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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后唐联合蜀国,主动出兵又要进犯魏朝,可身为先皇义子、开国功臣,如今执掌卢龙军藩镇的李存贤,面对高思继的反攻却打起了退堂鼓。帅帐当中,也当即又一员牙将窜起身来,并忿声说道:
“节帅!就算那高思继于河朔地界有些名气,可是我卢龙军若是集中兵马,就不信胜不过他!本来奉旨势必要去南朝横海军,但节帅您又怎能再涨他人威风,一退再退……这反而不是要纵容高思继杀入我卢龙军境内?陛下那边,又当如何交代?”
李存贤淡淡了乜了那牙将一眼,旋即取出了一份书信,又沉声道:
“春秋时节,晋文公曾受楚王恩惠,便许诺日后要是两国交战,晋国情愿退避三舍,而晋国与楚国战端一开,果然先行撤兵九十里,而使得楚人傲慢轻敌,晋军遂于城濮大败敌军,而成就晋文公问鼎中原的霸业……
当然高思继那厮过往与我河东军有些瓜葛,彼此相处本来也说不上如何和睦……如今我军先行避敌锋芒,自然也不是因为怕了高思继。而是郭尚书发来文书,吩咐我卢龙军姑且示敌以弱……郭尚书奉陛下旨意,调度诸路军旅,他也想好了良策……而势必要擒杀高思继这个死对头。”
第814章 诱敌、抄后、设伏……横海军的危局
“高思继使得一手出神入化的银枪,的确骁勇出众,又善于统领骑军,确实已成了我军劲敌。而他本是卢龙节度使李匡威麾下将领,当年屡番与我河东军作对,故而本来便对我军敌意颇深。
只是后来因李匡威之弟李匡筹发动兵变,夺了卢龙军节度帅位,高思继与其世家,也只得投从我军。仰仗先皇发兵攻讨,又扶持刘仁恭……那反复无常的小人做了卢龙藩镇之主。此后高思继与他兄弟也仍须听凭河东使唤,想必心中极为不满……
郭尚书有言,高思继眼下对上我大唐,也必然会急于寻我军对决,而要出当年寄人篱下的恶气。把我军也正可诱使其北上追击。周总管便会从斜侧出兵,攻下南皮等沧州西隅要地,等到高思继发觉后方有失,而急于撤军返程之时,要与他厮杀的,可也不止是我卢龙军这一路兵马……”
李存贤正说着,他缓缓的站起身来,环视向帅帐内一众将佐。他这个当年本来被黄巢反军挟裹着造反,后来却被后唐先主李克用赏识看重,被收为义子后积累战功,如今也成了后唐开国功臣的将领眼中也已是杀意凛然,继而又道:
“陛下调派疑兵,先是做势佯攻葛从周坐镇的扬武军。成德军节度使任圜、北平国偏师,以及嗣恩义兄率部把守各处道路要隘,也是为了阻止扬武军不能及时调遣兵马支援横海军。
而我卢龙军诱使得高思继继续挥军北上,当然也不可意气用事。仍要派遣小股兵马袭扰,撩拨得敌军急于同我牙军主力决战……高思继极有可能会中计,届时还有嗣源义弟统领所部兵马,便会趁着敌军撤兵之时于半路设伏,我军再杀它个回马枪,则大事可成矣……毕竟只要能除了高思继,横海军便是唾手可得!”
听李存贤一番言语下来,帐内众将方知眼下正坐镇成德军治所,而由后唐帝君委派,全权主持调度诸部兵马的兵部尚书郭崇韬,也已想出了要一举全歼高思继所部敌军的计策……而主将李存贤当然不会畏战退避,而是按郭崇韬的指示,要一步、一步的引诱高思继继续往北进军。
帐中诸将,自然也是轰然领命。李存贤所统领的卢龙镇牙军主力,遂又拔营启程,向北面撤返而去。就好像是两人起了冲突,而其中一方不断的辱骂寻衅,可真惹恼了对方撸胳膊挽袖的要冲上来揍人时,他便撒丫子又跑出一段距离,再回过头来,再继续撩拨挑衅下去……
而高思继与他兄弟高思祥,的确从一开始对上后唐卢龙军,便已经打出了火气……他们又迅速合兵一处,继续北面进军。势必要穷追猛打,而急于杀溃由李存贤这个后唐名将亲自统领的敌军。
可又追出一段路程,由高思继、高思祥统领的牙军部众,很快便要追出横海军治下领土,就要进入北面卢龙军下辖的地域……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位于横海军沧州西面的冀州治下,一处设在山坡要隘的军寨,也正在遭遇来自于扬武镇牙军的猛攻攻势。
葛从周统掌的扬武军,与高思继司掌的横海军北面同样与敌国接邻。中间还有为后唐掌控的冀州阻隔,而且自前番战事由周德威攻占洺州之后……扬武军若要发兵救援,向南迂回,途径相、魏、恩、德等几处州府,还要向北进军,抵至处于沧州中部的横海军治所清池县,也太过耽搁时日。
何况现在还无法断定敌军主攻的方向,葛从周坐镇邢州,也要提防随时会犯境侵攻的后唐军旅。得知卢龙军李存贤南下攻打横海军的战报之后,由节度副使贺瑰统领一万兵马,直接杀往冀州,而意图尽快与高思继相互策应,以协力抵抗敌军的攻势。
然而贺瑰却没有料到,后唐于冀州也布下重兵,却是据险采取守势,而势必要切断扬武军、横海军之间的联系。
双方箭矢弩箭,在空中密集交织,山坡上每一处寨栅打出的缺口,都聚集着大批魏朝、后唐兵卒在那里激斗着,尸首堆叠之多,眼见便又要将魏军登高攀爬,而冲破的寨栅缺口再度堵住……然而层层叠叠的后唐甲士,仍旧源源不断的朝着前方涌去,迅速填补队列的空缺,并齐刷刷的探出长枪,从扑杀上来的敌军步卒甲胄缝隙戳刺进去,倒毙的尸体越来越多,而将这一片山坡染成赤红的颜色。
后唐显然早已预料到扬武镇牙军有意取道冀州,前去支援横海军,所以也早在道路要隘设下大批兵马,就是要彻底封死魏军东进的去路。
魏军步卒不断的朝着坡顶杀去,却相继阵亡扑倒,也有不少受伤负创的将士被拖了下去,正在倒在地上呻吟惨叫着……
守军抵抗却仍然顽强得超乎想象,就在下方督战的贺瑰焦躁的策马来回踱步,眼见麾下将士始终无法登上山头,而据守军寨的后唐步卒,便好似是无穷无尽一般,不断的涌出填补防线的缺口,他也不禁厉声叫骂道:
“晋贼又是主动来犯,可一个个的怎的都做了缩头乌龟?只顾据险死守,这到底又打得什么算盘!?连此处军寨都打不下来,还谈何杀过冀州,赶赴沧州去与横海军协同杀敌?
传令催促后军赶紧跟上去扑寨!俺倒要看看,这伙晋贼到底还能撑持到什么时候!”
当贺瑰统领的兵马遭遇冀州敌军的顽强阻击,而行程受阻的消息传至邢州治所巨鹿。牙署节堂当中,听闻过军情的葛从周眉头紧皱,而沉声说道:
“后唐预先于冀州治下险要军寨、坞壁设下重兵,贺副使虽然指挥兵马强攻,可至今仍被堵在冀州南宫县一隅?”
坐镇扬武军治所严防敌军来犯,而葛从周本来与自己的义子推演战局……井然有序分布着黑白棋子的桌案对面,谢彦章也不由的深思起来,他口中还喃喃念道:
“这倒蹊跷,前些时日晋人佯攻要进犯扬武军,也不过是虚晃一枪,回避与我军正面交锋,只是尚还不知成德军方面敌军虚实,所以不便挥师北进;而横海军高节帅亲自统领牙军北击李存贤,抵御敌军无法大举南下……
而晋人雷声大、雨点小,如今战事不利,却又为何要屯兵于冀州,而不主动出击要攻打我朝扬武、横海等藩镇疆土?”
葛从周背负着双臂,来回踱步,然而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忽然道了声不好,旋即便疾声道:
“我扬武军据守邢州,暂且以不变应万变,也不会给晋人可乘之机。但高节帅则是挥军主动迎击,晋人严守冀州道路要隘,而势必要阻隔我军与横海军之间的联系……只怕早已做下部署,而要对高节帅用计!”
第815章 高家衙内,到底还是要做军中蠹虫
横海军治所清池以西,于先秦时节属于燕、齐交界处的南皮县城。负责值守警戒的部曲进进出出,不但派出小队哨探,设置外设卡,也时常派遣骑兵巡逻哨探,铺开警戒范围,以提防有可能侵境杀来的后唐敌军。
毕竟后唐悍然南侵,而要攻取横海军藩镇治下县坊,也势必会要以治所清池城为目标。
而沧州东面,是茫茫大海;高思继、高思祥亲自统领牙军主力北上迎击,目前杀得后唐卢龙军节节后退;南面统掌魏、博等几州军旅的王景仁调动兵马,也将北上支援;后唐也还有可能从西面发动进攻,而南皮县拱卫清池城西侧,自然也要安排牙军严加防御。
一队兵马四下巡视罢了,返回南皮县城北所扎下一处军寨当中。他们算是南皮城于外围设卡的守军,不但在发现敌军踪迹时,会立刻遣快马奔至城中示警,也还要盘查行踪可疑的人物,以提防后唐派出打探南皮城虚实的细作。
只是按说魏朝不但京畿殿前禁军,其余大多藩镇牙军受军法约束,也都是一切从严。可是把守此处关卡的兵马却显得有些松懈,大多军健无精打采,那些奉命游哨、汲水、升灶、值守……等诸般职事的兵卒,眉宇间也都夹杂着一股怨气……
也正好到了埋锅造饭的时候,士兵们开始在热灶大锅前排成队列,准备开始进食,然而瞥见锅中熬着的米粥已是稀得不能再稀,每人领受的也还不过是一张也不过巴掌大的糠粮蒸饼……有个军汉当即按捺不住,而破口大骂道:
“去他奶奶的!咱们每日劳苦,干的又是搏命的勾当。结果接连几日,连顿饱饭都吃不得!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咱们的性命,便如此不值钱!?”
而这军汉高声喝骂,竟也引起周围众多军士的共鸣,其中一人也忿声道:
“谁说不是?本来打仗虽然凶险劳苦,可往日为咱大魏效命倒也值当,起码衣甲、兵器、战马……乃至粮饷恤金、吃的用的,过去朝廷也舍得给俺们军汉配齐……本来若是那些上官贵人若有良心,俺们军汉就是吃这碗饭的,所以把这条命卖于国家倒也应该。
可是自从高家执掌横海军,尤其是高行珪那厮鸟做了咱们兄弟的上官……平日盘剥也是越来越重,到了战时只怕也不会顾惜俺们性命。听闻他暗地里又广受贿赂,赏罚不明,尽擢升些蝇营狗苟的奸邪小人,我等便是把脑袋掖到裤腰带上搏命,也很难有出头的机会……这日子,也是越来越难熬了。”
“只恨时乖命舛,摊上了高行珪这么个衙内子统领我等,怎奈他还是横海军节度正使、副使的血亲子嗣!只怕咱们拼到最后,即便战死沙场,好歹当年朝廷拨发抚恤安家钱粮,也从不怠慢。
那高行珪却性情贪猥,到时不止是军饷,就连恤金都要克扣时……那咱们在战场上赴死送命洒出去的热血,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泼出去的污水!现在忍气吞声,到了死时更不能保障家小生计……那咱们投身行伍卖命,这又图个什么?”
大批军健群情激奋,而你一言、我一语忿声叱骂的目标,也正是横海军节度正使高思继的侄子,节度副使高思祥的亲生骨肉高行珪。
李天衢虽然知晓高行珪按史载性贪鄙,短于为政,而且若要让他做得统掌一方的节度使,也会以权谋私,多行不法之事,甚至还会擅杀麾下秉性刚正的幕僚……可是考虑到现在他的叔父、父亲还都在世,高行珪受长辈严加管教,也未必会如原本的轨迹那般,成为一个不知抚兵,削敛无度;营私徇己,不恤饥寒的军中蠹虫。
而高行珪又不同于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等更有可能祸乱朝纲的佞臣。他于京畿方面军旅中效力之时,也尚还没有暴露出任何违法乱纪的劣行。可转调至横海军藩镇之后,做为节度正使高思继的亲侄儿,高行珪固然知道叔父、父亲面前,也须有所收敛,可是在他职权范围之内,也终究还是做起了贪赃枉法、以权谋私的勾当……
李天衢预料扬武军节度副使贺瑰,以后极有可能会意图诬杀葛从周的义子谢彦章,他可以事先安排部署,阻止谋害同僚的行径;可是高行珪的身份更为特殊,他与横海军高思继、高思祥……仍在殿前司中效力的高行周都是血亲关系,就算搜集罪证足以定其罪责……高思继等人也不会认为自家君主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而只会意识到他们的主公在藩镇中安插密谍,暗中监视,而就惦记着要定他们亲属的罪。
所以李天衢寻思就算高行珪贪猥无度,而高思继、高思祥等勋将认为他理当严惩。可是以高家的立场而言,与他们所效忠的君主之间也不免会形成道隔膜……何况其它藩镇节度,难免会开始猜疑本来信任有加的主公,也已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那也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