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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郭崇韬当初虽是投军从戎,可最早身为戎尉,他长于机警干练、谋略过人,也从来不曾亲自赶赴杀阵厮拼……时至今日,又是养尊处优惯了,每逢战事,郭崇韬只要运筹帷幄、出谋划策,也根本用不上他带兵冲锋陷阵,身手既然早已荒废,又怎能抵敌得住那群如狼似虎的军汉?
腰间佩剑还未出鞘,从斜侧疾冲过来的一员军健抡起铁楇,也重重的砸在郭崇韬的脑袋上。刹那间,郭崇韬浑身猛地一滞,视野之内,突然一片血红……而他的身子颓然倒落,大批军健就似是要分食猎物的豺狼,便纷纷围了上去。
重物砸击在血肉之躯上所响起“嗵!”、“嗵!”、“嗵!”……的闷响声不绝于耳,交织响起的,还有清脆却让人闻之心悸的骨骼断裂声……郭崇韬的身体,伴随着铁楇此起彼伏的砸落,也在无力抽搐着……弥留之际,他也不由怅然念道:
我自问才智过人,却到底还是太过自作聪明了么……就算善于谋略,可是身处于官场当中,为人处世的自保之道却一直拿捏不清,那就算权势越大,也越容易自取其祸……
只可恨……我却终于要被陛下身边的奸邪佞臣给害死,刘皇后也非要置我于死地……难道只是因我力主要清除阉党伶患,便是动了她的人,而且劝谏陛下勤政节俭,而碍着她谋利敛财……那么满朝文武,虽有智谋勇烈之士,可陛下身边,却尽是奸邪……即便晋军眼下与魏朝尚还能形成对持之势,但是也早晚要亡啊……
可是陛下……李亚子……终究也是因你受奸党佞臣蒙蔽,还不自知……我本来以为,你有雄才伟略,更胜先主,可如今看来……只怕先主发展势力,东征西讨……而河东军自唐末乱世打下来的基业,反而要亡在你李亚子的手上!
带着满腔的恨意,却也终究要落得个被铁楇活活打死的下场……郭崇韬双眼圆睁、死不瞑目,浑身已是血糊一片,骨骼尽碎皆断,便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又过了一阵,待马绍宏、李从袭确认郭崇韬早已死透了,这才下令一众军汉收手,而准备返回太原,向李存勖复命……
毕竟李存勖下达的圣旨,是要擒执住郭崇韬至太原当面质问,可是马绍宏、李从袭不清不楚的将其打杀。当然也使得后唐帝君又是雷霆大怒,可是他恨不得要将这两个权宦拉出去斩首之时,马绍宏与李从袭又做足了可怜相,随即自辩是奉皇后的教令行事……李存勖当场便傻了眼,满腔怒意忽然无处发泄。
再怒气冲冲的去寻刘皇后质问,可李存勖得到的回复却是:郭崇韬居功自傲,朝堂与宫中皆知,待陛下也是愈发不敬……我知其有意谋反。
却又不能自认糊涂,陛下遣人前去缉拿,又唯恐郭崇韬事先察觉,会做穷鼠啮狸之举,而勾结南朝,献成德军于外敌……为保门户要地,故发教令,授意郭崇韬如若试图顽抗,煽动牙军背反,也尽可将其打杀,方才能当即免除祸患……
就算是身边受宠信的伶人宦官,李存勖如若发现哪个戕害朝中重臣,而意图乱政误国,起码现在也会毫不犹豫的治罪严惩……可换成刘皇后从中干涉,李存勖的确狠不下心治她的罪,也只是叱责几句你个妇人家,也实在不该插手此事。
尚还没有确定郭崇韬是否有意谋反,可人便已经死了……李存勖虽然忿意难平,可以他的性情,对外又绝不能自认糊涂……既然木已成舟,李存勖对外也只得宣告认定郭崇韬暗通魏朝,的确有意背反。
所以刘皇后与伶官、阉党派系奸计得逞。郭崇韬与其子郭廷诲不但被冤杀,家产也尽被充公,其余四子,也都要收株连悉数处死……
第859章 忠良拥兵在外,无人整顿朝纲
“即便郭崇韬意图掌控朝政大权,但他到底也是伪唐开国功臣;就算晋军不少将帅,与其已经结怨,可是晋主无端擅杀郭崇韬,也必定会使得其他宿臣勋将齿冷心寒,人人自危。
而晋主身边的伶官阉党,再无郭崇韬扼制他们的权势,瞒上欺下、干政敛财,也会更加肆无忌惮。那距离我朝大举北伐的时日,也为时不远了……”
汴京内朝集英殿中,李天衢悠然自得,与身边心腹近臣,正针对后唐国内剧变而长声说道。
郭崇韬这个善于谋略型的将相之才,也如原本的轨迹那般被冤杀身死。虽然他意图独揽大权,打压同僚的手段有些极端,可是与吴国徐温有些类似的是,他们这样的权臣都能起到稳定朝堂的作用……而郭崇韬一死,也没有人能镇得住那些恃宠横行的牛鬼蛇神了。
在李存勖身边近千宦官,以景进为首的大批伶官……最要命的是还有刘皇后那个误国妇人。除了郭崇韬被谋害的消息,李天衢也已得知刘皇后还央求苦闷气恼的李存勖陪她终日打猎巡游,也使得现在的后唐帝君,便已有疏怠朝政的趋向……
还有因郭崇韬被冤杀而导致的后唐朝廷人事变动,本来专门要与伶官阉党对着干的高官显要,竟然落得个这般下场……明言人也都很清楚,必然是以景进为首的伶官,以及马绍宏、李从袭、向延嗣、马彦珪……等权宦联手构陷。
所以本来倒向郭崇韬的文臣武将,大多被迫只得向伶官阉党低头。其中有文臣豆卢革,便被扶植做了后唐宰相。
可是李天衢却知这厮也不过是个并无治国实学的庸才,平生只好求长生修炼之术,身为辅相、手握权衡,治理国事却多有所错乱……按其史载的轨迹,李存勖身死之后,他便被贬至地方,还被李嗣源赐死,由此可见后唐朝廷开始有糜烂的趋势,这豆卢革却也只有添乱的份……
而后唐刘皇后与伶官阉党更为肆无忌惮的敛财,国库日渐空虚。李存勖遂又提拔一个名为孔谦的属臣做主持国家主持国家税赋收入的租庸使。这厮走马上任以后便颇有成效,收取钱粮以供军需,也让李存勖认为他理财有功,便赐于“丰财赡国功臣”那等称号。
可李天衢也清楚,那孔谦也绝不是生财有道,他所用的法子也不过是定下严酷苛敛重法,去重敛急征、竭泽而渔。逼迫民生本来尚还算稳定的后唐百姓没了活路,他还要从中克扣敛财。
所以如果还是走正史线,李存勖身死,而李嗣源继位之后,便会立刻废除孔谦所制定的一切苛敛厉法,还列数苛扣军饷、搜刮百姓的罪行直接砍了他的脑袋。
而李存勖受刘皇后以及身边佞臣奸党的影响,重用豆卢革、孔谦等庸官贪官,也说明他身为君主的判断力已经大失水准。
所以冤杀郭崇韬,这只是个开始……进步难、退步易,李存勖开了这个头。现在的他虽然看起来,仍是让枭雄朱温惊呼“生子当如李亚子”的当世雄主,可是那后唐帝君的弊病,也将陆续暴露出来。便如正史中的南汉国主刘(上龙下天)派使者进贡中原,窥探虚实,对于刚刚灭了梁朝的后唐帝君,使臣对他的评价便已是:
骄淫无政,不足畏也。
坐在李天衢侧首的张骁颔首称是,可是他很快又接口说道:
“按先前探来的军情,晋军鄜延镇节度使李存璋,屡屡请命赴京入朝,请奏将藩镇牙军交托于其他宿将执掌。他急于重返太原,想必也是因为晋人朝堂中奸邪作祟,以试图劝谏晋主不可被奸党蒙蔽。”
“李存璋毕竟在晋先主所收的众多义子,伪唐开国勋将当中都算是资历最深的一个,身为晋主的义兄,他同样也是翼圣公临终托孤的顾命大臣之一。
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那本来中兴河东霸业的义弟,开始转变成一个被近臣奸佞蒙蔽,甚至误国殃民,要败坏河东李家基业的昏君。故而他忧国不顾其身,试图劝醒晋主,当然也在情理之中……”
李天衢喃喃念着,忽的冷冷一笑,继而又道:
“不过朕处心积虑的安插密谍至晋主身边,就是要尽快促成他远贤臣、亲小人的局面。自然也不能让李存璋碍手碍脚……他坐镇鄜延军延安府,与我朝西京长安呈对持之势,既然已经到了关中陕陇地界授任一镇节度,他又是守土有责,想要返回河东太原,也没那么容易……
我朝尽取河西之地,降伏甘州回鹘,兼并凉州温末,归义军与肃州龙家也尽皆愿意内附效忠……如今局势也趋于稳定,也不妨调动西北几镇牙军,轮番袭扰鄜延军治下州府。不求攻城掠地,就是要把那李存璋死死的牵制在陕北。他如若执意要返回太原,擅离职守,而致使鄜延军大片疆土为我朝所取,这个罪责,李存璋终究担待不起。
而少了李存璋那等顾命重臣还要试图整顿朝纲,劝醒晋主能辨识忠奸……伪唐朝廷,也只会愈发糜烂下去。晋主身边尽是奸邪佞臣,大多当真愿为河东李家肝脑涂地的义兄弟,却领兵在外镇守一方。直到他幡然醒悟,意识到今非昔比,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励精图治的李亚子之时……想必也已是悔之晚矣,而无力回天了……”
……
坐镇魏朝西北的刘鄩、康延孝两员节度使收到李天衢的圣旨,统领所部牙军、几路偏师悍然出兵,不宣而战,便杀入长安以北,而处于后唐鄜延军治下的坊、鄜两处军州。当地城郭军司,惊闻魏朝大举来往,也立刻派遣快马,前往李存璋镇守的延安府报急。
本来心心念念,就打算立刻能返回太原,屡番奏请却都被驳回的李存璋激忿难平,又听闻魏军主动来犯,当然也不免勃然大怒。也立刻点齐牙军,赶赴鄜州南隅的鄜城县,要迎头痛击侵犯入境的魏朝兵马。
距离鄜城已不过二十余里的路程,鄜延镇牙军翻过一道山岭,行进至一片开阔地带,正撞见了一拨魏军先行哨探部众。凭借着兵力上的优势碾压过去,一番遭遇战打响,而对方也明显无打算死拼硬抗。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在所部指挥使的号令下开始撤离,也根本不会给鄜延镇牙军合围包抄的机会。
直到士兵们潮水一般向南面退去,喧嚣的厮杀声终于渐渐平息,战场也变得安静了下来。虽然小胜了一场,可是老成持重的李存璋面色依然凝重的很,毕竟他很清楚,打退的敌军,也不过算是魏朝探寻地势敌情的斥候部队。
而这一轮厮杀过后,却是给对方提了个醒,斥候轻骑也必定会及时通风报讯,让其余魏朝主力军旅得知鄜延镇牙军正在向鄜城的方向进发……
大举犯境的魏军合兵一处,往鄜州鄜城这边杀来时,才会迎来最为严峻的考验……而李存璋也很清楚,统掌两处藩镇牙军的智将刘鄩、骁将康延孝二人,也都是绝对不容小视的对手。
第860章 两强交锋,诸族大战
“启禀节帅,魏将刘鄩统领一万五千兵马,已过坊州桥山,距离鄜城也不过四五十里的路程。而坊州治下几处县坊告急,我军又当如何应敌,还请节帅速速定夺!”
鄜城官署厅堂当中,李存璋坐在帅椅上,正听着斥候军校详细禀说打探到的情报。在场一众藩镇牙将闻言,有个性急的按耐不住,便立刻谏言道:
“节帅,末将以为,我鄜延军三万五千兵马开拨至鄜城,数目远胜敌军,理当主动出击,先杀退刘鄩那厮,先声夺人,再驰援坊州!”
那牙将话音方落,周围几个同僚微微颔首,也表示认同。然而李存璋沉思不语,神情极为专注。他一听到刘鄩这个名头,便立刻进入高度警觉的状态。
毕竟是魏朝军中成名的智将,每逢战阵满腹的鬼点子,而兵力上处于弱势,他便大摇大摆的往鄜城这边靠……李存璋估计对方也必定还有后招。
河东霸主李克用所收的众多义儿,有的能攻、有的擅守,而李存璋按史载轨迹固守太原、迫退契丹,本来就是更擅长打防御战的将才。今番魏军大军来犯,他没有龟缩死守延安府,也没有急于杀入坊州地界试图尽快杀退敌军,而是统领主力牙军,抵至处于坊州,以及南面魏朝治下同州交汇处的鄜城,打算把防线推到鄜州南隅,抵御魏朝大军杀入鄜延军腹地。
而从魏军的角度设想,对方也极有可能试图引诱坐镇鄜城的守军主动出击。
李存璋寻思罢了,便沉声说道:
“那刘鄩足智多谋,号称一步百计,如若他统领一万五千兵马,便以为能攻破我镇牙军主力镇守的鄜城,那也未免太过反常;还听闻那康延孝善于奔袭,他现在又人在何处?
鄜州以南,与魏朝同州接壤。而同州也是长安北面的交通要冲之地,如若魏军另有一路军旅隐蔽声息,意图趁着我军从鄜城出击之时,再向北侵攻鄜州,届时又当如何应对?”
李存璋这一系话说罢,厅堂内不少牙将先是一怔,略加寻思,也都承认他们的将主节帅所言却有道理。而李存璋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