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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卢龙军节度使高行周得知,自己治下又有一处村落惨遭契丹兵马血洗,他也直感到一股怒气勃然而生。然而自己统掌的藩镇成了契丹大军主要侵攻的目标,高行周也很清楚自己绝不可意气用事……魏朝诸路军旅,不久后也即将相继抵至前线,在此之前,自己也不能因为头脑发热而中了敌人的算计。
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高行周感到胸中怒气稍显平复,遂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环视向周围,眼见一众卢龙军将士群情激忿,便高声说道:
“我军固然不能被敌军牵着鼻子走,但也还需要赶赴各处镇坊村落,转移当地乡民安置于治所蓟县,亦或附近县城当中,能救得多少,便算多少!
契丹今番兴师动众,我等救应百姓之后,也须立刻返回治所,力保蓟县与陛下驻跸行宫紫禁城不失……其余军州收容附近乡野百姓,抵挡敌军攻势,直至我朝诸路兵马来援……
眼下虽然不便急于向契丹复仇,须以大局为重,可是这一笔笔血债当然不能就此算了!陛下筹谋部署,早有北伐之意。等到我朝各路军旅集结,再大举反攻之时,连本带利,也必然要向契丹鞑虏,以及为外族卖命的那些走狗算个清楚!”
第1230章 既然归附中原,也应极力守护
比起高行周统掌的卢龙军藩镇下辖领土,随时都有可能遭受契丹兵马袭掠的处境,由谢彦章坐镇的大同军地处后世山西省北部地区,素有“表里山河”之称,北面做为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分界线,据天然屏障修筑长城关隘,相对也能更为有效的阻止塞外族裔的侵攻。
然而今日代北关隘大门敞开,一队队大同镇牙军鱼贯而出,然而迅速排开阵型在周围警戒……却是要接应一支游牧民族入关,以抵御契丹大军的侵攻。
吐谷浑这支部族的酋长白承福,当初于李嗣源抱憾长逝,亲信安重诲、次子李从荣也死于内斗当中,至于义子李从珂则被契丹俘虏,由他昔日旧识石敬瑭亲自下令处以极刑……而致使最后试图复兴后唐的那一支势力彻底烟消云散之后,便选择请罪央求归附于魏朝。
李天衢也乐得接纳吐谷浑这支部族,遂降旨册封。白承福得以受封为都督,如果魏朝、契丹继续维持当面笑嘻嘻,背后则暗捅刀子的关系,好歹没有公然开战,耶律阿保机纵然有心灭了这个不肯归附于契丹,甚至从一开始便协助李嗣源与自己作对的部落,然而投鼠忌器,好歹也要掂量一下魏朝的反应。
可是契丹如今已经大举南下,双方再无任何顾忌,那么自然最先要灭了白承福这一方活动区域在塞外草原,却选择归附于魏朝的部族……白承福当然也意识到了契丹大军将至,便立刻带领族民南迁,请求大同镇牙军放他们入关,以躲避由契丹帝国挟卷而来的战祸兵灾。
当初李天衢下诏招抚册封白承福时候便已承诺,如若这支吐谷浑部族愿意内迁,便可以将他们安置在河东北隅水草丰茂,适于牧马的地带。大同军节度使谢彦章接见过日夜兼程,前来报急的吐谷浑使者之后,便立刻拍板答应下来,并亲自统领牙军准备接应白承福与其族民入关。
渐渐的,天蓝地绿的草原上,大批人马车仗,便已出现在汇聚于关隘附近的牙军视野之内。队伍中有许多大小不一、规格各异的车子,靠骡、马、牛、乃至骆驼拉动着。吐谷浑青壮几乎都骑乘着马,衣装细衿窄袖,袍边缝饰花纹,头戴帽沿垂有幂面以遮住脸面,可避风沙,而甚有民族特色的缯帽,手持兵刃,正纵马往来奔走着,护卫着他们的族民;
而吐谷浑女子则为辫发,以金花为饰,束发后缀有珠贝……她们则主要与其余老幼搭乘在堆满了毡帐、器皿、干粮等游牧民必备物资的车辆当中。
吐谷浑人马车仗蜿蜒如蛇,大概总计有几万人的规模。还有牧民驱赶着大量牛羊向南赶来,更显得队伍拖得老长……谢彦章由一众亲随甲士拥簇着,策马出了关口,眺望数十骑直朝着他这边疾驰而来。不一会的功夫,白承福便亲自策骑赶了过来,距离谢彦章这边尚还有一段距离时,他便滚鞍下马,并上前恭敬的施礼道:
“蒙谢节帅开关收容,庇护我部族民,免受契丹大军祸害,我实在是感恩不尽。”
谢彦章是个儒将,不但善于统领骑军,打起仗来时有上将之威,平素为人则知书达理,所以眼见白承福上前感恩道谢,他也立刻下马,迎上去将其托起,并回道:
“白都督多礼了,既然受陛下册封,您的族民便是魏朝治下子民。大同军保境安民,乃是份内职事,自当接应白都督携族民入关……这一路下来,白都督又可曾遭遇契丹追兵?”
白承福闻言面露忧色,便又回道:
“幸好我的部族只在附近逐水草迁徙,闻得风声便立刻举部南下,未曾遭遇契丹大军前来围堵截击。否则族内老幼妇孺,只怕凶多吉少……可是我派出巡视哨探的儿郎,已过了一日半光景,还未回来复命,恐怕契丹也已派兵追击而来……”
就在这时,谢彦章、白承福这边忽然却又听见后方喧哗声大作,正往关隘内赶去的队伍骚动起来,惊呼喊叫声也登时响成一片。周围警戒的吐谷浑哨骑立刻疾驰过来,并高声疾呼道:
“头人!契丹军已经追来了!”
车马行伍也顿时乱作一团,眼下也只有一小半吐谷浑族民进入关隘,此刻又因为恐慌而前拥后堵,还需要几队军士立刻上前维持秩序。东面地平线上也已升起了一道道黑线,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些黑线又变得愈发粗壮起来……大股骑军席卷而来,迅速结阵,而军阵当中,打出的则是契丹汉军都团练使赵思温的旗号。
汉将赵思温,本来也是卢龙军牙将出身。当初他为刘仁恭效力时,名头虽不及元行钦等猛将,但是在军中也以果断敏锐、膂力过人而著称。当年李天衢、李克用联军灭燕,赵思温统领麾下兵马抵抗时虽被箭簇射中眼睛,却仍力战不止,李存勖敬其勇壮,遂招抚他归降于后唐。
然而契丹趁势南侵后唐时,身兼平、营、蓟三州都指挥使的赵思温眼见敌军势大,便直接选择投降……而后随军参赴覆灭渤海国战,于攻克重镇扶余城身先士卒,拼得身上多处重创,也由耶律阿保机亲自为其调药。
按正史线石敬瑭祈求耶律德光派发救兵,便是由赵思温担任汉军方面的主将驰援太原。于后晋取代后唐之后,累功改任南京留守、卢龙军节度使、管内观察处置使等要职,授开府仪同三司,兼任侍中,赐号协谋静乱翊圣功臣,所以也是十分受契丹国主重用的汉人军将。
此刻赵思温脸上便覆着一个乌黑的眼罩,将他当年被射瞎的左眼覆盖起来,另一只招子中却已是杀机炽盛,直朝着前方骚乱的吐谷浑部族车仗那边凝视了过去。
赵思温的家乡平州卢龙县(隶属后世河北省秦皇岛市),地处于燕云通往辽西地带的要扼区域,一直以来也都是遭受契丹侵袭的重灾区……然而他本来身为卢龙军牙将,本来以抵御契丹等塞外族裔为主要职责。可是历经刘仁恭骄奢淫逸,刘守光、刘守文兄弟反目内斗,直至争相向契丹讨好,直至被李天衢、李克用出动联军覆亡桀燕政权之后,他的心态也已然发生转变。
当初归降于后唐,也是为势所迫。然而后来又倒戈投向契丹,赵思温感觉待他最为器重的主公,还是会亲自为其调药疗伤的耶律阿保机……故而对他来说,这条性命只会卖于识货的,对君主的忠心,已经高于民族上的归属感……所以就算是做为契丹方面的军将,而要与以汉人为主体的魏朝交锋,赵思温也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
所以赵思温眺望如今只有一小半人进入关隘的吐谷浑族民,因为由他统领的这路兵马杀至,也已经造成混乱……他那只微眯的独眼中杀机迸显,也立刻高声嘶喊道:
“趁着白承福这支吐谷浑部族尚未进入关隘,魏军进出不易之时,众儿郎趁势掩杀上去。再不出许久功夫,也将另有同僚部众前来支援……既然已经归附于南朝,以后也势必要与俺契丹作对,那关外那些军民,无论汉人还是吐谷浑人,能杀多少,便算多少!”
第1231章 骑兵作战,你占不了上风
随着赵思温一声令下,由他统领的骑军甲士排成楔形冲锋阵,便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训练有素的驱马加速,紧紧握住手中兵器,身子也朝着前方微俯,一队队凶芒毕露的招子朝前望去,便疾速朝着白承福所部吐谷浑族民,以及在关口处接应的大同镇牙军冲杀了过去。
眼见契丹兵马追击杀至,并且已经持着明晃晃的兵刃向这边袭来,这也难免引起吐谷浑族民的恐慌。他们更为仓惶的往关隘内涌去,大批车仗往前挤却堵成一团,还有大批牛羊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四散奔走,也致使当场的形势更为混乱起来。
关隘进出口一时间被堵死,也使得大同镇牙军难以集结成大阵。眼下暂时也只有凭着谢彦章统领的三千骑军,以及白承福统领的部族青壮抵御契丹军发动的攻势。
“契丹也未免忒狂妄了些!岂容尔等在我大同军眼皮底下如此造次?”
虽说形势有些紧迫,可是谢彦章非但毫不慌乱,似是感到受敌人轻视,他隽秀而不失英气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愠意。除了几队维持秩序,确保吐谷浑族民尽快入关的军士,谢彦章接连号令,三千劲骑也迅速展开阵型,动作之快,也足见这支骑军不但军纪严明、训练有素,也是经久战阵锤炼的精锐之师!
大同镇牙军要为自己的族民与契丹军奋战,身为部族酋长的白承福当然不会作壁上观。
虽说眼下还要尽快让本部妇孺老幼入关,如此应战也未免有些仓促……可是如今得以与魏军并肩作战,心中便多了几分底气,白承福又是为势所迫,也只得举部南迁入关,结果契丹还是不依不饶的追杀了过来,他心里也憋着股邪火,遂以吐谷浑语仰天高呼,语调中也透着股苍茫的豪壮之气!
吐谷浑青壮族民,一个个都如打了鸡血一般,也纷纷呐喊响应,抄起长短马战兵器,便要去抵御那股契丹骑军……敌人都已经杀到眼前,而且正要前来屠戮他们的妻儿家小,那么这个时候不去拼命,又更待何时!?
若是能够从天空鸟瞰下去,就会见到几拨骑阵卷起烟尘滚滚,犹如张牙舞爪的野兽一般,扑上去便要与敌手撕咬成一团……激荡的撞击声终于响起,战马的悲嘶和士兵的惨嚎混杂在一处,霎时响彻长空。从气势上看起来,倒是谢彦章亲自统领的大同军锐骑占了上风,双方甫一厮杀起来,便将一排排看似森严齐整的骑阵冲撞得混乱不堪。
赵思温统领的这支骑军,多数为投从契丹的燕地降兵,还有少部分奚族、乌古里骑士,这近万兵马普遍都骑术精熟、善于战马,然而如今与大同镇精锐骑军交锋,相继滚落尘埃,摔得盔歪甲斜,却又很难撼动疾驰突进的大同镇骑军阵型。
即便赵思温又分拨左、右两翼,迂回直接杀向聚集于关隘附近的吐谷浑族民,意图不断的加剧乱势,也不是没有可能杀入关隘,而一举拔了魏军北境的这道屏障。
然而由白承福亲自统领的吐谷浑青壮骑兵,也已源源不断的催马上前,要拦截住自两翼杀来契丹骑军。后面可都是自己的家人至亲,所以哪怕是以性命为代价,除非从他们的尸首上迈过去,也绝不能让这些契丹骑军越过雷池一步!
血肉四下里飞扬,谢彦章统领麾下精锐骑军便犹如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刀,轻易的剖如契丹骑阵。保持战马快速冲锋的状态尽可能发挥出威力。即便凿入敌阵仍是马不停蹄,只顾一往无前地往前冲,再与敌骑擦身而过时马战兵刃顺手招呼过去,穿透敌方骑阵,旋即又兜马回身,来往再度冲杀过去。
赵思温当然也很清楚骑兵作战,要发挥出最大战力,则务必要维持高速冲驰状态的道理……可是他忒过急于袭击南迁入关的吐谷浑部族,与谢彦章所部精骑交手却落了下风,还有大批吐谷浑骑兵涌杀过来,拦截去路,不少骑兵甚至不得已勒住缰绳原地缠斗。如此厮杀,战力大打折扣。
正值焦头烂额之时,谢彦章已然又指挥大同镇骑军转向冲杀过来,纵马来回绞杀,竟已然能维持紧密的阵列,化作一把尖刀从后方突至,再撕开道口子,还要另行趟出一条血路!
按说赵思温本来也是能在敌军中反复冲杀,纵横决荡的勇将,而且前不久覆灭渤海国的战事当中,他时常奋勇争先,也未曾贪图享乐,而沉浸于酒色之中。只是赵思温领兵作战,多是倚仗其膂力过人、骁勇悍猛的身手,耶律阿保机也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