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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热打铁的说道:
“陛下,这法是谁定的?还不是当年由我朝帝君定的?可当年陛下打天下时,诸藩弱肉强食,又哪有什么法理可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州府官阳奉阴违,粮商囤粮居奇,既然罔顾我朝威严,故而不能用寻常律法,只能以非常手段对付。
即便殿下迁就那些庸官奸商,他们可不会顾念您宅心仁厚。这便是要做殿下您成为我朝嗣君的绊脚石,无论用什么法子,不是应当尽快除了?”
李继志目光游离,却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但也仍是手足无措的说道:
“可……可是,我又当如何做?”
经过一番言语诱导,李继志已完全陷进套里。可是他自幼读的是修身养性、汗青史册,乃至治国为政相关的书经。如何设套诬陷、横征暴敛、坑害官民却是两眼一抹黑……可这些勾当对于张家兄弟本来就有当奸臣的潜质,张汉伦便适时的站出身来,说道:
“这等事由陛下劳心,的确还是有些不妥……而卑职兄弟三人向来愿供殿下驱策,是以接下来的事……也由我等为殿下全权代劳便是了……”
第882章 既为大皇子办事,我说的话,就是王法!
李继志把张家兄弟三人看做心腹亲信,而张汉杰、张汉伦、张汉融哥仨也立刻发动手下,都如同见了血的苍蝇,盯准了目标便着手开始网罗乃至编造罪证,总之得理不让人、无理搅三分,但凡谁身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罪责,那就往死里整!
张家哥仨先前也想得更为周密,对于豫南几州官员的情况大致也相对了解,也开始寻思要拿哪一处军州开刀:
邓州刺史王晏阳,暂时从要弄死充当替罪羊的名单中被刨除出来。因为他识得人情世故,主动向张家兄弟进献重礼孝敬,毕竟这件事要办妥,钱也照样要捞。
不过如若不便拿其他州府刺史开刀……这邓州王刺史,到底还是要做杀了儆猴的鸡。张家三兄弟也会立刻翻脸,拿他进献的重礼,到时便都看做是赃银……你一个州刺史俸禄多少?又是何居心,非要斥重金贿赂买通转运使司随行的官员;
而经过先前从查证,蔡州刺史朱令锡,所司掌的地界,当年又是吃人魔王秦宗权的老巢……往日那个残暴军阀是兔子就吃窝边草,当年凶兵所过之处人烟断绝、荆榛蔽野,如今虽然经过魏朝重新整治,招徕流民定居,可时至今日,所能筹措的粮秣还要少于邓州。
而且朱令锡也是一副治下筹集的粮食就只有这些,你爱要不要的态度,也全然没有把张家兄弟当成一回事,按说也理应拿他开刀。
不过张氏哥仨以目前的地位而言,也根本不敢动那蔡州刺史朱令锡。吃蔡州大户,能捞到的钱粮相对更少倒还是其次,关键那朱令锡还有另外一层身份,他是曾经拜梁朝开国皇帝朱温为义父时,曾唤作朱友谦,按原本轨迹降从于后唐又被赐名作李继麟,先前却归从魏朝而恢复原本姓名的朱简亲生次子。
朱简身为魏朝高官显要,按原本的命数却被后唐伶官阉宦联手构陷,落得个被诛族的下场。可他虽然身为梁国降臣,也没有被魏帝李天衢先前进行的大清洗波及……所以他如今的地位,即便没有达到本来在后唐时两个儿子都做得一方节度使,并蒙赐铁券恕死罪,恩宠之盛,时无与比的那种程度。但是凭他的手腕,在魏朝朝堂中也有一定的政治能量。
要动朱令锡,也必然会与朱简势不两立,张家哥仨深知他们做的勾当,也更忌讳闹到朝廷那边……而且以他们的身份而言,还只是尚还没有被立为嗣君的大皇子心腹,不是帝君李天衢的近臣,所以朱令锡与他老子朱简,现在还得罪不起。
然而地方州府于公于私,也终究免不了要与治下富贾大户打交道。张家兄弟三人,不久后也锁定了最适合开刀的目标。唐州刺史赵垕,非但在朝堂中没有什么强硬的靠山,而且查证一番后,也已拿捏住了他的把柄……
唐州治所比阳县(后世河南省泌阳县),刺史官邸当中,张汉杰正坐在张交椅上,翘着二郎腿,神情便犹如正玩弄老鼠的猫,正玩味的打量着面前肃手恭立的那个官员……而身为唐州刺史的赵垕,此刻却是冷汗涔涔,而支支吾吾的说道:
“下官糊涂,铸成大错,愧对朝廷重用……只是……下官虽然曾收治下大户进献的礼金,又挪用库府官银托商贾牟利……但挪用的库银都补齐,下官着实不敢贪墨,的确也未曾勾结商家欺行霸市,侵吞民间家产,还望尊驾明察啊!”
张汉杰听了,却嘁的笑出声来,旋即阴声说道:
“赵垕,你挪用库银,无论事后补齐与否,按我大魏律法,便已经是犯了盗用官物的重罪!也亏得我详加探查,再遣人拿下你府衙胥吏,以及为你牟利的富商大户,好生拷打,得了口供画押,也终于能坐实你的罪名,这官商勾结……难道还冤枉你了?”
那唐州刺史赵垕闻言,心中慌惧、后悔……乃至倍感冤屈等情绪混杂在一处。他寒窗苦读,终于得录用入仕,时至今日,做到一方州府刺史,虽说为了谋私利,手脚的确也不算干净……但是赵垕的确也没有到胆大妄为,敢于拿库银公款中榜私囊,乃至搜刮民脂民膏的份上。
然而历经宦海官场,掌握一方州府权柄的赵垕的确也有把持不住的时候……治下富商大户上杆子登门孝敬,再许以他些以钱生财的门路,一来二去赵垕终究还是动了心思,也相当于利用职权捞些偏门,而与治下富贾相处得十分密切。
这些事若是被御史台等监察官员的机构查证,赵垕自知被贬职乃至罢黜官身,他也只得自认倒霉……可偏偏这张家兄弟三人,以大皇子任转运使的名义,直接调用官军,手段极为简单粗暴,但凡是查得些蛛丝马迹,便直接擒住相关人员拷打审讯,期间屈打成招的有之,然而却也查证审问出一些本州刺史的确参与的勾当。
若是走正规司法流程,赵垕当然不服张家哥仨不经上报御史台、大理寺等中央官署机构,没有经过复议审批,便直接抓人审讯的流程……可现在仍是正史中的五代时节,法律往往随着各处政权的交替更更改不定,本来藩镇节度执掌地方生杀大权,说你有罪你便有罪,哪里还会细究什么条条框框的法例?
而魏朝兼并包括唐州在内的山南东道,迄今至多十几年光景。赵家兄弟三人,又是在为魏朝大皇子办事,王法都是他们李家宗室定的,赵垕还是按惯性思维,只得讨饶拼命叫屈,而且本来也的确有罪,又哪里敢跟当朝大皇子对着干?
然而张汉杰此行前来,损公肥私,与大批商家勾结运米贩盐、与民争利,乃至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以权谋私、强取豪夺民间田契家产……等大堆罪状都扣到自己的头上……赵垕顿感似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又立刻叫起了撞天屈,而哀声辩解道:
“下官纵然有罪,可尊驾所言,大多却是无中生有!就算下官应被削职为民,也是罪不至死啊!”
张汉杰哈哈奸笑,又对赵垕嘲弄道: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汉末曹操杀运粮官而稳定军心(不止是三国演义虚构,出自《三国志》注引曹瞒传所记载),这你也总该听过吧?如今大皇子相当于魏武帝,就是要拿不开眼的官员开刀!怪就怪你的确犯下罪责,让我抓住了把柄,至于你到底犯下了多少罪责……就眼下而言,还以为便是你说了算的?”
“什么?”
即便赵垕求爷爷告奶奶的乞怜讨饶,可是听张汉杰点明了就是要弄死自己……他心中火气蹿升,而当即忿声抗议道:
“就算你是大皇子的人,可如此加重罪名,是要往死里逼我,这又如何能让下官屈从?你……你……到底又有什么真凭实据!?”
张汉杰面色刷的一沉,再阴测测的凝视过去,言语中也满是恫吓的意味:
“怎么招,你身为一个罪臣,倒还以为能告御状不成?你又可知道与大皇子作对,又是什么下场?
姓赵的,我可也查得十分清楚,你不但有三个儿子,也要考取功名,宗族亲属可也有不少啊……
话,我就撂在这了,你是想一个人死,还是要全家全族都随你陪葬!?”
第883章 密谍收网,可以动手了
忽然又听面前这个大皇子的心腹,毫无顾忌的直接拿自己的家人族亲为要挟……赵垕呆立在当场,而又听张汉杰继续狠声说道:
“大皇子是什么身份?只要安排做惯了刑律讼状的胥吏动用刀笔功夫,休说是颠倒黑白,炮制出些罪证来,何况你本就有罪,再添油加醋记上几笔,又算什么大事?
实话跟你说吧,你不认罪,我等按大皇子谕旨,不但要弄死你,还要让你举族家破人亡!可你若是认罪嘛……起码不会株连到你的族亲。你那几个儿子,由亲属照管长大,也还有机会考取功名,入仕为官。但你若是走漏了什么风声,那可就未必了……
如何抉择,你该清楚了,无论怎样,你也注定活不成了。如若还是不识好歹,不但宗族家产尽数要没收充公,就算按我朝律法,死罪不涉及妻妾儿女,可是我等按大皇子旨意,也有手段让你赵家这支宗族后嗣男子世世为奴、女子代代为娼,永远翻不得身!”
赵垕听了,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自认为也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又过了良久,赵垕面色惨白,便失魂落魄的说道:
“既然赵某终究难免一死……你这次来,是要逼迫我亲笔写下认罪书,再要拿我下狱听候发落么?”
“嘿嘿,既然你已经想通了,早一时晚一时,既然终究要死,又何必再到牢狱里再受零碎苦楚?”
张汉杰眼见赵垕已打算屈从就范,便狞笑着又说道:
“按我的意思,你不妨就留下一封自认所有罪责的遗书,我说你与唐州治下那些富贾大户勾结,也都要原原本本写个清楚。与其在牢狱中受苦,终究也免不了要被押解到法场上兜头一刀,落得个尸首分家的下场……
你在自家府邸里,是悬梁也好、服毒也罢,自我了结性命,也省得受审讯时只怕会节外生枝……只要写清楚我交代于你所犯下的罪状,还要确保你府邸中人,会将遗书再交付于我。那么大皇子……也有了拿唐州治下富贾大户开刀的名义。
如此一来,你赵垕这还算是帮了我们大忙,那么大皇子非但没有理由为难你的子嗣族亲,以后也未尝不会加以提携……”
赵垕闻言,抬起头来幽幽的看了张汉杰一样,只是惨然一笑,并未言语。张汉杰却已经确认赵垕已经屈从认命,就差下狠心写完遗书后再自尽了结性命……他遂冷笑一声,也再不理会面前这个唐州刺史,便大摇大摆的走出房去。
实则张汉杰也很清楚,这次他们兄弟三个剑走偏锋,刻意要寻觅个可以开刀的目标,以此震慑威胁豫南几处州府富贾粮商乖乖的出粮交易的行径有些冒险……不过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势在必为。
毕竟只有大皇子李继志做了魏朝嗣君,有朝一日继承大统,他们三人才有机会做为天子的心腹近臣控扼朝纲……
而且李继志本来便是魏帝长子,与他们这三个衙内子弟来往的机会更多,所以张家哥仨便做了太子党,就指望着能够以各种手段获取李继志的信任。这件事,也已经成功了,这哥仨轮番在李继志身边花言巧语,便已经能使得魏朝大皇子对他们言听计从。
可是若论争取嗣君的进展,李继志也实在是有些后继乏力……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岁数见长,而张家兄弟三人也早看出李继志性情相对软弱,为人又素无主见。这固然易于让人掌控,但帝君李天衢显然对自己这长子的秉性有些不满。
再想改换门庭,只怕也已晚了……二皇子李继弘性情偏激倨傲,对其他皇子的亲信敌意极重;三皇子无心国事,何况也只愿意同文人雅士来往,对张家这三个衙内子弟爱答不理;至于四皇子年纪尚小,而且今日时常得魏朝帝君亲自关注教导,张氏哥仨也根本没有什么机会亲近……
但李继志毕竟是长子,现在魏朝嗣君的人选还说不准……张家兄弟三人自知也只能把宝押在他身上,还处心积虑的打算促使李继志纳娶他们的亲妹子(正史中为后梁末帝所娶为德妃)做太子妃。而大皇子毕竟到底被掌控住,张家哥仨也还是要以太子党的身份,争取以后会成为势倾朝野的权臣。
所以这次大皇子做为转运使至豫南诸州筹措粮秣,无论用任何手段,就算要耽些风险,也必须要让陛下对大皇子满意……否则今番失了圣宠,而随着四皇子日渐长大,后事可就真的很难说了……
走出房间后,张汉杰的面色便立刻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