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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背受敌,同时面对两方劲敌,如今却为何不用驱虎吞狼的手段去与一方修好,再去协力攻打另一方?”
石敬瑭再说下去,却没注意到李嗣源大概听出个眉目之后,脸却突然沉了下来,面色也变得愈发难看……他继而仍侃侃而谈道:
“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即便契丹与我朝有仇,可毕竟魏朝才是陛下的头等大敌。如今我军不妨对契丹虚与委蛇,表面上遣使说愿意臣服于阿保机。而契丹要与魏朝对抗,想必也会尽力保住我军,以图日后一并南侵。
如此陛下不必退至塞外,而利用契丹就在河朔地界谋几处州府,招兵买马、好生经营,也更有把握夺回我唐国失陷的疆土……只是臣斗胆劝请陛下为了宏图霸业,暂且屈尊纡贵,而让契丹以为我军当真愿意臣服……而忍这一时之辱,只要能振兴我唐国基业,日后对契丹也定然……”
然而石敬瑭话还没有说完,旁边盘坐的李从珂便重重的哼了一声,旋即忿然说道:
“一派胡言,你这般言语,说到底不还是打算劝陛下向契丹称臣?这也亏你还想得出来!当年武皇痛恨阿保机背信弃义,而契丹不止是犯境寇钞,更是三番两次的集结大军南侵,也早已是我朝的切齿大恨!你提议臣服于契丹,也休说什么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这与认贼作父又有何异!?”
第1031章 由我当家做主,便容不得你卖国求荣!
石敬瑭认为只有借助契丹的力量,才会更快的,并且更有可能夺回大片疆土,在中原重新站稳脚跟。他嘴上仍称是为李嗣源考量,实则还是自己舍不得当初在河东得享荣禄的日子,也当真不愿到塞外一直苦熬下去……
然而李从珂忽然出言讥讽,直斥他这是意图对仇敌卑躬屈膝,石敬瑭登时目露愠意、面色涨红,而怒声反驳道:
“如今我等势微,形势万般凶险,也仍要复兴唐国社稷。古时越王勾践也曾卧薪尝胆,之后终于灭亡吴国,进而称霸中原……我劝说陛下为了宏图霸业而暂且隐忍,又有什么错?你纵然是陛下的义子,又怎能如此羞辱我!?”
李从珂虽然平日话也不多,可他不但常被唤作阿三,因勇猛刚毅,心性坚强如铁,也被军中将士称作生铁。所以他瞧不上向契丹臣服认怂的举动,而且当着石敬瑭便不留情面的直接驳斥……而再听对方反驳,李从珂冷笑一声,还待言语时,李嗣源却忽然把手一抬,示意自己这个义儿暂且噤声。
当李嗣源阴沉的目光凝视过来,石敬瑭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岳丈怒眉倒竖、满面阴霾,眸中竟还透出股犹如暴怒狮子那般的凶芒锐气,让人望之都不由顿感心悸胆寒:
“我朝与契丹之间新仇旧恨,也早已是不共戴天……你却劝朕向耶律阿保机称臣?武皇驾崩前夕,给先帝留下三箭遗命,其中魏帝虽为我朝旧时盟友,但毕竟是天无二日,相互争霸角逐,彼此终究是势不两立;
朱温恶毒阴狡,灭唐而立伪梁,更是河东李家的世仇大恨……而武皇也曾留下遗命,待时机成熟务必须北逐契丹。耶律阿保机未灭,实乃生平抱憾恨事……如今契丹又趁势占取我朝振武、卢龙大片疆土,嗣本为契丹所掳,存贤义兄更因抵抗外敌而忧劳成疾,卒于军中……
更何况当初若不是契丹大举南侵,嗣昭、存进等义兄弟,乃至俱忠公(白袍史敬思表字)又怎会拼得沙场饮恨?我朝与魏朝相互杀伐,折损了不少良将,尚还可说是各为其主,孰生孰死,只顾各安天命便是……可契丹夷类蝇营狗苟,向来不敢与我朝正面对决,屡次乘人之危,害我朝良将,此恨更是没齿难忘!
朕若向契丹俯首称臣,待大限过后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见武皇、先帝!?”
李嗣源再说下去,就越显得声色俱厉。石敬瑭面露惧色,而不禁倒退了数步。他也实在没想到,李嗣源对于臣服且利用契丹对抗魏朝的提议……反应竟然会如此强烈。
本来石敬瑭自打入伍从军伊始,便被李嗣源赏识提拔,也早将他视为自己的心腹爱将……石敬瑭又做了李嗣源的乘龙快婿,也是感恩图报,非但在战场上拼死护卫他这主公兼岳父,还时常为李嗣源分析局势,提出自己的见解。
李嗣源、石敬瑭先前以为彼此志同道合,无论做出什么抉择也都能想到一块去。可是涉及到了大是大非,他们却发现彼此的观念竟是截然相反。
面对李嗣源的斥责,石敬瑭却仍感到困惑不解……按他想来,只要能向耶律阿阿保机俯首称臣,倘若便能化解掉一方强敌的压力,反而还能争取来契丹的支持的话……什么尊严、傲骨,乃至先前的仇恨又算个屁?
休说只是表面上臣服,而只是暂且隐忍去奉契丹为主……如果便能留在河朔地界占据几处州府,而不必被迫迁徙至塞外受苦,就算跪下来给耶律阿保机磕几个头喊爸爸,对于石敬瑭而言也是在所不惜。
所以被李嗣源劈头盖脸的一方痛骂,石敬瑭甚感迷惑,竟还觉得有些委屈……我可都是为了你设身处地的着想啊,倘若能促成我军与契丹联手对抗魏朝的局面,什么原则、立场、颜面……还算什么?现在这等处境你也十分清楚,就算继位称作唐国皇帝,可现在连处地盘都没有,还要面对魏朝、契丹双方的夹攻围剿,往不好听了说,也与丧家之犬没有什么分别……我的提议,不是更有可能化解如今的危局,又何必再去塞北长期苦熬下去,你的反应也为何如此强烈?
毕竟石敬瑭其人,以往表现的再是骁勇稳重,而对他的岳丈忠心耿耿……可是石敬瑭与李嗣源之间最根本的区别,就是他的骨子里完全没有气节二字可言……
而李嗣源愈发恚怒,他咄咄逼人,又踏前数步,目光仍然直勾勾的朝着石敬瑭凝视过去,随即又道:
“你以为对契丹俯首帖耳,便能利用外族复夺失地?耶律阿保机狼子野心,如若任凭他驱策……那么我唐军岂不是成了助外族侵害中原的爪牙?如今契丹便已侵夺我朝振武、卢龙治下诸州疆土,倘若向其表示臣服,也无异于将北疆失地拱手让人!耶律阿保机贪得无厌,早有窥视中原的野心,他必然一面要利用我军对抗魏朝,一面还要大肆南扩,威逼朕承认交割我唐国故土献于契丹。
山后之地、燕云诸州,本盖为南北汉、藩之限,如若尽皆落入塞北族裔之手……则北面屏障尽失,届时契丹再要南侵……则将一马平川,更利于侵害中原!
契丹终究是塞北外族,朕如果为了争取耶律阿保机的施舍,占据几处军州,就算进而能南侵魏朝,而再借助外族打下一片江山……可是因朕之故,如果使得北面屏障之地尽落入契丹之手,只怕中原汉家百姓,也将长期面对外族侵袭的威胁。那么从长远看来,朕只为了一时之利,岂不是要成了受人唾骂的千古罪人!?”
听李嗣源越骂越是言辞激烈,又是在周围一众将领的注目之下,石敬瑭觉得自己的面子实在是挂不住了,也感到有些气急败坏……他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按捺不住,而又低声说道:
“先帝素有挫败魏帝、入主中原的雄心壮志,而倘若能借助契丹的军力向南拓张疆土,我军处境非但不会如此险恶,陛下不是也有了能完成先帝夙愿的指望?如果有可能南扩至中原之地,臣以为即便我唐国些许故土暂由契丹占取,也是权宜之计,而只得如此……
至于陛下说若是燕云诸州由契丹占据,从长远看来,也将致使中原汉家百姓置身于塞北外族的刀兵威胁之下。可是陛下……毕竟我等是沙陀人,终究不是汉人……眼下这般形势,哪里还顾得上那许多?”
李嗣源闻言,却是冲冠眦裂,心中的怒气顷刻间便爆发开来!他飞起一脚,直狠狠踹在石敬瑭的肚子上,当即蹬得他向后飞出,又重重的抓在了地上!石敬瑭顿感五脏颠散,腹部更如翻江倒海一般,也几欲干呕出声来……而在周围一众将领的惊呼声中,李嗣源疾步赶上,又一把薅起石敬瑭的衣襟,忿怒的瞪视过去,又厉声说道:
“朕本以为,你是我唐军中的后起之秀,也合当大力提拔。按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朕将女儿嫁于你,也着实把你当做自家人看待。但如今方知你是这般想法,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第1032章 团结一心?仍是各怀鬼胎罢了
被李嗣源一脚蹬翻倒地的石敬瑭,又被生生的薅了起来……他目露惊恐之色,再怔怔的向几乎与自己快面贴面的主公瞧去,就见李嗣源圆睁的双眼已不止是勃然怒气,似也已夹杂着几分杀意……
石敬瑭不敢再试图狡辩,李嗣源旋即又狠狠一推,再将他摔在地上,又忿声说道:
“不错!朕本是胡人,沙陀诸部起于西域金娑山、蒲类海,而后转迁至代北,也并非是汉人……可当年北朝鲜卑革俗汉化,促使衣冠习俗与华夏同风,方才使得汉家官卿黎民归心。
我沙陀族裔,大多归化汉唐久矣。武皇扶唐室国祚,先帝延续前朝李氏宗室,即便迫于眼前形势,只得转迁至塞外……可我朝仍以唐为国号,要顾及的就不只是沙陀族人,而必须要为中原汉民的生计着想!
倘若甘愿为契丹南侵中原的爪牙,汉家百姓对我沙陀敌意只会越来越深。失了民心,便不要再指望能复兴社稷,我朝也终究难以在中原立足。唐国开朝元勋宿将……包括我在内的武皇膝下一众义儿,无论沙陀、汉儿、吐谷浑、回鹘……却又为何能众志成城,而别无族裔之分?
因为义父非但一视同仁,他也很清楚要在中原开辟基业,沙陀与汉民自当休戚与共,协助外族侵犯中原的逆行,便也决计做不得……这个道理,你却为何想不明白!?”
心中虽然仍极是不忿,可石敬瑭也很清楚眼下也绝不可再触怒自己这主公……而李嗣源瞧他垂首不再言语,便长叹了一口气,又沉声说道:
“顾念你往日劳苦功高,朕且饶过你这一次……可只要朕还是唐国帝君,你便必须绝了借助契丹军力南侵中原的念想!”
但李嗣源缓缓的挺起身来,他面色犹如寒铁,再向周围诸将环视过去,他眼眸中也仍夹杂着几分凛然杀气,忽然厉声说道:
“众将听着,以后再有胆敢妄议臣服于契丹者,便视为扰乱军心,皆杀无赦,而绝不宽胥!”
在场一众将领,也连忙纷纷表态。只是经过石敬瑭提议向契丹臣服共同对付魏朝,却被李嗣源言辞激烈的驳斥否决之后……他们这些在绝境中一起抱团,仍尝试复兴基业的后唐君臣之间的氛围,也变得有些微妙了起来……
李从珂横眉冷眼的朝着垂头丧气的石敬瑭乜去,他们这两人一个是李嗣源的义子;一个是李嗣源的女婿,虽然都为同一个主公效力,按说彼此也是同僚袍泽的交情……可既然都是后唐军中的后起之秀,到底谁更受李嗣源的重视,李从珂、石敬瑭二人也难免会暗中较近,而试图压过对方一头。
石敬瑭又提议倚靠契丹的军力共谋中原,这也与李从珂的想法背道而驰……而眼见自己的义父将这厮骂得狗血淋头,李从珂心想石敬瑭在李嗣源心目中的印象已是大打折扣,他当然甚感欣喜,再向石敬瑭望去时,眼中也满是轻蔑鄙夷之色。
然而李从珂正幸灾乐祸的打量石敬瑭之时,李嗣源的心腹近臣安重诲目光阴沉,也正朝着他那边望来……
按安重诲想来,自己才是如今后唐皇帝身边的一把手,其他将领也都应该乖乖的听从他号令行事。可李从珂身为李嗣源的螟蛉之子,随着他愈发得受重用,也已愈发倨傲,而不把李嗣源身边其他心腹放在眼里了。
毕竟安重诲可还记得,前些时日他与李从珂酒后争执,甚至彼此动手,还吃了大亏(按《资治通鉴·后唐纪·安重诲传》所载:“帝义子从珂与安重诲饮酒争言,从珂殴重诲,重诲终衔之”……),虽然后来经过李嗣源调停说和,可安重诲为人十分记仇,也早已铁了心要搞垮李从珂。
即便安重诲也不认同石敬瑭的提议,可如今自家主公的女婿失宠,却让那自己最为记恨的李从珂得利……安重诲冷眼望去,心中也不由发狠念着:
李从珂,你这小儿也休要得意……以为陛下对石敬瑭那厮甚感失望,以后便只得把大权交托到你手上?哼!我早晚要让陛下明白,你野心勃勃,久后必然会意图夺取陛下亲生子嗣的基业。待你失了圣宠……我也必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而眼见李嗣源疾言厉色,对自己这个女婿态度明显冷漠了许多,诸如刘知远等石敬瑭麾下的嫡系将官也不由面露忧色。至于药彦稠、康义诚、安从进、王建立……等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