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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江陵水域东侧,也有规模庞大的舟师溯江而上,快速朝着停靠在江陵南隅港汊的蜀军舰队逼近过来。最前列高大如楼、宽阔如垣的楼船前列,淮南节度副使柴再用,统领藩镇水军与荆南、淮西、鄂岳舟师合兵一处,以铺天盖地的声势在江面上漫卷过去,而做势要将蜀军的战船给尽数击沉!
魏军前列的战船,已经肆无忌惮的冲至港汊左近,便迅速朝着左右展开,靠近了蜀军的战船,便立刻将一个个火药捻子已被点燃的油罐给抛了过去。
当油罐砸到船体上,四溅的火油登时剧烈的燃烧起来。熊熊烈焰相继点燃一艘艘蜀军舰船,那些正要仓促应战的水军兵卒惊呼乱方,在船上狼奔豕突的奔走……有的人被一身火焰包裹,只得怪叫着拼命的跑到船边,旋即鱼跃直蹿进江中,只得任由着大小船只被魏军舟师毁灭、缴获。
“杀!杀!杀!”
但听得喊杀如潮,也有不少魏军水师勇健跳帮扑上敌船,势不可挡的在甲板上以手中蓼叶刀、轻杆枪收割着敌人的性命。江陵城以南,无论陆上、江山,忽然遭受猛烈攻击的蜀军部众都已乱作一团。如果统军主将不能及时指挥调度、稳定军心,恐怕再过不了多久,聚集在江陵一隅的蜀军也将被杀得彻底崩散!
然而指挥军旅攻打江陵的蜀军主将王宗侃,现在却怔怔的呆立在连营大寨当中,他瞧着北面城郭的方向,有声势浩大的敌军掩杀过来;而南边港汊间火光冲天,麾下水军舟师忽然遭受敌军舰队的猛攻,大批士兵甚至还来不及冲上战船应战,诸般船舶便已散落成一堆堆着火的废料,漂浮在江面上仍在燃烧着……
王宗侃满面惊恐,也犹如三魂七魄被抽走了一般,只是愣怔在当场,而想不出任何应敌之策。
按说王宗侃做为蜀国的主要将领,当年认王建为义父之后,非但参与平蜀计划,为自家主公夺取西川立下汗马功劳,而后于攻克梓州、彭州、利州、渝州,乃至镇压昌、普、合三州民变时也都曾立下赫赫战功。
如果按原本的轨迹,王建病逝,而由王宗衍继承蜀国帝位之后,也会敬称王宗侃尚父,又晋封魏王,加赐其为扶天佐命匡圣保国功臣,准于私第立戟门……所以在蜀国军中,王宗侃也算是地位极高的人物。
然而王宗侃虽然身为蜀国开国功臣宿将,于行军打仗时却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他于厮杀征战时的抗压能力十分差……换而言之,就是顺风仗打惯了,而一遇到硬茬恶仗,他心态也很容易被打崩,直至彻底落得一场惨败。
如果当年割据西北一方的李茂贞,没有被朱温抢夺地盘而被砍了脑袋……本来蜀国与岐国交恶决裂之后,王宗侃便主动请缨,亲自任北路行营都统北征讨伐岐国,结果出师不利,大败于青泥岭,而惹得王建召他觐见时大发雷霆,甚至拔出腰间宝刀喝骂道“汝今又狂率,岂不畏赫雷乎!”……结果震恐惊惧的王宗侃,再统军打仗时更是大失水准,最终无功而返,而迫使王建不得不御驾亲征,这才与李茂贞的交锋中又占得了上风……
所以魏朝水、陆大军横空杀至,立刻便把王宗侃给打懵了,尤其是当听闻军校急报说从北面杀来的魏国大军当中,打出的是枢密使符存审的旗号……好似是一蓬冰水兜头淋下,王宗侃未战先惧,便已经认为这场仗是注定打不赢了。
魏国荆襄守军,先是龟缩死守,而援军来的却如此快,这也明显是早先部署,有备而来……还是由名将符存审全权指挥,从水陆夹击我军,休说稳住阵势,若不能尽快脱离险地,只怕我麾下诸部军旅,也都在尽数折在此处!
周围几员亲随将官,仍在心急如焚的疾声催促他们的上官尽快下令……王宗侃这才心中惶恐的念罢,便又尖着嗓子高声喝令起来:
“快传令下去!趁着魏人水军尚还没有完全封锁港汊,各部兵马立刻上船,集中可用的船舶,速速突破敌船围堵,再走水路向西面退去!”
周围将佐闻言先是一愣,其中一人也又立刻说道:
“可是都指挥使,北面魏军、南面舟师夹攻之势迅猛,只怕大批儿郎还来不及登船,只能被抛在此处……更何况还有各部军旅攻打北面荆襄诸州之下县坊城郭,我军水师如若西退,而任由魏人舟师占据长江水路……那我蜀军数万儿郎,不是都将陷于敌境!?”
“当断则断!又哪里顾得了那许多?魏朝大军突然杀出,我军猝不及防,如今已处于颓势,再耽搁下去,就连我等也无法自保,如若让魏国水军彻底封锁住港汊,诸部兵马,照样还是要陷在魏境!”
王宗侃嘶声喝骂,然而双眼中满是惊惧之色,在魏军从水、陆两路南北夹攻的这等困境之下,他只恨不得能生出双翅,而立刻从此处逃离:
“魏军先是示弱死守,如今却能调度得如此规模的军旅,突然杀出截断我等归路,而势必要将我军一网打尽。眼下也不可再拖耗下去,能突围冲出的船舶有多少便算多少,唯有尽快退回夔州重新整顿,好歹还能保全一部分兵马……
至于陷在敌国境内的几拨军旅……若是能留向西退守,摆脱魏军的围剿退守我朝治下疆土,那是最好不过,可是他们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我意已决,尔等也只管按军令行事!”
身为统军主将的王宗侃既然高声喝令极快退兵,麾下马步军众当然也没有心思再死战下去……而江陵城南,已经有几拨锐骑冲如蜀军的营盘当中,便立刻挥起兵刃朝着就近的士兵招呼过去。地上尸首堆积、鲜血横流,不断的发出撕裂肉体,而让人闻之心悸的闷响声,血光寒芒处处闪烁,而被卷入魏军掩杀战阵的蜀军兵卒也是越来越多……
然而王宗侃与其麾下将佐军校、诸部兵卒趁着由北面杀来魏军还没有杀至他们面前,而南面长江上淮南、淮西、鄂岳、荆南……诸部舟师尚还没有完全封锁出江陵城南的港汊,便一窝蜂的拼命朝着停泊在港岸的船舰涌去。
这般景象,已是兵败如山倒!
第811章 只这一场战争,便已是元气大伤
刚刚游离港岸的蜀军大小战舰,便笔直的朝着迎面杀来的敌船猛撞了上去。其中也有些战船造成的冲击,足以生生的撞出一条道路,再迅速朝着西面游驶过去。
然而也有些船只只得以小博大,面对拦截过来的魏军巨舰,也不得不以螳臂当车之势迎上去……接受遭受撞击被辗压到船底,随着被犁过的江水翻涌起伏,便升起一片木板碎片……
还有不少战船被生生卡死,而在与敌舰撞击的那一刹那,拦截围堵过去的魏军舟师勇健,便纷纷准备好了飞钩、挠钩,开始要强登敌船、跳帮厮杀。直到几队兵卒跃上甲板,便立刻擎起兵刃,朝着方才撞击时重重的摔在甲板上,而跌得昏头胀脑的蜀军水兵冲了过去。
不一会的功夫,几艘战船的甲板上已满是粘滑的血液。而魏朝水军按符存审的调度部署,集合几路军力杀入港汊,自然士气高昂;反观蜀军主将王宗侃不敢死战,立刻下达撤退的军令,又被敌军追撵着打杀。蜀国无论是马步军,还是水军舟师,当然是士气低迷、军心动荡……
此消彼长,还不得不与登上船板的魏军勇健展开激烈的白刃近身战,从一开始,那些蜀军战船上的兵卒便已落于下风!
而统领舟师撞入港汊的柴再用,也已亲自攀上了一艘大舰,他持着长矛如猛虎出笼那般,陆续攮倒了七八个蜀军将兵。当初奉旨统领舟师,拿下那吴越国叛臣高澧,对于柴再用而言也不过算是小阵仗,而他仍要磨砺打熬水战的本事,这次能打头阵大量歼灭蜀国水军舰队,自然也绝不敢落于人后!
一员蜀国水军指挥使的胸脯,登时被矛锋搠穿,他脚底一滑,直接又摔在了甲板上,滚热的鲜血,从绽开的创口处泊泊涌出,而随着血液的流失,这水军指挥使的眼神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柴再用一矛搠杀了这艘敌船上负隅顽抗的最后一个敌人,便立刻又疾奔到了船边。他眺目望去,就见江面上到处飘浮着破烂的木头,乃至许多浮尸,而港汊间不少任在燃烧的战船,打着转眼见也要渐渐沉没下去。
而由于江陵城南隅的蜀军部众很快便下令撤离,到底还是有三十余大小制式不一的战将,赶在魏军几路舟师封锁港汊前突围了出去。
而一艘向西面疾速驶去的斗舰上,王宗侃心有余悸的回头望去,就见被魏军围堵住的战船相继沉没,也仍有大批兵马被抛在了岸上……他们的结局也都可想而知,不是要倒毙在魏军的刀口之下,便将成为敌方的俘虏而任人鱼肉……
江陵南隅,港汊岸边,蜀军士兵的哀呼哭喊声仍旧响彻战场。背向敌军的人马,被一排排的撞翻放倒。转瞬间由符存审指挥调度的魏朝马步军精锐又杀透数层,他们犹如一尊尊杀神,只顾朝着江岸便奔杀过去,在此之前,就是要将出现在眼前的所有敌人碾成一片片血肉狼藉!
阵列早已彻底崩散,蜀军败将残兵,也只得蜂涌往南面的港汊逃去。他们现在也只打算远离此处先前还势必要攻克的城郭,意图尽快乘船走水路逃离此地……可是奔逃到了口岸边上的将校、兵卒,就见除了散布在江面上正在燃烧的废墟,以及无数泡在水中的浮尸之外,前方密麻麻的,也尽是魏国舟师的诸式战船!
连同方才仓惶撤退,却因登船时聚集在踏板处推搡拥堵、你挤我撞着,而坠入水中的大批同僚……来不及上船撤离的蜀军部众,这时才方知他们被军中主将给彻底抛弃了……有些士兵跪倒在岸边放声大哭,也有些人满口污言秽语的痛骂,诅咒王宗侃等先行逃命,而不顾其他将士的将领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王宗侃的确是怕了,在明知遭受魏军从水陆两路夹攻,敌军还是由魏朝名将符存审指挥的形势下,他不敢迎战,而选择立刻撤离……可这也倒算是及时止损。毕竟魏朝水、陆各路大军会师于江陵,反而换成他所统领的军旅遭受围攻……王宗侃自知不是对手,如果执意要战,再等到魏朝诸路舟师封锁港汊,也就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那任何人就都别想跳了。
可是王宗侃撤离的太过狼狈,又把大批兵马远远的抛在了身后,这也将导致的后果则是:那些仍旧陷于江陵港汊岸边的蜀军将兵,也不可能还会试图拼命顽抗下去。
临近港汊口岸战船上面,无数弓弩又被平举起来,弩机已扳动机牙,准备发射,而早已搭上了羽箭的弓弦被拉拽开,吱嘎嘎的闷响声也连成一片,一排排弩矢箭簇,已对准了岸边上人头涌动的蜀军部众;
北面大股魏军所形成的洪流,仍在不断的吞噬着溃逃的蜀国败军,肆意蹂躏,而直朝着江岸便碾压过来。就算一头扎进江水中去,可长江江面上遍布着魏军的战船……已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满心愤慨与绝望的蜀军败将败兵,便相继丢掉了手中兵器,又是成片成片的跪倒在了地上,总之宁可成为魏军的战俘任凭处置,也再不愿意因负隅顽抗而枉送了性命。
……往后数日,柴再用与诸路魏军舟师继续溯江北上,追撵着王宗侃所部败军只得狼狈的继续走水路往夔州的方向逃去,也根本无暇接应其它散落在魏朝荆襄地界的蜀军撤离;而北起襄阳,南至江陵,西抵峡州,东到鄂岳军治下州府的这片地域之内,符存审继续挥军扫荡,自然是要将分散兵力,而本来意图尽快攻占各处城郭县坊的敌军彻底歼灭。
而蜀军王宗范、王宗播、王宗侃以为就魏朝荆襄诸地守备空虚,先前入侵战事又十分顺利。意图赶在魏朝调派大军来援之前,便要抢先攻取各处名城要隘,所以蜀军源源不断的走水路杀入荆南地界,人数总计便已经达到十万以上。
然而王宗范统领的四万大军,先是被符存审亲自统领的精锐之师杀得丢盔卸甲,再遭受伏击,连同被歼灭、擒俘的已几近全灭……王宗播兵败投降,而挥军围攻江陵城的王宗侃,在魏朝水、陆诸部军旅的夹击之下又被骇得屁滚尿流,而抢先奔逃,丢下了大批降众……其余攻打各处城郭的蜀军兵马,也由符存审安排调度,完全被切割孤立开来,成了一路路孤军。
残存的各部蜀军,走陆路往西面败逃,却仍有敌军占据道路要隘;奔至长江岸边,能看见的也只会是魏朝的舟师舰队。深陷敌境,打也打不过,逃又逃不了,那也就只能望风而降……
换而言之,蜀帝王建本来意图放手一搏,而投入十万以上的兵力入侵魏朝荆襄地域。然而经符存审指挥调度,完全形成关门打狗之势,而扫荡尽了侵境敌军之时,除了王宗侃所统领的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