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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好听!魏人不是也向利用我奚族对付契丹?魏帝眼下于蓟州与天皇帝对持,如若奚人诸部于营州背反,也必然遭受契丹的围攻讨伐,如此招灾引祸,魏国倒打得好算盘,要说动我等助其牵制契丹一部分军力,这不是要将奚族诸部置于险境?”
卢文进也预料到了,各部奚族首领当中,会有个别人排斥归顺魏朝而背反契丹……他面色如常,旋即又笑言道:
“魏帝宽宏圣明,体恤治下诸族子民,又怎会任由奚人诸部独力抵挡契丹讨伐?我辽西汉军,非但仍愿与各部奚族戮力同心,天朝派遣这一路雄军前来,也将助各位力保营州……
便由卢某为众部首领引荐,这位乃是大魏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候符彦卿,也是枢密使符存审符公膝下四公子,天朝派遣符都虞候这等勋将,统领雄军前来,而且由天朝舟师来往调运,又岂能说是要利用奚人诸部独力牵制契丹?”
方才这些奚人部族首领,便已注意到了仪姿气度明显有别于常人的符彦卿,眼见卢文进也有意策马处于这员魏军大将后半个身位,便意识到此人来头应该不会小……然而听卢文进道明了符彦卿的身份,奚族诸部首领还是不由得面色一变。
毕竟这些奚人部族首领不止曾听闻过符彦卿的名头,他老子更是辅佐魏帝李天衢打江山的开国元勋,而在魏朝军中按名望而言,地位相当于与王彦章、葛从周并列为三巨头的符存审……虽然比王彦章的资历略浅,但符存审在魏朝军中的地位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帝君李天衢之外,他便是实打实的最高级别军事统帅……而符彦卿不但顶着他老子的光环,自己也早已打出了名号,排面来头自然很大。
按说眼下奚族各部首领还是契丹治下的臣子,而符彦卿则是魏朝军中大将,敌对的双方碰面,也当往死里掐才是……可是眼见符彦卿面带笑容,在马背上微微欠身示意,那些部族首领脸上也挤出几分笑意,赶忙回礼,只是有的人动作稍大,也颇有些点头哈腰的意味……只除了刚才出言驳斥卢文进,看来对于归降于魏朝仍有些抗拒的勃鲁恩沉着张脸,只是静坐在马上默然不语。
符彦卿则环视一圈,清了清嗓子,遂朗声说道:
“诸位首领,符某传达陛下圣谕前来,承诺愿意归顺我朝的奚人部族,非但可以保留领地,听闻奚族非但善射猎、逐水草迁居放牧,还岁借汉民荒地种稷,秋熟来获……我朝亦会赐封耕地,提供大量耒耜、耧车、辕犁……用具,并调遣人手悉以传授农耕技艺。如此弭兵轻赋,鼓励农桑。
契丹兵马如果前来征讨,由我统领的军旅,便如守护我朝治下子民,又岂容敌寇前来侵犯?我军与辽西汉军、奚人诸部联合到一处,与蓟北诸路雄军南北护应,打通山海关,连结蓟、幽之地,又何惧契丹再来侵攻?
而由我朝掌控辽西诸州之后,陛下许诺对奚族诸部五年不征赋税,而后也必当轻徭薄赋,为奚人诸部族民生计着想……”
话说到这,符彦卿微微一顿,他注意着那些奚族部族首领脸上神情,随即又道:
“而肯归顺于我朝,为征讨契丹出力建功最多的部族,陛下便将授以奚王一职。当然诸部仍保留蕃长、首领统御其部民,奚王总领奚族军民之政,虽然权势更大,亦不得恃权其它臣服于我朝的部族……我朝自是诚心招抚奚人诸部,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听符彦卿陈述魏帝李天衢打算招抚安置奚人诸部的打算,大多首领便已甚是动心。而又听魏朝要设奚王之时,其中更有人已是两眼放光。
众部奚族本来也是属于部落联盟制,诸部推选出来的首领唤为可汗,可是自从上一任联盟首领术里身死之后,各部奚族便相继被契丹征服。后来虽然有奚人贵族去诸自号奚王,不服契丹统治,而率数千帐族人大举西迁,后来却也被耶律阿保机征讨荡平……所以奚人眼下还缺少个领头人物,各部权力的结构也十分松散。
起码截止到目前为止,耶律阿保机对于奚人还是倾向于简单粗暴的征服方式,先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吞并渤海国全境,如今又把重心放在与魏朝展开国战上面……所以对待诸部奚人还是按分而治之的方式,尚还没有扶植设立奚王一职。
所以每逢出兵征战,做为主体民族的契丹自然是高高在上,然而各部奚族作战时的指挥权,先前还要交托到卢文进这个汉人军将手里……在场这些奚人部族的首领,或多或少也都有些私心,谁又不想被强大的帝国扶植,代为主持诸部军民大权,而让自己的族民凌驾于其它部族之上?
而卢文进在旁观望,眼见差不多已到了火候,遂又趁热打铁的说道:
“诸位首领为何还犹疑不决,莫不是甘愿一直受契丹统治?难道你们都忘了当年带领一部分奚人西迁的去诸?凭心而论,耶律阿保机崛起于北地,契丹逐渐强盛,遂接连蚕食北地诸族,致使奚人以咸被驱役……各位首领迫于形势,只得臣服,然而契丹又可曾善待你们的族人?”
又有卢文进在一旁拱火,这些奚人部族首领闻言相继面露愠色,有的人甚至眼中也流露出仇恨的火焰……突然有个名为胡损的头人喝骂了一声,旋即忿声喊道: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契丹时常强征我奚族牲畜、皮毛,还要勒令我们为其四处征战,又致使得多少儿郎断送性命?契丹治我族人,赋税繁重、法令苛刻,统治严酷残暴,又可曾将我诸部首领,以及奚人族民看在眼里?
我早就打算要起兵举事,恰逢南朝重挫了那耶律阿保机,又派遣兵马至辽西,与本来效命于契丹的汉军一并举事……也正是机缘巧合,我胡损愿为南朝所用,就此背反契丹!”
第1279章 此消彼长,控扼辽西
在场的奚人部族首领或多或少,几乎都流露出几分对契丹苛政的忿意……然而就属这个名为胡损的头人反应最为强烈,他在奚人中也是勇武剽悍而著称的勇士,而卢文进有意提及契丹对诸部奚族的统治政策,也登时激得胡损怒火中烧,再回想起那些糟心事,直恨得咬牙切齿。
毕竟这胡损按史载轨迹便是敢说又敢做……就算没有与契丹敌对的强大势力支持,按时间线他这一两年便会直接扯旗造反,甚至还惊动了耶律阿保机亲自发兵征讨……
现在奚族诸部,还远不及后来在辽朝仅次于契丹,甚至可以说是和谐共生的地位。现在还是契丹役属奚人之后,施行苛虐政策的时代……诸部怨愤不已,便有奚人不断起兵反抗民族压迫,而契丹为此多次出兵征讨;期间还有酋长去诸曾带领数千帐奚民大举西迁,一段时期内被称为西奚,至于留在原地驻牧的则称东奚。
然而前些年契丹又派发大军,对奚族进行大规模血腥镇压,荡灭西奚。眼下经历几次镇压,虽然奚人诸部不敢复抗,然而也正处于敢怒不敢言,还是憋着满肚子火的阶段。
只是后来的耶律阿保机方才意识到,一味镇压奚人时不时闹起的叛乱,也终非长久之计……他遂改变对奚族的政策“抚其帐部,拟于国族”,并设奚王府与契丹五院部、六院部、乙室部同列为四大部,让奚王族裔与契丹贵胄世代联姻,并附姓述律氏萧姓,开始进行民族同化。这才使得后来奚族与契丹唇亡齿寒,除了辽朝末期最后一任奚王萧干,眼见社稷覆亡在即,才迁徙返回奚族故地,自号大奚国皇帝……历代奚王则与辽朝国主相为始终,属于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密关系。
然而李天衢却依稀记得,眼下的奚族被契丹动用武力强行征服的时间不久,还是属于遭受苛政压迫,被揍得口服心不服的阶段……
所以现在也很有可能说动诸部奚人掉过头来对付契丹,李天衢遂叮嘱符彦卿传达他的旨意,以重利相诱,又先耶律阿保机一步,提议要从诸部首领当中推举出一人做奚王……让这些首领意识到受契丹驱使只得忍气吞声,投顺魏朝则可以获取大量的利益,还抛出奚王这个饵来让众人去争。如此尽可能争取所有可以拉拢的力量,正按有位伟人所言:我们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还有胡损这个奚族头人跳出来率先表态,其他几名首领也愈发倾向于归顺魏朝……偏生又是那个名为勃鲁恩的部族首领面露急色,而赶忙说道:
“且慢!南朝也未尝不会空手画大饼,只是有意要唆使我诸部奚人与契丹为敌,谁知以后是否又会履行承诺?我等毕竟已奉表臣服于天皇帝,可南朝兵马一来,便如此轻易叛变……岂不成了顺风倒的墙头草?”
勃鲁恩此言一出,符彦卿、卢文进那边还没发话,胡损便已恶狠狠的瞪视过去,张口便叱骂道:
“勃鲁恩!我看你不入眼久矣!契丹以苛政治我奚人诸部,牲口皮货贡赋压榨得太过!只是压迫待你的部族稍缓,你便甘做契丹的鹰犬走狗!南朝发兵前来,正是我奚族背反契丹的大好时机,又岂容得你这对耶律阿保机卑颜曲膝的奴才来搅事!?”
勃鲁恩听胡损劈头盖脸的一通臭骂,登时勃然大怒,当即做势要拔出腰挎的佩刀,也回骂道:
“就凭你这驴鸟也敢辱骂我?我也是为诸部奚人的前程着想,你执意要背反契丹,不也是反复无常,而要做南朝的走狗!?”
胡损、勃鲁恩二人越骂越急,眼见便要兵刃相向……毕竟前者在正史线中于箭笴山举兵叛乱,甚至面对契丹大军征讨,仍放话“大军何能为,我当饮堕瑰门下矣”,遂致使耶律阿保机“讨叛奚胡损,获之,射以鬼箭(将犯下谋逆等大罪的罪臣缚于柱上,乱箭射之,矢集如蝟,源于契丹人厌禳避邪的习俗,后来也演变为辽朝军中的一种极刑),诛其党,沉之狗河”……所以这胡损在奚人当中,自然属于反抗契丹的激进派;
然而勃鲁恩则正好算是赶上了好时候,耶律阿保机镇压荡灭胡损叛乱之后,便考量改变对诸部奚人的政策,遂按史载记述“按奚府给役户,并括诸部隐丁,收合流散……设六部奚,命勃鲁恩主之,号奚王”。故而他却是由契丹任命的第一任奚王,并世代由契丹择选其后裔子孙继承王位……耶律阿保机自然要拥立最为听话的奚人部族首领担任奚王,所以在奚族众部当中,这勃鲁恩则算是铁杆拥护契丹的那一派……
毕竟关乎奚人这个民族以后的时局走向,胡损与勃鲁恩二人的意向却是严重对立,任谁也说服不了谁。彼此吵到面红脖子粗,眼见便要抄家伙厮杀在一处……其余奚人部族首领见状,赶忙上前去劝。其中奴皆部首领则转过头来,对符彦卿、卢文进讪笑着回道:
“我奚族的藩长首领却自相争执起来,倒让符都虞候与卢公见笑了……只是要让我诸部奚人背反契丹,归顺魏朝……此事非同小可,我等一时间也难有共识定论。还望能宽限些时日,待我几部首领再细议详谈一番,便报于符都虞候、卢公知晓……”
符彦卿闻言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我军虽要攻取营州治下其它城郭,但也决计不会贸然侵犯诸部奚人的领地。只不过不可延俄了军机,符某也只能给诸位首领定下三日的期限。
毕竟眼下奚族各部名义上仍听命于契丹,如若执迷不悟,仍不肯弃暗投明的话,那便是敌军在侧,我当然也不能坐视效力于契丹的部族军就在附近伺机袭攻。
除了由符某统掌的这一路兵马,我朝经由水路,也仍可调集军旅前来。所以还望诸位首领尽快拿定主意,否则我虽不愿,却也只得与诸部奚人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听符彦卿虽然说得客气,可是讲到最后,言语中也隐含几分威压之意……奴皆部首领连忙点头应了,便去与其他首领拉开正要动手的胡损、勃鲁恩……旋即几人拉扯住一个,便赶忙策马掉头,尽量分开他们二人,又往北面疾驰而去。片刻后,数以万计的奚人骑众连声唿哨起来,也纷纷驱使战马掉头转向,隆隆蹄声不绝,而犹如潮水一般退去。不一会的功夫,便从符彦卿、卢文进的视野中消失……
……又过了两日光景,奚人部族首领勃鲁恩,却带领着所部族民离开故地,急行向西面处于契丹直辖统治的疆土赶去;而次日一早,其它奚人首领便派遣使者前来,向符彦卿禀说只除勃鲁恩那一支部族,营州治下其余奚人,则愿尽数接受魏朝招抚,而就此归顺……
第1280章 控扼水路,更是轻而易举
营州治所柳城(后世辽宁省朝阳市境内),这时已被喧嚣的杀声所充斥。不过较之惨烈的攻城战,散落在城头、城下的也不过二百来具尸首,而且其中绝大部分髡发左衽,也明显都