石问路,想先试探魏朝的口风,然而眼见派出去的人杳无音讯,高澧瞻前顾后,也不免要另做打算。
  未至旬日光景,每日例行巡江,原本主要提防长江以南吴国,而对吴越来往船只观察相对宽松的淮南、淮西水战舟师,近些时日却对江面上由于东面吴越国方向驶来的船舶巡察的力度变得格外严苛、频繁。
  又过两日,位于京杭大运河与长江交汇处,而由长江中流沙冲积而成的瓜洲古渡水域,便有巡江快舰立刻返回水寨急报:
  已发现有一拨船队并非诸国走水路经商互市的船舶,明显之前已经历过几场战事,而逃亡至沙洲地界。也由先行巡江战船拦截住,另派遣快艇回寨禀说,而调发此间水寨舟师尽出,而彻底合围截杀住那拨疑似高澧所在的沿长江西行船队。


第767章 我这儿子,以后必须善打水战
  由水寨中疾行出来的舰队战船打起风帆,在江面上犁出一道道波纹,便浩浩荡荡的朝着瓜洲的方向杀去。
  本来魏朝与吴国、吴越以长江为国界,以往各巡一方。而自从第二代国主杨渥遇刺身死,南吴也陷入内乱而明面上不得不也向魏朝称臣之后,每逢魏军巡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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