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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要确定的是,这是否就足以让咱们有自据一方的名义?按我想来,有劳一众弟兄再咬牙拼过这场战事。下次再回来,咱们不止不会是现在这个身份,正所谓富贵险中求,我的心思,所谋的自然是比那些战功更大的功勋富贵……”
正说着,李天衢略清了清嗓子,而他接下来的言语,让王彦章、安仁义、解青、张虎几人,听了面色都不由为之一变:
“你们说……黄巢的首级,所能换来的功名荣禄又能有多少?”
弃了芦冈山寨,奔赴陈州投从赵犨入伍,处在黄巢所卷起腥风血雨当中风口浪尖处坚持到了现在,而争得个在这乱世立足的官身名分,这也只是目标之一。而要取黄巢的人头,这才是最终的目标!
那么如今的伪齐皇帝,被世人敬畏唤作冲天大将军的黄巢首级,到底又有多大的价值?
按史载所述,黄巢终究败亡之后,他从子黄皓率领一拨残部号为浪荡军,流窜至淮阴地界终究为当地土豪邓进忠、邓金石所杀。本来也是无官阶在身,而招聚本地民壮勇健守卫乡土的地方大户,然而凭此战功邓家兄弟便立刻受朝廷赐封做刺史。而李天衢所杀的孟楷,更是黄巢身边的左膀右臂,按说唐廷论功行赏,所受的赐封应也是只多不少。
再加上捍卫死守陈州近一年之久累积的战功,李天衢考虑到就算如今自己仍是无权无势,在中央政权体系当中没有任何背景,也就难免会有唐廷权奸当权而赏罚不公的可能……可唐末乱世,一方藩镇牙军中任意一个将官,引起哗变驱逐或是诛杀节度使,朝廷为图安稳只得承认藩镇易主的事实屡见不鲜。封疆大吏的任命愈发如同儿戏,好歹凭实打实的战功,唐廷不管出自什么角度的考量,要栽培提拔还能为其所用的将才,李天衢相信自己还能争取来一定的官爵荣禄。
可是若要一蹴而就,尽快成为掌握一方军政大权的藩镇节度使……只凭斩杀霍存与捍卫陈州的功绩,李天衢心想期间也难保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数。
然而若能亲手取下黄巢的首级,李天衢心说自己本来不过是没有功名在身的平头百姓,还是带着一伙绿林匪寇投得军。也没指望凭此便能向朝廷邀功赏自己个王爵,并在朝堂中枢得个位极人臣的权位,可是以此争得做个如同地方割据的藩镇节帅,这不但会是板上钉钉的,声望直接一冲飞天,而能立刻打响自己的名号。
是以李天衢又只说了一句话,便教王彦章、安仁义等人眼中流露异彩,立刻打起精神来。可是又过片刻,他们脸上神情仍不住有些犹疑起来……
毕竟谁能亲手诛杀朝廷的心腹大患黄巢,固然是天大的功绩不假,可是其他藩镇节度又怎会坐视李天衢把这天一般大的功勋揽到自己手里?
对于朱温、李克用、周岌、时溥这几路藩镇节帅而言,谁要是能诛杀黄巢,那么谁就将会是第二个曾平定安史之乱,而重扶唐廷山河社稷的郭子仪,要朝廷邀功的资本与世间的声望将立刻凌驾于诸多藩镇之上,是以他们为了趁机抢先立下不世之功,各个必然也会是眼红心焦。
正史的轨迹,却是由感化军时溥辗转取得黄巢的首级,呈送于唐廷皇帝李儇。本来于陈州战事之后,趁势征讨黄巢的数场大战几乎都是由朱温、李克用率领其藩镇牙军斩获大捷,可是时溥在剿灭黄巢战事中论功却为第一,还被封了王爵。
只不过有多大的头,就应戴多大的帽子。时溥哪怕一时间勋位超越朱温,可比起雄主的器量能力到底不及对方,当初就算占到了天大的便宜,到底也仍要被朱温荡除消灭。
然而黄巢的人头,李天衢甚至对于自己宏图霸业的计划当中却是至关重要的。
城门楼内一时寂静,李天衢朝周围望去,就见王彦章、安仁义等人把眼往来,目光中的含义也分明是:你的目标固然好,可咱们也不过一千五百兵马,黄巢也断然不可能伸长了脖子等人来砍……
还有那几路藩镇节度为了抢先诛杀黄巢也未尝不会争到头破血流,咱们不过是夹杂在几路牙军的夹缝当中。这天大的功劳,你又想怎么争?
第084章 事到如今,你们也肯另谋出路了吧?
“要与那几路藩镇去争诛杀黄巢首功,此举固然是十分难以办到。可是若我等去争取尚有些机会,倘若就此求闲怕难,那可就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正说着,李天衢心中则是在盘算着黄巢按其史书中的轨迹,而被朱温、李克用等几路藩镇牙军追击时又发生的几场战事,他被迫奔逃的方向,若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也仍是有迹可循的。那么在某个地点,某些时间节点上也未尝不能预先做些准备……
李天衢继而望向王彦章、安仁义等人,又道:“眼下就算黄巢军仍是势众,可久攻陈州不克近些时日又连吃几场败阵,士气萎靡、军心动荡,好歹我等与几路藩镇也是协同作战的关系。咱们人数虽然不多,又是暂从宣武军进取讨贼的客将,期间也难免受朱全忠掣肘。但是做哨探敌军动向差遣,也正方便咱们行事。
朱温、李克用、时溥、周岌这几个藩镇节度,为争抢取黄巢首级那等天大的功勋,必定挥并向反军接连发动全力猛攻,而咱们就在间隙中适时出手。谁又能断定最终出手向黄巢捅出最致命那一刀的,便不会是我等?”
李天衢话音未落,王彦章便豪声言道:“寻思了一番,到底还是李兄有胆有识,如今谋划也正合我意!是啊,富贵险中求,咱们凭本事要在沙场上成就番事业的,本来做得便是不惜命的行径,有这等一举名扬天下的机会,我等为什么不去争?接下来如何行事,还是老规矩,咱们全听李兄做主便是!”
又是由王彦章带头应合,安仁义、解青、张虎几个面面相觑一番,相继也都表示愿随李天衢一起再博这一次。自己身边这些帮手都有了干劲,李天衢又嘱咐几句之后,随即悠声念道:“眼下而言,既然黄巢颓然撤去,倒也是时候再去见见那霍存了……”
……
宣武军朱温方面,整顿兵马过后与赵犨等陈州主官话别,即刻挥军启程,继续追击征讨黄巢反军。王彦章、安仁义等人点齐差拨整合的一千五百军骑,披甲备马,也准备了一段时日的干粮尽存放在马鞍后钩挂住的皮囊当中,也已经准备出发,做为一支协同部曲担负巡弋哨探的行军职责。
由于根据先前哨骑探报,得知黄巢大军已撤离至陈州北面的故阳垒一带。为了尽快阻截反军,同时还要必须考量到黄巢也未尝不会发狠直接挥兵攻打宣武军的中心所在汴州,朱温早先挥军日夜兼程,迂回往北疾行。而李天衢统御的一千五百军骑迟一步北进寻探,搜捕沿途是否又有脱离反军的小股流寇,也会随时遣快马与朱温方面互通声息。
率兵临行前夕,仍是临近宛丘城门关民舍残垣的枯井中,李天衢却搭着篾箩缓缓的正要落到井底,又来与被他关押住的反军军校霍存相谈。
紧紧系住篾箩的绳索发出吱嘎嘎的闷响声缓缓落下,李天衢身形渐渐的落下,他一只手拽着绳索,另一只手仍旧按在腰挎的唐刀刀柄上。
如今霍存被送了绑缚,手里还多了把尖刀,李天衢盘算着通过招抚他,进而争取拉拢葛从周、张归霸等将才,但也毕竟不知这个剽悍好战的悍将被囚禁关押的时日久了,又是否会生出要拼得个鱼死网破的心思。
然而直到篾箩落到了枯井底部,周围仍是静悄悄的。李天衢双脚落在了湿滑的地面上,也看见霍存倚着处石壁盘膝而坐,手中只顾把玩着那柄本来给他松绑的尖刀,他定定的瞧着李天衢,一时间一言不发。
虽说霍存从被生擒俘获,又经李天衢安置在此处枯井里至今也没有经过多久的时日。可眼下是冬尽初春的时节,枯井底下仍非常的湿寒,窝在里面寒气侵体的滋味当然十分的不好受。李天衢先前也嘱咐解青曾备置被褥与一些茅草放置下去,霍存困在井里待着憋屈,好歹还没因湿寒染疾。
而比起先前一副视死如归、骂不绝口的彪悍模样,此时霍存只是老实的盘坐在一角闷不做声。虽然看他脸上神情仍是不肯认怂,可偏生脑袋上还插着几根草茎子,一副落拓相还要端起架子,这模样瞧着也有几分滑稽。
过了片刻,眼见落到井底的李天衢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自己,霍存终于冷哼一声,并说道:“吃糠咽菜了些时日,昨日倒承你的情开荤吃得肉食。隐约听见上面有欢呼庆贺声,你又特意前来见我,想必黄巢也已败退撤兵了吧?”
李天衢点了点头,回道:“黄巢先后于鹿邑、太康、瓦子寨、西华寨连吃败阵,宣武、河东、忠武、感化几路藩镇趁势进击,迫使黄巢狼狈退去。如今非但陈州之围已解,想必反军诸部也早已是军心动荡,如今战事,也未尝不能一举擒杀了黄巢这个元凶祸首。我劝你这些时日趁着独处好生思量一番,眼下你又可想得清楚了?”
霍存脸上仍挂着几分戒备之色:“想清楚什么?是要叫老子伏拜向你服软?那你早就该一刀杀了我!如今黄巢既已败了,当日你费些心思保住我性命至今,到底又有什么打算,也该说个分明了!”
李天衢微微一笑:“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寻死觅活的?你既暂时肯接受我安顿,也并非是打算追随黄巢直到穷途末路。我需要你来帮衬的是,随我统领的兵马一并按军职差遣探视反军动向,虽暂时仍要被看束住,但好歹也不必再窝在这枯井当中。
届时倘若撞见你知交旧识统管的部曲,且想必也不愿一直附从于黄巢到死的,我不但放你前去与他们相会,同时以我官军都将的身份,也可以保你们有另换般活法的机会,而不至因没有门路,而被其它唐军围剿截杀。当然了,若是你们依得,也须暂时由我安顿才是……”
霍存听李天衢说着,虽然仍是板着张脸,实则心里已大为意动。到底当初他与葛从周,以及张归霸兄弟三个对于效命于黄巢都已开始质疑,但毕竟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半途反覆,迫于形势也只得一直做为反军的将官厮杀征战。
可如今有这李天衢肯从中周旋,非但不必因追随黄巢造反而白白丢了性命,也有可能使得葛从周、张归霸等知交争取个脱离反军的机会,如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又怎可再因为自己的倔性而就此错过?
“如此我也省得枉自再厮杀几阵折耗兵马,对你我而言,这难道不是合则两利的好事?”
又听得李天衢的话传入耳中,霍存微微阖目,只过片刻,他自嘲的一笑,随即便霍然睁开双眼,并长身而起,朗声道:
“好!李天衢,你这个人情,我领受了!我的性命当初既然是由你安排而保下的,那暂时听凭你安排倒也在理。当初是要拼得个你死我活的敌手,可你对我有不杀之恩,又许我去寻觅昔日的袍泽知交另谋个出身,倘若我等当真能另谋个出身前程,性命也不至就此休了。这恩情我自会记住,也必然要还于你!”
第085章 藩镇联合,王满渡之战
汴州以西、中牟以北的汴水王满渡渡口。
初春寒雨骤响,淋淋沥沥的浇在刚刚化冻不久的地面上,直搅成一片的泥泞。
然而随着要强行渡河的军旅与北面早已严阵以待的牙军展开激战,王满渡一隅的水畔地面上很快便铺满了一片片猩红的血泞。
暴雨临头,大批反军士卒却也只得发出声嘶力竭的喊杀声,踩在泥土中踟蹰举步的往前冲杀。迎着因雨水极大而威力大减的箭簇虽然能冲杀至对面敌军阵前,很快双方军卒在泥泞中厮杀扭打在一处,不住的有尸首重重倒地,激得泥水飞溅。早已是体虚力乏的反军部曲,无论如何却也很难冲垮对方的阵势。
黄巢大军从宛丘城前颓然败退,果然也试图转向攻打朱温的根据地汴州。然而汴、陈二州之间道路通达,朱温及时挥军返至汴水集以北排开阵势,也彻底阻碍住了黄巢大军北往的势头。
人头卷动的战阵当中,奉命与前阵厮杀的宣武军都押衙丁会,也与参与到了前阵的厮杀当中,但见他手中使得那口长刀被使得举重若轻,寒芒电光接连席卷而去,周身十步以内的距离之内,便是腥热的鲜血四下里激溅飚射!
暴雨倾盆,无数水珠砸落在战团一侧的骑军盔甲之上,发出密集的劲响声,随即顺着衣甲簌簌流淌而下。位于这一拨骑阵的箭头锋尖处,被雨珠浇盖而生出一层雾气的浑铁兜鍪下沿,露出的那队招子也满是杀机煞气。
随着所部牙校一声厉喝,当日与李天衢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宣武军骑兵伍长氏叔琮双腿一夹,胯下军骑如风一般疾窜而出,由他一马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