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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先便有一彪军骑冲到墙脚处,其中那几名膂力过人、善用强弓,而准头极佳的沙陀骑士却纷纷滚鞍下马,站定了脚步,才好整以暇的抄起三石强弓,按照先前便曾演练过的方位遥向半空指去……羽箭簇尖处,绑缚着浸过膏油的麻布已经被点燃,伴随着吱嘎嘎的弓弦响动声,腾腾燃烧的火箭也已是蓄势待发……
伴随着三石强攻弓弦回弹所发出剧烈的绷响声,那几支羽箭,便化作几点火星,直飞到半空当中,旋即又划出几道长长的抛物线,便穿越过了也不过一丈有余的城墙,便朝着另一侧民居、商铺的屋顶疾速坠落下去。
方才蚁附攻城的契丹士兵急于抢占城关,也没有注意到周围房屋顶部,大多铺着一层层的茅草……而茅草下方,则覆盖着硫磺、焰硝、膏脂等易燃物,亦或直接用火油浸泡过了,遇火即燃,而且很快便能引发熊熊烈焰。
射术过人的好手,即便采取放箭越过城头的抛射方式,记住自己所处的方位,经过演练尝试,要射向锁定的位置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几支火箭落在屋顶上,果然有烈火燃起……而火势迅速蔓延,吞噬着以城内几乎尽是以木质结构为主的房屋。不但附近也多有木舍、草棚,实则屋内屋外,先前经过魏军部署,也都放置着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易燃物……
那几名沙陀骑士施射过后,旋即飞身上马,又朝着下一个指定要下马放箭的方为疾驰而去。与此同时,还有几拨劲骑奔驰游走,落位下马,便又是几点火星先是腾空而去,旋即疾速落下,又在城内其它位置燃起了一团火势……
如此这般,归义城中多处冒起了火,伴随着还有浓烟冲天而起,引得许多契丹士兵在街上惊嚎奔走,大呼小叫……而混乱的人群中,不断的有人大声嚷道:
“起火了!城中起火了!”
第1260章 烈焰焚城,猛火油柜
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不止是契丹骑士惊嚎乱叫,就连他们胯下的坐骑也都纷纷惊嘶着狂奔起来……由于火焰的吞噬,又有一处处房屋轰然垮塌,一些骑兵当即被压倒……肆意跃动的火焰,顷刻间便又将那些骑军连人带马给吞噬掉!
骑兵的毛发与身上裹着的皮裘,乃至战马的鬃毛燃烧了起来,烈焰同时灼烧着肌肤血肉,使得那些没有被压死,尚还没咽气的兵卒与战马就在火海当中不断地挣扎着,发出阵阵凄厉至极的惨嚎声。
旁边那些悚然惊惧的同僚哪怕有意去救,可面对那熊熊火势,却也是有些无力……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叫传入耳中,也让他们又直感到头皮发麻!
放置在归义城内各处,因火势的蔓延,还有大量由狼毒、草乌头、黄蒿等草物混制而成,粗略望去似乎也寻常晒干草药没什么分别的物件燃烧起来,则散发出大量不易消散的浓烟。那些惊慌奔走的契丹士兵遭受烟熏,眼睛登时红肿,流泪不止、目不视物,又感到喉咙又痒又痛,又剧烈咳嗦起来。
一时间浓密的黑烟左近,处处咳嗽声、呻吟声不绝于耳,不少军卒吸入的毒烟多了些,感到天旋地转,呼吸愈发的困难,继而口鼻出血,直至一头栽倒下去,晕死了过去,到头来也难免落得个窒息身亡的下场……
本来以为奇袭魏人辎重得手,能得以放上几把火,烧尽敌军的粮秣补给……结果被魏军算计,反而是对方放火,以这等烈焰焚城的手段,要让我等尽数惨死于此!
石鲁隐已经快气炸了胸膛,可他也深知还是赶紧逃命要紧,即便这次得不偿失,注定损失惨重,待回去受国主耶律阿保机责罚之后,还是要留得一条命在,才有机会向魏朝复仇……若是再耽搁下去,自己与麾下这三万兵马,不是要被活活烧死,便是被毒烟给呛死!
“快撤!快撤!众儿郎随我杀出城去,按原路返回,再撤回顺州!!”
石鲁隐歇斯底里的呐喊起来,随即催马如发了疯一般疾驰而出,他周围那些契丹将官兵卒也顾不上重新整顿队列,便乱哄哄的朝着城门的方向涌去。至于为契丹带路,而奔袭至涿州归义城的北平国臣子杨三泰,却还要随着军旅尽快逃出城去……他赶忙上马,口中却还不断的辩解道:
“卑下当真不知情呐……我北平国愿奉契丹为主,却怎料……呃!”
骤然一道寒芒袭至,便直从杨三泰的脖颈间掠过。刹那间鲜血激溅,杨三泰瞪大了双眼,他视野内已是一片血红,脖颈间气管与动脉被割裂开来,喉头发出嗬嗬怪响,也已然吐不出清晰的音阶……杨三泰旋即身手死死捂住脖颈,却根本止不住鲜血从疮口出仍旧泊泊涌出,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面色冰寒的王郁又乜了他一眼,旋即甩开剑锋上的血迹,收剑入鞘,便催马疾驰而出了……
做为北平国谋臣和昭训的亲信,杨三泰本来也是真心实意的为契丹带路,愿做汉奸,而来摧毁中原王朝大军的后勤补给的……结果落得个这般下场,对他而言也的确有够憋屈,却也只得无力的感受着生命的活力飞速流逝着,身子随即倒栽坠马,而成了葬身于城中的一具尸首。
王郁一剑斩了杨三泰,也是因为他意识到,魏军既然是有意要让北平国误以为这里就是囤放辎重后勤的集中地,却又转移城内的物资与百姓,另做部署,设计就等契丹大军前来……那么魏军那边,也必然早已预料到王都暗中勾结契丹,并放任大军从途径易州,向魏军后方发动奇袭、摧毁后勤的这个计划。
而北平国地狭兵微,如若公然宣布背反魏朝,对契丹能够提供的助力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王都最大的作用,就是暗中使坏,以藩属国君王的身份提供物资,趁机探明魏军后方虚实,再做为内应协助契丹断了敌方的军需补给……结果反而让魏朝将计就计,王郁深恨如今非但是由他与石鲁隐统领的这一路大军,另外两路奇袭魏军后方的军旅,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对于那义兄王都的篡位夺国之恨,王郁本来便只得暂时藏于心底……如今北平国上下又尽是王都的心腹,计划已然暴露,那么其余飞鹰走犬也没什么大用处了……新仇旧怨涌上心头,王郁好歹先一剑杀了带着他们进入埋伏的杨三泰,才能稍泄心中恨意!
然而接下来,王郁也深知逃命要紧,而且还是越快越好……城中火势已然无法扑灭,漫延开来,还不断的引燃了各处木房、草棚,整个归义城早晚也将化作一座烈焰之城……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城外突然杀至的魏朝诸部军旅,恐怕也将堵死各处城门,就让他们这一路兵马困在当中活活被烧死、呛死!
眼下不必由石鲁隐指挥,归义城内到处惊慌奔逃的契丹军骑,很快便又直朝着城门的方向疾奔而去,只是乱成一锅粥,与盘散沙也没有什么分别。
奔逃在最前面的骑军而热浪烘得毛发倒卷、口干舌燥,好不容易催马疾奔到城门口处时,却又绝望的发现外侧已有一众魏军将士层层叠叠的站定了队列,并且在所部将官的号令声中,早已将弩矢上弦,霎时间,又是弩机牙发的扳动声连响成一片!
一排排弩机就只顾朝着城门口集中发射,短矢一蓬接着一蓬,密集如雨,极为凄厉的破风声不绝于耳,直扑了过去,登时在奔驰在最前面的骑众人马身上乍起无数血花。无数弩矢直接穿透了身体,致使后面几排骑兵又纷纷中矢落马!
而城外以湿布掩住口鼻的那一队队劲弩手,一个个神情冷漠,按部就班的施射、扣弦、上矢、再施射……期间有同僚交替而过,一直保持进行着密集弩矢的压制射击……如此起到的效果,就好像是架起了几台重机枪,而朝着要在相对狭窄空间内经过的大股敌军进行扫射,致使奔逃至城门口处的契丹骑兵连人带马,一层一层的扑倒在地上!
如今归义城四面城门,尽有大批的弩手列阵于城门左近处,但凡发现有敌骑奔逃过来,便是一轮借着一轮的弩矢招呼过去……而位于一处军阵斜侧,符存审的长子符彦超,与魏军大将阎宝策马耸立,眼见契丹骑兵相继中矢扑倒的场面,符彦超转过头去,便对阎宝说道:
“契丹贼子一旦进入城中,也别想再活着出来了……也全是由阎都知谋画部署,势必要让这一路敌军灰飞烟灭!”
“少将军过誉了,还是陛下英明,再由令尊主持全局,既然早有防备,阎某在这归义城一隅,也不过是因时制宜罢了……又怎敢居功自满?”
阎宝哈哈一笑,旋即又对身后的军校知会道:
“趁着弩手压制急于从城门口奔逃出去的胡骑,督令后阵兵马尽快压上来,再以猛火油柜封锁城门……如此契丹兵马就算不顾一切要突围出去,到头来难免还是要落得个烈焰焚身的下场!”
第1261章 两个该死之人,还往哪里逃?
迅速漫延的火势,也已烧到了内侧城墙左近。然而大批涌向城门的骑兵,又被密集的弩矢一片借着一片的射倒,士兵与战马尸骸枕籍,堆积得老高,这却又似形成一道道由尸首形成的屏障……已是火烧眉毛的要紧关头,又哪里还有功夫去扫清障碍阻隔?
所以大批契丹士兵慌不择路,如发了疯一般弃了战马,便往城楼上挤去,期间不时的有人被挤下来,在一片叱喝叫骂声中惊呼着直跌了下去。
然而即便登上了城墙的士兵,仍感到愈发灼人的热浪袭来。先前他们蚁附攀爬,杀上城头所用的长梯,自然也早已被突然杀来的魏军将士尽数顶翻了……登上高处,却早被人撤了梯子,若是从一丈有余的城墙上直接跳下来,就算能保得条命在,只怕也难免不会摔断胳膊,亦或跌折了腿。
有些契丹军卒,又开始仓促的寻找绳索,意图将一端系在墙垛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身上再慢慢顺着墙壁滑落下去……然而暴涨的火势却不等人,被困在城头上,到头来也不过是等死罢了。
所以还有些人宁愿直接跌势摔伤,亦或哪怕是挨上魏军几刀几枪,也不愿在此切身感受热浪愈发炽热,直至将他们烤死、熏死……在极度恐惧的驱使之下,那些契丹士兵,便惊嚎着直接从城头上跃下,一道道人影急坠拍在了地上,重则没摔明白,脑袋着地,当场身亡;轻则骨骼碎裂,倒伏于地面,辗转哀嚎着,却还能逃到哪儿去?
随着受烈炎灼烤温度的不断提升,仍困在城中的契丹兵马也如咕噜噜被煮开了一般,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而比契丹主将石鲁隐稍迟片刻,也急着要尽快从归义城中逃出去的王郁催马疾驰,沿途就见不少士兵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之下,身上铁甲被灼得通红,虽然已然化作一团焦炭,可是探出的半截身子却呈现出极度扭曲的形状。
再闻到那烤焦而令人作呕的味道扑鼻而来,王郁更是心惊胆战。环顾四处浓密的黑烟中倒卧着众多尸首,葬身火海的士兵也越来越多……这与炼狱还有什么分别!?
然而受周围猛烈的火势,呛人的毒烟所迫,王郁无法沿着原路返回,催马绕道,也已然与石鲁隐带领的残部兵马分离开来……又催马奔驰出一段距离,竟然就在周围到处有倒塌房舍阻隔的街坊间打起了转……
正值心焦火燎时,就在王郁身侧,却还有桶猛火油随着高度的不断提高,又沾染到飘散的火星,便“轰!”的形成炸裂的效果。霎时间,王郁满目尽是刺眼的火光,几乎要闪瞎他的双眼……冲天而起的烈焰,波及到王郁与胯下骑乘的坐骑,一股猛烈的气流,将其连人带马,直撞入一团仍在燃烧的屋舍当中!
马儿惊鸣悲嘶,诺大的身子重重砸将进去,又是一连串重物撞击的劲响声暴起。本来便已摇摇欲坠的房屋,顷刻间便崩垮了下来。王郁被撞得也险些晕厥过去,下半身子被马身死死压住,他正挣脱不得,又眼睁睁看着被烈火包裹的梁木轰然垮塌,重重的压了下来,也使得烈焰迅速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啊!救命!!!快来人!救我!!!”
切身感受到猛火焚身的痛楚,这个被耶律阿保机收为义子,在契丹国汉人中地位也相对更高的臣子也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声,然而他徒劳挣扎着,却已经被坠落的梁木砸断了几根肋骨,碎石瓦烁哗哗坠落,都压在了身子上,王郁忍痛拼尽全力,也还是无法起身逃脱!
我的野心……还是要到此为止了么……
王郁绝望的念着,他又回忆起当初梁晋争霸时,义武军藩镇面临朱温的大举围攻,他奔逃至河东,便曾使尽迎合上意的手段,争取后唐先主李克用的信任而将女儿嫁于他。然而贪心不足蛇吞象,王郁日后却不甘心一直屈从于河东李家之下,又想到北平有后唐这个强邻在彼,只得臣服,他则又动了拉拢强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