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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徐温对于包括赣南地区在内的镇南军地界统治根基浅薄,李天衢寻思倘若在这个时候,由卢光稠的子嗣,乃至在当地也倍受百姓爱戴的心腹谭全播在魏朝军旅的照应下重返故地,振臂号召,想必虔州军民也会奋起响应。如若一口气接连拿下江、吉、虔这几处州府,镇南军其它领地的吴军军心进一步遭受打击,也更有可能直接放弃抵抗。
而先行攻打位于后世江西省的镇南军,如果战事顺利,先拿下江州,继而攻克吉州等地,再能得以尽快打到虔州的话……魏朝还有一个目的,便是隔断吴国与西面楚国之间的联系,届时统掌湘楚之地的马殷次子马希声一旦有所动弹,于魏朝江陵集结的军队也将立刻出兵,对于吴、楚双方,也更益于各个击破。
不过李天衢也很清楚,就算拿下镇南军全境,也还不足以讨灭吴国。毕竟吴国的政权中枢所在,是徐温近些年来好生经营的升州,乃至由其义子徐知诰代掌朝堂,如今也仍是国都的宣州宣城……意识到魏军大举南下,徐温也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魏、吴双方国战的关键,还是谁能取得长江水域的主动权,而吴国最大的倚仗在于水军,李天衢心想正所谓十年磨一剑,我很早以前,便做安排部署,经过积年累月的改良研发,水军舟师也已能按常规配备,而可以成规模应用于战争的军械……如今想必也能成为制胜的利器吧……
……
地处长江下游,三国时节孙吴便曾迁都于此,在南北朝时期人口便已达百万的升州地界,本来按徐温的计划,近期正要升为金陵府。
虽然唐末乱世,天下乱世纷争不断,可是自从吴国攻占本来由冯弘铎统掌的升州,而后做为己方势力的腹地。即便杨行密先前与吴越王钱镠斗得势如水火,而后徐温又与刘威、陶雅等故时同僚相互攻伐,可是战乱也一直没有波及到升州地界。
再加上徐温虽是个阴谋家,倒也有些治政才干……由他好生经营,再加上此处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如今来往停泊于港汊的船只络绎不绝、数以万计,城郭内商家云集,人烟辐辏,自然也是吴国治下首屈一指的富庶名城。
然而这几日升州治所上元城,虽然市井街坊繁华依旧,可是城内人心惶惶,无论富贾豪绅、贩夫走卒,与相熟之人谈论时脸上大多神情忧虑……毕竟魏朝突然出兵攻破湖口,并连夺江、吉二州的消息也已传到了升州地界,也使得吴国举国震动。
这次兴兵犯境的敌手,不是近些年来彼此局势也有所缓和的吴越国,更不是什么寻常占据一镇一州,也要与徐温对抗的军阀……这次已经悍然出兵,大举来犯的,乃是以往隔江相望,而雄踞中原,宣称正朔,以往己方还须奉表朝贡,以向对方表示臣服的魏朝……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升州乃至吴国大多百姓知晓这桩消息后,惶恐的情绪,当然也会立刻蔓延开来。
而坐落于升州上元南拥秦淮、北倚后湖、西临长江,本来按史书所载“穷极壮丽,冠绝古今”的六朝皇宫建康宫,当初虽然于隋朝覆亡南陈时期,将宫苑荡为平地,可随着杨吴政权统掌此处,徐温就在建康故址上兴建金陵城,如今也已筑起宫墙内外三重,设官署机构、内苑诸殿。自是殿阁崇伟、宫室绮丽,较之吴国国都宣城,却更似是一国之君所在的宫宇。
按说徐温如今即便被封东海郡王,又有大丞相、都督中外诸军事、诸道都统、诸镇节度使,乃至守太尉兼中书令等诸多要职加身,可名义上他毕竟还不是一国之君。意欲兴建金陵城的宫殿规模,已经超过了吴王所处的宫宇,当然也足以治他僭妄的罪责。
可是眼下徐温已经斗倒了国内反对他的所有势力,国主杨隆演也被他牢牢的把控住,满朝文武、地方官吏都很清楚吴国现在已形成“祭则弘农杨氏,政由东海徐氏”的格局,又有哪个胆敢来跳出来斥责他逾越了臣子的本分,而对君王国主不敬?
然而宫城内殿,徐温即便端坐在正首上,面前官僚按左右分站几列,便如上朝参议的朝臣,也衬得他犹如执掌国政的君王……可徐温面色阴沉,胸膛起伏不定,他显然已发了一通火,也骇得一众臣僚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然而那对阴测测的眸子中,仍不由闪过一抹慌张与急虑之色……
魏朝竟然悍然兴兵,大举来犯?可恨李天衢那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要来!莫非……我暗中与契丹来往,意图日后共谋夹攻中原,而一改我吴国臣服于魏朝局面的谋划事发?
到了这个时候,徐温心下仍忿恨的念着……他当然知道契丹国主耶律阿保机如今挥师东进,而要一举吞并渤海国,可是要共同对付魏朝事关重大,也须早些与其搭上线,多加来往,待契丹又有余力南顾中原时,才能尽早与之南北策应……期间走海路往返,不免要途径魏朝治下市舶司口岸,当然会耽着些风险。可徐温当然不会知道,李天衢早就预见到吴国会有勾结契丹的打算,故而早做部署……他一旦真要实施这个计划,那么阴谋败露的可能性,便已是相当的大了……
不过徐温很清楚的是,暗中谋划的阴谋归阴谋,虽然现在也着实不宜与魏朝开战,但李天衢都已发兵大举杀入吴国境内,那么也只有与其彻底撕破脸皮了!
第1091章 这次关乎国本的大战,我还需要运气
当年我不曾料想会走到了这一步,可已有了今日这般成就,又岂能半途而废?
徐温心中念着,面色也是愈发的阴沉……遥想自己当年也不过是个时常还做剪径勾当的私盐贩子,就算跟随杨行密一并打天下,而与其他旧臣并称三十六英雄,他在其中的地位也不过就相当于是个最不起眼的小老弟……徐温心说如今在吴国位极人臣,有今日这般的尊崇地位,那时的自己,的确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毕竟当年杨行密时日无多之际,徐温又是为杨渥屡出主意,还力谏杨行密切不可将社稷交托于其他旧部,合当由长子继位掌权。可如今看来,倒是讽刺的很……当年口口声声说“大王平生出万死,冒矢石,为子孙立基业,怎可传于外姓”的徐温,现在就差将杨行密的幼子杨隆演赶下王位,吴国之主,实际上也早已姓徐了。
人生境遇便是如此,早先不曾想到杨渥小儿继位后愈发骄奢狂妄,迫害旧臣,而张颢与我为了自保,而合谋弑主之后,他更是急于胁迫群臣拥立他掌权,甚至还算计起我来……我不杀他们,那早晚死得便会是我。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我历经凶险,除掉了所有敌人,又将杨隆演把控在手中,那吴国大权,就应该是我的!
念及至此,徐温又狠狠的咬了咬牙。按说在吴国朝堂终于达到只手遮天的地步,除了掌政御下,他最常做的事,便是奉表劝进劝杨隆演、杨溥这吴国后两代国主称帝。
而徐温如今也已年近六旬,皇帝的位子,他也不是非做不可……毕竟如今在他吴国的权势,与一国之君也着实没有什么分别。然而吴国杨氏一旦称帝,徐温心想只要扫清了朝中一切阻碍,到时我的子嗣再威逼吴主让位……非但便能一举功成,我徐家直接便成了帝胄宗室,又何必再做个藩王屈居人下?
可无论是逼迫先主杨行密的子嗣让位,还是由徐家改制称帝,徐温很清楚自己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于魏帝李天衢。
徐温也还记得,当年自己刚开始受到杨行密的重视,而参与军议时日不久,他便因宿将田頵据地背叛倒从一事,出使魏朝以表示抗议……想起那时面对李天衢,徐温便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力而心生忌惮。
再回想往事,徐温便已经能感觉到,中原王朝如果一直雄踞于长江以北,而对吴国形成威慑,那么再要谋取宏图霸业,魏朝也只会是迈不过去的坎……毕竟有些人对权力的欲望只会越来越大,如果自己仍不满足于现状,那么在有生之年,也必须要去挑战魏帝李天衢。
只不过没盼来可以利用的契丹,却是魏朝先来了……就算现在与其开战的时机还不算成熟,可是就算要与李天衢博一番,我也依然有一举扭转时局的可能!杨渥、张颢、李遇、刘威、陶雅……我这一路走下下来,从起初朝不保夕,到如今生杀予夺,而再要为我徐家谋个问鼎中原的机会……李天衢,这次我也必须要赢你!
……直到徐温缓缓的再抬起头来,虽然面色阴沉,可是眼中那些许慌张也已消逝不见,那对阴鸷的招子,就在殿内那些文臣武将身上环视一圈,他忽的又高声喝道:
“李德诚何在?”
那个名为李德诚的吴军宿将,赶忙恭身回应,而出列恭身施礼,听候徐温下令……他在唐初时节,于宣歙观察使赵锽麾下担任给事官,差不多与猛将周本同期转投杨行密。
若是按史载轨迹,安仁义响应田頵背反,而吴军诸将逼入绝境,一众将兵却畏其箭术,皆不敢靠近……安仁义瞧见对自己形成包围的吴军当中,唯独有一人没有放声辱骂于他,而唤其登上城楼,遂有言“汝见我不失礼,且有奇相,他日必大贵,吾以为汝功”……便束手就缚,还以爱妾相赠,而捡了这天大便宜的吴军将官,也正是李德诚。
时至今日,诸如李神福、刘威、王景仁、米志诚、田頵……等吴军勋臣旧将死的死、降的降,李德诚熬到了今日,与周本等极少数人,却也成了吴国军中资历最深的宿将之一。他本来在同期的诸将当中,战绩并不算突出,但是便如正史线中的安仁义拿自己的脑袋当人情送,战功往往会主动找到他身上;如若遇到杀机险情,他就突发急病,不能执行军令,结果出去办事的同僚被杀了,李德诚的急病便也好了。早年就有相士评述其“泰山之高,可比君福。不用寸功,日享千钟”……
所以在吴国军中,李德诚被称作名将、智将、猛将的时候很少,通常诸部将士,皆称他为福将。
不过李德诚之所以被认为一生有福,也因为他不爱惹事,甚至被欺负到头上都跟个没事人似的……那个已经被米志诚一箭射杀的徐温长子徐知训,也不止会向史载线中投从吴国,而杀人如麻的暴脾气朱瑾索要其爱妾名马,他凌辱诸将,甚至勒令李德诚这个与他老子同资历的宿臣交出家妓以供享乐。
李德诚可不敢如朱瑾那般,索性暴起宰了那纨绔子弟,他委婉拒绝称我家那些家妓也已人老珠黄,还都生了孩子,不足以侍奉贵人,要不……您看我在帮你物色一些年轻更有姿色的?
然而不肯交人,便是拂了徐知训的面子,那二世祖遂又放话“吾杀德诚,并取其妻,亦易尔”……结果李德诚的反应,却是连忙唤人商议如何示好徐温那膝下长子,打消其怒气……结果不久后,徐知训无论是按史载线被朱瑾砍了脑袋,还是先前换了种死法先前被米志诚一箭射杀,他终究是人太狂而自有天收。至于李德诚,本来找上他的麻烦,便又不解而破了……
再是仗权跋扈,性情骄横狂妄的,没落得个好死……所以如李德诚这种性子的的确不易招灾惹祸,貌似还真可以说是一种福气。
被徐温的长子羞辱忒甚,可是李德诚仍旧力图结好徐温、徐知诰义父子。历史如果按原本的进程走下去,南唐代吴期间,他亦是做为是效力于杨氏时日最久的开国老将,位望隆重,率百官劝进,因而在南唐建立后被视作佐命功臣,在朝中富贵名望,世罕及者,但他也依然为人低调本分,一直到七十八岁病逝,都得以南唐烈祖皇帝优加礼遇。
如今李德诚也与徐温结成了亲家,而且现在吴军当中,除了坐镇地方的周本,他的资历最深。徐温暗忖固然不能奢望李德诚用兵作战,而能与当年的吴军第一名将李神福比肩……可是以李德诚眼下在军中的地位而言,也理当推举他为主将,而我也势必要在后阵督战才是……
而且不但我完全能确定李德诚不会有异心,还是由他掌兵最为稳妥。更何况李德诚素有福将之名,与魏朝的这一战,除了务必要谨慎筹谋部署,我最需要的,当然也包括运气……
徐温心中念罢,他脸上阴霾渐渐褪去,倒还挤出了几分笑意,而又对李德诚说道:
“李将军,你我结成姻亲,自然休戚与共,而如今我也要你担负重任了……”
第1092章 横江浦水战,柴家的衙内
听徐温点名要自己掌兵,李德诚心里叫着连珠苦,可嘴上连声领命。毕竟眼下形势如何,他也清楚得很。即便与徐温结成了亲家,但李德诚也能掂量得清彼此又是什么关系……这等火烧眉毛的要紧时刻,又怎容得他抗令不遵?
李德诚倒不算是怕死怯战之徒,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